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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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君敬侯争夺君位,挥师助赵国公子朝袭击赵国都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失败而归。这是魏对赵首先显现裂痕。
之后,由于韩国北进而与韩发生冲突,过了两年,与赵军交战于兔台(今河北省境内)。至此,三晋彻底打破历史关系而自我谋求扩张,相互为敌,相互攻伐消耗国力。在此期间,齐国国相田和迁齐康公于海边,食一城的租税。
公元前389 年,田和在魏文侯的帮助下,被周安王封为诸侯。十年后,康公死去,至此太公望绝后,而齐国尽归田氏(即当初逃到齐国的陈国公子完的后代)。田氏几代均“仁爱”对待民众,这时新人新政,锐意图强,据山海之利、兴工商之业,因此,国力渐渐强盛起来。秦国自秦献公即位,并将国都由雍(今陕西省凤翔县)迁到栋阳(今陕西省临潼县东北),自知本国自黄河和肴山以东有六大国并存。秦国地处偏僻的雍州,被中原各国诸侯排挤,诸侯们像对待夷狄一样对待秦国。献公立志图强,多次起兵与魏争夺河西之地(今黄河西岸)。楚国任用吴起为相,国力亦渐强盛。此时,魏国内结怨于赵、韩两国,西有秦国争河西之地,南有楚北侵,东有齐西伐,深陷于四面交战之局。魏国所幸文侯奠定的基业雄厚,兵力尚强,武侯得以免强保住国家。
公元前370 年,赵国、韩国两国军趁魏武后卒,魏国内乱之机联合攻伐魏国,在浊泽交战(今河南省沁阳县),魏军大败。魏君被围困。正在这危险境地,赵侯主张杀死魏君,另立魏国君,韩侯主张把魏国分成两半,魏国将不如宋、卫。两诸侯意见不合,遂领自家兵马连夜离去。因此魏国没有被分裂,而魏国君得以保条性命。
这个没有死的魏君即魏惠王。
魏惠王二年,魏再与赵、韩交战,魏败赵于浊阳(今山西省长子县浊漳河之南),败韩于马陵(今河南省温县西北)。魏惠王三年,齐军伐魏,战于观津(今山东省观城县附近)魏军大败,惠王割观地以求和。惠王从即位第三年至十七年的十五年间,正值秦国献公与孝公两代交替之际。十五年里,秦国与魏国争夺黄河以西土地大战六次,其中石门之战,秦斩魏军六万。正是在此期间,公孙鞅离魏去秦,被秦重用,秦国国力渐强。惠王为防秦东侵,曾多次联合赵国、韩国以抗秦,但同时为夺赵、韩土地,也曾攻伐赵、韩,曾败赵、韩联军于浍(今山西省翼城县)。
魏国于此时,东拼西杀,多方作战,国力渐显疲惫。正是在此时,庞涓下山在王团的引导下走进了魏国国都——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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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王团领着庞涓走进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后,无论是守城门的兵甲还是路上的富豪人士看见王团都非常恭敬地点头招呼,庞涓心里奇怪也不便问,只是跟随而行。行至城中一幢高门楼的深宅大院前,王团径直就往里走,庞涓有些心虚,拽住王团衣袖问:“这是哪位高官家?”王团没理他又要进,庞涓指着一侧矮门说:“应当走这个门吧?”王团仍没理他率先跨进门槛,守门人恭敬地目送他进了大门,却并不阻拦。庞涓疑惑,心中害怕不敢举步,又不见王团人影,更不敢在门外滞留,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一位发髻高束,身着绸衫的翩翩少年仁立门口冲他招手。
庞涓定神看清正是换了衣衫的王团,刚才的惊恐变成了惊喜,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跑进门去,进了门纳头就拜磕在王团脚下。
王团不是别人,正是魏惠王国相王错的小儿子。庞涓得知详情后直庆幸初离鬼谷就遇上了贵人。先生的教诲早忘了一半,然而先生看天相说他此次下山凶多吉少的话他却记住没忘。庞涓自忖:初下山就已进入国相宅院,且与公子交好,非旦无灾,却均为吉兆。有国相帮助,前途岂不光明无量?
果然如庞涓希望的那样。他在王团家住了一段时间后由王团引荐给国相王错,又由王错推荐给魏王,受到惠王召见。
首次见惠王,庞涓为惠王隆准丰颐、美如冠玉的英俊面貌而仰慕。惠王则久慕鬼谷先生学识,一见庞涓体魄粗犷是块行武材料,又听庞涓说话声如钟响,心中便喜欢了三分。君臣坐定后,惠王问起用兵打仗之事。庞涓拜鬼谷三年,又常从孙伯灵那学到许多知识,因此,旁引博征,向惠王阐述他对用兵打仗及诸侯称霸的见解,从周文王、周武王用太公姜、周公旦联合诸候而灭商纣,说到齐桓公二次被鲁国打败而重用管仲国富兵强称霸一时,又说到吴王夫差用孙武、伍子胥,越王勾践用范蠡、文种而先后称霸中原。庞涓所知有限,但谈吐气势非凡,每说到诸候称霸一时时,他就热血沸腾、声如洪钟。惠王被他的谈吐气势所感染,加上国内人才尤其是统兵打仗的将帅之才奇缺,惠王求将若渴,听完庞涓的一番议论,心中有意要拜他为大将军,于是又说:“我国东有齐国、南有楚国、西有秦国、北有赵、韩、燕,军力不相上下,我国常处于不利形势。可恨赵国夺我中山(魏于公元前406 年灭中山国),此仇至今未报,先生不知有什么良策妙计?”庞涓说:“大王不用微臣便罢,如用微臣,我敢说战必胜、攻必克、称霸六国而兼并天下,何惧一个中山之仇不得报呢?”惠王说:“大话好说,恐怕实际做起来不容易。”
庞涓发誓说:“臣是倚自我之才而说此番话,如果大王给我十万精兵,我保证打遍六国无敌手,若辜负王命,有厚国威,我甘愿伏车裂腰斩的死罪!”
魏惠王心悦诚服,当即决定委任庞涓为魏国元帅并兼军师之职。
一夜之间,庞涓从一介草民、一个拜深山鬼谷的隐士学艺的学生变成一个统帅万乘兵车、拥有百万大军的国军之帅,几近一个叫花子一跃而成为达官显贵,志得意满之情自不必说。他首先把媳妇、孩子接进帅府,又派人搜寻美女数十名养入后宫,并将三亲六戚安排在自己身边任将当官,之后,便整顿军队,先侵东面的卫国、宋国,后侵南面的郑国。卫、宋、郑均为小国,都敌不住魏国强大的军队势力,纷纷臣服求和,庞涓可谓屡战屡胜,深得惠王欢心赏识,一时骄气横生、孤高兀傲起来。
之后不久,齐国军队攻打魏国边邑,庞涓率军抵御将齐军打退。庞涓回到大梁便更加居功自傲。在朝堂上不把众大臣包括王错放在眼中,回到帅府更是向身边的亲族夸耀自诩。
可是,每当静下心来时,庞涓则显出一副烦躁、郁闷之色。
一天,庞涓的侄子、在庞涓军中任将的庞茅问:“五叔,侄儿见你常背人叹息,这是因为什么?”
庞涓在庞茅的再三追问下才道出真情,他说出了鬼谷山中的孙伯灵。
庞茅不知庞涓心中所忧,就说:“这个有什么担心,传过话去请他来大梁辅佐五叔就是了。”
庞涓说:“你有所不知,这个孙伯灵是吴国大将孙武的后代,统兵打仗无师自通,鬼谷子又于黑夜多教他许多,才智都在我之上,别说一个庞涓,就是十个恐怕也不及他一人。他一旦来魏,我恐怕要失去元帅之职,魏王一定欣赏于他而冷落我。”
庞茅说:“那就别管他,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不来魏不就没有危险吗?”
庞涓说:“你不了解此人,他一旦下山,投奔他国,无论在哪国求职均能够得到将帅之职,到那时,如果战场上与他决战,恐怕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庞茅这才感到问题严重,“如此说来,孙伯灵这个人,五叔是非除不可了!”
庞涓长叹一声道:“我与他已结拜为兄弟,在鬼谷又得到他许多关怀,有一次,为了我他差点被鬼谷子赶下山。临分手,我一再保证将来一旦荣华富贵,一定不忘仁兄。我怎么可以自食其言而加害他呢?”
庞茅想了一下说:“听五叔说到孙伯灵的能耐,我认为并不可怕,因为他还没有威胁到五叔的地位。可听五叔刚才这番话,我才真正感到可怕,五叔自知处境危险却不知道怎样去消除这危险,这不是眼看灾难降临而束手无策吗?”
庞涓更加恐惧不安:“你说怎么办?五叔听你的。”
庞茅在庞涓军中担任副军师之职,凡事都给庞涓出谋划策,几经合作,庞涓便另眼相看这个侄子。此时听庞茅一番计策,心中才稍稍平和一些。但他仍然心有疑惑:“万一孙伯灵不信任我,而不上我的圈套怎么办?”
庞茅说:“五叔与他是歃血盟誓的结拜兄弟,五叔又曾有愧于他,下山前又曾与他相约,现在五叔是魏国军队的大元帅,更主要的是,听五叔说孙伯灵这人待人敦厚温良,凭着这五点,孙伯灵就一定会来,即来就只有一条路等着他,那就是——死!”
庞涓叔侄俩精心谋划后的一天黄昏,叔侄俩正在后堂看歌女跳舞,忽听有人报:“鬼谷山孙伯灵求见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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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孙伯灵一身布衣、脚蹬草鞋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庞涓面前时,庞涓锦衣缎袍,腰束一裹金腰带、容光烁烁,手提宽袍,喊了声“仁兄啊”,便直奔过来。到了孙伯灵面前,他纳头就跪,孙伯灵慌忙也跪,兄弟俩久别重逢,思念的泪水盈满眼眶,就连说话声调都变了。
庞涓说:“仁兄,你总算来了!”
孙伯灵说:“贤弟,你果然没有忘记咱们当年的相约呵!”
庞涓说:“仁兄帅才,愚弟当鼎力相助,鬼谷同窗三载,怎敢相忘你我的情谊呢?”
庞涓把孙伯灵引到帅府的纳贤馆安顿住下,又让人取来几套换洗衣服,说:“你先洗脸换换衣服,我一会差人叫你吃饭,今天晚上专门设宴为你洗尘接风,一块认识认识我的几位属下。”
孙伯灵感谢万分,洗完脸换上庞涓差人送来的衣服,把自己的旧衣服叠好放进包袱里,就踱步出门,观赏起纳贤馆所处的小院来。院子不大,院里树木葱茏,花卉艳丽。纳贤馆分前后两排平房,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住着不少前来求职谋官的人。一截不高的砖墙把纳贤馆与大院隔开、月亮门一直通大院,门旁两个持戟士兵使纳贤馆平添几分森严和威风。
不一会儿,有人来请孙伯灵。孙伯灵紧随来人出了小院,七拐八折来到一处大殿前,殿里灯火通明,笑语欢言,孙伯灵进去后看见十几个武将模样的人围住庞涓不知在说什么,庞涓看见孙伯灵,忙起身迎过来,并向众人介绍说:“这就是我向你们说的我的仁兄——孙伯灵!”
孙伯灵忙向众人揖手施礼。众人还礼后,按照官级依次坐定,孙伯灵被安排坐在离庞涓最近的桌几前。
庞涓换了一身大红锦袍,束一根闪烁金光的宝带,更显得风流挺拔、气字轩昂。他向孙伯灵一一介绍完十几位武官,孙伯灵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中多数姓庞,都是他的至亲。由此可见,庞涓在魏惠王朝中的地位不比一般。
但是,由于这些人谈吐及相貌平常,没有多少引孙伯灵注意的才慧,酒过三巡,孙伯灵只记住了庞涓两个侄子——庞聪、庞茅。
孙伯灵细看庞聪、庞茅。听庞涓介绍他们是亲兄弟,孙伯灵心里打了个愣:庞聪一副书生相,面肤白晰,说话柔慢,谦逊达理;庞茅却快人快语,思维敏捷,气势盖人,脸上横肉凸出,颇具武将威仪。这一文一武倒也相得益彰,从庞涓对他哥俩的态度和俩人座位的排次看,孙伯灵看出哥俩是庞涓的左臂右膀。
庞聪举杯向孙伯灵敬酒道:“听五叔常提孙伯大名,得知孙伯对兵法颇为精通。如若不嫌,望收下弟子。弟子庞聪磕拜先生!”说罢就要跪拜,却被庞涓喝住。庞涓说:“哎!你孙伯还没喘口气呐,你就要打扰他?——等你孙伯见过魏王谋个高官你再拜也不晚呀!”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庞茅也应和道:“是呵,等孙伯当上国相什么的,我们弟兄几个都拜孙伯为师,到那时要举行个像模像样的仪式。”
庞聪口里应着,心里却老大不高兴。他看孙伯灵用非常诚恳和善的目光看他,心中才稍稍平和些,心想,明里拜师不得,私下里去求教总是可以的。
庞涓借口太晚,说明天还要上朝议事,因此,宴席早早就撤了。
孙伯灵与庞涓等人告别后,被送回纳贤馆中。他心里烦乱,席间,庞涓只字未提引荐他见魏王之事,只一味劝酒。也许周围人多而不便说,也许,庞涓安排好了自会叫他。总之,前途未卜、功名渺茫,他心里空落落的。时候尚早,他取出父亲留给他的兵书残简颂读起来。
庞聪是庞茅的哥哥。弟兄俩虽同父同母所生,然而弟弟生性残虐,倚仗庞涓势力在庞涓手下作智襄人物,就更骄横自大,更不把这个哥放在眼中。
庞聪自小性情温顺,只是懂事后才知道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生存现实,才渐渐学会刚强而自立,对五叔庞涓他既尊敬又畏惧,对于弟弟他则只有畏惧。
加之庞涓喜欢庞茅更胜他一筹,因此,庞涓反对的事他是坚决不去做,而庞茅反对的事,他则绝对不敢去做。可是,五叔的这位仁兄孙伯灵却是他从来也不曾见过的人物。孙伯灵既不高傲也不谦卑,谈吐高雅,气质非凡,为将,可当大元帅;为相,可作大国相,是个学识渊博,才思横溢的智慧人手,不可小视。庞聪头回与孙怕灵相见,就被孙伯灵非凡的气质所吸引,心中定下决心,一定要拜孙为师。因此,宴席散后,他见众人簇拥着庞涓返回寝宫,便宜奔纳贤馆而来。
到了月亮门口,两个持就卫兵拦住了他。卫兵告诉他:“元帅交待,不准任何人见孙先生,”庞聪心中顿生疑窦,返身去找五叔问个明白。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这天,孙伯灵又要走出月亮门,又被卫兵拦住,卫兵说元帅交待过,要确保孙先生安全,因此不让他走出纳贤馆。孙伯灵高声叫道:“去叫庞元帅来,我找他有急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