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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侬本多情-第77部分

小说: 侬本多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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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在的脸上的风虽还带着寒意,然而阳光已经非常亮丽,唤醒沉睡了一个冬季的花园,又斜斜地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射进走廊的木质地板上——这是芜和郊外的一处私人医院,以花园般优美静谧的环境和昂贵的费用著称,谢明玉现在就在这里住院。

走廊上非常安静,越发衬得房间里的笑声响亮而夸张,震得空气中的尘埃粒子飞旋舞蹈——

“……我那哥们就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姑娘,为了表示对你这身短裙的赞美,我礼节性地硬了一下。’那姑娘斜着眼睛往我那哥们的裤裆上瞟了一眼,很拽地说了句,‘微不足道啊!’,后来这位彪悍的美女成了我哥们的媳妇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谢暄推门进来,正看见谈笑手舞足蹈地讲趣事儿,谢明玉歪靠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

谢暄的到来,打断了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谈笑收住嘴,有些尴尬,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不该跟谢暄打招呼。谢明玉的脸则挂了下来,一副烦躁特不待见谢暄的样子——

“医生说你没有做体检,为什么?”

谢明玉懒洋洋地垂着眼睛,就是不看谢暄,仿佛压根就没听到。

谢暄微微拧了眉,耐着性子说:“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

“我要出院。”谢明玉不耐烦地打断谢暄。

“你的身体还没好。”

谢明玉忽然抬起头,冷眼看着谢暄,嘴角慢慢地绽开一朵嘲弄的笑,“你这么关着我,是怕我出去跟你争,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谢暄的眼里闪过怒气,眼里的温度也降下来,“你一定要这样?”

谢明玉忽然愤怒起来,狰狞地瞪着谢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他妈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他妈给我滚!”

谢暄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漆黑的眸子与谢明玉对视良久,扭过头说:“随便你。”

谢暄走了,谢明玉还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像一杆标枪僵立着,眼里有一种发狠的痛楚。

许久,谈笑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

谢明玉的目光激光一般扫射到谈笑脸上,“你懂个屁!”

谈笑的脸上褪去了一贯的油滑轻浮,认真地说:“我不懂我会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半夜三更就过来陪你?我不懂我会明知道你不过是拿我逗乐子还无怨无悔地把自己整成一个笑话逗你开心?我是犯贱还是怎么的?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是目的不纯,可我现在就不能真的爱上你了?”

谢明玉没料到谈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惊讶过后,他的脸上平静得不可思议,扭头看着窗外说:“我不爱你。”

“我知道。”谈笑停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到太多的难堪或者失落,这些话一旦说开,人好像卸下沉重的包袱,他将后背靠在椅背上,“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谢明玉并不吃惊,“我知道。”这种事,做没做,自己最清楚,只是那天早晨有些混乱才会被谈笑的那些故意误导他的话激怒欺骗。

“我倒是想呢——可你压根不给我这机会。”谈笑自嘲地说。

谢明玉没说话。

谈笑强打起精神,“其实今天是想跟你告别的,幸亏你打电话给我,再过几天,我就不在这儿了。”

谢明玉有些吃惊,“你要去哪儿?”

“珠海。”谈笑说,“我有个同学在那儿发展得挺好的,叫我过去跟他一起做。”

“那你的公司呢?”

“卖了。”

谢明玉又是一惊,“为什么?”话刚问出口,他忽然想到他和谈笑的丑闻,这种事对于谢小少自然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对于谈笑,对于他的公司来说,却绝对是致命打击,“是不是——”

谈笑知道谢明玉在想些什么,赶紧摇头,“不是,你别多想,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我想趁着还年轻,再闯闯。”

虽然谈笑这么说,然而谢明玉知道那件事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谈笑看着谢明玉,踯躅了很久,语重心长地说:“其实,你这个人,虽然坏毛病一大堆,又傲慢又自私,脾气也不好,有时候又疯疯癫癫的,还常常看不起人,但其实心很软,也挺傻的,你要真喜欢他,就改改你那些毛病。其实吧,”谈笑故意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其实不管喜欢男孩儿还是喜欢女孩儿,男人的喜好从来都没变过,就喜欢个温柔听话省心的。你性子别老这么犟,讲话别那么冲——”

谢明玉靠在床头,扭着头看着窗外,一声不吭,好像在听,又好像纯粹在发呆。


102、新的篇章

大约从美丽岛回来的第十天晚上,谢明玉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毒瘾发作了——

百爪挠心,万蛆蚀骨,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怎么放都不对,全身各处关节只感觉到疼痛、疼痛,浑身冒虚汗,根本控制不住眼泪、鼻涕的横流,从骨头缝隙钻透全身的麻痒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长着一窝一窝的蚂蚁,他蜷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痛苦的哀号。

值夜的护士就在外面,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里面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这种痛不欲生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等毒瘾慢慢退去,谢明玉的整个人像从水里刚捞上似的,仿佛一尾搁浅的鱼,张着空洞的眼睛,只能无力地呼吸。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个序曲,以后每次毒瘾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程度会越来越剧烈,他太知道毒瘾发作时一个人会变得多恶心,多下贱,多无耻,多肮脏,正是由于这种清醒的认识,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他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自己变成那样一个人?

他的力气恢复了一点,掀开被子起来,走出房间,大步朝电梯走去,正打瞌睡的护士惊醒过来,连忙迎上去,“谢小少爷,有什么事吗?”

然而谢明玉压根不理追着他问的小护士,按了电梯,直接进了里面。

小护士这才紧张起来,慌慌张张地去叫护士长,等护士长赶到的时候,谢明玉已经开了车出了医院。

大风从两边辽阔的稻田迅猛地灌到敞篷的车上,谢明玉宽大的病服仿佛要被吹上天去,天边有几颗寥落的星子,整个世界宛若宇宙洪荒般的寂静,越发衬得跑车的轰鸣声巨大,像是这夜里的不速之客。谢明玉将油门踩到底,感受着速度带给他的酣畅的快感,那宛若走钢丝般的惊险让他可以忘掉一切。

他一直将车开到码头边,码头灯火通明,远处传来忧伤的汽笛声,一阵海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才觉得冷。谢明玉一直到全身冷得没有一点知觉才缓缓地驱车离开。

医院那边早翻天了,谢暄也过来了。

谢明玉最讨厌医院一有事,就通知谢暄的做法,好像自己是他儿子似的。谢明玉都想象得到,谢暄会说些什么,反正谢暄从来认为自己只会任性胡闹。

但一直到回病房,谢暄也没有说什么。替他作过简单检查之后,医生、护士鱼贯而出,病房内就剩下他们两人,谢明玉将被子裹在身上,侧躺着,明白着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但他知道谢暄一定有话说。

谢暄站在床前,面容疲惫,医院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才刚刚闭上眼睛,极度疲累,他想抽支烟醒脑,然而想到床上的谢明玉,又忍住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但明玉,这样的事你真的觉得有意思吗?今天整个医院都为你闹得天翻地覆,我不认为那会让你开心。”

“你怎么知道那不会让我开心?你又了解我多少?”然而这话说出口,谢明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这种小孩子似的狡辩只会让谢暄更加觉得他是在胡闹,于是他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很长一段沉默之后,谢暄似乎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想出院的话,那就出院吧。”

这似乎是谢暄的妥协,然而听到这话的谢明玉,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浓重的酸涩侵袭了他,他的眼泪忍不住地流出来,洇湿了脸颊和枕头。他控制不住这种仿佛来自于命运给与的悲伤和绝望,整个人因为疼痛,也仿佛是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蜷缩起来,甚至开始微微地痉挛,一声宛若小兽般的哀恸的哭声从压抑的喉间溢出,将谢暄吓了一跳。

“明玉?”他的手搭在谢明玉的肩头,谢明玉整个缩成一团,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那嘶哑的哭声牵动着谢暄的神经,他不知道谢明玉是怎么了,但谢暄看着这样的谢明玉,心缩成一团,怎么也展不开,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抱住他的肩膀,用手用力抚摸他的脊背,他的后颈,亲他的脸颊,吻他的眼睛,他不知道这样做只是试图让谢明玉平静下来,还是心底无意识酝酿了太久的念头终于付诸实践。

谢明玉忽然转过身,两只胳膊紧紧搂住谢暄,紧得简直不能让谢暄呼吸了,他全身哆嗦,一声不响,疯狂而莽撞地去吻谢暄的唇,啃咬吮吸,用尽一切手段。谢暄一手贴在他的背上,一手握着他的后颈,缓缓引导他没有任何技巧的吻。两个人吻了很久,谢明玉那不同寻常的癫狂情绪才慢慢消退,他静静地在谢暄的肩头趴了一会儿,忽然说:“三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谢暄一愣,没有料到谢明玉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谢明玉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谢暄的回答,他放开谢暄,背对着他躺回床上。

“我不知道。”谢暄站起来,他的心被忧伤压得像石头一样沉。

他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走出去了,然而他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烟——冯开落曾经问他,什么是爱情,他说,相知相守,白头到老。

这就是他想要的爱情,想要的幸福。

他在安静的走廊上想了很多很多,想得最多的是他跟谢明玉,他们那些几乎被遗忘的细小快乐和后来的互相伤害,想他们可能会有的未来。

抽完三支烟后,谢暄回到房间,坐到床边,伸手将谢明玉被泪水打湿的鬓发缕到一边,摸了摸他的耳垂,谢明玉的微微动了动,谢暄知道他还没睡着,他跟着躺下来,看着黑暗的天花板,说:“好,我们重新开始。”

谢明玉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眼睛起了雾。谢暄慢慢地伸过手扣去他的手指,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脆弱得一碰即碎,但是他还是想试试,看看他们能不能走到最后。谢暄贴着他的身子,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很安宁,居然就睡过去了。

中途他醒过两三次。一醒来,看见谢明玉就睡在他的身边,他无法用言语说出那种饱满的心情,好像长久以来的焦躁不安都平息了。

他努力不动,怕把他吵醒,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地起来了,看看他的模样,摸摸他的身体,将头埋在他的发间嗅,他的心会变得轻松一点,柔软一点……


103、爱与痛的边缘

谢明玉出院第一件事就是买房。对此,陪他看房的孟古很不理解,“你买什么房啊,你们家就是无良的地产开发商,你知道你三哥去年做的那个‘绿水景苑’的楼盘现在叫什么价吗?你还会缺房住?”

谢明玉特拽地甩出一句,“小爷我乐意。”

孟古败退,看着他眼睛也不眨地高效率买下一套在他看来并不怎么样的房,然后被拖去家私城看床,这回孟古是真的惊奇了,“你不是真要住进去吧,那房子什么都没有,你跟家里闹翻了?”

谢明玉没理他。

谢暄对此问过他,“听说你在买房?”

谢明玉无所谓地点头,“是啊。”其实那时候已经买好了。

“怎么想到买房了?”

“没什么啊,就是想买了。”

这个话题很快被他敷衍过去。他怎么能告诉谢暄,那是因为他怕自己有毒瘾的事被发现,他只能远远地离开,他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不会被打扰的私密空间,将自己那龌龊肮脏的一面隐藏起来。他根本不敢想象假如谢暄看见他毒瘾发作时的样子会有怎样的反应。有人说,爱情的世界里如果还要讲究自尊,只能说明你还不够深爱,然而对谢明玉来说,如果他连自尊都没有了,宁可去死。

接下来两人都有些无话可讲,这种情况的出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有一次,他们本来在一家新开的海鲜餐厅吃饭,餐厅环境很好,落地窗的外面是铺陈了原木的宽阔甲板,甲板下面就是微微起伏的海水,还能够隐约望见美丽岛上昼夜施工的灯光,餐厅的粉丝蒸扇贝做得很地道,虎虾也很新鲜,然而吃到中途,他忽然感到全身奇痒无比,恐惧立刻如同活物般占据了他的身体,他脸色大变,仓皇地起身,甚至来不及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就离开了餐厅,留下不知情的谢暄一个人。然而事实上那只不过是略有些过敏,而他的心理作用将本来并不严重的麻痒放大了百倍。事后,谢暄问他离开的理由,他根本说不出来,只好用坏脾气掩盖自己的虚弱。

有些事情,一旦破例,很快便会习以为常,就像抽烟。一开始,谢明玉只是无法抵抗内心的焦灼烦躁,想从尼古丁中得到暂时的宁静,然而他很快上了瘾。有一次,谢暄去而复返,那时候谢明玉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大裤衩,靠在床上倾云吐雾,他的表情和姿势像个拥有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枪,从谢暄的吃惊的表情中,谢明玉看到一个堕落的灵魂,他几乎有些惊惶地从床上坐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那样看着谢暄——

谢暄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你以前不抽烟的。”他没有责备,也没有嫌恶,只是表示一种惊讶和陈述,然而却让谢明玉感觉到无所遁形,谢暄的那句无心的“以前”对比出他如今的不堪,羞耻感顿时包裹住了他,他发起脾气来,“我要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谢暄没料到谢明玉有这样大的反应,呆呆地看着他。很久,才艰难地开口,“明玉,我们到底怎么了?”

是的,到底怎么了?谢暄曾经以为重新开始以后,他们即便不能立刻变得亲密无间,至少应该能学得稍微坦诚一点,互相体谅一点,珍惜彼此相处的时光,能够有些开心的日子。然而谢明玉越来越古怪的脾气和突如其来的暴躁总是让谢暄无措,他试图与他谈谈,然而谢明玉的不合作让他感到一阵阵无力。

谢明玉僵直着身子,一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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