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真·凤凰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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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难以置信的想法,但也是在逻辑上唯一说得通的想法。
黎飞华说,在他们下山后,联系了国家救援队,再到飞回了北京,这颗蛋都始终没有再亮过。
谢苍林静静地听着,他突然感到有一种令人震颤的凉意从背脊蔓延上来,一点一点地淹没了他。
他知道这是面对未知之物时,他一贯的状态。可这种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那它,现在在哪儿?”谢苍林问。
“作为这趟行程的重大发现被放在了科学院最贵重的那个恒温实验室了。老师您放心,我们之前都全面测量论证了保存它的适宜环境了,放在恒温实验室不会有错的。”
谢苍林点了点头。他躺回了病房,沉思起来。
两天后,他身体痊愈,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颗蛋。
被放在恒温箱里的蛋好像是大了点,又好像没大。不知怎的,谢苍林看着它,就仿佛是看一个茁壮成长的孩子一样,越看越喜欢。
他每天都要来看它,研究它。就这样过了两年,眼见着这颗蛋内的物质能量要达到顶尖,探测显示屏上的数据都达到了峰值。
这意味着,这颗蛋马上就要孵化了!这里面到底藏着恐龙还是鸵鸟,妖魔还是鬼怪,马上要见分晓了!那当初发现他的五位科学家就跟谢苍林一样,全都紧张得不行,天天来守着它。
可到了这时,事情又出了变化。
当时因为一起政治事件,国家政策环境突然出现了转变,本来宽松的政治环境就像是扎松紧带一样,猛地缩紧了。
他们科学界也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不知从哪儿透露的风声,有人指责他们是在搞“资产阶级自由化研究”,什么恐龙蛋化石根本就是被资产阶级思潮洗脑了,是错误的,是应该立即制止的。
谢苍林们对这样的指责嗤之以鼻,他们继续他们的研究。
可这样的报告一层层地传递上去,得到了中央的批示,又形成了全dang内的通告批评,一层层传达下来,传到国家科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
恒温实验室被关闭,用来研究测量那颗蛋的仪器全被没收,上面下令,要在三天之内把这颗蛋处理掉。
这简直是在胡闹!
谢苍林听到这消息,气得三天没吃下饭,他一次次想去看看那颗蛋,可却被身边的人阻拦。
有人这么告诫他:“老谢,你忘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了?你忘了你父母一辈是怎么过来的了?在这样一个政治敏感的时代,不要犯傻。”
谢苍林听了,最终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在静夜的月光下默默流泪。
“后来,那颗蛋就被人抱走了,随意丢弃在郊区野外,我每每想到这件事,就懊恼得捶胸顿足。”谢苍林重新坐了下来,头埋得很深:“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那时候我甚至每天夜里都在想,那颗蛋会怎么样,会不会在寒冷的郊外被冻得失去所有生命体征?会不会被不法分子高价卖给商业组织,会被会被汽车一下子压碎,然后在这世间再也留不下痕迹?我天天这样想着,从晚上想到天亮。那时候,我真后悔把它从珠穆朗玛峰带了出来。如果不是这样,也许这颗蛋还能在珠峰上活很长很长的时间。”
谢苍林的声音有点沙哑,那个时候的迷茫与痛苦仿佛又重现了出来。
叶清峦忍不住动容,谢苍林面前的杯中水已经凉了,他又重新倒了一杯热的,递给了谢苍林:“可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不是您的错,您不应该太过伤心。”
说到这儿,叶清峦有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看着谢苍林,道:“那颗蛋就是我,对吗?”
谢苍林从回忆中抬起头,他深深地凝望着叶清峦,说了一个字:“是。”
第80章 过往故事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东西不是恐龙蛋; 它孵不出恐龙来。”谢苍林缓缓地道:“它孵出来的是凤凰。”
说到这儿; 这两个听众都显得有些紧张; 方易白甚至站起来四处望了望; 他走到落地窗前; 把窗帘掀开; 往外望去。
窗外阳光正好,落了叶的梧桐静静地矗立在那儿,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走,飞向了渺远的蓝天。
周围安静得很,并不会有人经过。
谢苍林看着方易白的动作,微笑着摇了摇头:“方先生,其实不光他,你的身份来历也很奇特。比如说,为什么鸟儿一看到你就会惊吓不已; 慌张飞走?为什么清峦的火几乎从来没有伤到过你?难道你一点都没想过吗?”
方易白眉心动了动; 他神色深沉下来,张口问道:“为什么?”
谢苍林直视着他的目光; 回应道:“因为; 你跟清峦一样; 不是个普通人。按照我的猜测; 你理应是携带了某种异族神奇的基因或是磁场; 这种磁场使得鸟类对你表现出惧怕; 这与鸟类对清峦的态度正好相反。”
“只不过你们两人的最大不同在于; 清峦他自身的属性和种族从未改变过,他是一只……被封存了千万年的凤族,而你,方先生,除了携带这种磁场以外,你自身却是与人类无异的。一个普通的人类,为何能与一只凤族和平相处,甚至两者之间还出现了共生现象,这其中的原因连我也想不明白。”
叶清峦听到这里,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站在窗边开始点了支烟的方易白,又转回头看了看谢苍林,问道:“可是,这很奇怪吗?”
“在……”叶清峦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道:“在很久之前,我和我的父母,还有同学也能和平相处……勉强算是和平吧。”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目光陷入到了一种仿佛是回忆的颓丧里。
“看,孩子,连你自己都说得这么不确定。”谢苍林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忍,他慢慢道:“请允许我对你的经历稍作些猜测。你在住到方先生这里之前,一直是独居对吗?据我所知,你从高中开始就独居了——这一点我得跟你道歉,在来之前,我稍微调查了下你的过往——而你之所以会离开学校、离开家庭,绝不仅仅是因为暴露了自己性取向的缘故。”
他越说,目光越不忍,越有一种怜惜的慈爱流露出来:“因为,其实身为一只卓然不群的凤族,你根本无所谓喜欢女孩,还是男孩,除了这个人以外,你谁都不喜欢,谁都不接触,所以才会被同学痛骂为……同性恋。”他指了指方易白,后者看向叶清峦的神情已经溢出了满满的心疼。
方易白大步走过来,他把叶清峦紧紧搂到怀中,动作没有半分遮掩。
“真的,在了解了你过往的经历后,我真的越发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奋力抵抗,把你留在科学院。”谢苍林抬起眼眸,声音里浸染着深深的沧桑:“孩子,对不起。”
叶清峦有点恍然。他想安慰眼前这位老科学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那尘封的记忆却随着那沧桑的眼神流荡到了过去的时光中。
与谢苍林描述得不同。叶清峦不记得什么珠穆朗玛峰,不记得那场惊心动魄的旅行,也不记得那短暂的在科学院度过的时光。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父母捡来的孩子。如果那还算是“父母”的话。
那可能是三岁,可能是两岁,也可能是一岁,等他有记忆时就只知道自己似乎已经在那个家里住了许久了。
他不知道那对夫妻为什么要捡自己回去,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那里得到过爱。
或许只是为了填补生活的无聊,或许是纯粹为了找茬恶心对方。叶清峦只记得,那个时候只要他们两人一吵架,自己就会被当作挡箭牌和出气筒。辱骂、挨打都是家常便饭。
如果他能忍下去的话,他或许不会被赶出门,至少会一直有个容身之所。
其实叶清峦自从长了尾巴之后,对几年前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可是现在经谢苍林提起,他才蓦然记起。
原来他根本不是因为性向的原因才被赶出家门,而是确实如谢苍林所说,无法与那对夫妻“和平相处”,才被迫离开。
小时候的他会无端无故地熄灭煤气灶的火,会在他们两人打架时因为情绪处在恐惧之中而把窗帘烧出一个窟窿……刚开始,那夫妻两人都以为是对方纵的火,直到后来,他们才终于发现是叶清峦干的。
于是种种打骂灭顶而来,最后,叶清峦高中的学习成绩每况愈下,更成为了他们撵他走的□□。
此后,他便一个人独居了。
这么说来,在他的一生当中,确实只遇到了方先生这么一个对他如此之好的人。不过只此一个,也已经足够了。
叶清峦感念地看了一眼方易白,目光仿佛清澈而漾着微波的湖水。
谢苍林轻咳了一声,他重整了自己的情绪,收回了那神情里的沧桑,转而恳切地望着两人:“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有很多是因为我的软弱造成的,我为此而抱憾了终生。可是现在,因为江涛这篇无意中写下的论文,我终于再度重获了清峦的消息。请原谅,我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激动和喜悦……”
“我今天,衷心地邀请清峦,邀请您再度回到国家科学院,我,不,我们真的很需要您。”
他想说的,到这里就已经全部说完,他再度站起身,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
等谢苍林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从正南滑向了西边的天空,绚烂的晚霞铺盖了整个苍穹。
两人目送着谢苍林远去的背影,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客厅里,融在这寂静的空气中。
谢苍林带过来的信息量太大了,叶清峦要好好消化一下,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谢苍林说,只有借助叶清峦才能探索到千万年前的秘密,才能揭开人类起源之谜。
他提了许许多多关于叶清峦身上的疑点。
为什么那颗蛋能保存几千万年这么久的时间。
为什么叶清峦甫一孵化出来就是人类小孩的模样,为什么他直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才长出尾巴。
凤族和人类到底有什么关系。方易白自带的磁场又是从何而来……
这如此等等,都像是一团团巨大的谜团笼罩在他的身上。
江涛的那篇论文倒是提出了一个解释模型:他在非洲见到了原始森林里的奇特物种之后,认为叶清峦这样的凤族应该也与非洲的原始鸟类类似,在适宜的环境里才会保留原来的特征,而一旦被抛到了现代高度异…化的社会中去,就会遵循丛林法则,与人类社会同化,所以显现出人类的模样。
叶清峦这么想着,那张清俊精致的脸紧皱起眉头,就像是美丽的湖面有了波纹。
方易白看着,就忍不住想抚平它。
他把叶清峦按在怀里,轻轻道:“清峦,如果你想追问到底的话,我会陪着你,不管前方是深渊还是希望,都没关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一片羽毛微微撩拨在心头。叶清峦把唇凑过去,印下轻轻一吻。
他没有回答好,也没有回答不好,而是想要把这一刻的宁静温暖铭记在心头。
半个月后,叶清峦和方易白一起来到了京城,他们按照谢苍林提供的地址拐进了一处院落。
这是一座并不十分宏伟的建筑,与周围其他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形成鲜明对比。砖红色的墙体与琉璃飞瓦的样式印着一种沧桑的岁月感,仿佛见证了时代的许多风雨。
一旁,“国家科学院”几个大字正在朝阳的抚摸下熠熠生辉,历久而弥新。
叶清峦心情复杂地瞥了眼那几个大字,走了进去。
第81章 凤与鹓鶵
人类大概总有一种追寻自己过去的冲动; 叶清峦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算作人; 可在听了谢苍林的一席话后; 那种冲动也毫不意外地在他胸中涌动起来。
他常常在梦中,梦到那覆盖了漫天白雪的珠穆朗玛峰; 梦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雪崩; 梦到很久很久之前; 这群科学家到来之前自己那无边无际的虚无岁月。
到底自己为什么会存活这么多年; 又是谁把它放置在那冰天雪地之中,让漫长的黑暗包裹自己。
在那颗混沌的蛋中; 除了虚无就是虚无; 白茫茫、黑漆漆、冷森森; 他就那样度过了几千万年冷寂无聊的人生。
这种感觉在最近的梦靥中又重新席卷而来; 让他浸透一身冷汗。
只有在方易白的怀抱中他才感到好一些。可最终,他还是想来这里; 来这个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探寻自己的因; 追觅那未来的果。
来之前; 谢苍林已经在电话里交代过了,两人只要在门口登记一下就可以进去。然后会有人将他们领到生物物理研究所的接待室。
这是一间同样充满着年代感的屋子; 老式的红木书桌; 桌子边上摆着长条椅; 只在门边摆着一张沙发; 像是新的。
有人过来跟他们倒了杯水; 亲切地问了好; 以为这两人是谢院长的亲戚。
谢苍林就是这么交代的。这位老科学家仿佛把一切细节都想得周到异常; 处处又礼貌亲切,所以才让方易白也消除了戒心。
谢苍林已经把国家批示的加密红头文件让他们看了,对叶清峦的研究,绝对要在本人同意的前提下进行,并且要保证这件事只有他本人和少数几位科学家知晓,这属于高度机密项目。
方易白只是听叶清峦的转述,他自己也没资格去看那份文件。
只有江涛,因为他意外中发现了叶清峦的身份,所以把他也划到了知情人的范围。但此时他还在非洲,所以不能进行参与。
谢苍林把他带到了研究室里。与想象中的不同,这里没有很多复杂的仪器,也没有阴暗森冷的氛围,只有一台看起来分外柔软舒适的沙发椅摆在研究室的中央。
一旁是书架,不知那里摆着什么书,露出来的墙壁贴着颜色浅淡的咖啡色花纹的壁纸。
这就像是谁的书房一样。
叶清峦疑惑地看了看谢苍林,谢苍林的脸上又露出那种既慈祥,又透着睿智的神情。
“清峦,这是专为你准备的。上次我到你家那里,推测你应当是比较喜欢这样的环境的。”谢苍林微笑着解释道:“来到这儿,你就不需要紧张,尽量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