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二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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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考虑一下……好么?明天给你答复……”
Yiqai的眼神是失望的,我的语气是无力的,我们都被同一个人伤透了。
Yiqai的身体里残留了那个人的生命,而我的心里满是那个人留下的伤痕。
躺回床上,感到体温又开始有所回升,想起微波炉里的食物,但已懒得再去看它,因为它一定已经在漫漫的等待中回到了原来的温度。
我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直到体温使整个被窝里闷热难奈,我自虐地喘息着,越来越急促,被窝里的空气也越发浑浊。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可能将要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为妻。我们爱着同一个人,分明是情敌,却要生活一辈子。娶了Yiqai,我将往那条阴暗迷朦又迈进一步。这一步是Kei推的,将我推向那摇摇欲坠的颠峰,我仿佛已经能预知那里的痛苦。
蜷缩起身子,我想逃避命运与现实,只想继续我的爱情!
昏昏然中,我感到一只手拉来了我的被子,微凉的空气透入鼻腔,带着熟悉的气息,闷热中我睁开迷糊的眼,看到了昏睡中一直梦到的脸。
“Kei!”
我猛然拉住他的手,几乎要把他拖倒在床上。他单手撑住床面才勉强没倒下,灰蓝色的眼睛仿佛预知了一切般注视着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愤怒地低吼,瞪着他似乎想把他的眼戳穿。
“Yiqai和你说了?”
冷淡的口气,像冷水一样浇在我心头,瞬间我感到连同自己,也被Kei践踏了。
只因为爱你!我们都爱你!错了吗?
“Kei!她爱你!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糟蹋她?!”
我拉住他想挣脱的手,Kei想挥开,但我不放。
“你都承认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为什么还Yiqai打掉!”
“那只有对你承认而已,没有别人知道。”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做老板的女婿,有权对独裁虎视眈眈吗?”
“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独裁是你最后的选择,早晚都是一样。”
“我不需要当这里的首领!”
“那你等着当亡魂吧!”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Kei,他用力从我虚弱的手中抽回了胳膊,起身整理被扯乱的衣服,苍白的脸上透着不悦。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我是帮你。”
“你是在害我!”
“是你自己选的这条道路,为了仇恨,自己选的路,你忘了么?”
Kei冰冷的提警让我愕然。
九年前我整理着行囊准备离开Mallarpa,口中嘀咕着要报仇,要杀光Lukary。Kei曾说别整天念着仇恨,可我却说Kei一无所有,所以不懂。
一年前我在回Mallarpa的火车上曾经犹豫着是否应该回到平淡的生活中去,Kei有意放我走,可我为了爱情,发了疯似的跳上回车,回到Kei的身边。
去年元宵节后,老板去世,也是我自己选择加入“Mores”,自己选的命运。
Kei连一句怂恿都没有,他只是在一旁提醒我,可我自认是被命运推搡着。一路挤到这里,出现岔道,产生了痛苦。我才明白,当初做的选择是那般武断。
人生路上的错误,永远都是自己创造的。
“够了!我已经受够了!”
我怕自我谴责,那种自我否定会令我无法忍受。摔了枕头,扔了被子,坐在床上气喘吁吁,可Kei仍然冷静地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想娶那个女人!不想娶Yiqai!”我几乎是赖皮地在床上大叫。
Kei点了根烟,橙红色的火焰,淡紫色的云烟,蒙住他冷漠的脸,烟雾中传来他永远冷静的声音。
“那就别娶她。”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必须打掉。”
“Yiqai不会愿意的。”
“我有很多办法。”
Kei最后的回答让我不寒而栗,无情,冷酷……Kei,这是你么?烟雾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就算我不娶Yiqai,你也一定会逼着我娶她的,对不对?因为利用她是最直接,最保险也最有效的途径!”
Kei躲在烟雾中一声不吭,似乎给我说对了,嘲讽让我觉得一阵剧痛。
“你知道我一旦娶了Yiqai,那就意味着什么吗?”
我扯破了嗓子嘶吼,喊出我内心闷着的所有伤痛。我痛!Kei!你知不知道?我痛!被你用刀子割得鲜血淋漓!
你太残忍了!
“你知道吗?那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我将再也无法和你在一起,搂着你睡觉,看你一笑一颦,除夕去看Mallarpa的烟火,放纵自由地和你在一起分享一切!娶了Yiqai,那都不可能了!
我悲痛欲绝,Kei不会不知道结婚将会给我们之间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可他居然还能冷静地在这里喷云吐雾!我一怒之下跳到他面前,狠狠抢过他手里的烟扔到地上。淡烟落到地上,溅落几点火星,继续燃烧。
Kei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手指。
我喘着气怨怒地瞪着他,气他的冷静!
空间沉静地仿佛能听到烟在地上燃烧的呻吟。Kei慢慢抬眼看向我,我瞪着他,显出不可原谅的愤怒。
突然,Kei一把搂住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失去重心,倒在床上的瞬间,脖子里一阵剧痛,利齿嵌入皮肤的冰凉锐利一下子透入颈间的血管。
刀割一样撕裂的疼痛,从未有过的剧痛,痛到我连叫声都发不出。我知道Kei在做什么,可相识九年来,他从未如此粗暴过。我痛的几乎想号啕大哭。
苍白的五指紧紧捏着我的肩膀,透骨的痛着。Kei用力摁住我,不让我挣扎,直到他得到满足。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产生恐惧,仿佛已面对死亡。他坐在我身上,唇上还残留着艳红色的血,妖冶的颜色衬得他愈发美丽。
他解开我的扣子,用他尖尖的下颌抵触着微微颤抖的皮肤,由小腹一直滑到我的胸口,伸出舌头舔着我的下巴。
Kei的气息里,带着血腥。因为恐惧,我不能移动我的身体。
他在吻我,在挑逗我,用舌头与手指,对于这一切,他永远都比我老练,我只能是个任他摆布的小毛头。
最近他总是很反常,任何事,都很反常。
这种反常是种疏远的前兆,Kei不再是我熟悉的Kei,感情也就变了质。
可偏偏这份感情的主导权握在Kei手中,他的阴晴不定,影响了一切。面临崩溃,Kei依旧让人看不明白。而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
眼泪在眼角悄悄崩溃,无声的滴落。正巧被Kei看见,他用指腹接住那滴泪,蹙眉,看向我。
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习惯了,麻木了就好,没有Kei的日子,我也一样能活。但是……
“我不会娶Yiqai的。”
我第一次如此镇静、如此坚定,面对Kei,与他站在一条线上,拒绝他为我创造的未来。Kei,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你知道吗?独立与自由。
你是在等我闹够了以后再逼我娶她?还是要我哭着求你别在让我离开你?
Kei,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再玩弄我了。我很敏感,也很容易累。可我依旧还是爱着你,所以不想背叛自己。
看着Kei逐渐凝固的表情,我的心中有一丝胜利的虚荣。他还是无法强迫我。强装出镇定从床上坐起来,不看一旁似已呆住的Kei,我绝不离开他。我想赢回在他面前丧失的那些东西,但不愿再用迁就去换他冷漠的回应。
“我不会娶她,Kei,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对你惟命是从。”
说完,我立刻起身出了房间,用力摔上门。
无论如何……我还是爱着Kei……
我对自己说,这都是Kei逼的。
是他逼得我无法再和他在一起,我们之间相差了太远,越来越远,就像我心中对”英雄”的定义和Kei心中的理解一样。严重的偏差,导致如今近乎决裂的场面。
可至少现在,Kei,我依旧是爱你的,爱得不能自拔。所以我需要给自己一刀,才能保证不会和你一起坠入我心中罪恶深渊。
是你,还有我对你的爱逼的。
我离开了家,再次回到大街上,感受风的吹拂。风很温和,能让人忘记心头的很多事情。我慢慢地走着,看着前方令人茫然的路径。我仿佛在人生的岔道上迷失了方向,站在人流匆匆的十字路口不知如何前进。黄昏的Mallarpa,它的美迷惑了每一个人的眼睛。玫红,绛紫,梦想孕生的城市。
路灯开始一盏盏亮起,像珍珠串起了悬挂在夜色渐降的视野里。
理想,人生,便在这样混沌的颜色里沉沉浮浮。
忽然,想起了那夜在大街上与July的意外相遇,想起了她温柔的声音与眼睛。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不知道现在她又如何。拿出手机,搜索出她的号码。
听见她声音的瞬间里,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Syou吗?是你吗?”在无声的等待里,July选择先出声。
“我很想见你。现在,非常想见你……”
July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相约在一家小酒吧。我知道那里,唐曾与我说起,那叫“Night Dream”的酒吧以优美的JAZZ而闻名于喜好安静的人群之间。
背景音乐是Diana Krall的弦乐三重奏,July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的夜色,棕色的卷发披垂肩头。看见我,她回头。
“Syou,你怎么了?”她招来侍者,看着我问。“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低头不语。侍者没多会便递上一杯卡布其诺,放在我面前。对面慢慢飘来她身上的香水味,玫瑰的香,浅浅丝丝,流动于她的发间,指间。她远比Yiqai适合当我的妻子。我忽然这样想,情愿娶她做妻子,如果真的需要一个女人。可Kei绝对不会答应,因为他的出发点根本不止“女人”这样简单。
“你这几天都没到公司里来,大家都很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July,我只想听你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别让我闷着……”我喝了口咖啡。July撑着下巴注视我:“没有话要对我说吗?Syou?难道就是因为无聊就把我叫出来?”
见我继续沉默,她似恼了,拎起皮包:“我还有事情,不多陪了。”
“July!”我拉住她的手,顿时酒吧里的目光都移到了我们身上。我尴尬地缩手,看着她美丽的侧脸:“陪陪我好不好……我现在,很难受。”
她回头,看着我。我发现她似乎精心打扮过,夜色的流光透着玻璃散进来,玫色的玫瑰香,顺着被我拉住的手指传到鼻间。July重新坐回我对面,看着我。
“我……我可能就要结婚了……July。”我支吾着说,感到她微微一愣。
“这是好事。”
“一点都不好。”
“难道你心里还有别人?”
“你不知道,就像逼婚一样……July,没人能接受与自己不爱的人成为一辈子的伴侣。”我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点了根叼在嘴里,无精打采地垂着,慢慢冒烟。她沉默了。
“的确,就像他不愿意与我在一起一样……”
我抬眼,July望着窗外,浓重的色彩仿佛溶进了她的眸子,混合成一片愁绪。“他拒绝不了,我也拒绝不了,然后就是悲剧。”
“他爱你弟弟吗?”
“我不知道。”她回头搅拌着眼前的咖啡,“我希望他能把弟弟放他那里的遗物归还,但他不愿意,上回的争执,你也看见了……”她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我只有这样一个亲人,却被他夺走了连回忆都不愿还给我。”她被伤透了。“真是个过分的男人……”
“他爱你的弟弟吧。”我说,“不然他不会和你一样直执你弟弟的遗物。”
July有些惊愕地抬头。
“他也许是用毫不输于你的心情,爱着你的弟弟。”
她微微怔愕地看着我,随后低头苦笑。
July笑得很是凄苦。我想她还是爱着那个身患绝症的男人。那病以现代医学来说并不是完全无药可医,而不幸的仅是这世上早就没了小说中为了一句话便愿施手救人的神医。我回想到了Kei曾提到NRS最初的研究就是为了治疗各种绝症,而无疑这病毒感染后本身就是一种远比AIDS更可怕的绝症。
咖啡飘荡在三重奏的空间里渐渐散去热力,我在她冷却前将之喝完,看着July说:“我们走走吧。”
Mallarpa很大,大到人们即使站在全城最高的建筑顶端也望不到它的尽头。交通线网织密布的城市里,我难以相信Kei是如何找到我的。我挽着July的手,站在闹市区的街头,迎面看到他站在人流的另一端,一双冰般薄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惊异地望着他。他苍白铁青的脸。冰冷薄怒的眼睛。July完全不曾发现这束视线,侧头欣赏橱窗里华贵的洋装,而她身边的人,我,却陷进一阵僵硬中。
四月的夜,忽然变得阴冷无比。
我感到这片空间容不得我。
因为Kei也在这里。
“July,回你家好吗?”我僵硬地转身对她说,面对她奇怪的眼神,我感到背后的视线如把利刃。“我……今晚不想回去。”
July奇怪地看了看我身后,当然,她不会注意到Kei,她不认识他。
我们叫了车,从灯红酒绿的闹市区脱身。我极力躲避,可眼角还是看到了他。他站在那里,穿着红色外套。
我躲不了他,一如我躲不了现实。
每次到July家,我都会在周围发现一些新奇却又并不陌生的事。公寓下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老太婆,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将我们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对门的邻居在听见July开门时,微微拉开条门缝,见我回头,立刻用力关上——很仓促的一声,很是做贼心虚。
“因为我弟弟,这里的人都当我是病原体。”July脱下外套倒在沙发上,踢了高跟鞋,仰视天花板。我轻轻关上门,看她散看了卷发闭上眼,一个美丽的女人,寂寞的女人,习惯于一个人在家放贝多芬的《月光》。她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与两只杯子。“陪我吧,Syou。”
“别喝多了。”我说,坐在她身边。这时她已经将两只杯子都斟满,并喝了一大口,皱起了眉。
“1888年的英国威士忌。”她回头举杯向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