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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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医生走进来说:“已经很晚了。”
“他还没有醒。”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心中压抑的东西快要爆发了。
“我知道……或许是麻醉剂的药性太强了,明天就会醒了。”
但愿如此。我最後看了他一眼,挣著轮椅回去了。
第二天,还是没有醒。
第三天,还是没有醒。
第四天晚上十二点,苏医生再次来到凌夜病房,他的神情有些憔悴,有我这样的病人一定让他很头痛吧。
“他……”
我一下抢过他的话,“不用告诉我他什麽时候醒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会不会醒。”
“……我不知道。”
真是个诚实的人,我苦笑一声。
“他的心脏衰竭的很厉害,可能……”
这世上多的是可能,可能可以活,可能只能死,未知是多麽可怕,让你无从下手,不知该用什麽态度面对。
我轻轻在凌夜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明天见。
我站在窗前望著窗外草坪里玩耍的孩子,阳光很刺眼,第五天。
最近好像一直在数日子。
门口传来敲门声,我转身一看,是老朋友。
林夜倒是微笑著淡定得走进来,身後的想念畏缩的不敢向前。
“好久不见。”
“你这个造型比以前好多了。”林夜打趣道。
“你们和好了?”
“是啊,多亏你惹下的麻烦。”林夜看了眼想念,想念的脸一下子红了。
“看来我当时下的猛药还不够猛。”
“拜托你嘴下留情吧,”林夜哭丧著脸,“你不知道他有多难缠……”想念伸手打了他一样,林夜顺势抓住他的手。
真幸福啊。
林夜看见我的表情连忙收拾好动作,“凌夜在哪里?”
林夜的手推著我的轮椅,我们来到凌夜的病房,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夜试探的问:“他……不会醒了?”
“不知道。”我如实说。
想念在一旁看著已经充满了泪水。
林夜推著我出去,让想念和凌夜呆著。
我突然想到,“你说,要是这个时候他突然醒了我会不会很没面子。”
“我会更没面子。”
我们轻笑了一会儿,林夜问:“怎麽样,你要一直等他吗?”
“除了等待我还能干什麽?”我叹了口气。
一时间无言。
“祝你好运。”林夜拍了拍我的肩,走进病房。随後想念红著眼睛出来了。
“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是怕情人再次被勾走吧,我斜眼看著林夜。
“对了,”我突然想起什麽,“上次你说那个进监狱的人,後来怎麽样了?”
林夜想了想,笑著说:“後来他又出来了。”
真冷。
“谢谢你。”真心的。
夜愿(四十四)。
我走进病房,什麽都没有改变,空气中没有生命的气息。
“你没有醒,是不是意味著你还在等我唤醒你?”
我凑近他的耳边,“我想你了。”
凌夜依然睡著。我自嘲的笑了一声。
腿慢慢恢复,走起路来还有些蹒跚,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苏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了。
可是还有一个人在留恋。
你不是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吗,为什麽还固执的留著。
我在花园里散步,这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看著别人努力的活著,似乎就能找到什麽慰藉。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跑向我,是高杉。
高杉一把抱住我,“刚回国就听到你那里地震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轻轻推开他。
高杉的脸色一变,“真可惜,本来我是最有可能得到你的人。”
“凌夜怎麽样了?”高杉马上转换话题,“会不会醒?”
“不知道。”
“那你呢,会不会一直等著他?”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许什麽时候心就失去了思念的能力。
“高杉,我的公司你拿回去吧。”我提议道。
高杉拉著我的肩膀,“为什麽,连我们之间最後一丝牵连也要彻底阻断吗?”
“不是,”他抓著我很难受,“只是经过了生离死别,觉得什麽都比不上生命重要。”
高杉慢慢放开我,苦笑一声,“你学到了我不能告诉你的东西。”
“真可惜,你本来可以成为商业上的一朵奇葩。”
这以前是我所期待的。
“我想出去走走。”我突然提议。
还穿著病服自然不能随便出去,高杉却是一口答应。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命人把车开进来,就这麽光明正大的带我出去。
好久没有看到医院外的风景了。
“医院里呆著很闷吗?”
不是很闷,只是不喜欢。
高杉把车开到了海边,海浪打在礁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喜欢吗?”高杉站在我旁边。
我点了点头,“你怎麽知道我想来这里?”
“我当然知道……”高杉微微扬起嘴角。
我脱下鞋子,走上海滩,感觉海水冲在脚上的感觉。
沙子很软很舒服,我留下一个脚印,又被海水磨平。大海能包容一切,抚平一切。
大海是我的信仰,我一步步走向大海,海水没过我的膝盖,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
我转身一笑,“我没事。”
一个海浪打过来,我们两人都湿了,高杉不由分说直接把我抱到礁石上。
“好久没有那麽高兴了。”我满足的说。
“你的高兴就是驾驭在我的担心上的。”高杉没好气的扔过一套干净的衣服。我当著他的面脱个精光,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高杉把我抱在怀里替我穿上衣服,好久不见的温暖。
“高杉,其实我以前还是喜欢你的。”我喃喃道。
“现在呢?不喜欢了吗?”
我没有回答,现在的我们算什麽呢。
高杉叹了一口气,“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你总是喜欢一个人瞎想,然後粘在自己编织的网上。我总是在想,能走进你的心的人究竟具备了多强的方向感。”
“可是他不要我了。”海风吹得眼睛疼。
高杉把我搂的更紧了,低声说:“非他不可吗?”
我点头。
阳光开始暗下来,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了。高杉突然开口:“我要结婚了。”
“恭喜。”
“不想知道是谁吗?”
“没有必要。”我从他的怀里出来,“对不起,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高杉苦笑,“听到我结婚就急著想跟我保持距离?”
“你的怀抱属於另外一个人。”
“我的怀抱永远属於你,”高杉盯著我,“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找我。”
我摇头,“这对你不公平。”
“不,你是我的荣幸。”
“我们摊开来讲吧,”我深吸口气,“我很感激你,只是我已经改变初衷了,你也是将要结婚的了,我们以後还是不要再见了。”
“如果结婚是以离开你为代价,那这个婚我不结了。”
“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高杉一把拉过我,直直吻上我的唇,好久没有尝到他的味道了。
高杉慢慢的放开我,我轻笑一声,“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以前的凌夜。所以你也应该知道,逼我的後果只会让我逃。”
高杉反驳道:“凌夜最後不是得到你了吗?”
“所以,你来晚了。”
“再见,谢谢你带我来看海。”我朝他一笑,转身走回去。
“我带你回去吧。”高杉在背後喊,我挥了挥手拒绝。
医院离海边很远,我慢慢的前行,一步一步留下无形的脚印。背後的法拉利也慢慢跟著,永远隔著一段距离。
凌夜,现在的我除了你我什麽都没有了,没了你,我一无所有。
肺好疼,可能是因为吸了太多了阴冷的海风,我捂著胸口蹲在地上,好像心脏被人生生拉开。
“怎麽了?”高杉连忙下车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轻抚疼痛的部位。
我是个坏人,刚说完分道扬镳却还厚著脸皮接受他的关心。
呼吸渐渐顺畅,高杉把我抱回车里,暖气坏绕著身体十分舒服。
高杉带著恳求的语气说:“就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程。不要拒绝。”
医院门口,苏医生黑著脸在门口,我走下车,高杉坐在车里看著我。
“再见。”
高杉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你腿好了吗?就这麽逃出去了。”苏医生忿忿的样子。
“对不起。”
他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没耐心。如果不想等,就放弃吧。”
我很想说我会等的,可是却无法说得那麽肯定。
我走进凌夜的病房,一天没来看他,他会不会气的醒过来。那我算不算因祸得福。
我看见一个人背对著我站在窗前,望著远处的风景。
不是凌夜,他还在床上躺著。
“你终於出现了,安宁。”
夜愿(四十五)。
安宁慢慢转过身来,他更显成熟,更显锋芒了。
安宁转眼看了凌夜一眼,眼神变得温柔,面对我又恢复了凌厉,“既然是天灾,我就不怪你了。”
我冷笑一声,“就算是人祸又如何。”
“我以为你从监狱里出来会学乖,没想到还是这麽不自量力。”
“我以为你这麽久没出现是不要凌夜了,没想到还是阴魂不散。”
我无畏惧的瞪著安宁的眼,最後还是安宁先移去目光,“我要带他走。”
“你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那你的决定就是让他在这里等死吗?”安宁一把抓住我的领口,我拉开他的手。
“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我笃定的说,“安宁,你就对他这麽没信心吗?”
“凌夜的心脏病是家传的,迟早会发病……”
“但是你也知道现在贸然带他走对他毫无益处。”
安宁笑著走过来,拉起我的下巴,“我後悔了,当初不该让你见凌夜。所以,现在我要收回。”
“你已经收不回了……”
“从头到尾我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即使高杉罩著你我还是能轻易把你干掉,要不是凌夜一次次替你求情你早就死了!”
这个人直到现在还是什麽都不明白,我露出嘲讽的笑容,“安宁,你真可怜。”
“你说什麽?”安宁眼睛像是喷出火来。
“我说你可怜。”我伸手打开安宁的手,“一直以来你喜欢的不是凌夜,只是喜欢凌夜的你自己罢了。”
安宁的脸上毫无表情,“怎麽,改换心理战了?”
“你从来就不喜欢凌夜,只是因为他对你好。”
“凌夜他……”
“是,他对谁都很好,”我夺过安宁的话,“但他对你不一样,他把你当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信任你,支持你。而你却错把他当成了爱情。”
安宁闭口一言不发。
“我没说错吧。父母形同陌路,亲兄弟间勾心斗角,商场上人人都带著虚伪的面具,只有凌夜真心待你,他是笨蛋,你就掉进了一个笨蛋无心的圈套。”
“你不敢说爱他,只是怕不能再做朋友,怕失去那份真心;你对他百般奉承,只是怕如果不拿出相应的回报你会失去他给你的温柔,你爱的是你,是被凌夜关心著的你!”
“别说了!”安宁像头猛兽般走火来,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外面的医生听到骚动连忙冲进来,抓著发狂的安宁,似乎把他当成了神经病患。其实,现在的安宁挺像的。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抽到了嘴角的伤痕,我接过护士给的纸巾擦去嘴角的血迹。
“安宁,你今天来是特地让凌夜看到你癫狂的样子吗?”
安宁停下动作,扬起他高傲的头,“我要和凌夜单独待会儿。”
我向医生保证不会再发生什麽了,医生才散去,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带上了门。
我坐在门口心烦意乱的揉头发,安宁没资格带他去接受更好的治疗,我也没资格一直禁锢著他,可是,我不舍得放开你。
门很快就开了,我以为安宁会待得更久的。
安宁的神色很憔悴,望向我的眼神倒没什麽敌意了。
我们沈默的互相看了一会儿,安宁硬撑出一个笑,“那,我先走了……”
“嗯。”
过了好几分锺,安宁还是没有动身,只是望著紧闭的大门。
我冷冷的提醒道:“你不是要走了吗?”
“啊……”安宁这才反应过来,精神有些恍惚,“那……再见了。”
“再见。”
安宁没走两步又转过身来。
“再见。”
我看著安宁远去,他的背景很寂寞。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古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走进凌夜的病房,气氛不一样了。
天阴了,看来要下雨了。我没开灯,拉开窗帘,看著窗外的人们急急的准备回去避雨。
这个时候我很想吸烟,可惜医院不让。
天上传来果然隆隆的雷声,这场雨下完,恐怕就意味著进入冬天了吧。
我转身靠在窗台上,看著凌夜依靠呼吸器羸弱的样子。不,已经不一样了。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靠近他的脸,气息还是很微弱。
“不好意思啊,我把你朋友骂跑了。”
“你和安宁说了什麽?”我问,“他看起来很累。”
没有人说话,病房里安静的可怕,渐渐地从窗外传来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
“不说是吗?”我微微一笑,轻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无所谓,只是你能在这些消毒水中撑多久?”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我说的话。
凌夜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慢慢睁开他的眼睛,抬起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我躲过了,“怎麽,舍得醒了?”
“你刚才说什麽?雨太大了我没听到。”
我拉开床边的灯,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是你。
“我说,我爱你。”
凌夜捧起我的脸,“我也是。”说完吻上了我,他的嘴唇很干燥,我们只是吻了一会儿就放开。
“什麽时候醒的?”我问。
“你和安宁吵架的时候。”
“是吗,早知道我就该在你的耳边放上音响。二十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