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隅萍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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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陶小东听着李城那种这事就这么翻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口气就一股怒火翻上来，他和他从开始就不是一路的人，是自己看错人了。
“你再想想……”
“用不着想了，李城，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呢，我以为咱俩相处久了就会跟别人不一样呢。”有液体从陶小东的泪腺渗出，同时也刺激着鼻子发酸。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我对谁这么上心过！你还想怎么样？”李城也怒了，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你给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你从始至终都当我是你比较宠一点的床伴，而我他妈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爱你！”陶小东说完就要从刚才摇下的车窗上翻出去，被李城一把抱下来，翻身按在身下。
“你不是爱我吗？那你还纠结什么，回到我身边，你照样可以过以前清闲的日子！”
陶小东用胳膊肘重重的迎向了李城的侧脸，“混蛋！”
李城嘴角渗出几丝鲜血，顾不及陶小东的反抗，撕扯着他的衣服，“你一开始不就是出卖身体么？现在装什么清高……”
疯了，一切都疯了。
厚重的外套被扒在一边，衬衫被推上去，李城沉下去去吻陶小东的侧腰，陶小东摇着头，泪水滑进座椅里，嘴里重复的念着，“不要，不要……”
却不能阻止李城的侵犯……
忽然，天旋地转间，陶小东感觉到有东西在胃里顺着喉咙涌上来，他只稍稍侧身便吐了出来，不可自抑的，几乎把整个胃都要翻出来，李城呆呆的看着陶小东，像是发作的魔鬼渐渐冷静下来……

李城轻轻扣上卧室的门，白冰对张世杰说：“驼驼放学了，你去接他吧。”
张世杰看了一眼李城，说：“好吧，你们好好照顾他。”
待到张世杰走了以后，白冰把阿宝从脚边抱起来，顺了顺它头顶的毛，低着头说：“或许你想听听陶小东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卜算子？答施》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第60章　炸毛的小野猫
陶小东进入唐会时并不知晓这是一个声色场所，他很奇怪为什么“发哥”要千里迢迢的把他运到帝都来一个酒吧打工，当初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从此以后混黑道，自己一个大男人他们还能把他卖了不成，结果一个大男人真的就被卖了。
只接触学生一族，思想相对单一的陶小东压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money　boy这一说，所以当他看到浓妆艳抹的小男孩花枝招展的招揽客人时，顿时觉得三观石化了，被风一吹一点沫沫都不剩。
“次奥！”
绝望，恐惧，乖戾，陶小东是在这样的心境下接受MB培训的，他对所有的教程都表现得极其厌恶但又无力改变，他曾经缩头乌龟的想这是不是有人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其实妈妈没有生病，其实爸爸没有赌博，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来过这个地方，其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他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爸爸在床头拿着自己49分的数学试卷说：“这玩意我帮你签名了，千万别让你妈看见。”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梦的话，醒来后他一定要做个团结同学，互助友爱，认真刻苦，尊师重道的乖小孩。

他还记得第一次上班时的凄惶，硬生生的被塞进窄脚裤里，宽松的V领T恤动不动就滑下半个肩，他一边拽着衣服，一边警惕的盯着四周，心想要是有人敢对他动手动脚他就一拳挥上去，反正他学过武术。
黑头发的中国小男孩拥有性感的皮肤颜色，水汪汪的桃花眼更是电力十足，纵使再纯情的人长成这样也会被贴上妖媚的标签，而且是没见过的新面孔，很快吸引了一批看客。但对于这个靠在吧台上紧张兮兮的小朋友大多还是持观望状态。
直到……
“hi！一个人么？”
陶小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大跳，转过身看见一个眼窝深邃的洋鬼子冲他微笑，一直在做着心里建设的陶小东被眼前的人弄懵了，他不知道如果一会儿动手打他会不会被定义为破坏于外国游客的友好关系，另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到这个大鼻子前来搭讪。
其实他不知道，很多外国人对他这号黑头发黄皮肤的典型中国男孩有特殊癖好，在他们眼中这种男孩子甚至有一种古典的魔力，五千年的文化渗入他们的骨血，有着难言的魅力。
看着傻愣愣的陶小东，那个大鼻子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换了种提问方式：“How　much”
“我不卖。”
就算再不经人事的也明白其中含义，陶小东转身就走，他觉得有必要跟老板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为他赚钱，他会武术，作文写得也很棒，是不是还有点转圜的余地。
后面的老外可不知道这个中国小男孩在想什么，上前一把搂住了小孩的细腰，他才不管呢，他是花钱在这找乐子的，你不是MB么，这种反应是在装矜持么？中国文化那一套不适合搬到这里来，这里是唐会，不过如果你愿意，咱们私下里可以交流交流英国古典文学与中国哲学的相通之处，说不定会摩擦出美丽的火花，现在我只想和你擦出火花。
陶小东被这么一抱彻底炸毛了，他侧着身，身子往后仰，伸直了胳膊抵着那洋鬼子要亲过来的嘴，骂道：“快走开，你这个丑八怪！”

“噗！”此情此景把一直躲在暗处的北野崇逗乐了。自从进来以后他就看到了吧台上这个草木皆兵的黑发男孩，虽然做出很随意的样子，但只要有人靠近他的身体就自动开启僵硬模式，刚才waiter递给他一杯酒他差点泼自已脸上，这种样子跟某个人真的很像。
于是不由自主的上前帮他解围。
“Lambert，打扰一下，这人是我带来的，不知道我家小朋友那点让您误认为是MB了。“
对面两个人，一个抵着对方的下巴使劲的向后弯腰，一个被捂着嘴拼命把脑袋往前凑，在北野崇话说出口以后明显都愣了。
“北野，你说真的么？这只小野猫真的是你带来的？”
北野崇耸耸肩。
那大鼻子悻悻的松开了就要到手的猎物。
对方显赫的家世明显让这个看起来随性的少主顺风顺水的在商界打下一片天，先不提本家的资产，但就是他个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北野家族连锁的企业盘亘中日，政府都在极力讨好的人，自己犯不上因为一个小男孩而得罪他。更何况此人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行事往往剑走偏锋，让人琢磨不透，但往往结果都是挡我者死……
北野崇拎起陶小东的领子，捉小鸡一般把他往门外带，对他的挣扎视而不见。
把人丢在副驾驶席上，自己从另一侧开门上车。
“你带我去哪里？”
“看来要给张世杰打声招呼才行。”不理旁边人的询问，北野崇边倒车边自言自语。
“你是谁？”
“喂，阿兴，我从你店里要了一个人”，转头问抓狂的某人“你叫什么？”
“陶小东，喂，不对……”回答后才发现自己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陶小东，恩，好的，谢啦，bye。”
陶小东任命的躺回座位上，算了，跟他们这群人讲道理干脆洗洗睡得了。
“喂，我说，我刚救了你，你就用这种态度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狮子从老虎嘴里把兔子抢过来，只是换一种死法，有什么不同？”
“喂，小鬼，哪来的那么多破理论。”
“你才是鬼！”
“……”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素食动物。”长久的沉默后，北野崇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一下自觉要跳进火坑的小孩。
“你真不但算吃我？”小孩闻言抬起亮亮的眸子。
“你估计要在我胃里做广播体操，我消化不良。”
“哈哈，那倒是。”
所以说孩子就是孩子，刚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烈士形象，转眼就放下武器握手言和。
“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你的家？”
“是。”
“你为什么要救我？”
“……”
“难道你要把我养肥了再吃掉？”陶小东想到了《辛巴达历险记》里的食人族。
“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其实北野崇也不太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在感情上向来专一，就算是为了应付他也很少去夜店，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以往的原则，空虚也好寂寞也罢，总之在唐会多少能让他暂时的减轻些烦恼，今天遇到这个容易炸毛的小野猫实属意外，浑身带刺，用一张冷面孔对待世界，其实最单纯不过，如此相同的气质，在茫茫人海中马上能辨认出来的独特气场，不想此生还能碰到第二个，于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看他跳进火坑，见死不救。
但是，把人拉上车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在是……太吵。
对于他这种二十四小时随时进入休眠状态的人来讲，旁边的眨巴着无辜大眼睛的发问机实在是有碍观瞻。
陶小东安静下来，今晚还不算糟糕，外面的霓虹灯渐渐后退，车内的光线也跟着或明或暗，他常常的舒了口气，几天来紧绷的弦终于得到暂时的放松。






第61章　可恶的大人　
北野崇的车子行驶了很久，终于停在郊区的一处别院。跟陶小东想象的有很大出入，原本以为能够进入唐会，又能跟老板称兄道弟的人来头应该不小，应该会有栋别墅，从大门到门厅要走十分钟，中间经过被人工驯服的法式庄园什么的。结果证明是他想太多。
一座日式传统房屋出现在陶小东面前的时候，他很想知道一会推门进去会不会出现一个三和屋老板对他讲欢迎光临。
这人是真穷还是装穷？还特么的住平房！
殊不知，其实是北野崇的势力太大，开发商才能让他在这片上流高档住宅区，任性建了这所日式小木屋。
陶小东阅历浅薄，当然想象不到他们这群人的肆意妄为，如今还报以同情的目光看待北野崇，真是欠扁。
北野崇站在门口掏钥匙，顶上的灯坏了，在黑暗中好不容易摸索出来，刚要开门就听见后面的陶小东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亮！”吓得他一哆嗦把就把钥匙扔了。
“你叫什么？”
“　陶小东。”不是早讲过了么，记性真差。
“我是问你鬼叫什么？”
后面的陶小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着说：“呵呵，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声控灯。”
“…………………………………………”
真是败给你了。

站在玄关里换鞋子，陶小东好奇的往里面张望，呵~
怎么讲……
客厅里满坑满谷的废旧机械小玩意，工具箱摆在那里，满地的螺丝冒，一台被打开颅腔的九寸电视机倒在沙发上显得触目惊心，房顶上一条条电线垂下来颇有机械丛林的效果。
茶几上吃一半的泡面，地板上分割榻榻米的黑色布条桀骜不群的翘起来，啤酒瓶以沙发为中心一直滚到自己的脚边，这一切都诉说着主人的邋遢行径。
倒是墙上的照片和走到里陈列的艺术品让这个黑皮肤的穷酸鬼有了点艺术家的feeling。
跟着北野崇进来，那个人也不管自己，自顾自己进了厨房。
“我要两个鸡蛋，不吃辣。”想来对方能弄出来吃的东西只有泡面。
果不其然，对方揉着后脑勺的头发，抓抓背，嘴里唔了一声。
仔细看那些和主人一个品味的艺术品，还真是蛮有意思，与其说是摆放在哪里展示的艺术品不如说事因为房间太满，所以把无处堆放的杂物堆到走廊里……
装在精致盒子里的一套年画外面印着苏州桃花坞的字样，顶上一条长长的龙形风筝沿着走廊上空盘了一圈，一块藏青色的布条搭在竹竿上，下摆因拖到地上被他的邋遢主人踩出了褶皱，墙角里放着一个尖鼻子老头的木雕，旁边是唐山的骨瓷和景德镇的青花……
还有……
满墙的照片……
北野崇捏着碗沿冲进客厅，把那碗面丢在桌子上就去捏耳垂，陶小东也饿了，兴冲冲的跑过去。
“我的呢？”
“要吃自己盛。”这个破小孩，真是一点也没有到别人家做客的自觉。
陶小东不高兴的为一碗面撅着嘴，他好像忘记了，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还在龙潭虎穴，处境险恶。
端着自己的面出来，坐在北野崇的对面，这是才发现在客厅通向后面庭院的障子前蹲着一只猫，背着人，默默看向屋外的水塘，听到动静才回头看看家里的陌生人，动作迟钝缓慢，不懈的瞄了一眼又转回去，真是傲慢。
“他是你的猫。”
“嗯。”
“叫什么？”
“阿宝。”
陶小东转身对那只猫说：“唱两句信天游来听听。”
那猫一副没表情的样子，让陶小东自觉刚才的话无聊又幼稚。于是埋头吃面。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
“你叫什么？”
“北野崇。”
“你朋友肯定有人给你起外号叫比克大魔王。”
“小孩子讲坏话，小心嘴巴烂掉。”
“你多大？”
“27。”
“那么老。”
“吃你的面。”
“你是日本人么？”
“我父亲是。”
“你家住哪？”
“宫城。”
“宫城在哪？”
“秋田左边。”
“秋田在哪？”
“宫城右边。”
陶小东默默低头，咬了口青菜，北野崇盯着不再出声的小孩勾起了嘴角。

晚上自然是留宿北野崇家里，北野崇给他被子枕头让去他书房睡。
“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你有把自己让客人吗？”
“一点长辈的风度也没有。”
“对，我就是一个古怪又孤僻的大叔。”说完摆摆手，进了卧室。
陶小东气呼呼的抱着被子站在卧室门口，都能听见北野崇重重的倒在床上，舒服的长叹。
真是个可恶的大人！

漆黑的房间里安静的诡异，陶小东有点害怕，爬起来打开一盏昏黄的壁灯才能勉强安心，往被窝里缩了缩，吸吸鼻子，睁着眼睛发呆，无疑他现在站在命运的大转盘上，下一步怎么走都还是个未知数，他还是个孩子，不久前还在为课业操心，如今一切都颠覆了，从前宝贝的东西如今已经不再重要。
　比如《top文学》的征稿，比如收集的用最省钱的方法游西塘的资料，比如还没给餐饮店的老板请假就消失了，比如……再也不愿提及的父亲。
陶小东翻了个身侧躺着，突然感觉脖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全身打了个激灵，连脚趾头都长开了一动都不敢动。
阿宝在陶小东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下，打个哈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