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唐朝-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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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颔首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
说完,便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薛朗被圣人带着话题绕了半天,这会儿也有了点儿猜测,约莫知道圣人想谈什么了,然而,这件事,本来就是圣人自己挖下的坑,谁让他顺嘴说了要改立秦王做太子的!
易储这种事情,能信口开河吗?果断不能!朝廷诸公也不会答应的!
圣人似是突发奇想:“……若是把二郎调到洛阳镇守,贤婿以为如何?”
薛朗目瞪口呆,半晌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的求证道:“岳父大人你是认真的?”
圣人不语。薛朗道:“好好的中央集权大一统国家不要,岳父大人你为何想不开,要弄个分地而治出来?”
圣人反驳道:“并非分地而治,太子继承大统,二郎镇守洛阳,分地而治,各显其能,各尽其才,想来当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卧槽!卧槽!卧槽!
圣人这脑洞简直是要突破银河系,称霸大宇宙啊!薛朗已经克制不住汹涌澎湃的吐槽之力!这家人把老百姓当什么!尼玛,这都是人!都是人命!
自从穿越到这个操蛋的唐朝后,薛朗一直活得小心谨慎,努力的做事,耗费心力、脑力,只为了给自己谋一个立身之地,不想做个连自身安危、人格尊严都无法顾全的草芥。
然而,他这么努力、拼命的东西,在圣人口里似乎一文不值,在这些当权者眼里,是否旁人的性命身家,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如薛朗这般的普罗大众,对他们而言,到底被当成了什么?
第一次,薛朗心头涌起这般无法克制的愤怒!
这怒火,烧掉了他所有的谨慎与理智,只剩下满满的不甘与不屈,怒得脸孔通红,怒视着圣人:“所以,为了让陛下安抚两个儿子,处理家事,圣人便要让太子、秦王分地而治,开历史的倒车,搞两汉的分封制吗?”
圣人一窒,好脾气的道:“贤婿此言差矣,吾并未有此意……”
薛朗愤怒的打断他:“然则陛下就是这样做的!两汉天下大乱,五胡乱华,两晋纷乱,南北兴衰,或许这些在陛下眼里,只有王朝更替!然而,在臣眼里看到的却是死伤无数,民不聊生!纵观千古,历朝历代,唯有在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统治之下,我华夏子民的生活方才会好过些!这是经过历史证明的事实,为什么圣人却要选择分地而治呢?这是在给后世埋下战乱的祸端!战乱起,黎民百姓怎么办?还是在圣人眼里,这些人命都不如陛下的两个儿子相安无事重要?既然圣人无有治国育民之心,为何要担起江山社稷?若是陛下真如此做了,可知会有多少百姓为此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还是在陛下眼里,这些都不如太子与秦王重要?”
第五卷_第469章 痛快陈词
“大胆!”
薛朗的话,简直是以下犯下,圣人听得脸色连变,先前还被说得略感惭愧,越听却越觉得刺耳,气得圣人直接斥骂一声。
薛朗夷然不惧,直视着圣人。他早就发现他的老岳父老李同志有个缺点,普通的事情上,不牵扯到他私人感情方面的事情,他都能果断选择,也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涉及到他喜欢的后宫嫔妃或是他与太穆皇后的这几位子女时,李渊同志便会不由自主的有些优柔寡断,特别是难以抉择的时候,时而异想天开,一心只想求好求全,求周全之道,有时候,甚至还有些稀里糊涂,妄图和稀泥。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在太子建成与秦王李世民这件事上,若一开始圣人便做好决断,定下基调,强硬的撑起太子的底气,限制好秦王的权力,那么,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局。
然而,圣人的做法就跟普通的父亲一样,谁做得好就奖励谁,以太子及秦王的资质,间接的助长了秦王的野心,养成了秦王今日的权势,圣人根本没有为君者的心态。简而言之,他在两个儿子这里,尚未从一家之主调整成一国之君。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为了一家和睦,不顾天下、不理黎庶死活的话来!
薛朗真的好生气,简直气得要呕血了!做老百姓就理该这么憋屈吗?做老百姓就应当被权贵视为草芥,不值一提吗?我去年买了个表!
我大种花家的老百姓,若论吃苦耐劳,称得上天下第一!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家人,为了生活得好一些,吃再多苦也毫无怨言!
勤奋刻苦,坚忍耐劳,这样的一群人,你不尊敬就算了,但你当了皇帝,担了江山社稷,便要有为国为民谋福祉的自觉,若没有,你做这皇帝干嘛!
薛朗本质上是个耿直的青年,这会儿真是气得不吐不快:“陛下既已南面称帝为天子,当有为君之心,承担治国育民之责,太子乃国之储君,事关江山社稷、家国安危,何以轻率言之?陛下先前之眼,置百姓于何地?置江山社稷于何地?臣不服!”
这小子的话说的又直又刺耳,圣人简直气得暴跳如雷:“混账!谁与你胆子与朕这般说话?真当朕不会治你之罪吗?”
薛朗昂首:“圣人牧守四方,执掌天下,薛朗不过是一区区归化之人,陛下若想治罪,不过是一言之事!然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陛下说得没有道理,薛朗虽不才,也有匹夫之勇!陛下不对就是不对,即便是杀了薛朗,我也要说!百姓千千万万,人人皆有妻有子,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需要一家和睦,非止陛下一家。陛下为了自家,便置千万家于不顾,杀了薛朗也是不服!”
圣人气乐了:“好一个一心为民的薛幼阳!你想成仁,朕便成全你!来人,薛朗冲撞圣颜,御前失仪,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喏!”
卫兵立即上前,要去抓薛朗。薛朗用力一挣,昂然道:“皇者,大也,言其煌煌盛美;帝者,德象天地,言其能行天道,举措审谛。望陛下三思,臣告退!不用你们押,我自己走!”
说罢,拱拱手,腰背挺得笔直,步伐从容的向外走去。
“陛下……”
卫兵为难的看着圣人,圣人不耐烦的摆摆手,卫兵立即跟了出去,却没再采用押解的姿态。
平阳公主府——
“娘子午憩可起?”
阿蔻闪进卧房,见初雪守在外间,便轻声问了一句。初雪摇摇头,看阿蔻满脸的凝重之色,刚要问何事,里间已然传来响动,连忙一边起身一边低声道:“想是娘子醒了,我去看看。”
阿蔻点点头,俏生生的站在外间等着。不一会儿,平阳公主走了出来,身上只随便穿了件轻薄的袍子,长发披散。刚睡醒,神情慵懒,一边坐到梳妆台前让初雪梳发,一边淡然问道:“何事?”
阿蔻低声道:“方才收到消息,驸马在宫中触怒圣人,刚被押入天牢。”
平阳公主一震,倏然起身,初雪反应极快,立即拉高梳子后退一步,方才没有扯到公主的头发。
平阳公主心思电转,眼睛略微闭了闭,重又睁开,稳定心神后问道:“因何触怒圣人?可有消息?”
阿蔻道:“驸马在民部上职,被圣人传入宫中,来宣召的小黄门只说圣人有事与驸马相商。驸马入宫后,还与圣人一起于太液池边钓鱼,享用鱼脍,言谈甚欢。之后,驸马陪着圣人在太液池边散步,圣人不知说了什么,驸马似是愤怒至极,言辞间冲撞了圣人,圣人大怒,着人立即押解入天牢。”
平阳公主凝眉沉思,略作沉思后断然道:“上妆,我要进宫!”
“喏。”
侍女们立即行动起来,梳发洁面,描眉上妆,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清淡的妆容便弄好,平阳公主回里间换好衣服,初雪已唤来马车等候。
嬷嬷有些不放心:“小娘子,还请多为腹中小郎想想,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平阳公主安然道:“嬷嬷尽可放心,我的驸马我自是尽知,非是冲动易怒、心胸狭窄之人,驸马为人襟怀磊落,心胸宽广,会与圣人生气,即便是我的阿耶,我也要说,定是圣人不对,触碰到幼阳不可容忍之处,否则,以幼阳之脾性,绝不会与阿耶斤斤计较。”
说到这里,想到薛朗往日的行事为人,平阳公主面上露出个淡淡地微笑来,目光中满是柔情,宽慰嬷嬷道:“是故,我虽忧心驸马安危,然并不着急,嬷嬷且放心便是。阿耶无故押了我的驸马,身为妻子,总该进宫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嬷嬷想了想,叹道:“老奴先前旧识多不在宫中,此时竟帮不上小娘子,老奴惭愧。”
平阳公主道:“嬷嬷为我操心多年,理该享清福才是,这件事嬷嬷便不用再操心矣,此事自有我处理,嬷嬷且回吧。”
“喏,小娘子多加小心。”
平阳公主点点头,登上马车,进宫而去。
第五卷_第470章 物伤其类
天牢就跟大理寺的监狱在一块儿,没出内城,不用招摇过市,也算给薛朗留了几分体面。想不到竟然会有被关入天牢的一天!
但是,薛朗心里没有半分后悔!用脚把地上的干草铲开,铲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来,也不想坐下,怕有虫子,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腰杆笔直。
穿越看似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然而,一点儿都不愉快。自从穿越后,薛朗的生活每日虽然不是过得战战兢兢,但也小心谨慎,唯恐行差踏错,他永远不会忘记知道自己穿越后,选择学习的第一本书是律法时的心情。
在这个似乎很熟悉,然而其实十分陌生的朝代,这个地方,薛朗的心理压力其实一直很大,只是,他是个坚韧的人,就跟大多数男人似的,不喜欢把压力啊什么的挂在嘴上说,奉行的是说不如做的原则。但不说不代表他没有压力。
到了这间地面肮脏,光线暗淡的天牢里,薛朗心头的愤怒才稍稍消散一些,仔细想想,今天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他把自己隐射到那些被圣人无视的黎庶中了吧!
那种命运被他人左右的感觉,那种生死存亡被人一言断之,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惧,以及圣人的双重标准,触到了薛朗心底最深刻的忧虑。
在薛朗心底,他依旧是那个每天为了生活的更好,努力工作,刻苦奋斗的普通人,每天奔波忙碌,无怨无悔。
可是,在圣人这样的权贵看来,如他一般的普通人,他们的努力和刻苦,他们的奋斗,甚至他们的喜怒哀乐,在圣人眼里都无关紧要,如何比得上秦王与太子!
他把自己放在了平民百姓的位置上,所以,圣人的双标言行,才会那么触怒他,才会那么让他生气。有种被人视为蝼蚁的不甘,被无视的屈辱,被一眼决断命运的愤怒
难道作为普通人就没有生存的权力吗?凭什么为了你两个儿子,普通人就要承受划地而治带来的隐患和可能面对的痛苦呢?难道你们是人,普通人便不是人吗?
他们!许许多多如他一般努力为美好生活奋斗的普通人,并不是蝼蚁!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幸福追求,不应该被圣人无视,一言决断生死荣辱!凭什么好好的生活就要因为圣人的一个选择而毁掉!
凭什么啊!
想到圣人漫不经心,异想天开的样子,薛朗心底的愤怒就无法驱散!并非是要成仁什么的,只是,不喜欢那种命运任由别人摆布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物伤其类吧!
薛朗无声的笑笑,为自己。
薛朗不是要做名垂青史的仁义之士,他只是想维护自己努力奋斗和追求的东西。必须让圣人知道,既然坐了这天下,那就应该拿出皇帝的样子来!这么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不是皇帝应该有的样子。
天气太热,天牢里面的气味儿实在不咋地,就这么站着,站一会儿就走动一下,活动活动,实在站不住了就蹲一下,虽然难受,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天牢外,皇宫内,平阳公主赶到宫中,求见圣人。圣人气哼哼从太液池边回转紫宸殿,犹在气头上,知她必是为薛朗而来,干脆见也不见她
“公主,大家说了,今日不会见公主。公主请回吧。”
平阳公主没动,道:“我的驸马惹恼了父亲,不需问因由,定是驸马不好。烦请转告父亲一声,我今日不为求情而来,乃是请罚!”
“喏,公主请稍待。”
宫人略作犹豫后,答应下来,回转殿内,向圣人转述平阳公主的话。圣人脸上怒色犹存,听了宫人之回报,面上颜色稍霁,哼道:“我儿就是懂礼,哪里像薛朗般愚不可及!兀那蠢材,田舍郎!”
想及薛朗,圣人又是一阵怒骂。作为圣人的好基友,裴寂进宫就遇到老丈人被呆女婿气的戏码,只能在一旁做眼观鼻鼻观心之状,听着圣人怒骂薛朗,默默无语
总不能跟着圣人骂他的笨女婿吧!老丈人骂女婿天经地义,他如跟着骂就不合道理也!
待圣人骂累了,裴寂方才道:“薛朗该死,圣人当重重责罚!公主殿下蕙质兰心,配如此呆郎,实为可惜,莫若把他杀了,重新为公主招个驸马吧!”
圣人的骂声瞬间哑火,瞟了老部下一眼,咳嗽一声,道:“平阳身子重,理该多多静养才是,来人,送公主回府。”
说完,又扫了裴寂一眼,问道:“卿家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裴寂就像刚才没听过圣人骂薛朗似的,一本正经的汇报自己的事情,一切仿佛没发生过。待事情汇报完,便自觉地告退,出得紫宸殿,见平阳公主还站在那里,便走了过去:“老臣拜见安国平阳公主殿下!”
平阳公主还礼:“裴公免礼。”
裴寂笑眯眯的道:“圣人犹在气头上,殿下今日还是回去吧,趁着天色未黑,时辰尚早,可到天牢走上一遭。”
平阳公主心中一动,郑重行礼:“多谢裴公!”
裴寂受了平阳公主半礼,笑着调侃道:“老夫鲜少保媒,有幸为殿下和驸马保媒,也该有始有终才是,何况,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