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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部分

乱世宏图-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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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耳朵里,心脏顿时又是一个哆嗦,赶紧放下符彦卿的书信,拱手向郭威行礼:“明公,属下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郭威早就猜到魏仁浦不会由着王峻给郭荣挖坑儿,抬了下手,大声吩咐。
  大头兵出身的他,书却没少读。特别是当年迎娶了柴妫之后,为了不让那些嘲讽妻子有眼无珠的人得意,他几乎拿出了考进士的态度,痛下苦功。非但兵书战策倒背如流,市面上常见的各类经典,以及不常见的私人秘藏,只要有机会接触,也都如饥似渴地读了个遍。所以,毫无轻而易举,就从“方额广颐,凤颈龙睛”八个字上,联系到了武则天。随即,又洞彻了王峻的阴险用心。
  对于王峻的阴险,郭威可以容忍,却不会欣赏,更不会因为其出发点是为了替郭家消除隐患,而心生感激。相反,他必须做出一点表示,让王峻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郭家内部的事情,自己这个家主能处理好,不需要外边的人没完没了地指手画脚。
  而魏仁浦也不负他的期望,这次立刻把握住了机会,朗声回应:“谢明公!属下以为,王宣徽所言,虽然貌似有道理,却未免不尽人情。为人父母者,有几个忍心耽搁子女一生?符李两家当年联姻,原本就是迫于形势。如今李守贞全家被诛,符氏女能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为人父者,岂能再图什么虚名,逼着女儿为李家守孝,自己惹祸上身?更何况,符氏如今坐拥数州膏腴之地,麾下带甲数万。明公即便不赞成这份亲事,也该换个委婉说辞,好言谢绝。岂能为了区区虚名,就直批其颊,为自己平白树一强敌?!此乃鲁莽愚顽……”(注1)
  “无知小辈,休养逞口舌之利!”没等他把话说完,刚刚被朝廷封为宣徽院北使的王峻已经火烧顶门。猛地转过头,手按剑柄,怒目而视,“什么叫貌似有道理,却不尽人情!丈夫刚刚被杀,做妻子的不思为其殉节,却急着改嫁,这算哪门子人情?!王某方才对文仲之言,乃是发自肺腑。文仲若是采纳,自然会想一些别的借口,让那符老狼不至于过于难堪。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故意替文仲树敌?”
  “魏某,魏某乃就事论事,并非针对宣徽!”魏仁浦性子弱,被王峻劈头盖脸一顿质问,立刻额头上又见了汗。一边小步朝后躲,一边抹着脸上吐沫星子替自己辩解。
  “就事论事?你也配?就你那鼠目寸光?”王峻恨不得将魏仁浦的心脏掏出来,让郭威看清楚刻在上面的险恶,手握剑柄,步步紧逼。
  “俊峰!别忘记你此刻身处何地!”郑仁诲实在看不下去,再度大声喝止。
  这回,王峻却不想再给他面子,扭过头,一对儿扫把眉毛高高倒立:“日新,王某尊重你年长,你却不能倚老卖老!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们这些人没胆子说也就罢了,王某不在乎,王某愿意跳出来做这个恶人。但是,如果你们为了落个好人缘,就故意误导文仲……”
  “够了,俊峰!”郭威心中,对郑仁诲极为尊敬。见王峻居然连后者也张口就骂,心中立刻怒火上涌,狠狠拍了下桌案,厉声喝止。
  “文仲!你……”王峻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又气又恨。“你,你居然,居然……”
  “秀峰,你今日肝火太盛,不宜谋事,且退下休息!”郭威知道王峻对自己的忠心,见此人委屈成如此模样,顿时不愿再加重责,强压下心中怒火吩咐。
  “你,不听逆耳忠言,你早晚必会后悔!”王峻兀自记得上次被关进罪囚营反省的教训,不敢再继续耍性子。狠狠摔了下衣袖,扬长而去。
  “明公……”魏仁浦见到机会,赶紧上前两步,拱手欲谏。谁料郭威却正在火头上,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也退下去吧,郭某的家事,郭某自己想就行了。原本就不该麻烦诸君!”
  “是!”魏仁浦落了个老大没趣儿,涨红了脸,躬身施礼,“属下告退!”
  “明公,属下告退!”郑仁诲不想搀和太多,也起身欲走。郭威却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兄且慢!大兄应该知道,刚才郭某的怒火并非针对你。”
  “唉,你自己刚才说得好,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文仲!”郑仁诲被大兄两个字,叫得心软。只能叹息着停住脚步,转身摇头,“且不说疏不间亲,自古以来,哪个谋臣参与了主公的家务事,能落到个好下场?”
  “大兄,大兄知道,我不是那心黑之人!”郭威被郑仁诲说得老脸变色,搓了几下手掌,小声解释,“所以,我也不敢苛责于秀峰,明白他是想防患于未然。但,但大兄也知道,郭某原本就不是个成大事的料儿。儿女亲情,夫妻恩义,没有一样能割舍得下。若是此刻能做个富家翁,郭某宁愿将家业直接分成数分,几个子女一人一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可,可如今被赶鸭子上了架,又怎么可能将家业平分?”
  “唉——!也真难为你了!”郑仁诲知道郭威跟自己说得是大实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追问,“既然你知道王秀峰是出自一番忠心,你为何,你为何从不接受他的劝谏?”
  “君贵,君贵不是坏孩子!”郭威心里好生难过,摇摇头,继续实话实说。“他虽然是我的义子,我和柴氏,却一直将他视若己出。莫说,莫说他此时做事都中规中矩,对我这个父亲也是孝顺有加。即便他做过什么非分之举,只要有情可原,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无法忍心苛责。怎么可能听了秀峰的几句话,就将十数年的亲情弃之不顾?”
  “那你可相信,君贵得到符氏为后盾,会对你行不孝之举?”郑仁诲无奈地耸耸肩,继续沉声追问。
  “我在世之时,君贵肯定不会!”郭威稍加斟酌,便迅速给出答案。
  柴荣的本事,他一清二楚。柴荣的品性,他也了如指掌。骄傲是骄傲的些,甚至有些刚愎自用,但绝非无情无义之辈。相反,跟他义母兼姑姑柴妫一样,此子至性至情。受人滴水之恩,都会回报以涌泉。自己将他一直当做亲生儿子,他对自己,也与对待亲生父亲没任何两样。
  “如果你哪天突然驾鹤,文仲,你别怪我咒你,人有旦夕祸福,我辈都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应该不忌讳这些。哪天你忽然驾鹤西去,君贵可甘居于青哥或者意哥之下?”郑仁诲忽然后退了半步,目光炯炯,直戳郭威心底。
  郭威被看得后退了两步,低下头,迟迟不敢与郑仁诲的目光相接。
  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只有晚风从窗外吹入,吹动符彦卿的亲笔信,像两片凋零的花瓣儿,缓缓坠落于地。
  注1:王宣徽,王峻此时被朝廷封为宣徽院北使。魏仁浦称呼他的官名,并非尊敬,而是刻意将他与其余的人区别对待。


第四章 虎狼(八)
  “啪!”“啪!”两页纸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无论如何都算不上重。却宛若两声惊雷,将郭威和郑仁诲二人同时惊醒。
  “算了,该来的,挡也挡不住,不如随他去!”郭威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挥手,“来人,召衙内亲军都指挥使。”
  “是!”门外有人答应一声,快步离去。郭威又笑了笑,将面孔转向郑仁诲,“让大兄操心了。既然符家点名道姓要把女儿嫁给君贵,就交给君贵自己处理去吧!他也老大不小了,咱们这些当长辈的,总不能事事都替他做主!”
  短短不过半柱香时间,他好像又老了四五岁。郑仁诲看得好生心痛,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君贵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应该分得清楚轻重。”
  “懂事也好,不懂事也好,今天无论他如何选择,老夫都会支持!”郭威再笑,站起身,轻轻活动胳膊和脊背,好像刚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你是说即便他选择跟符家联姻……”郑仁诲被郭威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弄得满头雾水。也跟着站了起来,满脸紧张地追问。
  如果郭荣选择迎娶符赢,就说明了他早已有了野心,不甘于在把自己利益,放置于郭家的整体利益之下。这种时候,作为一名合格的诸侯,郭威需要干的事情,绝不该是听之任之。而是迅速剥夺分配给郭荣的所有权力,然后将其严加看管,甚至悄悄处死。否则,以郭荣的本事,不难成为下一个李世民,或者李嗣源。(注1)
  然而,没等郑仁诲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郭威已经笑着摆手打断,“如果他选择迎娶符氏,老夫就向朝廷推荐他,出任安国节度使,出镇邢州。反正老夫先前就有过打算,在青哥长大之后,让君贵自立门户。现在放他走,不过是提前了几年而已。不会令自家伤筋动骨!”
  “这……”郑仁诲愣了愣,无言以对。
  郭威所说的,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虽然短时间内,会令郭家的实力受到一些损害,长远角度,却等同于彻底消除了义子和亲生儿子争夺继承权的隐患。哪怕郭威将来没等两个亲生儿子成年,便已经撒手尘寰。万一郭家受到外部力量的攻击,念在郭威当初的提携扶持之恩的份上,郭荣有绝对义务向郭家提供支持。否则,必将会受到天下豪杰的鄙夷。
  只有站在郭威身边的人,才知道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何等的艰难。亲手培养出来的将帅之才,没等从其身上收获足够的回报,便要让其自立门户。亲手打造的宝刀,没等用它来杀敌,就要彻底脱离掌控。从此,父子变成了同僚,心腹变成了盟友。如果哪天彼此之间的利益发生成冲突,曾经做人父亲的,还需要平心静气地跟曾经的儿子讨价还价,甚至主动做出让步……
  “他是我郭威的义子,我郭威亲手培养起来的千里驹。哪怕他将来实力和地位跃居青哥和意哥两人之上,依然改变不了,他出身于我郭家的事实!”好像在解释给郑仁诲听,又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郭威用手扶住桌案,低声说道。
  “这些年,父子反目,手足相残的事情,咱们已经见得太多了。”不待郑仁诲接茬,笑了笑,他继续低声补充,“大兄!够了,已经足够了。咱们每次笑话别人,把好端端的家变成了虎穴狼窝,一家子互相撕咬。咱们自己,又何必做自己曾经笑话过的人?够了,这些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流的血也够多了。我郭家雀儿这辈子未必能做出什么丰功伟业,至少可以做到,自己不变成虎狼,自己家里不血流成河!”
  “文仲雄才大略,当世无人能及!”郑仁诲后退半步,站直身体,然后恭恭敬敬向郭威施礼。为了那句不做自己曾经笑话过的人,也为了那句“死的人已经够多”。
  从朱温篡唐到现在,已经整个过去了四十三年。这些年来,无数英雄横刀立马,杀得大地上白骨累累,却没有一个英雄,像郭威这样,对杀戮产生了倦意。更没有一个英雄,在尚未老去之前,心甘情愿地将新的英雄扶上马背,而不是出手扼杀。
  李克用做不到,朱温做不到,刘知远同样做不到。这需要山一般巍峨的人品,海一般宽阔的胸怀,朱梁的开国皇帝没有,后唐的两代帝王没有,刘汉的开国之君同样不曾具备!
  “大兄又何必夸我!”郭威的声音,在书房中再度响起,隐隐带着几分庆幸,“我一见符老狼的信,就开始猜忌君贵,本身就已经落了下乘。若不是忽然想起了君贵她姑姑当年相待之情,也许真的就被秀峰给说动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好险,好险!”
  “世间之难,莫过于克己!”郑仁诲又拱了下手,带着满脸钦佩摇头。
  涉及到继承人的选择和下一代的安危,哪个做父亲的,也做不到心中不起任何波澜。但在波澜的推动下拔刀大杀四方,是一回事;最终克制住了波澜,恢复了心性清明,则是另外一回事。后者,无疑别前者更为可贵,更令人佩服。
  “若是将来郭某心生悔意,还请大兄提醒我,切莫忘了今天!”郭威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继续低声补充。
  “只要一息尚在,必不敢辱命!”郑仁诲收起笑容,正色回应,仿佛接下了千斤重担。
  话音落下,老哥俩忽然相视而笑。一瞬间,心情都觉得无比轻松。
  “那大兄你,可是得要多活几年!”郭威忽然有了开玩笑的精神头,看着郑仁诲脸上的皱纹说道。
  “放心,没看到你将那些所谓的英雄豪杰挨个踩在脚下,郑某舍不得去死!”郑仁诲点点头,大笑着承诺。
  这才是郭威,他郑仁诲辅佐了十数年,所熟悉的郭威。野心勃勃,却不失善良。老谋深算,却坚守做人底线。与他相比,什么鹞子疯豺,什么白马老狼,全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禽兽尔!
  老哥俩谈谈说说,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夜幕将至,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紧跟着,郭威的义子,衙内亲军都指挥使,选锋营指挥使郭荣,手里持着一个插满蜡烛的青铜烛台大步而入,“阿爷,您找我?孩儿刚刚出去清点仓库,不在家中,所以才未能及时赶回来。失礼之处,还请阿爷勿怪!”
  “不怪,不怪,你每天都忙的要死,为父看得到。怎么可能故意挑你的理儿!”郭威的视野,被烛火照得一片光明。摆摆手,笑着起身去接义子手里的烛台。
  “小心,这几支蜡烛刚刚点起来,芯子有些凉,容易爆出烛花!”郭荣将手向旁边躲了躲,大声提醒,“您老坐,让我来。又不是什么重东西。如果重,我就让亲兵帮忙了。”
  说着话,将烛台找了个合适地方摆放端正。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郑仁诲郑重施礼,“侄儿见过伯父。这么晚了,伯父还在书房,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跟父亲商量?侄儿刚才命人煮了红豆粳米粥,马上就会让人端过来。伯父不妨先垫垫肚子,然后再继续操劳!”
  几句话,尊敬却不失去亲近,客气中透着关切,令郑仁诲心中无法不升起一丝好感,摆摆手,笑着道:“不急,不急,人老了,胃口弱,不急着吃东西。倒是君贵你,看上去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年青人虽然体力足,饮食上,却还是需要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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