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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孙膑传-第35部分

小说: 孙膑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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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摆碗铺碟支桌子在孙膑家院里摆起了大宴。

  男人们大碗大碗地敬孙膑喝酒,女人们忙里忙外照应,年轻人和孩子们则趴在墙头、堵在门口流着涎水看着、闹着,胆子大的就憋足了劲突然冲进院里伸手到盘中抢块肥肉,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

  乡亲们为孙膑的归来而庆贺,为冷善人的善行而庆贺,为冷家庄而庆贺!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只有一个人躲在房中伤心地垂泪。她便是孙膑的结发之妻——苏氏。

  苏氏自丈夫“走丢”后就带着儿子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后来有几年,兵荒马乱,日子实在难熬,她便带着儿子回到娘家。母亲死后,她再也不能住娘家了,就带着儿子又回到冷家庄。她年轻时,在方圆几十里也算得上清秀俊美的女人,也曾有许多人上门提亲,但都被她谢绝了。儿子孙胜大些后,她就更不想改嫁了。她心中存着一个信念,就是:她的丈夫早晚会回家的,会来接她和儿子的。

  丈夫真的回来了,可是,他们几乎彼此不能相认。她老了,老得面黄皮松驼了背;他也老了,且被人抱着进了家门。

  苏氏为今生今世一家人还能团聚而高兴,也为丈夫孙膑落下残疾而难过。

  宴席终于散了,乡亲们依依不舍地走光散尽了。孙膑被儿子孙胜背回屋里炕上,苏氏打水为他洗脸洗脚。

  孙膑满足地打着饱嗝,醉眼惺松地望着苏氏忙前忙后。突然,他说:“把孩子们叫来。”

  儿子孙胜及儿媳和孙子、孙女被苏氏叫进屋来。

  孙膑默默地打量了他们半天,突然说:“孩子们,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你们的母亲、奶奶!”

  孙膑把视线落在苏氏脸上,苏氏深情地凝视着他。在苏氏苍老的脸上,孙膑隐约能够找到当年俊俏的影子。苏氏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而一心一意带着他的儿子过生活、并为儿子娶妻生子,这是他万没有想到的。

  孙膑紧紧握住苏氏的双手,问道:“为什么不改嫁呢?你知道我迟早会回来是吗?假如我死在外面了,假如今生你我再不会见面……”

  苏氏挣脱掉丈夫的双手,去一个木匣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地打开了几层包皮后,她捧出一样东西递到孙膑面前。

  “残简?是老爷爷孙武留下的兵书残简?”孙膑难以相信,当年他走得急,以为丢失的几枚残简竟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妻子苏氏这里。令他伤心的是,他带走的那些兵书竹简却在大梁庞涓残害他的那些日子里丢失了。

  苏氏保存的这几枚竹简成了老爷爷孙武留给他的最后的纪念,也成了苏氏爱他、盼他的最忠诚的见证。孙膑哭了。

  孙膑搂着这几枚残简哭了。

  孙膑紧紧地搂住妻子苏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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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孙膑回乡后的生活虽然清贫,但精神却十分愉快。在他回乡后不几天,乡亲们为他送来了一辆轮椅车,苏氏和儿媳一针针一线线为轮椅车缝了坐垫、靠垫和扶手垫。孙膑就坐在轮椅上被儿孙们推着走街串巷,去拜访村里村外的乡亲们。

  可是,这种生活没维持多久,就有许多久慕孙膑盛名的青年成群结伙来拜孙膑为师。他们也不管孙膑接受不接受,喊声“先生”,纳头就拜。起先,孙膑不收。这些青年便住在他家草房、院里不走,且越聚越多。孙膑无奈,在众乡亲再三恳请下,他终于举行了个简单的仪式,算正式收授这些学生。

  既收徒就要授艺。孙膑领着几十个徒弟研习兵阵,村里村外没地方,就寻找到冷家庄北十余里外名叫虎豹林的地方。

  虎豹林草深林密,虎豹成群结队出没往返。孙膑领着徒弟们在这里大摆兵阵。什么“方、圆、扎、牡、冲方、四不置、车轮、雁行”,什么“索、囚逆、云、羸渭、阖燧、包抄、皮傅、错行、锥行、飘风、浮沮……”,闹得林里林外的虎豹不得安生。日子久了,这些虎豹不得不把这片风水宝地交给了孙膑和他的徒弟们。

  虎豹林北靠青山,南依月厌河,西有一片阔地。月厌河自西向东流经这片阔地又折流向北。春夏时节,碧绿的河中开满红、白、粉色的荷花,到了秋天,一蓬蓬碗口大的莲蓬高傲地昂首水面。河岸杨柳依依,百鸟争鸣。日长月久,孙膑领着徒弟们在这里盖起几间房屋长住久居下来。白天,他教徒授艺,晚上,便独自坐在灯下撰写他的兵法。

  后来,苏氏把孙子也接了来住。

  突然有一天,孙膑看见儿子孙胜和冷家庄许多乡亲簇拥着几辆高头马车声势浩大地向虎豹林而来。

  马车装饰华贵,孙膑一眼便认出是国都皇宫里来的。离得老远,马车突然停住,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红披绿的高官模样的人。那人看见孙膑,慌慌张张就向他跑来,到了跟前,“扑通”跪拜道:“孙军师在上,请受淳于髡一拜!”

  孙膑忙伸出双手挽扶来人。

  果然是淳于髡,只是他两鬓斑白,眼皮也耷拉了下来。孙膑抱拳作揖道:“不知淳于先生大驾光临,请先生恕不恭之罪!”

  淳于髡谦逊地说:“孙先生万不可这么说。要说恕罪望孙先生恕淳于此时才来看先生之罪!”

  孙膑笑道:“好吧,你我不比常人,就不必客气了。”淳于髡被请进孙膑的新家,并被奉为上宾。主客落座后,淳于髡把此次的来意告诉孙膑。他说:“我这次来是奉宣王之命,一是来看望先生,二是请先生跟我回京都,宣王要拜先生为军师。”孙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只一个劲地让儿孙们上茶,递烟,还把自家产的鸭梨和苹果端出来让淳于先生品尝。淳于髡怕孙膑不跟他回临淄,而有辱宣王交负他的使命,在搬出了朝中众位大臣给孙膑的珍贵赠品之后,说:“朝中文武皆盼孙先生回去,无论您任文官,还是当武官,大臣们表示都会支持您、维护您。当然,这些都是其次的,更迫切地希望您回去的还是宣王本人。这一次为什么派我来呢?威王在位时我就曾代表齐国出使别国,没有一次辱没齐国威名。别看我高不过五尺,相貌也不招人喜欢,但我凭着一颗诚心,曾使赵侯、楚王、鲁公等等诸侯与齐国交好。

  这次来请孙先生,宣王也正是看中了我这一点,自然,他也知道你我曾有过一段不寻常的经历。这一回,不论先生心里怎么想,一定跟我回去,我豁上我这张老脸,住在你这儿,吃你的,用你的,也要把你说服回京都去!“

  苏氏端上几样下酒菜,孙胜拿出珍藏的家乡亘古泉酿的酒,孙膑和淳于髡便对饮起来。

  孙膑笑道:“我听说齐国又在和燕国打仗。宣王不忙于战事,怎会有闲功夫派你来接我?”

  淳于髡说:“提到与燕国交战,我也不瞒先生。齐军只用了三十天就占领了燕国十座城邑。燕乃强秦的女婿之邦,宣王怕惹怒秦国,在不久前已将十座城邑归还燕国,并与燕国交好。”

  孙膑说:“我听说宣王是看燕国有丧事、有内乱才发兵攻打燕国的?”

  淳于髡说:“正是。”

  孙膑不再问什么,只一个劲地劝淳于髡吃菜喝酒。

  淳于髡无心贪杯,想听听孙膑对齐燕这场战争的看法。

  孙膑心情沉重地说:“宣王如此轻率发动战争,恐怕齐国早晚灭在燕人手中!”

  淳于髡觉得孙膑此种说法严重了,便笑道:“先生何不把这种忠告亲自说于宣王听?”

  孙膑看出淳于先生死活要拽他回京都,就摇着头说:“京都是个好地方,可那里不是我呆的地方。我的家在这里,我有儿孙们陪着,有这些徒弟们前呼后拥,每天摆阵、打仗,比在京都活得自在。闲暇时我种花养草。等吃完饭,我领你去看我和徒弟们摆的迷魂阵。”

  吃完饭,孙膑在儿孙们的陪同下引淳于髡去参观他的得意之作。

  所谓“迷魂阵”是孙膑率弟子们用土墙、用花草摆成的阴阳八卦阵,此阵易进不易出,进去似走进了迷宫,看似条条均为死路,可进去后天广地阔,条条都是活路。

  孙膑率弟子们在这里已经演习过许多回了。

  淳于先生被七拐八弯的阵势弄得昏头昏脑,好不容易转出来,对孙膑说:“真有你的,难怪威王派我去大梁接你,宣王又派我来鄄邑接你呐!”

  孙膑指着迷魂阵四个角的几座土堆说,“还不成熟,四周几个门还没修好。”

  淳于先生依依不舍地说:“了不起,了不起,这要是一座宫殿,敌人来了也不容易攻进呀!”

  孙膑正想说什么,只听孙子说:“爷爷,我将来就在这里建宫殿,把这都盖上房子,让外人进不敢进,出不敢出。”

  孩子稚气的话把众人都逗乐了。孙膑拍了拍孙子的头,忽然想起一个人,他问淳于髡道:“怎么没听你提起田忌元帅?他怎么没让你给我捎话?难道你到这来,他不知道吗?”

  淳于髡支吾道:“你不是有荷花让我赏吗?”

  孙膑预感到田忌出事了,便引淳于髡向西而去。

  淳于髡果然看见一条河中花叶碧绿,荷花争艳,蜂蝶成群结伙地在花丛中飞上旋下,水中不时游过红色、黑色、白色的鲤鱼,水鸟尖叫着闪着身子从水面掠过。

  多么美的一幅画!

  淳于先生站在这幅画前,身后是青山绿树,面前是碧水红花,耳边是孙膑徒弟们课堂里郎郎的读书声……淳于先生此时才理解孙膑为什么不愿跟他回京都!

  淳于先生说:“我不再劝你跟我回去,你的家乡太美了!”

  孙膑说:“这里原叫虎豹林,我想改名叫它孙花园,先生以为如何?”

  淳于髡拍手称好,又说:“我连先生的花园都看过了,如果先生没有别的事,我打算明天回去。”

  孙膑说:“能得到淳于先生的理解,我很欣慰,只是先生回到京都一定代我问田忌元帅好!”

  淳于髡说:“当然……当然……”他嗫嚅了几声,叹了口气又说:“不过,田忌元帅已听不到了。”

  孙膑吃了一惊:“怎么,元帅失聪了吗?”

  淳于髡说:“不,元帅千古了。”

  田忌死了。这消息如惊雷炸响在孙膑耳边,炸响在孙膑心上。

  “元帅他怎么死的?是死在齐攻燕的战场上吗?”

  “不,不是。田忌元帅自楚国回到临淄就天天盼望宣王能够召见他,能够再任他为元帅。可是,直到他死宣王也没召见他。”

  孙膑垂下两行热泪,说:“淳于先生回到京都,请代我去元帅的坟前燃上三柱香,就说再不会有烦忧来打扰元帅了,请他安息吧!”

  第二天,淳于髡见孙膑正率领徒弟们演习攻城夺邑,就没有打扰他,悄悄地叫上随从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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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云涌星驰,急年流水。

  孙膑每日除了教徒弟们领兵打仗,便领孙子、孙女河前林后地游玩。但无论多劳累,多忙碌,他每天必挤出大段时间专心致志伏在几案上,研究撰写他的兵法。

  许多年过去了,他的兵法一字字一篇篇地被写出来,写在竹简上。

  这一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孙膑如往日一样早早就起来,由苏氏推着到月厌河边、虎豹林中散步。凉爽宜人的清风送来阵阵莲子的清香。苏氏顺手在河里摘下一个莲蓬,剥出白嫩的莲子递到孙膑嘴里。孙膑咬了一口,连说:“好吃,好吃!”也让苏氏吃一颗尝尝。苏氏剥一颗放进自己嘴里,笑着说:“是好吃,新鲜得包着一汪奶似的。”

  虎豹林中,初升的太阳透过浓密的树叶照进林中,给林子涂抹上红的、黄的、紫的光彩,孙膑的徒弟们正舞刀弄棒在晨练。远远近近回响着他们年轻的“嗨嗨,嗨”的呼喝声,把个林子震荡得像一艘行驶在波涛中的大船,孙膑只看得心花怒放、眼晕神乱。

  孙膑被苏氏推着拐进了他的“花园村”。迷魂阵里的土墙早被四时花草替代,东门、西南门、东北门和西北门也早就由徒弟们从远处背来的青石垒砌而成,现在的景象才真正是名副其实的“孙花园”。

  苏氏问孙膑:“兵法写完了吧?”

  孙膑说:“写完了,不过我还想润涧色。文章总是越改越好。”

  苏氏非常钦佩丈夫的认真劲,说:“每天看你写得很累,我就心痛。想劝你别写了,休息休息,可又怕打断你的思路,让你不高兴。现在好了,既已写完,你就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再润色也不迟呀!”

  孙膑握了握苏氏推车的手说:“好,今夭我就听你的,不写什么兵法了,好好玩一天!”

  苏氏笑了,颇有些像新媳妇一般地羞红了脸。

  孙膑无限感慨地说:“这方土地真美!这些花草真美!——你更美!”

  苏氏摇着头说:“不,我老了。”

  孙膑也摇着头说:“不,你不老。”

  苏氏眼里闪着泪光,匍下身在丈夫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孙膑孩子一般笑出了声。他紧紧抓住苏氏不肯放手……

  两个老人少男少女般地沉浸在爱情河中。

  果然,上午,孙膑只字不提去润色兵法一事,他把所有时间交苏氏安排。

  到了中午,吃完饭,他倒真的把他的兵法给忘了。他坐在车中与长成青年的孙子对弈起来。

  棋子黑白分明,围追堵截,包抄吞并,一忽儿白子被黑子吃掉,一忽儿黑子被白子围困……

  孙膑眼前出现两军大战,斗智斗勇,攻城略地,刀光剑影……

  忽然,孙膑记起他的兵法中有一个地方用词不太准确,他想修改过来。

  他转动轮椅车要进书房。

  孙子说:“爷爷,这棋还没下完啊!”

  孙膑说:“等我看一眼我的兵法就回来跟你下棋。”

  孙膑回到书房,伏在桌几上便寻找那用词不当处。

  苏氏不敢打扰丈夫,只在心里责怪他说话不算数,送去了新沏的热茶后,就悄悄地退出书房守在门口。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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