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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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去试试嘛!”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得这么快,“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这只是一种很渺茫的可能而已!但如果我能够去新加坡,说不定就有机会见到你,我现在……只想见你一面,想得……让我死了都愿意!”
他在那边沉默下来,好一阵,才说了一句:“你等一下,我跟姑父商量一下。”
我答应一声,静静等了一阵,他又在那边出了声。
“姑父答应想办法为你办理商务签证,等你来了新加坡,就打姑父的这个电话就行!你说得对,只要能够再见一面,死都无所谓了!”
“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等着我过来,有话咱们慢慢说。”
“嗯!我会等你,这一辈子,我只想要你!”他好像发誓一样,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久久地握着电话,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我知道如果我去了新加坡,一定会有很多无法预知的事情等着我。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再跟他见一面,只要能够多少为他分担一点儿,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能有足够的勇气,也有足够的信心与胆量。
☆、第十六章
当我走出新加坡国际机场的时候,司徒启的姑父如约开了车子亲自来接我。
在我的想象中,我一直以为这位姑父该是一位懦弱的、甚至是有点儿猥琐的男人,然而,当姑父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居然是儒雅的,甚至也是英俊的。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雅致的黑框眼镜,更给他增添了许多内敛而安静的学者气质。
——后来我知道,这位姑父的确是一位学者,而且是一位博士生导师。可能是厌倦了大家族内部的倾轧争斗,他一直以来都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任教,而从未进入过司徒家企业做事。
可能是听到过司徒启以及姑妈对我的详尽描述,姑父一眼就认出了我,但是他只是问了我一声:“艾杨对吧?”而我回答了一声:“是!”
之后他引我坐上他开来的车子,一路上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所以我估计,对于司徒启跟男人搞同性恋,他也是持反对态度的。或许这也是他一直不出声,任由司徒爷爷将所有压力都放在司徒启身上的原因。
我随着姑父先去了一家酒店,姑父将我安排进了房间,总算是开代了我几句:“你现在还不能跟小启见面,小启他爷爷防得很紧,要是让他知道你来了新加坡,又要徒生事端。不过……你跟小启说,如果可以,你愿意捐一个肾给我妻子,说实话成功的概率非常小,但你既然有这个心,总是要试一下。我已经联系到一家医院,明天就可以替你跟我妻子做基因配型,结果最快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这几天你尽量地呆在酒店不要出门。你放心,无论配型成不成功,作为报答,在你离开新加坡之前,我一定会安排时间让你跟阿启见上一面!”
我赶紧谢了一声。我来新加坡,本来就是想跟司徒启见一面,虽然姑父跟我说话的口气生硬而淡漠,我还是对他充满感激。
第二天姑父果然来领我去了一家医院,做了一连串的检查化验等等。而在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就呆在了酒店里。就像上一次来新加坡一样,我整天门也不出,就守在酒店里看电视。也跟上一次一样,我心里充满了对司徒启的牵挂,与思念。
姑父一直没再来酒店,连电话也没打来过一个,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我的签证眼见就快要到期,他终于露面了。
“我跟姑妈的配型……怎么样?”一看见他我就问。
他保持着平淡而镇定的表情走进来,在我对面坐下,将手上拿着的一份文件递过来,才说了一句:“这是配型文件,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那份文件,看着上边满页满页的医学数据,自然是一丁点儿也看不懂。
“不好意思,我看不明白!”我将文件递回给他。
“你跟我妻子……基因配型非常成功,如果……你真的可以捐一个肾给我妻子,我妻子的存活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他解释,“这种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实在是……巧到了不可思议,连我自己……拿到这个结果,也有点儿不敢相信!”
他尽量保持着平淡的口吻,但是他一连多次的停顿,让我感觉,或许正是因为“巧到了不可思议”,他才会用表面的平淡,来掩饰他内心的激动。
而我,一下子懵了!怔怔地瞅着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文件,我半天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当时我会异想天开提出来新加坡做配型,最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司徒启见一面。我知道配型成功的几率几乎小到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我想象过司徒爷爷会对我抱着怎样的敌视,想象过见到司徒启会有怎样的悲喜,甚至也想象过姑父对我会是怎样的态度,唯独,我没有考虑过如果配型成功,我该如何面对。
所以,此刻,当“巧到不可思议”的结果摆在眼前,当几乎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我的心,一下子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和无底的恐惧。
毕竟,要割掉身上如此重要的一个器官,我想是个正常人都会混乱,都会恐惧。
而我就是一个正常人。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反悔。这个事……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何况你跟我妻子非亲非故什么关系也没有。”
姑父看出了我的恐惧,淡淡地说了这样两句话。——或许这也是他一直没表现出激动的原因,他一定从一开始就对我会真的捐出我的肾没敢抱太大希望。
“当然,你也可以跟我谈谈捐肾的条件。”他接着说,毕竟,找到一个合适的肾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也不想就此放弃,“说真话,我很爱我的妻子,只要能够救她,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心乱如麻,又慌又怕,完全地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我能不能……先跟阿启见一面?哪怕是……通个电话都行!”
“你是不信任我吗?”他盯着我追问一句。
“也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件事确实太大,我想……跟他商量一下!”
“那就算了吧,阿启是绝对不会同意你捐肾的!”他叹口气,站起身,“要不……明天我先送你回中国,等你考虑清楚再说吧!放心,我会让阿启到机场去送你!”
他转身要走,我心中一慌,冲口一声:“等等!”
他回过身来看着我,我咬一咬牙:“如果……我答应捐肾,我要……做些什么?”
他瞅着我,很久,回身坐下,将文件重新递给我。
“你只要在这里签一个名就行。之后,医院会选择适当的时机,为你跟我妻子一同动手术。”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文件的右下角,并将一支笔递到我手上。我看着那份文件,我还是看不懂。
“我得提醒你一声,”他看出我的犹豫,尽量保持平淡地加一句,“这份文件一签,你的肾……”他停一停,改口用了更准确的措辞,“你的一个肾,就是我妻子的了。所以,你要慎重!毕竟,那是你身上非常重要的一个器官。”
我冲着他勉强笑笑:“我以前……看电视,也有捐肾的情节,好像说……一个肾也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对吗?”
我问他,实质是在安慰我自己,也是在向他、一位看起来很有学问的长者寻求一点儿安慰。
但是他说出话来,却非常直接,也非常准确。
“理论上是这样说。但是,人身的每个器官都有它的作用,既然天然生就了两个,必定有它的道理!只不过……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完全地弄清楚它的运作机制而已。”他说到这儿,可能怕这几句话更让我彻底打消了捐肾的念头,所以他停了一停,换了几句委婉的说辞,“当然,这件事确实太大,你也可以……先回中国。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小启知道,因为他绝对不会同意你捐肾!之后……等你考虑清楚以后,无论你要多少钱,只要能够救我妻子,让我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我不要你的钱!”他前边的话确实让我更加犹豫,但是后边几句话却让我胸中一热,“你可以……为了你妻子倾家荡产,我也可以为了阿启……别说一个肾,要了我的命都行!”
我冲他笑一笑,悄悄地给自己一点儿勇气,然后提起笔来在他指定的地方签了字。
他拿起文件,定定地看着那份文件。可能是终于确定可以有机会救回他的妻子,他无法再保持他的平淡,我看见他拿着文件的那双手,微微地有些颤抖。
“你真的……为了阿启,可以不要你的……命?”他问我,眼睛仍然停留在那份文件上。
“是!”我回答,是真话,“只要能够减轻阿启的压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吸口气,慢慢地恢复他的平静。然后他将那份文件慎重地收藏起来,掏出手机打电话。
“小启!”我听见他这样叫了一声,而这一声,已经让我又惊又喜,“我一会儿会带艾杨去见你爷爷,你先去你爷爷那儿等着我们!”我听不到司徒启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话,然后姑父接着往下说,“……这些等到了你爷爷那儿再说。记住,在你爷爷面前,你收敛点儿,不要跟艾杨太过亲密!”
他叮嘱一声,挂了电话。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小启他爷爷,所以,我得先带你去见一见他爷爷。”他跟我解释,“只有他爷爷同意了,才能安排你跟我妻子一同动手术。”
“好的!”
我马上站起身。这些天日日牵挂,时时揪心,现在终于可以看到他,摸到他,我心中的激动与喜悦,远远超过了对司徒爷爷的那一点儿畏惧,甚至也超过了将要被割掉一个肾的那种恐慌。
☆、第十七章
或许是因为我答应捐肾救他妻子,姑父对我的态度大为改观。在开车前往司徒爷爷那栋山林别墅的一路上,这些天几乎没怎么跟我交流过的姑父,居然滔滔不绝地跟我说起了他跟妻子之间的浪漫往事。
“我很爱我的妻子,就像……你对小启这样,拿我的命换她的命我都毫不犹豫!”他这样跟我说,“你知道我跟她一直没有子女,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谁的原因。因为一旦知道这个,就算另外一个心里并不计较,有原因的那一个难免心怀愧疚,而我们不想这样。所以我们从来不去做检查,我们也不想做什么人工受精之类,这辈子只要相互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我听着他的叙述,忽然就对他充满了尊重,也对他跟姑妈之间的爱情充满了羡慕与向往。事实上他正在说的这件事,也是我一直都有些不能理解的。因为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只要有钱,就算生理上有缺陷而不能正常生育,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进行弥补——比方他刚说的“人工受精”之类。可是他们生在豪门,居然一直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女,到今天我终于知道原因,原来他们只要有爱、只要有爱的人相伴一生已经足够。
可是老天如此残忍,生生地要把这一对爱到如此地步的爱侣拆散!不过幸好,我的肾可以救姑妈,他们的爱可以继续延续。而因为这一点,我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一点儿恐惧与慌乱消弭于无形。反而,因为可以延续这份深沉的爱,我感觉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我跟我妻子一直都很恩爱,我们都无法想象……没有彼此会怎样活下去!结婚这么多年,我们俩只闹过一次,那是因为小启。”
我听他说到“小启”两个字,不由自主更加集中精神。毕竟,姑妈是他爱的人,“小启”才是我爱的人。
“当时我妻子把小启带回新加坡,遭到整个家族的竭力反对,这其中也包括我。因为,我觉得她对小启实在是太好,好到让我都嫉妒!而我很自私的,只要她把心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哪怕……这是两种不一样的爱,我都不愿意她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分心!”
我忽然想到司徒启对钊曜的态度,虽然我一再地解释说那是两种不一样的爱,但是司徒启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我一直知道那正是因为他太爱我,但是直到今天,听着姑父的叙述,我才理解,他让我去钊曜公司上班,是做出了怎样的忍让。而他又是爱我到了何等地步,才能做出如此忍让。
所以我多庆幸我能来新加坡,多庆幸我的肾可以救姑妈!而只要能够救姑妈,重负在他身上的压力自然会减轻,那也是我能对他作出回报的唯一方式。
“……也因为我跟家族里的其他人一同反对,我妻子一怒提出了离婚!而小启,不愿意我妻子替他承担,就在那段时间,割脉自杀了!”
姑父继续叙述着往事,虽然这段往事我早已经听说过,此时再听,仍然有一阵揪心的难受。
“……幸好,发现及时抢救过来!当把小启送到医院,我看着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他的小脸,再加上我妻子对我的愤恨,我知道如果小启有个好歹,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我!我忽然就感觉很后悔也很害怕,我觉得我简直就不是人!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这样一个历经艰难小小的生命,我居然容纳不下,居然没一点儿恻隐之心!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把小启……当成了是我的亲生骨肉!”
姑父在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一直都很平静,可是我知道他内心绝对不会如他表面上所表现的一般,因为,我听着他的叙述,虽然不曾亲历,我已经眼眶潮润。
“……后来,他爷爷把小启送去了英国读书。每几个月我都会陪着妻子去英国看他,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他姑妈很亲近,但是对我却有所防范。这个不能怪他,毕竟我曾经给他造成过那么大的伤害,他防着我,是我的报应!再到后来,就在他的学业刚刚完成还没正式拿到学位的时候,他忽然跑去了中国。而且只是给他姑打了个电话叫他姑不要为他担心,之后就杳无音讯!直到几个月以后,他再次打电话回来,我们才知道,他已经跟一个叫许梦远的男人在一起。我跟我妻子一同去见过那个许梦远,明明那个许梦远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