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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乱世宏图-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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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此刻心中都装了一肚子事情,谈性比白开水都淡,因此简单闲聊了几句,就坐在石头凳子上发起了呆。不多时,郑子明夹着一卷羊皮再度匆匆赶回,见两位哥哥魂不守舍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这样,这样,来,二位哥哥过来看!”
  说着话,他将手中羊皮卷朝地上一铺,顿时,整个汴梁跃然而现。
  “嘶!”柴荣和赵匡胤两个又被吓了一跳,同时长身而起,“老三,这幅图你从哪弄来的?你这是要……”
  “当然是我自己画的。可废了老鼻子劲儿呢。二位兄长,你们看,我的府邸在这个位置,小师妹现在在这里,就是这条道。”郑子明仿佛根本没看见二人的表现一般,只顾拿着根没沾墨的毛笔,在汴梁建筑布局图上勾勾画画,“成亲那天,我想这样,这样……”
  “呼——”柴荣和赵匡胤而同时出来一口长气,手扶额头,哭笑不得。
  这个郑老三,在战场上巧计迭出,在朝堂上也懂得趋利避害。可一到处理家事的时候,就又变成了懵懂顽童,想起一招是一招,根本不遵循任何常理。
  “到时候,咱们就这样,这样……”郑子明说得两眼放光,柴荣和赵匡胤无奈,只能摇着头,努力跟上他的思维节奏。直到他的话终于告一段落,才强忍住头上的眩晕,低声劝告:“三弟,你这件事情,好像,好像汴梁城内,从没有人做过。”
  “甭说汴梁,全天下,恐怕也是第一遭。真的匪夷所思!”
  “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郑子明笑了笑,非常自信地挥手。“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这……”柴荣和赵匡胤又是同时微微一愣,只觉得古人的话好生有道理,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此语是出自哪位古圣先贤之口。
  “没什么这个那个的,就一句话,两位哥哥,小弟的忙,你们帮是不帮?”郑子明却没给二人更多的思考时间,笑了笑,大声追问。
  “不是我们两个帮不帮你的问题,这事这么办,常节度能答应么?”柴荣被逼得无路可退,苦着脸,低声提醒。
  赵匡胤则苦笑着摇头:“常大人那边是小事,估计皇上派来教导郑子明筹办婚礼的官员要闹翻天了。”
  “皇上那边,不是有大哥么?”郑子明挥挥手,带着几分促狭对着柴荣和赵匡胤说道。“至于我岳父那边,二哥,据说令尊跟他关系相当不错!”
  “也罢!”见郑子明心念已定,柴荣只好也豁了出去,“为兄就陪着你胡闹一回,反正,这种事,一辈子顶多一两次。”
  见柴荣已经点头,赵匡胤咬着牙把郑子明安排的任务接下,“老三,我有点儿后悔来看你了。早知道你又要作怪,我昨天下午就出城打猎去,远远地躲起来,省得被你拖住不放!你这斯,简直是我的命中克星!”
  “二哥,你放心,咱们哥几个今后的日子长着呢!”郑子明看着两位焦头烂额的兄长,笑着说道。不经意间,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深长意味。
  那天在大船上,他可不只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经发生的事情。
  当所有记忆都拼凑在一起,叠加交织。他自己有时候也有些怀疑,这辈子是庄周梦蝶,还是蝶化庄周?


第六章 红妆(六)
  十月初八,宜嫁娶,忌破土。
  汴京城中,整洁而笔直的大道两侧,一条条红色的绸带迎风飘荡,宛若一团团跳动的火焰。
  镇冀节度使门口,自屋内到屋外三里,地上都铺上了崭新的红毯,干净而又整洁的红色路面,从头到尾洋溢着奢华霏糜气息,让人用脚踩上去,顿时如坠云端。
  从镇冀节度使府门口,一直到泽潞节度使府门口,十里的红妆,沿路飘摇。大道两侧,每隔一丈就有一名手持木头长枪的士兵值守,个个挺胸抬头,气宇轩昂。
  沿街的店铺里,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群所挤满。大家伙儿一边吃了零食,喝着茶水,一边对着屋外的风景指指点点。
  天下最繁华之地,莫过于汴梁。汴梁老百姓的见识,也位居全天下之冠。然而,这次,汴京城的老百姓可算是开了眼。
  见过铺张浪费的,没见过如此铺张浪费的!沿路的树上,都系上了红色的绸带不说。宽阔的大道表面,还铺满了金黄色的海砂。还有专门的护卫守护,手持木制的刀枪剑戟,一字排列。每一把兵器的的表面,或者涂满了银粉,或者镀了一层金沫,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富贵迫人!
  比十里红妆和涂满了金粉和银粉的木头兵器更为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迎亲的队伍。清一色的燕赵壮汉,足足有两百人之巨。每个人胯下,都是清一色的辽东桃花骢。而新郎官郑子明,则骑着一匹纯白色骏马,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头。浑身上下,玫瑰色的吉服纤尘不染,马脖子旁,还挂着数十朵逆季节盛开的牡丹花。争妍斗艳,姹紫嫣红。
  “这,这也太有钱了吧?!嘶,我的天,皇上家,恐怕都不敢如此摆阔!”大道两侧的百姓们看着眼前一身红妆的郑大将军,纷纷笑着摇头。
  “郑将军怎么自己去接亲?”
  “是呀,这也是皇上定的么?”
  “真是稀奇,新郎官自己跨马迎亲!不过,郑将军长得可真俊,虽然脸色黑了些。”
  “黑什么黑?人家天天在外边打仗,能白得了么?以为都像你,捂得就跟大葱根子似的!”
  “我羡慕的是那位没见过的郑夫人,听说这些红绸都是郑将军让人系上的。只因为,二人小的时候,郑将军亲口许诺的一句话。”
  “古有金屋藏娇,今有红妆十里。啧啧……”
  “如果老娘嫁人那天,肯有人红妆十丈,不用,不用,即便红妆十步迎娶,老娘这辈子给他做牛做马也都认了!”
  “得了吧,春花姐,你都嫁了四回了……”
  “四回怎么着,就不准老娘想想第五回吗?”
  “那地面上铺的是红毯子,造孽,真的造孽啊!”
  “我也听说过,郑将军本意是要将沿路都给铺上红毯子,好像是被郑将军的大哥,当今太子爷给拦住了,最后就铺了三里地。”
  “哼,郑将军可真是有钱。”
  “你别阴阳怪气的,人家郑将军本来就是大财神爷,这会又是皇上赐婚,娶的还是他老人家的青梅竹马,多破费点算什么错?”
  “人家花自己的钱,关你屁事!”
  “那是,不破费些,能显示我们郑大将军与众不同么。”
  “现在是郑大节度使,冠军侯,将军都是老旧的事情了。”
  ……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汴梁城内的老百姓,看的是迎亲队伍的雄壮和十里红妆的奢华。而汴梁城内的文武百官们,此刻看在眼里的却是,另外一种风景。
  皇上这是铁了心要削藩了。所以郑子明主动交出了三个州的实际控制权之后,即便家里藏着金山银山,也不用再担心朝廷染指分毫。相反,对于肯主动放弃一部分地盘和权力的武将,朝廷还会尽可能地对其做出补偿。娇妻、美妾、豪宅、田产,只要国库付得起,皇上肯定不会皱眉!
  然而,如果有人还抱着老一套打算,想借助手中兵马和地盘,来保证家业和权力代代相传。恐怕今后就有些危险了。除非你的实力强大到符老狼、高白马和常肥狐三人比肩,否则,一旦被朝廷寻到错处,肯定会落个人财两空!
  都怪郑小肥,没事儿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郑小肥,想娶俩老婆你娶就是了,胡乱摆什么阔?
  这个郑三儿,才能不满足以充任镇冀节度使,你就尸位素餐好了。没事儿胡乱装什么忠臣孝子?
  这个缺心眼的蠢货!
  这个没见识的谬种……
  然而,恨归恨,却没有人敢冲出门外,给迎亲队伍制造麻烦!朝廷派来的礼官冯吉和符昭序两个,此刻就跟在马队之后。四双灯笼般的眼睛,正盯着街道两旁的院子门上下乱转。谁要是敢在今天出来捣乱,就是不给他们哥俩面子。他们两个的面子,不止代表着大周朝廷,还包括了他们二人的父亲,冯道和符彦卿。得罪了大周朝廷,未必会家破人亡。同时得罪了冯道和符彦卿,恐怕早晚都得身败名裂。
  “这痴顽老子冯道,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一辈子没得罪过人,马上要入土了,却突然跳出来替郑子明撑腰!”
  “对,还有那符老狼。虽然朝廷收拢兵权,一时半会儿不敢收到他的头上。可大伙都变成了光杆将军,他就能落到好么?”
  “怎么想的,为了自家儿子呗!你没见么,冯家的二儿子做了太子府洗马,将来指不定还想做下一个魏征!”
  “可不是么?那符昭序原本是个有名的糊涂公子,这跟郑子明一起混了才几天,都出任一州节度使了!虽然是个边境上的州,可符家也算正式对外开枝散叶,不用再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家底儿干瞪眼睛了!”
  “嘶——”
  “唉……”
  “郑将军,郑将军!”
  “恭喜郑将军,贺喜郑将军!”
  感慨声,叹息声,与道路两旁的议论声、欢呼声,混杂在一起。一波接一波,婉如海浪。
  此时此刻,唯一心无旁骛的,恐怕只有郑子明本人一个。只见他,端端正正地跨在白马之上,双目含笑,满脸幸福洋溢。
  小师妹,十里红妆,我曾经许诺过的,我终于做到了。
  至于此刻世间喧嚣,与你我何干?


第六章 红妆(七)
  “这石小宝,花心的确是花心了些,但是这婚礼,倒也操办的足够风光。真的是红妆十里,恐怕多少年后,汴梁城都不可能见到第二次!也不枉了这些年,你为他淌过的眼泪!”泽潞节度使府邸,常婉淑看着一身吉服的妹妹,带着几分羡慕打趣。
  虽然已经跟韩重赟成亲多年,她的言谈举止里,依旧看不到半个“淑”字。说着话,已经在屋子里走了七八个来回,仿佛唯恐新郎官在路上耽搁太久,耽误了吉时一般。
  “他哪里光是为了我而铺张,他那是变着法子自污。况且,今天跟他成亲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常婉莹生来性子静,说出话,总是带着几分平淡。隐隐约约,还有几分不甘。
  常婉淑将妹妹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心中顿时就是一疼。然而,看看吉服下那娇娇怯怯的身躯,又偷偷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当然是为了你一个人,另外那个,不过是搭了顺风车罢了。否则,怎么没见石小宝先去迎娶她?不过,这口气你也不同憋在心里。等会石小宝到了,看姐怎么折腾他!”
  “别!”话音未落,常婉莹已经跳下了喜床,一把拉住了自家姐姐的衣袖,“阿姐,你千万别……”
  “怎么,这就舍不得他了?你呀,如果这么当大妇,就等着吃一辈子亏吧!”常婉淑一把将妹妹推回喜床,像摆放木偶一般,用力摆正,扶稳。然后,才又慢吞吞补充道:“在夫家不比自己家,那两个女人也不是你亲姐妹,可不能讲什么温良恭让。你是当家大妇,诰命比陶三春高一级,认识小宝也比呼延家的那个硬扑上来的早,凭什么要给她们俩个好脸色看?放心去做,做出事情来,有姐和父亲给你撑腰!”
  “阿姐……”常婉莹低低的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这种时候,沉默也许是最恰当的办法。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姐姐都必然有一堆话等着她。顺着着姐姐说,肯定越说越让自己心中不安,可要是向着郑子明,那就是她心中没姐姐,罪过更大,也许姐妹两个就此便会生分。
  好在一旁给常婉莹整理婚衫的丫鬟机警,听姐俩越聊话题越歪,便笑了笑,低声插嘴道:“小姐这身吉服真好看,无论谁见了都会眼热。一会出了门去,肯定会让外边的人羡煞!”
  “出门,今天如果让他轻易进了这道门,我就,我就不……”常婉淑撇了撇嘴,一边替常婉莹整整头饰,一边冷笑,“我就不姓常,你耐心等着,我去前面探探风声。这会儿,按照常理儿,他该向父亲见礼了。”
  说着话,也不管自家妹妹是赞成还是反对。站起身,风一般卷出了门外。
  屋子里打下手的侍女们见状,都忍不住抿嘴而笑。大小姐也真是,自己成亲那会儿,谁敢难为韩重赟就跟谁拼命。而现在,刁难起自家妹夫来,却是如此之迫不及待!
  正如常婉淑所料,此时此刻,郑子明在礼官的带领下,恰巧走入了正堂。而他曾经的上司,现在是变成了岳父,正端着茶杯,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宽阔的胡床之上,头对窗外,若有所思。
  “奉陛下之旨,镇冀节度使,冠军侯郑子明,今日迎娶泽潞节度使,中书令常公之女……”礼官冯吉眼睛一转,就猜出了常思的真实想法,立刻扯开嗓子,大声宣告。
  另外一位礼官符昭序跟他心有灵犀,赶紧从背后推了郑子明一把。郑子明愣了愣,旋即毫不犹豫地躬身下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安康。”
  “嗯!”常思抬起手,摸了摸还没养长的胡须,冷着脸道:“起来吧!老夫自问年少时也算风流,却也未曾同时娶过两个!如今把自家女儿嫁给你,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与别的女子一道跟你拜堂,这个心里头,唉,你说我该是什么滋味?”
  “岳父大人,原本……,原本……”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常思忽然提起这个茬,郑子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吞吞吐吐,汗珠顺着额头淋漓而下。
  “常公,常公,这是陛下的主张,与郑节度……”符昭序唯恐郑子明过不了关,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释。
  “滚蛋吧,你!”常思却根本不给他面子,抬起腿,先踹了他一个趔趄。然后“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郑子明面前,指着对方鼻子骂道:“老夫不管是谁的圣旨,也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总之就一句话,嫁给你,是小莹子她自己心甘情愿。老夫阻止不了她,也不忍心阻止她!但老夫却可以保证,成亲后你若敢慢待了他,老夫麾下这三万大军,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嘶——”前来观礼的宾客闻听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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