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莫忧离-第3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南清言想要把关于德语专业学生的考试安排说出口之前,大概离他三米外的放在那张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又因为直接挨着硬桌,桌子下面还有一片空堂,这种带着共鸣和回音的“嗡——嗡——”连绵不断地传达到了在座的每位同学耳中,甚至还有几个不厚道的痴痴笑了起来。
沈子楚无力地抄起那个罪魁祸首,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地在上课时间给他打来电话,没想到居然是季煜宸还有李致霄发来的回信,好吧,他右手抓抓脑后杂乱的头发,口中叨咕了几遍“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也”,带着歉意实则谄媚的笑容冲南清言点点头。
南清言也没把这当回事,毕竟学校没有明令禁止学生带手机,那上课时学生的手机不小心响了也没有理由责备,至于欢迎会上的那码事,南清言也快忘得差不多了,一来念在沈子楚是初犯,后来的日子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当然既季煜宸和李致霄相继离他而去后变颓废了很多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二来大概没有任何一个老师会和自己的学生过不去,自己是来教书育人的,不是来拉帮结派的,自然要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不能为了一件对他不关紧要的小事而耿耿于怀。
所以只是稍作停顿,教室里再次响起南清言的声音,:“大一德语专业的学生注意了,你们期末考试的德语听力会是我来念,你们有个思想准备,好了,下课。”
☆、忆章,四十三
南清言挥挥手向一群完全没回过味儿的同学告别,只给呆坐在椅子上的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大哥,为什么期末考试要你读?”邱岩从后面赶上来,向他吐出心中的疑问。
“其实也没什么。”南清言挑了挑一边的眉,两只手忙着给自己系上围巾,原本应该在他手里的教案已经被邱岩接过。“就是这三个德语老师谁也不服谁,让谁来读心里都膈应,只得找上我。”双手翻上翻下绕了个松松垮垮的结,南清言一脸无可奈何地转头看向邱岩。
“那就这样让你读没问题吗?”邱岩微微聚拢了眉峰,对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毫无心机可言的男人有些微的担心,害怕他在其他老师那里得了什么不自在,自己又不知道。
“不过就是读个听力能有什么问题,况且”南清言毫不在意地缓步向前,没有被围巾掩住的口吐着热气,在橘色的灯光下化作一片白雾,“我还挺希望我能遇一遇。”
有些无奈南清言幼稚的想法,难道长时间的求学生涯反而不能增加人的阅历,邱岩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走进地下停车场时伸手拉住了那个一直行走不停的身影,一使劲,将他扯进自己的怀中,在他微凉的额头上印下自己的吻,这是今天的第三个,“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作者乱入:咩哈哈,我又没写完,还有德语作业没写思密达~恭喜自己期中考试很不错,哇哈哈~还有明天一定都补全!!!)
回去的路上,洛灵的夜空又飘起了雨丝,细细密密的,打在车窗上,把视野分成无数个小点,模糊不清地一瞥,只给他的视网膜上印了一个影子,在凌厉的灯光下,路边行人往来匆忙的神色也染上了一抹苍白。
即使没开暖气,车内的温度到底比外面高上一些,车窗上结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被南清言的细指分割成了好几块,各种形状浮现在暗色的玻璃上,给这辆黑色的轿车带了一些生趣。
邱岩好笑地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了十二岁的男人专心在玻璃上作画的样子,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谨认真地控制着方向盘,但余光已经毫无保留地放在了旁边。
刚才邱岩又将晚上南清言说的那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发现可能自己是真的想多了,就是一个小小的听力,他就不信他们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过,邱岩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们的那些小把戏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之后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在霏霏淫雨中洛灵的大一新生终于迎来了他们期末考试的日子。好像和阴寒的天气相掩映,原本亮堂气派的宿舍楼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大家现在已经拿到卷子了吧,那我开始念听力,我一共会读三遍,第一遍正常语速,第二遍会很慢很慢,尽量保证你们每个人写完之后我才念下一句,但是第三遍我会念得很快,所以这遍是供你们检查的。”
南清言站在阶梯教室右侧的过道中间,手里的那份听力在早晨才接到,初次读到还以为是从德语泛读材料里挑出来,根本不能作为才接触德语一年的初学者的听力材料,但这又不是他说了算,在心中悄悄向这些稚嫩新鲜的面孔道一声节哀顺变,口中流畅地吐出一串无比熟悉又渐渐陌生的语句。
?AnneFrank,am12。07。1929alsKindjüdischerElterninFrankfurtamMaingeboren,flüchtete1933mitihrenElternvordenNazisnachAmsterdam。AlsdieNazi…Armee1941dieNiederlandeüberfielundbesetzte,verstecktesichdieFamilieFrankmitFreundenineinemHinterhuasanderAmsterdamerPrinsengracht。DieUntergetauchtenwurdenimAugust1944vonNazi…SchergenfestgenommenundnachAuschwitzverschleppt。AnneFrankstarbimM?rz1945inBergen…Belsen。AnneFranksTagebuch,dassieinderAmsterdamerZeitgeschriebenhat,gehtheuteumdieganzeWelt。“(安妮?弗兰克,1929年7月12日在美茵湖畔的法兰克福出生在一个犹太家庭中。1933年时随父母为躲避纳粹逃难至达姆斯特丹,1941年荷兰被纳粹军入侵并占领,法兰克一家只得和朋友藏匿到阿姆斯特丹的一处密室,但在1944年八月被盖世太保拘捕并押往奥斯维辛集中营。安妮?法兰克在1945年三月死于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成书于荷兰的《安妮日记》一书如今享誉世界。)
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道出了安妮?弗兰克的一生,尽管还是第一遍,但看到学生从jüdischer(犹太的)后面就开始展现出的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南清言还是将已经压得够慢的语速放得更慢,说实话,他也觉得这种文章不合适,但即使换现在也来不及了,所以只有把每个词都读得清晰,让学生最起码猜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每个年级每个专业或者每个班级都能冒出几个牛人,即使这篇文章中有将近一半的生词,而且作为其中的关键词“Nazi(纳粹)”从来没让学生接触过,最后一句涉及到的关系从句语法要到大二才会学到,但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凭借着其中自己为数不多能听懂的词,比如Anne比如Tagebuch(日记)比如geboren(出生)starb(死亡),即使只听了一遍,就推断出了这篇文章是讲述《安妮日记》的作者安妮?弗兰克的一生,并且凭着自己对她仅有的了解,也将这篇听力拼凑的八…九不离十了。
第二遍缓缓响起,最后一个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的学生也埋头记了起来,南清言从阶梯教室的右边过道走到左边,尽量让每个学生都能听清到底是der还是den,是…sch还是…ch,是…gen还是…gern或者是…geln。当然他也不能读得太过,虽然没有被限制到底要多少分钟内读完,但占用大家太多的笔试时间,到时候卷子没答完,过年回家依旧很难看。
最后三遍听力下来南清言很神奇地控制在了十五分钟内,收上来看了听力卷子,居然发现还不错,南清言心里那种被别人坑了感觉瞬间减轻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字迹分散在每张纸上,虽然之后的分数会有高有低,但这些稍显稚嫩的笔触无不反映出它们的拥有者内心的纯净,不管是不是其他老师用来排挤自己的牺牲品,他们还是本分地做着自己的学生,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作为主监考的南清言无压力地坐在讲台后面发呆,真是非常勤奋啊,就像自己大学时那个疯疯癫癫的马哲老师的评价,“你们是多么的勤奋,毫无怨言地读书读十几年,你们看外国的小孩子哪一个像你们一样苦,像你们一样累,你们读过的书做过的试卷加起来能超过你们的体重!他们连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出来。”那时的自己也深有体会,虽然到了德国以后德国人的那种活着就是为了工作的生活态度让他肃然起敬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到意大利到希腊,看到那些高鼻梁深眼窝的欧洲人懒散的作风,喝个下午茶就直接翘掉下午的班不上,工资不满意不分什么时候不管自己的工作对别人会造成什么影响,都要纠集一帮人和自己一起搞罢工,弄到地铁瘫痪、航空瘫痪也在所不惜。所以那个时候南清言深深觉得中国人是多么勤劳多么质朴多么为他人着想,简直可以算得上世界上最美的民族。
短短的九十分钟就这样匆匆流过,无论是考好还是考坏,试卷都无一例外地被交了上来,将德语三个班的三摞试卷收整齐,便甩手让另外两个监考老师代劳封订了。
看看时间,琢磨着邱岩快要进考场了,特意走到语言信息楼的门口瞧了两眼历史系的考场,南清言决定上去看看。
“老师,好久不见。”
☆、忆章。四十四
挡在南清言身前的男孩有着比一般亚洲人都要白皙的肌肤,更要高挺的鼻梁,更加深邃的双眸,浅灰的瞳色半遮掩在阴影中,栗色的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忧郁的气质让他整个人显得飘忽不定,他喜欢像这样静静的微笑,没有侵略性的气息,没有迫人的气势,就像温和的邻家男孩,但在无形之中又拒人千里之外,他喜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淡他人的生死,看透万物,却又让外人无法捉摸。
他淡淡的声线同样不能透出他寓意为何,只是深邃的目光无端让南清言变得慌乱。
“嗯,好久不见,”他只想扔下这句话逃走,却发现自己的去路被男孩挺括的胸膛堵死,他这样贸然前行,在他的眼中无异于投怀送抱。
或许在他的眼中,自己早就是这样的人了。
他想要侧身从他身边绕过,却不知怎的移不开脚步,也许是那酷似阿道夫的轮廓让他舍不得从他身边走开只是他不想承认。
南清言低垂微侧着视线,装作看着往来的学生,微笑着对他们的问候作以回应,却吝啬地不肯分给季煜宸一个目光。不是他有多么小气,就像他对沈子楚,他可以把他曾经的不尊重看成孩子的顽劣,却不能将季煜宸对他羞辱等同与此,所以,他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9?11后听说季煜宸飞到美国的消息,他还颇为庆幸了一番,否则每个礼拜二都要面对一张他不想看到的脸。
往来的学生渐渐少了,只有偶尔的一两个老师怀抱试卷匆匆走过,冲站在走廊中间的南清言打个招呼,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对站在南清言对面的季煜宸投以诧异的一瞥。
季煜宸自那句“老师,好久不见。”后就什么话也没有再讲出来,却也不让开地方,目光直直地投向身前的男人,却只看到他细软泛着微黄的发丝,还有后脑正中的发旋,他突然想起想起那句“旋在正顶,磨得他…妈跳井”的俗语,他小时候一定缠人缠得厉害,上扬的唇角忽的僵住,他才想到老师在婴儿时就被抛弃。
他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却固执地不肯让开挡住他的胸膛,从欢迎会上那骄傲又瘦削的背影,到那天早晨被自己言语深深中伤慌乱脆弱又坚决的背影,再到第一节德概课后那个自信又潇洒的背影,每每在异国清冷又静谧的夜,在一堆棘手的文案忙得中焦头烂额的他,会忽的清空自己的脑海,然后无意识地想起这些情景,都是他的背影,都是他……
他明了自己对他的感受,究竟来源于何,却无奈当初的决定就像非洲大裂谷一样横亘在两人当中,他想接近他,他却不断地往后退去,不肯再将一个眼神投向他,即使走廊里已空无一人,从旁边紧闭的门缝里还能依稀听到监考老师说明考试细则,也不能改变现状,也只有他发顶飘飞的碎发,带着太阳的光彩框入他视野的全部。
如果自己现在为自己当初的言语道歉,他还能求得他的原谅吗?不可能吧,或许只是表面上的敷衍,而内心依旧排斥着他的靠近。他是敏感又记仇的,不用刻意为止,断断续续收集他的资料,以“南清言”开头的机密文件已经占据他床头抽屉的大半,他懂得他真心的原谅难如登天,而他会接受他,比登天还要困难。
但他不想要就此放弃,本就是个不坚持到最后一个不会罢休的人,所以他也不会赶着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美名其曰“参加期末考试”,搭了最后一班飞洛灵的飞机,万里迢迢从美国赶来。
季煜宸心中泛着苦涩,但背依旧挺得笔直,一个破败的开始,并不一定意味着一个两个人从此再无交集的结束,他努力改变着自己,要证明给他看,即使他知道他和邱岩的事。
走廊里越发的安静起来,静默的尴尬充斥在两人的周围,或者说只弥漫在南清言身边更好一些,他僵硬了手脚,也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恍惚间好像听到监考老师开始答题的指令,才忆起看望邱岩、为他的首场考试加油助威的初衷。
“哟,季少爷怎么回来,”邱一航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混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让南清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听说9?11以后你可是飞到美国忙得团团转,怎么又跑回来了?”
被点到名的少年微微皱眉,但又被巧妙地遮掩过去了,他抬起头,从南清言的发顶看向远处,“邱伯叫我煜宸便好,这声少爷不敢当。这学期的课大多都没有上,期末考试如果还没有参加,估计毕业都困难吧。”故意忽略邱一航校长的身份,即使四年都没有进过校门,至少做一份毕业文凭,对他来说还是手到擒来的。但偏偏地,他有意不提他的校长头衔。
南清言在邱一航站到他身后时就已经转过身来,听到季煜宸那不阴不阳的答话,虽然声音并不令人讨厌,甚至算得上引人入胜,但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这样对待邱伯,心里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