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拍档 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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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斌自豪的笑了,“那是,为了破案,这不算什么!”
叶非走过来看了看,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拍拍于斌的肩膀,“好样的小于,东西赶快拿到技术科让他们细致的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有,顺便洗个澡吧。”
于斌低头侧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呛得咳嗽了一声,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与什么东西打交道这么久,脸色铁青,干呕着拎着垃圾袋朝技术科跑去。
关小东看向叶非,嬉皮笑脸的问:“叶队,法医送来的报告写的啥?”
叶非低头翻看资料,抬起眼皮看了看他,“不是让你去查付夏炎在京的社会关系吗?”
关小东顿时耷拉下脑袋,特没底气的说,“都查了半个月了,一点收获也没有,我觉得他肯定没有认识人在这边。”
叶非眼睛转了转,自言自语般的问,“那就怪了……你说,什么样的通缉犯能吃饭、住宿、开车穿过收费站而不被人认出来,或者根本找不到记录呢?”
关小东开始怀疑付夏炎整过形,但经调查,全国屈指可数的几家整形医院都没接收过付夏炎,所以排除了这个可能。关小东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就说,“那就只有鬼了!”
“鬼?”叶非挑了下眉尾。
关小东嘿嘿一笑,“叶队,我瞎说的,咱可是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
“鬼……”叶非来回念叨着,“不吃饭,不住宿,不开车,不会被人认出或者找到,除了出国或者藏匿在某个深山老林,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真是个鬼!”
关小东吓了一跳,“叶队,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世上哪有鬼?!”
“对啊,可这世上没鬼啊……”叶非皱眉,看上去相当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这么久没有作案,他真的是准备收手了吗?收手……那可就难办了……不吃饭,不出门,靠什么活着呢?这样……那样……说不通啊……”
“叶队,您没事儿吧?”关小东看着神神叨叨的叶非,不解的问。
付夏炎不会真死了吧?怎么可能呢?他要是真死了,人是谁杀的?叶非立即推翻了这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还活着,他下一个要报复的对象到底是谁呢?怎么还不动手啊……
这么想有点不近人情,但警方办案就是这么矛盾又残酷。如果付夏炎就此收手,再抓他可就难了,这么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主儿……
叶非眯着眼睛寻思了一会说,“没什么,‘5·3’案不能放松,你联系各个派出所,让他们派人配合你调查走访,挨家挨户的排查,我就不信他一个大活人真能凭空从世上消失!还有,他在北京及周边县市一定有认识的人是你没查到的,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排查,务必给我查个底儿掉!”
“那好吧。”关小东说,“我这就去查。”
※
叶非翻看着尸检资料,楚柟根据一些细节作出他自己的推理:
死者的死亡时间为2001年2月17日凌晨两点钟左右,也就是失踪十个小时后。尸体曾经被盐水浸泡过,应该是用以防腐,后被砌入水泥中,身体有大量融入骨肉的风干水泥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死者指甲中有大块的残留物,化验结果显示,里边含有一定量的皮肤组织、毛发、以及水泥、皂角、合金碎屑。皮肤组织和毛发判定是男性下颚处的皮肤,应该是死者生前曾抓挠过凶手。根据皮肤组织的分量,推断伤口应该不会太小,所以凶手的下巴应该会留有三道明显的抓痕。
死者的头发上沾有一根陌生人的头发,经化验,头发的主人患有脂溢性脱发,推断他谢顶很严重,年龄大概在35至45岁之间。
一下就缩小了排查范围,叶非突然对楚柟的印象好了一点。他给楚柟打了个电话,问道:“皂角和合金碎屑是怎么回事?”
楚柟说,“这就是你们警察要调查的事情了,我只负验尸。”但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皂角很简单,买不起剃须泡沫的人一般都用肥皂润滑。还有,上个月我这有个打架滋事的案子,有人身上有和本案嫌疑人一样的金属碎屑。”
“哦?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c区桥架厂的工人。”
叶非精神一震,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了!
下巴上有三道抓痕,谢顶,年龄在35至45岁之间,买不起剃须泡沫(经济状况不好),在c区桥架厂工作。真是这样凶手岂不是触手可及?
竟然这么简单?
叶非立即打电话联系了老刘,把嫌疑人的特征跟他口述了一遍,让他现在就带人去桥架厂排查嫌疑人,他随后就到。
叶非拿起外套,开车离开了刑侦支队。
孩子年龄偏大,凶手的作案动机可以排除拐卖;失踪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好,家长也并未接到凶手的勒索电话,所以也排除了绑架的可能;根据派出所提供的调查资料,几位家长平时为人和气,从不与人交恶,报复也可以排除。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的动机——强…奸。
可他为什么第一起案子的作案对象是女孩,剩下全部是男孩?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其实这种情况不难解释,根据某些连环杀人案例,凶手第一次作案具有一定的“随机性”,缺乏足够的心里建设和准备。也就是说,初期他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实施了犯罪后,发现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令他满足,于是他会选择改变目标。在本案中,凶手很有可能觉得女孩并不适合他,所以把魔爪伸向了同性的青少年。得手后,食髓知味,确立了自己的“兴趣”,继而开始频繁作案。
多数实施过猥亵、强…奸青少年的案例表明,凶手作案后怕被孩子告发,7成以上的凶手会杀掉孩子,以逃避法律的制裁。显然在这起案件中,凶手也是有这样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将郑丽娟杀掉后砌在了水泥里,还用盐水防腐。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另外三个男生恐怕已经遭到了毒手了。
但这也正是叶非有疑问的地方。既然凶手费尽心思想保住秘密以逃避罪责,为什么又在半年后突然将尸体扔到客流量大的农贸市场呢?
这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吗?有点自相矛盾吧?
叶非思考的过程中,车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到了C区桥架厂。
☆、第016章 八具尸体
叶非在桥架厂大门口看到了老刘和几个同事,还有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柏明语。
叶非有些意外,还有那么点儿惊喜。下车后三步并一步迎了上去。
几个人好像在争吵,老刘面红耳赤,对柏明语指指点点。柏明语双手插兜,眼睛看着天,看上去完全没把老刘当回事。
“老刘!怎么回事?柏明语,你怎么在这儿?”叶非问。
“来玩啊。”柏明语口吻轻佻。
老刘咧着嘴大声嚷道:“来玩?这里有什么可玩的?!”
柏明语嗤了一声,“我爱上哪上哪,你管得着吗?”
“你!我、我、臭小子!”老刘是火爆脾气,最受不了人跟他顶嘴,尤其对方还是晚辈。眼见警察和长辈的身份镇不住对方,他舌头不禁有点打结。
“行了老刘,嫌疑人调查的怎么样了?”叶非打断俩人无意义的对话。
“根据你提供的嫌疑人特征,已经基本可以锁定嫌疑人了,这位是车间主任,他可以领咱们过去。”老刘指着身边的陌生男人,继续说,“本来我们正要过去的,这小子却不知道突然打哪冒出来,非要跟着一起去,叶队,你说说,这能怪我啰嗦吗?抓嫌犯的事情能让他跟着吗?他算老几啊?真够添乱的!”
他扫了一眼柏明语,心说小子消息够灵通的啊!是谁透露给他的?除了自己,柏明语难道还认识队上其他的警察?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抓捕嫌犯要紧,你先跟车间主任到嫌疑人的住所外围埋伏,我叫人手过来配合抓捕,争取一次把他拿下。”叶非说着拨通了电话。
“好!”刘德志看向车间主任,“那您带路吧。”
刘德志临走前不死心的瞪了一眼柏明语,以示警告。
叶非打完电话后看了看身边的小伙,柏明语今天穿了件白T恤,卡其色工装裤衩,脚上蹬了一双格子纹休闲布鞋,配他麦芽色的皮肤,整个人看上去精爽帅气,散发出一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独特味道。他嘴唇红红的,微微张着,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那么招人稀罕。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一只瘦长的手正一粒一粒的揉搓着腕间的暗红色佛珠。
不知怎的,看着他,叶非感觉自己吸进的都是纯氧,让他通体舒畅,精神愉悦。叶非半眯着眼,眼珠乱转,极力掩饰自己外露的神色,他朝柏明语笑了笑,从钱夹抽出两百块塞到他手里,“小语啊……这里比较乱,你赶紧打车回家吧。我有案子要办,得赶紧走了,回头再联系你。”
又是这眼神,又是这笑容,柏明语特奇怪叶非为什么老这样看自己,那眼神让他总想找个镜子照照自己脸上和身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是警察的职业病吗?不像啊,他咋不这样看别人呢?柏明语的视线从叶非脸上拉开,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红票,倒是一点也没跟他客气,随手把钱塞到裤兜里,然后对他说,“非哥,我要去看抓嫌疑人。”
叶非挑了下眉尾,“抓嫌疑人有什么可看的?再说那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表哥交代?听话,赶紧回家。”
柏明语立即垂下眼睑,双唇抿起,看上去很受伤,很失望。
那小样让叶非的心猛地颤了颤,他忙上前搂住柏明语的肩膀,低声安慰他,“哎?这就难过了?你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机会。我看你挺有当警察的潜力的,不如毕业来当警察吧,哥亲自带你,到时候别说去看抓罪犯了,各种凶案现场,包你惊险刺激,目不暇接。”
柏明语侧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叶非,“当警察?”
“嗯,我可以帮你推荐。”叶非用力做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心想,连他老妈都没这待遇呢。他一只手不禁捏了捏柏明语的肩膀,手感精瘦结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一样。他偏头在柏明语耳边闻了闻,一股皂香滑过鼻腔,弄得他心里怪痒痒的。
叶非这一系列举动非常细微,并不让人感到不适,柏明语没多想,就是对叶非身上散发出的古龙水味感到不适应。大老爷的,喷这东西干嘛?给谁闻呢?
叶非没福气继续在这里过干瘾,案子还等着他呢。他低头看表,“小语,我真得走了。要不你现在回去考虑考虑?”
柏明语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点点头,“那好吧。”
叶非临上车时,柏明语突然补了一句,“非哥,嫌疑人如果已经死了,你记得呼我。”
柏明语的声音跟车门关闭的声音合在了一起,叶非愣了一下。
为什么说嫌疑人已经死了呢?是假设,还是开玩笑?
叶非不确定的看了一眼柏明语,柏明语也正望着他。叶非冲他笑笑,发动了车子。
※
平房区的居民生活环境很差,充斥着垃圾、污水的腐臭味。这里几乎都是大杂院,好几个外来的租户居住在一起。警方锁定了一家东北方向的大杂院,侦查员跟车间主任先进去勘查了一下情况,将不相干的租户先清了出去,留下西北角那个大门紧闭,沾满油污的房子。
据房东说,四天前见过孙广民(嫌疑人)一次,他当时买了不少吃的东西进屋,后来就再也没看他从屋里出来。孙广民经常宅在家里,有时候甚至半个月都不出屋,所以这次房东也没在意。
如果按照房东的说法,孙广民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
一切准备就绪,叶非一声令下,民警撞开房门,五六个人一起冲进了出租房。
“哎呦!”
冲在最前面的民警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不慎滑倒,摔了个四仰八叉,喊出声的同时,嘴巴张得老大,再也合不上了。
眼前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非重重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一股恶臭腥臊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狭窄密闭,不透空气,房间的摆设十分简陋,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窗帘随着窜入的微风轻轻摆动着,若隐若现的光线撒在满是脏污的房间里,将罪恶和恐怖清晰的呈现出来。
破旧的柜子布满油泥和划痕,饭桌上放着三个洗脸盆,盆子里红的黑的黄的白的盛满了肠子肚子和肉块,墙上的一排铁钩上挂着五个被截断的人体,仔细分辨,应该是少年的屁股及生…殖…器部分。漆黑油腻的床上是一具少年的尸体,手脚被绳索捆绑,大腿上和两腿间的床铺都有一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他嘴上粘着胶带,喉咙已经被切断,腰腹部有不完整的刀伤,应该还没来得及肢解。
从样貌上看,这个男孩就是最后一个失踪的陆兵。靠门附近有一个碎裂的水缸,水缸里是刨挖过的水泥,第一被害人郑丽娟应该就被砌在这里。
显然,这比警方掌握的失踪人数要多出好几个。
人真的可以进行这样残忍的虐杀后,淡定从容的生活在这样一个人间地狱里吗?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周围很安静,静的大家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喘息声。那喘息中夹杂着很多情绪,有愤怒、有痛心、有悲伤、有恐惧……百种滋味。
老刘突然暴喝一声,一拳捶在门框上,大骂:“畜生!我操…他姥姥!”身为一个父亲,面对这样的惨状,他的神经几乎崩溃。
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叶非平复了一下情绪,示意几个警察看看地上的男尸,几个人咬着牙将尸体翻过来,经车间主任和房东确认,这人就是孙广民。
嫌疑人死了。
一个本应该接受法律审判与制裁的恶魔就以这样轻松的方式离开了人世?在虐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孩子之后?
叶非忍着身心不适,初步检查了一下孙广民的死因:从表面上看是自杀,他右手握着一把菜刀,脖子上有一道菜刀的切痕,地上有一大摊血,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
但叶非并不认为一个这样的恶魔会轻易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