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羽人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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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歌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便忙跑到老舅办公桌那里把整筒的面巾纸都拿过来,狠狠抽了几十张垫到我下身。
血似乎慢慢止得住了。筱歌让我不要动,又过了阵子他给我看了看血不再流了,才轻轻替我穿上牛仔裤。
但是我们马上面对一个苦笑不得的局面:我只穿了裤子,上衣给他冲动撕破了,这可怎么出去见人?!
筱歌挠了挠头。我说:“你去翻翻老舅的办公桌柜子什么的,看有什么可穿的。”
他一愣:“老舅?局长是你舅舅?”
我点点头。他也来不及再问其他的,忙去那些桌子柜子处翻腾。
谢天谢地,在窗帘后面的衣帽架上挂着一件老舅的衣服,是一件夏天穿的灰绿色的半袖体恤,肩章上面还有星星杠杠的图案。
筱歌给我穿了,把我抱着放到沙发上,倒了杯水递给我。
他又到洗手间拿了湿毛巾、毛刷和吸尘器处理地毯上的血渍,然后拿空气清新剂喷了。刚处理完,就听到外头敲门的声音。
筱歌看了我一眼,便走过去开了门。
老舅笑眯眯地和女秘书阿青进了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进来,顺脚把我那件给筱歌扯破的无袖体恤勾到沙发下面去。
阿青看着我穿着老舅的灰绿色上衣,禁不住捂着嘴笑了。老舅皱了皱眉也笑了:“小羽,穿成这样作什么,不想当学生了想改行当公安?”
筱歌看了我一眼。我一仰下巴冲老舅蛮横地说:“我喜欢,穿着好看!”
老舅笑了笑说:“好好,好看你就穿吧,反正我也不穿它!这孩子,简直惯到无法无天了,你说他一句他给你顶十句!”
阿青笑了笑,对坐在桌子后面的老舅说:“邵局!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请您签个字吧。对了,还有,刚才老猴说人民广场附近一家酒吧又有人卖摇头丸了,说要申请人手去监督,让您给下个指示!”
老舅边签字边说:“下什么指示!让老猴多带几个人去,便衣出行,一旦发现毒品交易,马上把人提回局子再说!”
“绝对轻饶不了!”老舅补充了一句。说这句话时,他看了眼筱歌。
筱歌坐在我旁边,似乎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只是看着我。他见我杯子快空了,才接过去,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去。
阿青又说:“饭店的席位已经定好了。”
老舅点了点头,阿青就出去了。老舅站起来说:“小羽,筱歌,走吧!”
“去哪里?!”我问。
“请你们吃饭啊!”老舅说:“祝贺你们十年后的团圆,我这个作舅舅的怎么也得请你们吃顿饭不是?等会儿叫上你舅妈和你苗苗妹子,咱们全家去吃火锅去!”
不料筱歌却冷冷笑了声:“不用了,我受不起!要是没事儿,我还先回拘留所里待着去!”
老舅呵呵笑了笑,过来拍了拍筱歌的肩膀:“孩子,我事先不知道你是小羽的朋友,不然也不会让你受这份罪!这样,今天舅舅多敬你两杯好吗?”
筱歌只是冷笑着不言语。
“舅舅,我们可以走了吗?筱歌也可以走了吗?”我坐着,问站在我面前的老舅。
老舅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喽,你没看到刚才我签字吗,那就是给筱歌作的担保。走吧。”老舅说着抓起桌子上的公文包就往外走。
我站起来,有点头晕。下身有点瘀疼,两条腿都不敢并拢。
筱歌伸手来拉我,却给我推开了。我不想让老舅看出我的不自在。当下瘸瘸拐拐地跟着老舅出来,筱歌随后跟出。
老舅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我的走路姿势是在不雅,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我说着,八字着腿走向电梯。
筱歌却上来一把把我拉住说:“不行就别硬撑!”然后拦腰把我抱起。
我看着身后锁门的老舅别样的眼光,自己都感到难堪。筱歌却似乎不管这个,抱着我站在电梯口等老舅。
这个死筱歌,干吗这么明显!
那晚老舅请客,我们去了一家比较有名气的火锅城。
筱歌似乎对老舅颇有芥蒂,对老舅的玩笑和敬酒都是淡淡的,没什么回应。这让老舅有点难堪。
不过他对舅妈和苗苗…………我刚上高三的表妹却很有礼貌。舅妈对这个大男孩也是比较喜欢,苗苗这个花痴更是一直对着这个大帅哥流口水,给我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两脚。
筱歌对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懂事体贴,他不住给我夹涮好的菜,仿佛离别久了的丈夫刚看到妻子那样温柔。
舅妈热心地问筱歌的近况,问他现在住哪里,从事什么工作。筱歌没什么正经工作,现在在一个酒吧看场子,吃住都在酒吧。
舅妈皱着眉“哦”了一声。
饭后,老舅我们要回家的时候,发生了点小争执。
筱歌想让我跟他回酒吧,老舅却执意不肯。
老舅正色地说:“小羽!这次我再容不得你任性!你想想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是你去得的地方吗?万一你在哪里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给你爸妈怎么交待?那种地方动不动就有人闹事打架,你问问筱歌是不是?!”
他说到最后一句,盯着筱歌。筱歌低了低头,然后下了决心似对我说:“小羽,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来接你去玩。”
舅妈赶忙打圆场说:“老邵!你也别让孩子为难,听听小羽的意见!”
我说:“我跟筱歌!”
老舅斩钉截铁:“不行!筱歌,你自己说小羽去你那里合适不合适!”
筱歌仿佛被抓住七寸似,拉着我的手说:“小羽,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听话阿!”
语气和十年前劝我跟爸爸妈妈走时一样。
“我不要”,我拉着他的手。
筱歌却甩开我,一个人转身去了。也不坐公交车,步行着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第二天,一大早,苗苗就冲进我的房间。
“出去!”我捂着被子大叫:“非礼阿!你给我出去!”
苗苗跷着二郎腿坐在我床边看着我说:“想让我出去,好说,除非……”
“除了以身相许,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赶紧给我出去!”我大喊!
这个疯丫头竟然脸色有点绯红,扭捏了半天才啐了一口说:“别臭美了,谁要你以身相许!你只要告诉我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她哼唧了半天我才算明白了,原来苗苗想要筱歌的电话。这个臭丫头片子,想和我竞争?哼哼!
我伸出□的胳膊摸她的额:“哟,丫头!你不是喜欢上人家筱歌了吧!”
“才没有呢”!她又羞又怒地说着掀我的被子:“你欺负我,看我不告诉我爸妈去!”
我笑得打滚!没想到这个疯天疯地的苗苗还有羞涩的时候。
苗苗跑了出去,我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细细回想昨天在老舅的办公室和筱歌见面的情景来。忽然自己脸膛上一阵滚热,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就对着天花板嘿嘿笑了好一阵子。
正痴痴地笑着,忽然苗苗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把我被子一掀:“小羽哥,快点快点!”
“怎么了!”我连忙捂住被她掀开的□,恼怒地吼她:“你不要这么男人婆好不好!我连衣服都没有穿,你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害羞!”
苗苗才不理会我的大叫大嚷,将嘴一撇。这个丫头,对我一向这样的。
苗苗小时候是在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家长大的。
我还记得,我离开筱歌跟新的爸爸妈妈回秦皇岛后,才发现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子。
她就是我老舅的第三个孩子苗苗。
老舅那时还没有当局长,他因为同党的排挤正处于政治低潮,家境很不好,就把小女儿让爸妈带回家养。直到她上高中才回成都老舅的身边。现在我考到了成都大学住在老舅家,我们相逢,还是和在我家那样胡闹。她压根都没有把我当男人,我也没有把她当女生!
这个简直不是女生的女生,看到我慌乱地往身上裹被子,就轻蔑地说:“别装了,就你身上那点东西我什么不知道!”
“对了”她糟踏我结束了才忽然想起什么似,说:“赶紧起床吧,忘记告诉你了,他来了!”
“他是谁?!”我刚无意识地随口问一句却马上反应过来:“筱歌?”
苗苗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是滴!”
我听到这个名字,再顾不得赤身裸体,当着苗苗的面赤条条地跳起来,以光速般的速度穿上牛仔裤,光着上身赤着脚就往外头跑。
苗苗在后头拿着我绿色的背心在后头追出来。
我站在盘旋式的楼梯上,看到下头的客厅里,舅妈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人说着话。
正是筱歌!
“筱歌!”我喊了一声就冲下来。
筱歌两眼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真想冲上去抱住他狠狠吻一口,但是舅妈在前,我还是强自压抑住了,到他面前一屁股住在他身边,和他挤在同一个单人沙发上。
舅妈皱着眉头说:“这孩子!怎么不穿个衣裳?光着身子就下来了?!”
筱歌抚摸着我的头发,也不说话,一直笑着。
我就猫儿似把头往他怀里钻。
“好啦好啦!”舅妈拉扯我说:“给,穿上衣裳!”
我看到舅妈从苗苗手里接过我的绿色背心,就伸出胳膊同舅妈撒娇。舅妈一指头戳我额头上,嗔骂了一声,然后给我穿好。
穿好衣服,我舒舒坦坦地躺在筱歌腿上。我看到苗苗一直站在旁边,花痴地看着筱歌。
今天苗苗很不对劲的!平时她都穿肥嘟嘟的裤子和宽大的运动衫,把自己打扮得跟周笔畅似的。今天她却穿着一件很淑女的敞领掐腰群,很巴黎的一个款式。
原本她这样的身材穿这样的衣服应该是极其好看的,但是我看着她穿却觉得别扭得很。可能是从来没有见她穿过的缘故吧。
我看她打扮成这样,又看着她打量筱歌的花痴样儿,忍不住开她玩笑说:“苗苗,今天穿这么整齐作什么!该不是想勾引我哥吧!”
筱歌一愣;舅妈听我这样说,也开始打量今天有点异样的苗苗。
苗苗冷不丁给我这么一说,顿时又羞又恼,扑到舅妈怀里喊:“妈,你看我哥,他欺负我!他就会欺负我!”
“别装啦!”我学着她的语气报复她:“不是淑女再怎么装也是不像的!”
舅妈就呵呵笑了说:“你们俩是属猫属狗的阿,一见面就对掐!”
她抱着在她怀里乱扭的苗苗对我说:“小羽,你和筱歌出去玩玩吧,但是要记得回来吃晚饭,你舅舅说晚上想和你说点事情。”
“好的,”我说着对苗苗说:“咱一块去玩好不好!”
苗苗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骨碌乱转,她刚想说好,就发现我是逗她。她对着已经站起来往外头走的我喊:“小羽哥,我会和你记仇的!”
说着一只花瓶砸过来在我旁边的柱子上碎掉。舅妈连忙按住了苗苗,我回头冲她作了个鬼脸:“拜拜!”然后拉着筱歌的手飞快跑出去。
九月的成都天气干爽透彻,是全年少有的好天气。
我坐在摩托车后面,抱着筱歌结实的后腰,把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
有呼呼的风从耳边刮过,一直刮。我们已经行驶了好久了。
“哥”我大声喊:“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大声回应。
摩托车穿过繁华的闹区,然后钻进一片类似贫民区的地方。
这片地方处于市区中心,看样子要拆迁,到处是推倒的墙壁和眦在外头的钢筋木材。
筱歌默默地放慢速度驶进一个阴暗狭窄的胡同。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看着。忽然,一个黑洞洞的大门楼映入眼帘。
大门虚掩着。都是仰头可以看到门楼上放露出一个仿欧式的尖尖的屋顶,上头立着一个红漆斑驳的十字架。
我心中疑窦百生。
筱歌停了车。将安全帽套在车把上,然后拉着我的手,直接推开门进去。
门似乎好久都没有开过了。一推之下,灰尘簌簌往下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门打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什么啊:四周是森然林立的高墙,上面架着残破的电网;窄窄的天井里全是乱抛的烧焦了的木头和砖块;一幢墙壁烧得黑乎乎的四层楼房木的门窗都已经烧没有了,像瞪大的眼睛和张开的大嘴!
我的记忆忽然一下子回来:红十字孤儿院!
筱歌看着我,又看了看烧到残破的孤儿院。我看到他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泪水。
这是我只待了一年的地方,却是筱歌从小长大的地方。他在这里长了十几年,他所有童年的记忆都在这里。现在它却一把烧毁了。
筱歌愣愣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拉起我,往烧黑了的楼房里跑去。
房子里已经烧得一塌糊涂。还好通往楼顶的楼梯是水泥和预制板的,虽然烧得黑了,却依然完好无损。
筱歌拉着我跳过那些烧焦的黑木头,顺水泥楼梯一直往上爬。
到了第四层,他一脚踢开那扇小铁门,我们来到楼顶。
这个楼顶,我是极其熟悉的。
在我还在这个孤儿院的时候,这个楼顶只有年级最大的筱歌才有权利上来。他负责来这里晾晒我们的被子和坏女人的衣服。
但是自从那次后,这里就成了我们两个人的天地了。
那是我刚进孤儿院不久的一个冬天。天阴沉得很,却没有下雪。
我害怕这里的阴沉的气息和那个蛇一样的坏女人,就不断逃跑。
在我第七次逃跑被筱歌抓回来时,坏女人说要把我赶出孤儿院…………她实在暴怒到了极点,她忍受不了我一次次逃跑。
筱歌却总是在坏女人生气的时候回护我。他知道我有流鼻血的毛病,就是轻轻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我便会鼻血长流。
而这种把戏玩得多了,对坏女人也再没有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