淼是最好的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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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陈景升视线被迫转向窗外,眺望远方。
“就这样,他总是找时间刻意接近你。三年专科毕业后,你们的关系发展到良师的那步。于是他劝你考专升本,尽量能让你多留在学校里,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继续和你保持联系。两年后你本科毕业,发展成了益友。他知道终于熬到毕业的你,是不会愿意留在学校里的。所以他想法设法找到你家,和你父母商量了很久,保证只要你肯改专业学医学,他就能让你考上研究生。当时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劝过他不要这么固执,文科生没有一点基础半路改专业原本就困难极大,弄不好以后人家还会埋怨你。你猜他怎么说,只要尽力了就一定能成功,他坚信事在人为。希望自己能时刻专注你,哪怕你不在他身边。为了给你恶补医学知识,几乎花掉了他所有的业余时间,繁重的工作和不知疲倦的授课,在我看来他这跟慢性自杀没什么两样,可他却乐得其中,心甘情愿。研究生报名那天,我看见你的学信档案,导师是韩静文老师。我问他为什么不让你直接让读他的研究生,那样不是更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说,拐你读医学硕士让你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再让你当他的学生,朝夕相处下来,他会忍不住想要掰弯你。倘若你也喜欢他,俩人在一起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你拒绝了他,轻一点是讨厌他,重一点或许会逃避他。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这五年关系必定破裂,他的辛苦就彻底打水漂了。让你读韩老师的硕士,他可以当你的任课老师,还是有机会接近你的。”
“呵!还真是难为他这么煞费苦心了。”
“你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天,他找到我,说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危险了。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只是恳求我和他联名向院领导推荐你保送博士生。我知道他为了能继续把你留在医学院,已经和院里签了就业合同,条件就是能让你保送,可学校也开出了条件只有你符合所有条件才能赢得这个宝贵的名额。他希望我能和他联合几个导师一起推荐你,接着攻读医学博士。”
陈景升说完,收回视线,盯着对面的韦巍,等他回答。
办公室里安静的出奇,浅浅的呼吸声,空气浮动的声音。
笑柄,天底下最大的笑柄就是你了!韦巍不禁自嘲,缓缓抬头,看见陈教授眼底尽是期待。
“他说让我读专升本,我读了。让我改专业读医学,我也读了。可我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学校里吧,他一直都在操控我的人生轨道,替我做那么多我不喜欢也不愿意的决定,我受够了。所以读博士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了,可他不死心,捅到我爸妈那,利用他们对他的信任和望子成龙的思想,逼我低头。行啊,念就念吧,我报别的学校,离开这里,离开他总行吧。报名表交上去的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从招生就业处出来,还和张主任有说有笑的。后来我被通知,保送的研究生只能上本院校的博士。索性选导师的时候我就填了您的名字,趁他外出不在学校的时候提交了报名表。直到通知书下来,我才知道,自己的导师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他。那次和学长一起聚餐,师兄说我真幸运能让他选中,自己被调剂到您的名下。我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鬼,于是一气之下和他吵了一架,回家了。不知是我太蠢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还是他实在太卑鄙无耻,骗我放松警惕后拍出那种照片,威胁我要是不读他的博士就公开照片,让我和我的家人以后都没脸做人再也抬不起头。”
情到深处,韦巍缩紧身体,一道晶莹的泪珠滑落,染湿了衣襟。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那次从你家回来后,他跟我说是自己把你逼得太紧,让你对他反感甚至是厌恶。我也尝试过劝他放手,可他说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了,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陈教授回想起那天,吴水淼的神情和现在的韦巍一模一样,同样的无助,心痛。
“呵呵,没有办法回头,早就没有办法回头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啊,现在好了,他不让我好过,自己也没好过到哪去。”
“韦韦·····”
“教授,你什么都别说了,从前是我太傻,看不清楚,如今这种结果,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怨不了任何人。我也不想恨他,从今以后我和他之间一笔勾销,一报还一报,两清了。我只想好好念完博士,毕业离开这里。”
如此矛盾的两个人,“自作孽不可活!”一句话出自两人之口,诉说了不同的悲凉。
“我没有想过要为他做任何辩解,毕竟是他先伤害了你。不奢望你能原谅他,只希望你能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一直爱着你,爱你了整整八年。尽管这种爱情不是你所能接受的,只要你知道就够了。”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先走了,教授。”
利落的起身,都没有丝毫犹豫,韦巍离开椅子刚要出门。身后陈景升的一句话,绊住了他的脚步。
“该说不该说我都说了,决定权在你,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带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没必要,教授,真的没必要!我根本就不想记起他,我的人生记忆里不会再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一丁点片段。就这样吧,我走了,教授。”
那么落寞的身影,单薄的背后承载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凄凉苦楚。这些何尝不是吴水淼强加在他身上的,最后落得曲终人散!
老四,你离开是对的,若是看见韦巍这般决绝,你定会痛彻心扉。
“好吧,论文给你,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已经给你做了批注,改了了在交给我吧。”
从文件夹里抽出论文,推到桌子边缘,陈景升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刺骨的北风灌进屋里,风声簌簌,内心风起云涌。
“好的,谢谢教授,那我先回去了。”
“恩,走吧!”
他没回头,听到关门声的那刻,深深吸进冰冷的空气,屏住呼吸,再慢慢呼出······
一个月零三个星期后的某天,医学院附属医院,晚上八点一刻。
苏卿打电话通知自己,韦巍突发意外昏倒,已经送进了医院。
等他风风火火飙车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刚给韦巍做完全身检查。
“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
看病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白大褂,金丝全框眼镜,手里拿着住院单,正在填写病历卡。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导师,他到底怎么回事?”
导师?医生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陈景升,不可思议的回答。
“他没病,就是渴了!”
“你的意思是他脱水?”
“嗯,听说还是医学院的博士,居然能把自己搞得脱水,这大冬天真是奇了怪了。”医生摇摇头,继续填病历。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多谢医生了。”
“不用,也没什么大事,输完这瓶就能出院了,注意休息就行了。”
“谢谢,医生。”
“行,那我走了。”医生检查完输液,确定没什么事,离开了。
病房里的四个人,一个静静卧床,三个站在床边,满头黑线,这叫什么事儿啊!
大水冲了龙王庙——还真是自家人不认自己人。医学博士脱水,送医院急救,天下奇闻啊!
两个月后的某天,美丽心灵咨询室,下午四点多。
这个病人从进来后的两个小时过程中,讲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该病人虽然已经二十八岁,可心理年龄远远没有一般而立之年男人该有的成熟稳重,外表清澈干净,更像个不经世事,简单可爱的大男孩。
“您的意思是我爱上他了?”
“以我的专业知识,是这样的,没错!”
“怎么可能,他对我做过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不被感知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其实有些事情一直都存在你的心底,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莫非定律第四则告诉我们,‘If you are worried about some of happens;then it more likely to occur。’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正如你现在这样,那个不被自己所感知的莫名情感,恰巧就是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爱情。”
心理医生一语中的概括出诱因,细心观察韦巍的表情,试图开解其心中的疑惑。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肯定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否则怎么会爱上那种混蛋。”
用力摇头,极力否认自己。太荒谬了,韦巍死都不肯接受这样的定论。
“试问你自己的心,是否中了他的毒,唯独他才能解?”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乱了,乱了,头脑,内心一团糟,根本不能思考。
“那好,你需要静一静。”
“怎么办?医生,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可是试试自己。当然前提是在不伤害别人,也不伤害自己的条件下。”
“试试自己?怎么试?”
他比谁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噩梦惊醒,不能自己。
“找一个女朋友,试试新欢能不能代替旧爱。”
这样好吗?韦巍心里敲鼓了,该不该为自己找到答案?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五楼实验室,下午两点半。
陈教授前几天去上海参加学术研讨会,家里剩下他们三剑客。
出发前,教授担心这仨不靠谱的把天捅破了,故意留了一堆实验研究和一篇五万字的论文。看见三人顿时扭成麻花状,这才放心走的。
“苏卿,我怀疑陈教授准是遭到师母冷暴力,有火不敢撒,正好咱哥仨点背撞枪口上了。”
“谁说不是嘛,眼看这教授都说走了,临了临了还整这羊事儿。我可答应了我对象明天元旦陪她出去玩呢,照这状态你看,铁定没戏了!五万字啊,这是逼我去死,把我榨干也不值五万字啊!”苏卿趴在实验台上,两眼空洞,做苦思冥想状。
李律的电脑开了半天了,文档上就写了个题目,空白一片。
韦巍在一边看书,看见俩人十分痛苦的样子。谁也拯救不了谁,大家都是一根绳的蚂蚱,谁也甭想跑。
自救吧,自救,还是接着看书好了。
“唉,你就知足吧,对象还能来看看你。我呢,跟孤家寡人似的,有了跟没有一样!”
“我记得那谁国庆放假不是还来看你了吗?”
“那都两月前的旧黄历了,哥们愁得是当下,现在啊。命苦啊,有媳妇还在千里之外,看不见摸不着,闹心啊!”
“那你怪谁,要不你也跟韦巍似的,在咱院里找一个,每天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啥的。”
“你拉倒吧,我走上这条不归路是逼不得已了,还让我媳妇也走上这条道。脑子被门挤了吧,这么想不开,以后日子我还活不活了。”
“那可不一定,你看韦巍那对象,小鸟依人型,绝配啊!是不是,李律?”
韦巍的女朋友,说起来应该算是他们的师妹。医学院韩静文老师带的硕士研究生,郝安宁,26岁,本地人,清新可人,标准的小萝莉。
“那必须的,我们韦巍找个女朋友不容易,这回肯定有门儿。师弟啊,师兄善意的跟你唠叨两句,你已经28了,早过了国家政策倡导的晚婚年龄了,再不抓紧啊,就真成剩斗士了。作为躺过一个战壕里的过来人友情提示你,这回找一这么好的,争取早点娶回家啊!”
“师兄,我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扯到结婚那么远的事儿上了。”专心看书的韦巍知道这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立马扑灭。
“得,得。李律,嘚啵两句得了啊,人家韦巍现在正跟咱准弟妹享受二人世界的温馨浪漫呢,可不像你们都老夫老妻的了。”
“对,赖我。韦巍啊,慢慢腻歪去吧,尽情享受恋爱的甜甜蜜蜜。有我们哥俩给你支招,必定包你功德圆满啊!”
“唉,怎么我找了个女朋友,你们能兴奋成这样,邪了门了。”
这俩人不痛快写论文,到关心起自己的事来了,看来教授留的任务还是太轻了。
“哎呦喂,咱家小师弟难为情了,不好意思了。”苏卿捂着肚子整个人笑的根多花儿似的,手还不老实的狂拍桌子。
“算了,不涮你了。赶紧的,把这论文搞定,咱就解放了!”李律抽回注意力,瞅了半天论文要求,囧了。
“不说还好,一说问题就来了。你看着要求,不吐血才怪。”苏卿调回正常模式,看完要求径直走到李律桌前,用力猛敲试验台,点着白纸上的要求。
“咱老板,哪整的这种课题,太坑爹了吧。”
“死呀我,活不起了。”
执手相看泪眼,抢过白纸,死了个粉身碎骨,泄愤啊!
绞尽脑汁中······
“哎,我记得原来在哪好像看过一个类似的,可以撬过来当葫芦,咱照着画一个不久结了?”李律拍醒装死的苏卿,一把将人拽过来。
“真的假的?快,想想,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一听还有希望,苏卿马上就诈尸了,凑到李律面前。
“你等会,我上网找找。”
有事问百度,想搜什么没有,想怎么借鉴就怎么借鉴啊。
“怎么样,找见没?”
“别催,我这不正找着呢吗?”
“大哥,拜托你快点,事关哥们明天的幸福可都压你一人身上了。”论文搞定,手工就能放开手和女朋友欢度元旦三天假,想想苏卿就美的不行。
“你先闭嘴,容我想想。”有些时候,越是着急想找某件东西就偏偏找不着,你不想找的时候它就自动冒出来了。无疑,现在李律就是这么寸,找那篇论文,却怎么找就是找不见了。
各种百度,各种搜无结果,急的苏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
“哦!我想起来了,是在四少的博客上。”脑海中闪过一个界面,一拍脑门,李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的。”
“那个,四少的博客叫啥来着?”
“我记得叫什么,什么伊人的。”话到嘴边,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