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色温柔-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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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了这是一个明智无比的决定。寂影和王子微刚一移动，后方的人群就开始失控，求知欲如潮水，如潮水它将我向你推，紧紧跟随……一推一
　　涌间，队伍前方，之前和寂影站在同一排的一个小胡子中年男被推得重心失调。失去重心的身体像个冬瓜，朝前一扑，扑到一辆汽车上，立马
　　头破血流昏倒过去。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然后潮水推涌得更急——又有东西看了！刚才车撞人都没见血，现在补上，也算是上天给观众的恩惠，不浪费大家耗
　　在这里的这么多时间。
　　寂影在人潮的夹缝中找了一会儿出路，发现暂时只有两条——要么挖个地洞走，要么踩着别人的汽车走。
　　开拓第一条路的工具不足，希望只能凝聚在第二条。
　　然而寂影观察一阵后，悲痛地否定了第二条路的可行性——人潮能堵得连一个人都出不去，别的汽车当然也出不去。在中国，从来都只有
　　富人欺压穷人的事，以前还偶尔来场起义，现在穷人就是就义也没用。同理，公路潜规则从来都只有车挡人道，绝对没有人把车堵了的道理。
　　而今天当街的所有往来车辆是确确实实地被人堵死了，堵得动弹不得。视野范围内除了相撞两车的司机脸是白的，看热闹的人脸是红的，其余
　　所有司机都黑着一张脸。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踩着车走，难保不会跳出几个司机来，几扳手把踩车的人就地正法。
　　白甲壳虫往左的第三个车，司机正看着挺身撞车撞得自己头破血流的男人，一口接一口地叹气。显然，这人也违反了只有车撞人，没有人
　　撞车的天下常理。
　　混乱当头，白甲壳虫司机总算还能缓过气来，迎着几乎贴到脸前的人群，说出了肇事后的第一句话。
　　“我撞了谁？我刚才撞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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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樱花依然秘密
更新时间2010…8…26　20：42：25　　字数：4045

　肇事哥们儿那一句“我撞了谁”立马成为了当街流行语，每个人都在亲口反复传播，浩浩荡荡一曲单音大合唱。这句话比当今中国当领导
　　的任何一句话都更深入人心，因为每个人都是撞着挤着过来的，撞人的同时也在被撞。因此每个人都有权利问“我撞了谁”，同时还有权利回
　　答：“你撞了我”，属于真正的全民参与，更难得可贵的是还人人平等。在中国，“民主”一词虽被叫嚣了多年，但全民参与这种事一直没在
　　人民生活中得到体现，唯一一个比较全民的活动就是人口普查，一大票因各种原因导致爸妈没领结婚证的孩子还没法参与。至于平等，就只能
　　幻想着玩玩了。顶着一头怨灵发型的肇事哥们儿估计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成为流行的先驱，被一街人吓得不敢说第二句话，
　　又不能一逃了之——按这会儿被关注的热度，别说跑，怕是转个身就被当橄榄球打了。
　　寂影看着在人群中孤苦伶仃得像个小蘑菇的怨灵头，微微生出点同情，折中一下，权当抵消他撞自己的那么一下，不追究了。
　　决定宽容后，寂影无奈地发现好心并没有好报，自己目前的局面比怨灵头好不到哪去——除了面部五官可以动外哪儿都不能动，不但不能
　　进而且不能退。
　　和寂影同一待遇的还有寂影身边的王子微。今天的王子微懂事非凡，出来行走这么久，没吃没喝没玩，还遇上这档事，居然也没抱没怨，
　　像个圣母玛利亚，佛教高僧入定无非也就这耐性了。
　　寂影愈发觉得王子微的性格是个值得心理学家深究的课题——这孩子家境富裕，成长孤寂，打小丧母，又摊上个除了给钱什么都不会的老
　　爸。按常理，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差不多就是社会公害了，但这王子微偏偏无害得让人看着都内疚。就连寂影这样自甘堕落坐等毁灭的人
　　，居然都看得有了一种被净化的心情。
　　这种心情，要是从男人嘴里说出来，那就太煽情了，从寂影这样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太恶心了，因此寂影还是决定埋在心底，等必要的时
　　候再翻出来用。
　　没事可做的寂影科学分析了一下所处空间，缩了缩身子，好让王子微能站得舒服一点。当然，只是个自我安慰，这种环境下要舒服是不可
　　能的，除了人群里那些借机发财的和跟在姑娘屁股后面浑水摸鱼的。这也够了，这种时候还能有为人着想的念头，已经难得可贵了。
　　又站了一会儿，人群开始出现一些骚动，估计是翻来覆去喊那一句“我撞了谁”喊腻了，想寻求点新鲜刺激了。这也难怪，撞了人的人，
　　尤其是开着不便宜的车撞了平民的人，就已经是咱老百姓的公敌了，能当罪犯论了。抵制犯罪行为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虽然今天不能抵制
　　你（抵制了就没戏看了），但找不到人是你的事，你又没给老子钱，老子凭什么要帮你喊话？
　　人民群众开始窃窃私语。寂影把目光投向原目的地的咖啡厅，陆风和葛叶坐得很舒服地朝这边观望。如果没发生这事，或者发生后立马开
　　溜，自己和王子微现在也能坐在那里观看这里。
　　小小的幸福往往都是在一瞬间的迟疑或彷徨中错过的。
　　不过，比上不足，比眼前还是有余的。寂影的欣慰来自于挤在同一块地儿的人看起来都比自己更加痛苦。
　　此时此地，最痛苦的莫过于肇事的怨灵头。别的车撞了人，还开得动的，要么拉着人跑了，要么丢下人跑了。开不动的，站一会儿也被警
　　车或救护车拉走了。光天化日之下连撞了谁都不知道的，人类历史上可能就这么一个。寂影担心怨灵头再昏倒过去，怨灵头自己估计也有这份
　　顾虑，正在努力寻求不让自己倒下的方式——人不想僵硬的方法就是不停活动，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自由活动，只能原地打转。
　　群众们先是新奇地看着怨灵头模仿了一阵无头苍蝇，很快又看得腻味，开始纷纷发表意见：“他这是要干什么呀？”
　　有人说：“能干什么，找不到撞的人，急呗。”
　　人群深处传来一个明显没看到现场的声音：“是不是给撞进下水道了。”
　　怨灵头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线曙光，挣扎到车前，趴下看了看地面，又绕车一圈，再爬进车底。无数双眼睛跟随着怨灵头的一举一动，生怕
　　这人万一从车底跑了，或者真一下子就把被撞的人找出来了，那就没东西看了。毕竟看热闹不花钱，还好看，大家都愿看。
　　怨灵头的寻找结果是失望归来。人们跟着松了一口气。
　　有人抢先表态：“人行道上，怎么可能有下水道。”
　　有人问：“那被撞的人到底上哪去了？”
　　这句话又引起众人的热烈讨论：大家都看见有人被撞了，但这被撞的上哪儿去了？
　　坐在半边车里的奥拓司机这会儿总算缓过神来，颤抖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怨灵头，说：“你撞着我了。”
　　怨灵头还没来得及表态，群众抢先发出一阵嘘声：谁要看你这明摆着的，我们要看有悬念的。
　　寂影身为悬念的主角，料想凭自己此时的健康状态，就算现身也没人相信。今天穿的还是黑衣服，擦脏一点都看不住来。除了调摄像头求
　　证，否则肯定会被当成讹钱的。
　　这时，有急性子的等得不耐烦，喊了一声：“谁被撞了，快出来，车主要赔钱喽。”
　　人群瞬间沸腾了。
　　如今老百姓日子过得不易，无论何时何地，听到钱这个字就像吃了兴奋剂，不管那钱是不是自己的。
　　王子微看看寂影，寂影一副不为所动的坦然。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标志，至少能不为命中注定不属于自己的钱所动。
　　这副坦然被王子微理解成另外的情操，寂影在王子微心中的形象又拔高一筹。
　　受害者的迟迟不出面引发了人民群众的熊熊野心，占据前几层有利地理位置的人都很不得自残一把然后理直气壮地跳出来认领这笔钱。虽
　　然撞人的没说要给钱，但都被人说穿了，还可能免得了嘛？何况这事件被大家关注了这么久，论新闻也是个焦点，热门没有便宜的道理，赔偿
　　金当然也就不会低。话说回来，这笔肯定要拿出来的钱。如果不是受害者的，那又会是谁的……
　　这个念头正在大家心里萌芽时，一个不懂事的家伙冒出一句：“没人要钱否？没人要给我。”
　　一刹那，满街的空气凝聚了，四周静得能听见阳光普照的声音。因为这句话说中了每个人的心事，愣住是自然反应。
　　寂影全身的感官细胞都嗅出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全民呆愣的关头，一小部分人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
　　随着这一小辍的关注，越来越多的目光射向这个地方。被众人注视的男人挠一挠头，咧嘴嘿嘿一笑。
　　寂影暗暗感叹，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在这种混乱之中，居然也还能凭一句话找出元凶。
　　眼镜男估计是还没脱离学校，有着学生特有的插队本领，比骨架强壮不了多少的一副身板，居然被他挤到了前五排。群众估计是没想到如
　　此具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出自这么一个瘦弱男生之口，目光中杀气带着疑惑。眼镜男明显没读懂周边的危机，只当自己一句大实话说得贴心，大
　　家听的中意，凝视是表示认同。
　　一不小心就当了回明星，眼镜男受宠若惊，觉得无论如何该回报一下观众，于是不知死活地加上一句：“嘿嘿，我是说，如果没人要，钱
　　就给我呗。”
　　群众集体开始进行深呼吸。
　　寂影将头扭向另一边。
　　一阵打着追忆寒冬招牌的冷风适时刮起。
　　突然，另一个代表群众心声的声音响起：
　　“打！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群众哗然：这个提议好啊！
　　古人自古就有训：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因为这里有个家伙大家太想打了，想得可以无偿出手了，就差一句号召了
　　。这时候的一声“打”是绝对可以当成神谕来贯彻的。女娲造人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人是神造的，也就是说大家都是神的
　　子孙，神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怎容一分一秒的迟疑？至于这声“打”到底是不是由神说出来的，没必要深究，声音是发自所有人心底，
　　大家的心声就是神话。
　　就在下一秒，喊打喊杀声遮蔽了太阳的光芒。拳头、脚、唾沫、男人的烟头、女人的高跟鞋和指甲……但凡够得到的，一概朝眼镜男招呼
　　而去。眼镜男一声没来得及吭就被打倒在地。寂影位置靠前，不幸看到血光，一阵恶心，抬手遮住王子微的眼睛。
　　战争并没因为一方的败北而终止。占据有利地形的毕竟只有少数人，多数人够不到敌军，积累了半天的怨气没处发泄，但总得发泄，于是
　　后排的人纷纷抓起身边能抓得动的一切不是自己的东西投掷过去，这些东西主要以身边人的手提包和鞋子为主。女士的手提包本来就是抢劫者
　　的最爱，一拉就到手。鞋子也方便，只要不是长靴，一踩一勾就过来了。来之容易，再这么一投……反正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何止一个爽
　　啊……
　　一场投掷下来，站在后面的人几乎都两手空空了，有的人包里装着刚从银行取的这月的工资，没想到看一场热闹，包就在自己眼前被人抢
　　下扔出去了。本以为是免费，结果比干什么都贵，这苦水偏偏又只能往肚里咽，因为自己也抢了别人的包脱了别人的鞋子扔。
　　一时间，后浪人群损失惨重，但没人好意思声张。
　　前浪的人群为抢夺先发位置挤了半天，挤得比后浪辛苦，退路被后浪堵了，还什么好处没得，正值怒火攻心时刻。突然一波异物劈头盖脑
　　地砸来，正要爆发，突然眼前一亮，他娘的这不是天降钱包么？这样的好事居然有一天也能落在老子头上！？
　　人群顿时达到了今天最狂热的高潮，像是滚油炸开了锅——抢钱了，此时不疯狂，更待何时？
　　寂影和王子微直接被挤得倒在汽车引擎盖上，顺着汽车打了几个滚，越过车顶，再几滚，这才安全着陆。寂影本做好了一个司机跳出来指
　　着自己鼻子大骂的心理准备，等了一会儿风平浪静，抬头一看，自己和王子微刚才滚过的竟是一辆空车。正在纳闷，突然后方一辆车车门大开
　　，司机一跃而出，叫嚣着冲向人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司机早下车去抢钱包了。再仔细一看，四周全是空车。于是寂影拉着王子微踩着汽
　　车顺利到达了街边的无人区。
　　双脚重新踏回熟悉的大地，寂影和王子微顿时感到浑身舒爽，之前的压抑感直接被大地母亲吸收得干干净净。
　　寂影回头探一眼刚才站过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血腥战场，人类和人类扭打成一团，不论恩怨，不分敌我。所有的汽车都在响着警报，
　　但没人搭理——这些车的司机都去抢钱包了。
　　寂影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只淡淡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回收目光前，寂影意外发现车群人群里还有一个孤独的身影。
　　怨灵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应该是看着，因为发型寂影看不见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寂影突然对这呆板哥们儿生出一丝好感，虽然他是这场事故的元凶，但占据了这么一个前线有利地形，这怨灵头居然没去抢钱包。
　　不义之财当前还能坚守原则，虽不敢说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但至少是个善良的男人。
　　寂影还没来得及道出自己的想法，身旁的王子微突然抢先一步，对着怨灵头挥了挥手：
　　“喂，你要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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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