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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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宽阔江面上强渡,这就为红军实现战役企图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3月28日夜,徐向前发出渡江命令。塔子山上的几十门大炮和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掩护着满载渡河勇士的六、七十只木船,飞速驶向对岸,一举攻占了滩头阵地,全歼守敌一个营。红军后续部队趁势架起浮桥,陆续渡江疾进。川军的江防被冲开了!
拂晓前,徐向前在塔子山附近接到报告:三十一军、九军分别从各自的渡河点强渡成功。他命令第一梯队留守人员注意保护好船只和浮桥,保证大部队顺利通过,并令第二梯队的四军准备跟进,投入战斗。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徐向前带着前线指挥部人员,站立在塔子山前,目不转睛地望着生龙活虎、渴望杀敌立功的年青指战员,一批批地从浮桥上、木船上渡过江去,急浪般沿着对岸的丘陵起伏地带滚滚向前。待主渡部队的半数兵力已经过江后,他才缓缓地走到江边,踏上浮桥,向对岸走去。
红四方面军的左、中、右三路纵队胜利渡江后,左翼九军和四军一部连克阆中、南部两城,折而北进,抵思衣场地区;中路三十军及九军一部攻占剑阁;右翼三十一军直指剑门关。徐向前在中路,抵剑阁后要副总指挥王树声立即率八十八师星夜向剑门关疾进,会同右翼三十一军一部,火速抢占这一横扼川陕通道的险关要隘——敌整个江防部署的战略支撑点,为下一步的进击创造条件。
剑门关自古以来,就以“插翅难渡”的险要地形而著称,为历代兵家所重视。那里的地形特点是南攻容易北攻难。北面,山岩削立,山势险峻,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条件;南面则不同,地势由低而高,坡度较大,容易进击。东西两侧的高山,是川军的重点防守区域,一旦被红军攻占即可形成从东、西、南三面攻关的态势。4月2日中午,王树声令部队发起攻击,经激战后攻占了东西两侧的制高点,尔后全力攻关,仅半日时间即解决战斗,全歼守军3个团。接着,红军又乘胜推进,攻占了昭化。至此,渡江战役的第一阶段即告结束。
战役第二阶段是进击。国民党军的江防部署被打破后,正慌忙调集兵力,调整部署,形成新的防线。田颂尧部逃向射洪、盐亭、三台地区集结,邓锡侯部一部退向广元以北,一部沿梓潼、绵阳、彰明、中坝、江油固防。徐向前决心趁川军慌乱之际,西进涪江流域打击邓锡侯部,尔后挥军进取甘南,打击胡宗南。4月上旬末,徐向前令右路部队向北推进至羊模坝、三磊坝地区并围广元,中路一部出青川、平武,以固右侧安全;以中路主力和左路全部直取江油。邓锡侯为保障成都及其老巢绵阳的安全,一面令被围在江油的1个旅凭坚死守;一面亲率18个团赶来增援。徐向前决定以1个师继续围城,另3个多师布于江油以南,形成口袋阵势打援。4月14日、15 日,红军与川军激战于塔子山、雉山关一带,将援敌击溃,歼敌4个多团,乘胜追击,克中坝、彰明、北川。中旬末,北部的青川、平武也落入红军手中,仅江油围攻不下。
蒋介石派驻重庆“会剿”红军的“参谋团”判断:红军“企图以江油、彰明为新根据地;因江油、中坝两点,给养便利,既可进扰川西,又能退据川甘边区,即再向东窜,亦属自如。”(见国民党《参谋团大事记》。)令川军和胡宗南部队从四面八方加强防堵和合围,拟将红军渡江部队与川陕苏区的联系切断。徐向前这时深感兵力不足,不断打电报给张国焘、陈昌浩,催后续部队来援,及早进击甘南。但张国焘却迟迟不表态,原因是他已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正忙着部署“大搬家”。至此,嘉陵江战役宣告结束。
嘉陵江战役历时24天,红军在徐向前的指挥下,勇猛顽强,神速果断,连克阆中、南部、剑阁、昭化、梓潼、平武、彰明、北川等8座县城,控制了东起嘉陵江、西至涪江纵横二三百里的广大地区,共歼川军1万余人,创造了红军战史上大规模强渡江河作战的范例。只是由于丧失进击甘南的战机,未能达到预期的战役目的。这使徐向前十分痛心和惋惜。同时,由于张国焘决定只留下刘子才、赵明恩等300余人枪就地坚持斗争,实际上等于完全放弃川陕根据地。徐向前认为,如果把三十三军留下,开展游击战争,局面会好得多。
两军会师前后
1935年5月上旬,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在江油附近召开会议,讨论行动方针。为摆脱受敌人南北夹击的不利局面,策应中央红军北上,会议决定主力向川西北发展,在川康边建立根据地。根据会议确定的战略方针,部队陆续撤离梓潼、剑阁、中坝、彰明等地,向北川、茂县一带进发。
这时,中央红军已渡过金沙江,准备经西康省的东南部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徐向前带领九军、三十军经北川、墩上、土门,攻占茂县。“迎接中央红军北上”的号召,成了鼓舞部队的巨大动力,沿途写的许多宣传标语,都突出了准备会师的内容。尔后,红四方面军一部沿岷江流域南下,控制汶川、理县一带;另一路四军、三十一军一部北进至松潘、平武以南的镇江关、片口等地,与胡宗南部对峙。方面军总部驻茂县,徐向前率前指驻理县下东门。
北川、茂县、理县一带,地势高寒,多高山、狭谷、急流,系汉人和藏、羌、回等少数民族的杂居地区。藏民占人口多数,汉人约占十分之一。徐向前和红四方面军其他领导人,严令部队执行民族政策和纪律,通过“通司”(翻译)大力宣传红军的宗旨,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发动贫苦奴隶、牧民、农民起来分田地、牛羊、财物,组织政府和武装,并坚持打击进行破坏活动的上层反动分子,使广大藏民摆脱了重重枷锁,认清了红军和白军的区别。他们象敬“神”一样地敬信红军,帮助红军带路、探消息,运送物资,转移伤员,提供粮食等。只有少数受反动头人欺骗很深的人,钻进深山野林里,不时地出来偷袭红军。
在这里流传着徐向前带头吃糌粑的故事。用青稞粉和酥油混合而成的糌粑,发酵后的酸马奶,烧得半生不熟的牛羊肉,部是藏民的主食,也是他们招待红军的好东西。红军要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宣传群众,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得从生活习惯上来一场“革命”,学会吃糌粑、青稞、酸奶等。尤其是糌粑,味腥膻,吃不惯的人很难往下咽。一些军师十部来前指开会,徐向前就用糌粑招待大家。有些干部硬是不吃,徐向前带头抓 把糌粑吞下去,风趣地说:“为革命吃糌粑!谁不爱吃糌粑,谁就不想革命到底!”这样一说,哪个愿落个“不想革命”的名啊,纷纷抓糌粑吃。徐向前还要求大家多节约和储存一些粮食,留给中央红军,留给伤病员。他听说远在几十里地以外发动群众的傅钟病倒了,便把自己干粮袋里仅有的半袋大米叫警卫员送去。傅钟每提起这件事,就激动地说:“向前同志那是‘雪中送炭’啊!”
为迎接中央红军,从总部到连队上上下下,都捻毛线,织毛衣毛袜,打草鞋,捐献粮食、药品、衣物,谁都想为两军会合贡献一份力量。5月下旬,红一方面军胜利通过天险大渡河,经天全、芦山、宝兴走向川西北。喜讯传来,红四方面军总部立即派出李先念率一部兵力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红桥山,进占懋功、达维,进行策应。行前,徐向前向李先念交待,要他从各部队多抽些炊事人员,带上炊具,配给一方面军。他说:“我们西征时吃过苦头,炊具丢了,炊事员跑散了,部队没饭吃。这次要先帮助兄弟部队解决吃饭问题!”
6月12日,徐向前在理番代表红四方面军领导人亲自起草了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的信件,详细介绍了川西北的敌我态势,表示:红四方面军及川西北数百万工农群众,正准备以十二万分的热忱欢迎我百战百胜的中央西征军。建议:“西征军万里长征,屡克名城,迭摧强敌,然长途跋涉,不无疲劳,休息补充亦属必要,最好西征军暂住后方固阵休息补充,把四方面军放在前面消灭敌人,究以先打胡先打刘何者为好,请兄方按各方实况商决示知为盼。”这封机密的信,徐向前派警卫员康先海带一个警卫班送到懋功去。他再三叮嘱:“信一定要送到毛主席手里。”
李先念率领的先头部队6月12日在夹金山下同一方面军胜利会师。很快,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抵达,亲切会见了李先念等红四方面军指战员。中央领导人听取了李先念关于川西北情况及红军今后行动方向的建议,对红四方面军的英勇斗争给予鼓励。会师的喜讯,很快传遍两支红军的机关、连队和川西北的县城。
两个方面军的指战员,来自山南海北,四面八方。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经历,操着不同的乡音,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但是,他们都是工农子弟、工农红军,为中国人民的解放而奋斗,为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战友的情意,共同的理想,打破了一切界限,使他们一见如故,胜似亲人。两军的团结友好气氛,在当时中国红军的《红星报》上,曾有如下两则生动的报导:
“‘太阳’纵队二十一日在懋功开了一次干部同乐会,四方面军驻懋功部队的干部亦全部参加。在未开会之先,唱歌呀、谈话呀,两方面军干部互相谈说战绩呀,整个的会场,充满着欢快的表情。
“同乐大会正式开幕了。首先是党中央和总政治部的代表博古同志与朱总司令的演说,告诉了全体干部目前的有利处境,两大主力会合的意义,与我们的战斗任务。接着,便是五大碗的会餐。这时有同志起来报告‘猛进’剧社到了,掌声大起,表示欢迎他们的盛意。
“会餐以后,晚会开始。首先有‘火线’剧社的小同志的唱歌和跳舞;接着有‘火线’剧社与‘太阳’纵队的一些名角演‘十七个’的名剧;最后,‘猛进’剧社表演‘破草鞋’。这两出戏无论在剧(情)上或者在艺术上都是成功的。边章武同志的京调,李伯钊同志的跳舞,都博得了大家的各处的掌声。会场空气盛极一时,为反攻以来第一次!
“二十三日上午,‘太阳’篮球队与四方面军驻懋功部队的篮球队举行友爱的比赛,开始是分开打,以后又混合打。球艺虽由于双方的长期行军与作战而表现着生疏,但活跃的精神,英勇的表演,处处都显示出百战百胜的英勇健儿的大好身手!”
会师的喜讯,使徐向前心中充满着欢乐。这时,北面、东面的敌人为防堵红军,正加紧筑碉前进。红四方面军不时与敌激战。徐向前不断发出指令,要求前线部队坚守阵地,以杀敌立功的实际行动欢迎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各部队还把慰问中央红军的物品,如衣服、草鞋、毯子、皮衣、毛衣、袜子、袜底、牙粉、粮食等一批批地送到了中央红军驻地。从北川、茂县、理县至懋功沿途,处处是欢迎两军会师的醒目标语,是络绎不绝地运送慰劳品的马队、牦牛队。
红一、四方面军的会师,使蒋介石各个击破红军的企图化为泡影。
会师后的红军一、四方面军,总兵力达10万余人。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懋功县属之两河口召开会议,讨论战略行动方针。28日,作出《关于目前战略方针的决定》。接着,中革军委制定了《松潘战役计划》,要求红军“迅速、机动、坚决消灭松潘地区的胡敌,并控制松潘以北及东北各道路,以利北向作战和发展。”《计划》规定一、四方面军分组为左、中、右三路军,另有岷江支队、附右支队、懋功支队等向黑水、芦花、黄胜关一带集中,迂回攻取松潘。徐向前率中路军,陈昌浩率右路军,分别从理县、茂县北进。7月初,张国焘从两河口返回,经下东门见到徐向前,简要讲了中央红军的情况和攻取松潘的计划,便匆忙回茂县去了。7月6日,徐向前、陈昌浩分别率军出发,徐向前率中路军的10余个团,沿黑水河岸蜿蜒前进。一路上义要防备敌机轰炸,又要对付藏人反动武装偷袭,又要拔除敌人盘踞的堡寨,每天只能行进五、六十里。
徐向前与彭德怀在维古河畔的会见,是两军会师中的一段生动插曲。那是在快接近黑水的途中,徐向前接到彭德怀一份电报,说三军团已进抵黑水,为迎接四方面军,他已带部队上来。徐向前异常高兴,立即发报表示热烈欢迎,并约请彭军团长到维古河的渡口会面。翌晨,徐向前和随行的通讯排,骑上战马飞也似的向维古河畔驰去。金色的阳光透过朦胧的雾气投向大地,白色的浪花在急流的维古河面不停的涌现,两岸的山丘、树木分外静谧,给原野涂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虽然已是7月天,但高原地带的早晚,却带着一缕寒意。徐向前一行人马跑得汗津津的,抵维古河边后,沐浴着凉爽的空气,朝地图上标有铁索桥的方位走去。维古河是岷江的支流之一,宽约二、三十米,水深流急,水寒刺骨,难以徒涉。平素人来人往,就靠铁索桥。铁索桥是交通落后的川西北的常见桥梁,两岸拉起几根并排的铁索,铺一些木板,走在上面晃晃悠悠,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头晕目眩,胆战心凉。徐向前走到波桥的位置一看,桥索已被破坏,要想渡河比登天还难。
正在这时,河对岸出现了一支蜿蜒而来的小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体魄健壮,中等身材,穿一身灰布军装,戴一顶斗笠,走到岸边后直向徐向前等人挥手呼喊;徐向前也挥动八角帽答话,但因水声太大,谁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彭德怀的名字,徐向前早就听说过;徐向前的名字,彭德怀也不陌生,但两人从未见过面,所以谁也不敢断定对方就是自己要会见的人。过了一会儿,徐向前见对岸戴斗笠的人朝他打了打手势,接着扔过一块小石头来。石头上用小绳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带三军团之一部,在此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