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刀-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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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加利息几乎毋庸置疑。所以他一直迟迟没有出手,现在看印风铁了心似的要在那里留宿,于是他便也咬了咬牙,打算把那房子买下来。那处是精装房,于是家具什么的自不用担心,只要你准备好薄薄的支票一张,就够了。
印风皱眉抽着烟,良久,才出声道,“那房子,你看过我也就放心了,肯定不错。不过这钱,我跟你,一人一半,房产证上,写两人的名字。”
钟明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却是空白了一小会,然后坚决答道,“不行,你哪有什么钱,更何况你是媳妇,这钱应该我出。”
印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把钟明掀翻在床上,同时将嘴里的烟气吐了钟明的满脸,“老子是你媳妇,更是个男人。至于钱,我有,我爸当年留了笔款子给我,他辛苦大半生的积蓄,连给自己治病都舍不得,全留给了我。”
印风顿了顿,又道,“他怕我出来后无家可归,让我拿着这笔钱踏实过日子,找个好老婆。”
59、新官上任…3 。。。
既然决定了下来,钟明便立即付诸于行动。先前房子也是看过的,售楼人员联系方式还留着,于是钟明翌日便约了人见面。这事情当然不可能一日之内解决完毕,所以到了晚上,钟明又不约而至,到了金地。
此刻是临近沸腾的时光,而印风正集结了场子里几个部门的主管在谈话。钟明先是敲了门,然后又料想这外面音乐嚎得跟打雷似的,里面必然听不见,所以就直接推了门进去。眼见印风坐在榻上侃侃而谈,他便乖乖地坐到了一边的办公桌旁,整个人慵懒地陷进太师椅里,脑门顶上是那幅挂着的贵妃醉酒,灯光掩映下,竟然有了那么点美人如画的意思。
印风和颜悦色地训完一通话,主管们才纷纷退了出去。这席谈话间,他的表情绝对是温软柔和,然而出门后,各人还是觉得心里悸悸的;这种感觉很不好说,那是一个人无论怎么样伪装,都掩盖不去的威压,这让他们全程都没有人敢直视印风的眼睛。
印风见人都出去了,便甩了鞋子盘腿坐到榻上,脚趾头在袜子里来回绞着,看向钟明,一时只觉得他人面桃花,于是带着戏谑地意味喊道,“嘿,小美人。”
钟明立刻不甘示弱地回嘴:“哈,大美人!”
印风慢慢收起笑脸,“你就是一牲口!”
钟明一扬脸,傲然的脸色与初识时的羞涩腼腆大不相同,他颇为得意道:“你这是在嫉妒我一晚上可以六次。”
印风闷闷地想,要是原先就知道这人真面目是这样的,还会跟他在一块?道貌岸然的闷骚派!印风恨恨地在心里骂道。
两人一人一杯茶,钟明走过去拿毯子将印风的腿裹住了,空调嗡嗡地运转,排气管道哗啦啦地换风。印风咬指甲咬到一半,被钟明夺过一只手去。就见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颗白色的蛋,轻轻一剥,继而从中拿出指甲钳,拉起印风的手指专心致志剪起来。
印风很享受这个过程,然而享受到一半,后勤主管带着一个自家的小弟匆匆闯了进来,门也没敲,喘着粗气道,“总经理,闹起来了!”
出事的是酒吧街上的另一家迪厅,那边打电话来求助时,说是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白虎正带着一帮人往那儿赶去。
印风瞬时就抽了手蹦下卧榻,同时不回头地对钟明道,“你在这儿等我,别出去乱走。”
乍一步出金地的地下室,迎面便是一股清爽的冷风吹来。印风深吸一口气,感到气管有些微的刺痛。整条街道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随便哪家娱乐场所的门口,都徘徊着三两个醉汉。印风只带了一个后勤主管,和那人的助手,便匆匆地赶往斜对面的迪厅快步走去。
刚走到门口,便迎头遇见一群人争相涌了出来,他们皆是神魂颠倒间倏然在里面受了惊,于是立即清醒了避免做那被殃及的池鱼。印风在推搡间听见了里头的破碎叮咚,甚至间或地夹杂了拳头凿击进肉体的质感声。
推开门,又是一人迎面撞来,印风不慌不忙地接了,然后扶着那人的肩膀,依稀认出了这是自己这边的家丁。
里面群架已经开打,一时间在幻彩灯的照射下,刀光带着血影满场纷飞。
后勤主管见势不妙,忙道,“总经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等虎哥带人来了再说,这儿太乱,一时也分不出高下。”他们几个主管,只道这新来的总经理柔弱漂亮,气势逼人,然而打架,是肯定经不住的。
印风扶着身前那鼻青脸肿的人又仔细看了看,那人身上还带着几处刀伤,伤口正噌噌地往外冒血,整个衣衫都被染成暗红,几乎不见原来的颜色。
印风扶着人靠了墙,那人一看是总经理来了,便虚弱道,“他们……他们给我们客人的酒里强行掺药,带了兵器,人太多……”
后勤主管这时又提醒道,“总经理,出去吧,带他一起出去问。里头不安全!”
印风置若罔闻,继续问那伤者:“他们领头的是哪个?”
伤者抬起一指指向二楼一间房门半阖的包厢,颤巍巍道,“上面还有几个人,没下来,有枪。”
印风点点头,“我们这儿有没有枪?”
那人闻言,很是惊异地看了印风一眼,一双眼睛在血污后面湛湛发亮,随即他答道,“有,不过要老大的钥匙,都在后台的保险柜里,有四支,具体是什么我没见过。”
印风开始找这场子里的管事。后勤经理毫不犹豫地跟在印风身后,他们曾经是混混出身,也曾十分讲究兄弟情义,所以此刻见上司毅然无畏地往里面冲,便也无言地跟上了。印风在角落的一间包厢里终于找到了这场子里的主管。此时那主管正被一群人制住了手脚,揪着头发往墙上猛撞,离得近了,那“砰砰”声煞是响亮。再一看,主管已是满头满脸的血,可是嘴巴里却还连珠炮似的不停喷出些污言秽语,直把那帮混混的祖宗亲人都在口头上“操”了遍。
印风隔着帘子的缝隙看了一会,忽然就面无表情地掀帘进了去。后勤主管这时脚步一顿,停在了帘外。按理说里间起码是有五六个人的,这总经理贸然进了去,少不得要吃亏,后勤主管想,我得理智点,回去搬救兵才是正经。
他思索了良久,把里头的惨叫和身后的纷乱都要忽略掉了。
然后他一抬头,看见印风拎着那满脸是血的主管走了出来。
印风提着人晃了晃:“兄弟,再坚持会,带我去拿枪,我直接上楼去结束了这事。快点!”
那主管神情里有显而易见的惊愕,他抹了把额头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外面打成一片的场子,半晌才反应过来,道,“总经理跟我来,我带您去。里头不是什么好货,中看不中用的收藏品,是四支德国产的左轮。”
后勤主管还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只得再次颠颠地跟上印风。
印风掂了掂手中的金色枪杆,心想果然是工艺品,看分量就能估摸出个一二,不过,即使是工艺品,也够了。他接过那主管递来的子弹,子弹上带了血,显是刚才在那主管手中时沾上的,印风毫不在意地在身上蹭了蹭,将子弹推进弹匣。他握着手枪将手塞进衣袋里,眼睛微微一眯,忽然便成了一副罗刹索命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那主管见了他身手,便知他是有本事的,于是带了印风从员工通道上到二楼,又嘱咐了一句:“总经理一切小心。”
印风点了点头,推开安全门,进了灯光迷幻的走廊中,很快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同黑暗融为一体。
金地的后勤主管仍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此刻对那满头是血的战友问,“总经理这就进去了?”
战友用手擦掉新鲜流到眼前的血,道,“甭担心,这人,有两把刷子!”
于是两人木木地站着等待,同时心里也有些玄,就怕印风待会被打成蜜蜂窝给丢出来。
半分钟后,走廊里惊雷一般地响起了第一声枪响,随后如放鞭炮一般,接连地响起了一串枪声。
两位主管面面相觑,双方眼里溢出了担心。他们不约而同地祈祷白虎赶到,同时那从金地跟来的主管一个闪身,进了外面的走廊。
他刚站住,就见走廊里东倒西歪了四个人,手或者脚处汩汩,印风迎面又拖着个人走来,拖死狗一般。那人双腿中枪,疼得瑟瑟发抖,赫然就是今晚带了一帮子人来闹事的领头人。
印风拖着人一格一格地下了楼梯,那伤腿就一级一级地砸在阶梯上,那人两眼一翻,霎时晕了过去。
印风走到一楼大厅的电闸处,握住其中最大的开关使力一拉,中央大灯骤然打开,曝出片片白光。
打斗中的众人只觉眼前倏地一片耀白,几乎是同时闭上了眼睛,然而血性上来了,手上动作仍在继续着,只是力道显然不如之前那么十足。
好一会,众人渐渐适应了光线,先后地睁开了眼,然后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看向演艺台上的两个人。一时之间极度的喧闹变安静,场面很是渗人。
印风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眼睛黑曜石一般。同时白虎带着一大帮子人涌了进来,刚进门,便齐齐愣住,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场的狼藉,以及舞台中央那修罗一样的人。钟明跟在白虎那帮人的最后,此时,他看见印风抬腿踢了踢趴着的那人,换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钟明听见印风冷冷道,“扛着这家伙,你们该滚的都给我滚。”
于是钟明一瞬间觉得印风很陌生,陌生得有些可怕。
60、磨合 。。。
待到闹事的人相互扶持着散去,钟明在那帮人的最后看见了被印风两枪断了腿的倒霉蛋。倒霉蛋两腿膝盖正中各有一血洞,好似源泉般汩汩不尽地往外涌着鲜血。钟明没见过这阵仗,顿时感觉眼前有些发黑,鼻尖隐隐地都是糜烂和血腥的气味。
白虎快步跑到印风身边,满脸都是自豪骄傲,他乖乖地站在印风身后,忽然想起什么,又赶忙道,“老大,你那个小白脸也跟着来了。”
印风闻言立即转头,于是看见了站在大门口怔怔发呆的钟明。来往的小混混们三三两两经过他身边,他被人挤得东倒西歪。印风三两步跑过去,拍了把钟明的肩膀,“怎么跟来了?外面不安全,你应该在办公室等我。”
钟明转头看了看印风,这才回归了三魂七魄,似乎他刚刚都是在看电影,主角长着媳妇的脸蛋,而现在电影落幕了,他一回头,发现媳妇就在自己身边。
印风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忽然转身对白虎道,“打电话给任非云,待会会有条子来,你让他自己来顶着,我卖完命,得回家搂着老公睡觉了。”
这犹是印风第一次在人前承认钟明的身份,而且这称呼的是“老公”。
白虎和身后的一帮主管都怔了怔,随即白虎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印风则是拉着钟明出了门。
钟明坐在驾驶座上,始终蹙着眉头,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
印风知道钟明这是第一次见了血,需要时间给他缓缓,于是不轻不重地拍着他的大腿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子的,我只是站在任家的立场上,适当给予回击而已。如果刚刚我不出手,那他们打下去,伤的人会更多。”
钟明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知道印风说的是个道理,但眼前不时闪过那人冒着鲜血的膝盖,那人路过的地方,划出了两条触目惊心的血路。于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平静了,“那个人腿肯定是要断了的,你这才出去几分钟,就断了人一双腿!你怎么不会换位思考一下,那人的腿要是废了,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印风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钟明,半晌,冷冷道,“他们这种人,手里人命起码有个两位数,我不收拾他,他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你要怪,就怪他本事不够,躲不掉我的枪!”
钟明正想反驳,印风忽然冷冷地笑起来,“出来混的人,都是一条腿踏在监狱里,一条腿踩在棺材里。”
钟明身上一阵发冷,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那句“换位思考”,于是印风那条偏细的右腿便浮现在了脑子里,他猛然感到一些愧疚。这愧疚和责备在钟明心里兜兜转转,直到回了叠影,他仍在纠结这个问题。
印风洗了澡,觉得有些憋气,于是去把周清摁着兜头揍了一顿。印风在周清委屈的注视下长舒一口气,然后直愣愣地坐在周清床边,低低道,“我今晚跟你睡。”
周清的眼神瞬间布满惊恐,他颤巍巍地伸手,“不要啊……风哥,你看在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你放过我吧,我这么丑这么肥,到底是哪里勾起了你的欲望啊……”
印风看看周清哭天嚎地的悲惨样,不耐烦地捶了他一拳,“别他妈闹,我说真的,今晚跟你睡。”
二胖止了嚎啕,抬头疑惑地看向印风,这会语气终于正常:“到底怎么了?”
印风叹息般道,“刚刚我伤了人,被他看到了。”
二胖觉得很奇怪,“看到就看到呗。”
“他没见过血。上回对毒龙下手,他还打了我。”
二胖这回的惊恐是真到了眼底,“他……他打你?他打你!云老大都没那胆子打你,他……他……”
印风耸耸肩,回头对周清一笑,“我到这会儿,才忽然发现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做事情的方式,对生活的态度都不大一样。我……不大清楚了,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钟明忽然推开房门,面无表情地拽起印风。他知道偷听不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站在了门口,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