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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思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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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我不远处就有不少废弃的机床,如果我可以移到那边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什麽东西解救自己──
  “吱呀──”原本寂静的空间突然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异响,而我也知道,机会已经消失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均匀而有力,听起来有点像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不慌不忙地越发清晰,我闭了闭眼,突然感觉有些疲惫。如果我不小心被撕票了,有谁会伤心呢?爸爸、妈妈,还有──
  “呵,看看他们给我送来了什麽东西,”一把微带鼻音的女声响起,我惊讶地张开了眼,“好久不见了,阿宏。”
  这声音太熟了,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当我张开眼看见眼前的人的时候,我估计我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记得我小的时候,没什麽朋友,只是跟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在一起玩,但是也不常约出去,大多数时候,我都只是窝在家里看书,那时候我有一个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也是和我认识的比较熟的唯一一个女孩子,她和我的关系也不普通,正好是我的堂妹,比我小一岁,名字,叫全蕾拉。
  说起这个堂妹,来头可不小,她的父亲从小就没有学好,经常跟著道上的社会青年混,因而很年轻就生下了她,女人过没几年就出轨,远走他乡。她父亲的实力不容小觑,混著混著也在道上混出了名声,她本人自然也没有学好,从小喜欢什麽哥特风,把自己弄得跟鬼似的,在全思!出国的那些时候,跟我玩的很是好,那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麽坏,後来不知道怎麽的,就越来越堕落,抽烟,喝酒,就差没吸毒了,因而她特别地早熟。
  她爸也没想到她会坏成这个样子,天天拿她当男孩子,没完没了的抽,但还是不能阻止她对不良事物的劣瘾。
  就在大家以为谁也救不了她的时候,全思!回国了。
  这件事当时在全家上下轰动一时,倒不是指全思!回国的事情,而是指全蕾拉和全思!的事,由於当时我太小,爸爸妈妈也只是私下讨论,并没有和我当面说,不过我还是了解了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
  在给全思!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几乎是所有的全家旁支都来了,毕竟他是未来全家的掌门人,不阿谀逢迎一下怎麽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不过我因为当时发烧三十八摄氏度,没有去,估计也是唯一一个缺席的人了。
  心气旺盛的全蕾拉小姐第一次看见比她大六岁的全思!舅舅,心里一定是疯狂地冒著粉红色的桃花,这种打著灯也不一定找得到的优质型男正合了她的胃口,於是整个宴会上紧紧地贴在全思!旁边,玩了命地跟他套近乎,让在场的所有家长们印象深刻。
  之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是天天都往主宅跑,也不怕麻烦,最後几乎都跪下来求爷爷奶奶让她住下了,好险她爸出来解围,抽了她一顿,才消停了一些。
  说起来,也不是爷爷奶奶不让她住下,实在是不合规矩,他们还没忘了伦理那一套,不会任著全蕾拉胡来。
  当时全蕾拉可谓是上窜下跳,就差没学孙大圣大闹天宫了,也还是没得到更加接近全思!的机会,至於全思!本人,一开始还是对她很好的,後来即便是时时保持著笑脸,看起来也是对她烦不胜烦了。
  直到她父亲没办法把他锁在家里,事情才消停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在这看见她,著实让我心惊。
  我也有好几年没有看到她了,自从全思!回国後,她很少回来找我玩。
  “……蕾拉?为什麽我会在这里?”虽然心里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我还是选择装傻。
  她的脸上化上了浓厚的妆,才十五岁的女孩,变成这样子,不得不让人感叹,看她那卷曲的火红的长发,还有脸上画得五花八门的哥特纹路,最恐怖的是耳朵上那些数不清的耳钉,脚踩起码十厘米高的厚底高跟鞋,穿著只有黑暗洋娃娃才会穿的那种连衣裙,在偏离小时候的形象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嗤,”她突然夸张地笑了一下,朝天翻了个标准的白眼,然後抬起脚,往我胸口使劲一踩,我发誓当时我感觉我胸口的气几乎全部都被踩出来了,特别痛苦,“全思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勾引思凉哥哥的事。”
  我,勾引全思!?
  现下闹的到底是哪一出?
  估计是食物中毒後做手术还没修养好,输液半途又被拔下来,加上没吃什麽东西,我的肚子又隐隐发疼起来,不得不微微蜷起身子,好缓解那突如其来的疼痛。
  “老娘问你话呢!”全蕾拉的声音顿然拔高,吓了我一跳。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喉咙好像被卡车轧过一样,带著尖锐的痛感。
  说实话,活了十几年,现在是我感觉最痛苦的时刻,就是发烧三十八摄氏度,在这样的疼痛前,也是微不足道的。我不由得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就是这麽一瞬间的事情,她踩著我胸口的鞋子突然转了一个方向,鞋跟磨著我的胸口,巨大的压强几乎要让我痛呼出声来,而後用力一踢我的手臂,我整个人无法抑制地往一边翻去,後背完全露出来,接著我感觉背部巨大的疼痛,身体在地上不断翻滚──被踹的,粗糙的地面因为潮湿生了不少苔藓,加上久无打扫,沾上许多灰尘,我发誓,今天,简直就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悲惨的一天。
  我嘴上沾了不少灰尘,不由得难受地咳了出来,朦胧中想起蕾拉小时候还算纯良的模样。
  唉。
  她还是在不断地踹我,我的尊严和耐性一点点被磨薄,渐渐有些受不了了。
  痛死我了,我真的生气了:“全蕾拉你闹够了没!”
  估计是被我吼住了,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向她的脸,神情也是有些愣愣的。
  “全蕾拉,马上帮我解开。”我一字一顿,异常认真望著她的眼。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可不是沙包,任著她揍不会反抗,更何况我还是个男的。
  她浑浊的眼睛开始缓缓清明起来,原本垮塌的面容向上扬起,显出愤怒的神态:“全思宏,你以为我是闹著玩的麽?”
  将脚往後收回,她动作极慢地蹲下,然後伸出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大力捏著我的脸颊:“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望著她,脸颊被捏得生疼。
  她的眼神渐渐转变得狠了,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但是门外都是我的人,你再敢用刚刚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就让他们进来,轮奸你。”
  我发誓当时我真的恐惧,怎麽也不明白,为什麽昔日还算纯良的女孩,会长成今日这幅模样?难道扭曲的爱情真的会蒙蔽人的心智吗?
  “蕾拉,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麽吗?你这是在犯罪!”我急急地对她说,试图挽回失控的局面。
  “嗤,有什麽所谓,”她又露出完全叛逆的神情,“我要让思凉哥哥知道,只要是在他旁边的人,都会被我一一铲除。”
  “他,只能是属於我的!”
  以前那个没大没小喊我作“阿宏”的人,已经渐渐消失了。
  传说中恶魔会在孩子即将步向成人的路途中出现,设下种种难题考验他们的心智,没有经受住考验的人,会被恶魔渲染,最终变成恶魔的傀儡。
  而蕾拉,已经离恶魔不远了。
  我无力地向後倒去,即使从未站起。
  “全思宏,别给我装柔弱,”她似是忽而想到了什麽似的,神情又变得凶狠起来,“想必你就是用这样的招数勾引思凉哥哥的吧!你这个贱人!”
  她涂满了黑色指甲的手青筋突起,向我的头发抓去,我被迫抬起了头,头皮被扯得激起,头发都快被扯断了,然而更恐怖的事情正向我纷沓至来。
  “我他妈砸死你看你还怎麽作贱!”剩下的时间我只听见耳边轰鸣的喧嚣,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有什麽黑糊糊的液体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看得不太真切了,连著脑袋,也渐渐眩晕起来,什麽也意识不到了……
  我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严格说起来,也不算多久远以前了,那时候我八岁,第一次遇见小我一岁的全蕾拉,那时候她穿著黑色的公主裙,留著黑色的长到腰际的直发,看起来像动画片里面的女巫,後面站著她的父亲,相当魁梧的身材,也亏得他能当上黑道老大了。
  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发育早一些,虽然蕾拉还没开始发育到哪里去,也是比我高出半个头,我得微微仰著头,才能看见她的眼。
  总是坏坏的、不怀好意的,喊著我“阿宏”,逼著我陪她玩什麽“傀儡游戏”,虽然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也只能坐在她旁边,陪著她捣弄那些看起来很可怖的玩具。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咧著大大的红嘴的洋娃娃,头发是黑白相间的,现在看起来特别时髦,那时候看起来却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那洋娃娃的眼珠可以从脑袋後面操控随意转动,还是特别圆的蓝宝石状的眼,跟真的一样。
  某一个下午,我在蕾拉的房间里,玩著玩著,便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是极其不舒服的,终於醒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圆圆的蓝蓝的眼珠子不断抽风似的上下滚动,大得吓人的红嘴巴里发出“嘻嘻嘻”的恐怖叫声,我当即被吓哭了,哭得特别大声,还很丢脸地尿了裤子,估计是被我唬住了,蕾拉第一次对我表现出关心,连忙丢下手里的洋娃娃,跑到我旁边坐下来搂著我的肩膀,不住地拍著我的背,嘴里还喃喃著“对不起”,我想停止这羞耻的哭泣,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眶里冒出来,只能忍耐著抽噎。
  所以,当妈妈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和蕾拉坐在一起,她劝著我别哭,而我们身下是一大摊深色水渍……
  那估计是我童年最丢脸的一刻,也是我和蕾拉渐渐生分的开始,即使是这样,也充满了不少的温馨回忆。
  由於没有受到多好的家教,蕾拉从小就没有走上正途,十岁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便不知道是从哪学的了,估计是挖开了她爸珍藏的酒窖,品了品好酒的滋味,但後来自己也只喝得起劣质啤酒。
  虽然蕾拉因为自己的顽劣因子没少挨过她爸的揍,并且从未思悔改,但那时的她还是善良的,只是我怎麽也没有想到,几年没见,她会变成今天这样。
  怪谁呢。
  梦里的场景渐渐模糊了,感觉乘上了一叶悠远的帆,正向著未知的岸,随风飘荡,冉冉前行……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准确来说,是一片漆黑。
  什麽也看不到,我心中最原始的恐惧开始慢慢地散发出来,我觉得我就快要疯了。
  我怕黑,特别怕。
  具体是什麽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以前夜晚一个人在房间睡觉的时候,总要开一盏小小的夜灯,不然就睡不著,和全思!在一起後,却渐渐淡忘了黑暗,现在自己一个人再次处在幽静暗黑的空间里,那种恐惧感又冒了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我尝试著动了动手指,发现居然可以自由活动,只是手背传来的不适感──
  “别动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全思!麽?
  “发生什麽了?这里是什麽地方?”我急急开口询问。
  “医院,”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的眼睛差点瞎了,做了手术,现在还不能拆绷带。”
  “为什麽我眼睛会差点瞎掉?”我吓了一大跳,由於绷带缠的很紧,我除了紧闭感之外,没有感觉到什麽痛楚,到底发生了什麽?
  “过量血液进入眼球没有及时处理,感染了。”说到最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都快淹没在空气里。
  我渐渐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我全身都被麻绳绑著,蕾拉抓起我後脑勺的头发,向下砸著我的脑袋,额头被磕出了血,血越流越多,流到眼睛里面去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挣扎,晕了过去,後面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
  “蕾拉去哪里了?”这是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问题。
  “她已经被她父亲抓回去面壁思过了。”全思!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好似万年寒冰。
  你是怎麽发现我的?现在是什麽时候了?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麽事情?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也许,我总归,是怕他觉得我烦的。
  唉。
  我微微侧过身子,感觉到十分的困意,可是我不能睡。
  “我肚子饿了。”已经好久没有进过食了,我觉著我的身子就快残了,这几天是我活著感觉最痛苦的日子。
  “我去给你拿东西吃。”他一边说声音一边随著脚步声远去了,等世界又回复寂静,心里的恐惧感又再次复萌。
  我这是……怎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心已经积了一层的汗,才终於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现在的听觉好像变得异常灵敏。
  门缓缓的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我有些害怕,害怕那个人可能不是──
  “你现在肠胃还没好,喝点稀粥吧。”
  还好。我打心底里吁出一口气。
  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热量将我的背托了起来,我借著力气稍稍直起了上半身,然後被托著躺在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上,一个隐隐的东西碰了碰我的嘴唇,我张开嘴,小心地将勺子里的东西吞进去,如此循环。
  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解决完食物,我有些乏了,真的很困,眼睛开始有些痒痒的酸痛感,忍不住伸出手,往眼睛的方向探去──
  一股力量将我的手拉了开去,有声音响起:“不要去碰眼睛,忍一忍,睡觉吧,醒了就好了。”
  我只能由著他把我放平,将意志疏散,真的想著──醒了就好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最近老是会做梦,而且都是一些很久以前的片段。
  梦到了全思!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准确来说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的眼神还那麽的让人熟悉:温柔,然後,错愕。
  画面忽而一转──我又在玩命地奔跑,脸上的表情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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