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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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发枪响后,在旅馆门边、从窗口窥视的敌人似乎退缩了,阿心成功得到该有的效果。
然后他听见从旅馆不同地方发出的脚步声、跟枪匣上膛的声音。
乱响的脚步声根本分不清谁打谁、一楼还是二楼,听上去像有数千个人同时起跑。
「心哥、皑哥!!你们没事吧!?」听不出是谁在吼,只知道柳丁们都有备而战了。
战火暂时停歇,他扶着左脚蹒跚的男人进最近的避难地——厨房。
然后柳丁们在一楼跟地下找好了掩护,不时向旅馆外的人影开两三枪。
厨房跟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已是离旅馆的门口最近的人,孤立无援。
门口跟厨房的开口不是完全重叠,却有三分之一重叠,敌人从那道窄缝向厨房乱射。
简直像知道他跟阿心在厨房似的。
机关枪般的疯狂扫射让厨房的门边坑坑巴巴,全部粉碎,水泥块卷起的白粉让人视线不清。
他想把男人拖进厨房比较深入的地方,男人怎拖也拖不动,固执地贴在墙边……
「你想死吗!!过来啊!!」
「你给我窝进去就是了!!」
男人贴坐在门边,不时开枪反击。
可恶!!既然阿心不窝起来、那他更不能窝囊地躲起来了!!谁叫他刚才压断了这男人的腿!!
他抓紧浴巾,挨近男人,男人的脸色惨白一片,因疼痛而紧含着下唇。
虽然此时此地说这些真的很不适合……但阿心真的帅呆了也性感到不行。
他很庆幸自己还保有那条弥足珍贵的小浴巾,不然阿心绝对会一下扭断他的命根子。
他贴在男人的身边,男人一腿屈起、一腿伸直。
受了重创的腿微微发抖,他拉高裤管,小腿胫红了一大片,男人很可能是骨裂了。
他检查伤势的时候还听见男人叫他“滚远一点、滚去那个角落”。
他抬头,看着男人认真的侧脸。明明额头都渗出汗了、明明痛到连枪都拿不牢,却还在逞强!!
「把枪给我!!」
轰隆隆的背景音中,他声嘶力竭地在男人耳边大叫。
「别烦我!!」
「他妈的你连枪都拿不牢了,不要再逞强了!!」
「他妈的你给我滚远点就是帮忙了!!」
「他妈的那本来就是我的枪,还给我!!」
他深吸一口气,这个痛到连唇都白了的男人就是犯贱是吧!?就是不肯乖乖听话是吧!?
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我说——把·枪·还·给·我!!」
最后一个重音落下,他不顾一切、狠狠压下阿心的小腿!!
他听见男人哝地痛叫,脸色从惨白转青,满额冷汗,不可置信地瞪他!!
就这数秒,他抢走男人拿不稳的枪枝,轻而易举地到手,然后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踹走。
踹什么大型垃圾似地,把痛到蜷起身子在抖的大猫,踹、踹、踹向角落。
枪枝在阿心手中只是玩具。
对他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现在也不是考量道德的时候了。
……瞄准眉心、胸口对吗?要让人毫无还击之力是要射手肘还是膝盖?
该死的,在美国学习射击的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在你死我亡的时刻,要他回忆也太强人所难了!!
看来只能凭直觉了。
把背部跟后脑紧贴在墙壁上,他闭上眼睛数秒,想要冷静思绪。
但那实在他妈的难做到,枪声大得就像在他耳边放烟花,还是国庆连放两小时那种!!
他瞄了瞄门外,明显因为他们这边势孤力弱而占尽优势的敌人,步步进迫。
熊仔他们在楼上,却因为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而难以走下来替他们掩护。
现在要是谁从那楼梯走下来,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门口的枪手射成蜂巢而已。
他们只能靠自己、不、阿心只能靠他,他只能靠自己。
枪手们怕被二楼跟三楼的人所俯视追击,因此也步步为营。
但此大好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熊仔他们也清楚,因此枪声之间夹杂了「心哥、皑哥,小心啊!!」
片段的声音传来……他要怎样小心!?陆皑舔舔下唇,为什么哈雷总是在最重要的关头玩失踪啊!!
上次监狱中的暴动是这样、今次也是这样!!快点给他滚回来啊!!
枪声跟皮鞋头踩上木板的吱吱声越发迫近,阿心扯他的肩膀,他没理会。
他怎么可以让外头那人渣大刺刺走进来,然后打爆他跟阿心的头颅!!
要来了——
他霍地转过身去,握枪平举。
脑袋还在想着究竟要打什么地方才让男人一击退场,手指却已扣下板机!!
「咻——」被那后座力一震,他顺势躲回墙后。
在缩回厨房之前,眼角瞄到的是血柱。男人大概被打伤了。
男人的嚎叫响起,分不清究竟是被他打中的人还是他的同伴在叫了。
他微吸口气,拉下保险栓,在他们惊魂甫定之前要乘势追击!!
他转出去,这次倒肯定自己往剩下的男人的脑侧开了一枪。
他也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冷静至此。
他瞄了阿心一眼,想知道男人有没有一丝丝被他精彩的表演吸引、进而祟拜他……
结果?那男人真是他妈的了不起,他拉出了厨房的底柜在翻止痛药!!
为什么哈雷总是可以在重要时刻消失掉、这男人又随时随地都可以翻出止痛药啊!?
他还没来得及抓狂骂人,就听到熊仔他们不知在叫喊些什么。
他跟阿心同时看向门口,三四个夕阳下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爬上门槛……
就凭他们一把枪绝对不可能解决掉这么多个!!
陆皑瞪大双目,下意识地挡在阿心之前,把枪枝举起……
他心想:完了。
下一秒,却见那三四个迫近的男人不约而同地跳什么舞,身体像鱼般剧烈弹动。
从旅馆大门铺进的落霞下,背光的男人们不断舞动,看起来如此可笑的境像。
但他们西装上的破洞喷出烟,血柱像不要钱的红莓汁般,喷出好几道,溅在厨房门槛前。
男人们像捞上水的金鱼,不规则地摊在地上,痉挛。
当最后一个怪物般高大的影子倒下时,他看见背光的哈雷,那男人装模作样地吹吹枪口——
他真想朝那男人脸上挥一拳,然后拆走那条摇摇晃晃的冲天炮!!
「……你能不能找一次别最后一秒才回来!?」
「不在水深火热时出场,怎么当救命英雄?」
男人理直气壮、毫无愧疚地宣怖,然后踢了踢地上的死鱼,看他们还有没有气。
数秒后,地板微震。
哈雷吹一下口哨,疑惑地问「……公主,你可以告诉我,你美国时念的到底是什么大学吗?」
妈的,让他把柳丁们全送去念好了。
他看出去,哈雷用鞋尖翻过男人的尸体。
其中两个,他解决的——不偏不倚,都被一枪打爆了脑袋。
哈雷踏前几步,一手扶着被打到焦黑的门边,指指外头「妈的,阿心你来看看!!当年可可真的应该把枪丢给公主而不是那个神枪手!!我回香港一定找辛可算……」
半晌。
「……如果你们在厨房办什么事的话,可以继续。」
二十、Wele to Napoli 上
把完全滑落的小浴巾绑好,他连耳根都红了。
哈雷给他一分钟上楼拿背包,他跨上楼,因为脚掌受伤而一拐一拐。
还听得到那混蛋在身后大喊“在厨房玩浴巾错了啦,应该玩围裙诱惑才对吧!!”
然后二三楼的柳丁们看着他奔上楼,纷纷吹起口哨。
他从没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没穿衣服。
即使穿着内裤,他也一定会打断那家伙的鼻梁,他现在非常非常庆幸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拿起围裙来穿(他真的有考虑过),如果真的让哈雷发现他裸体穿围裙,起码会被笑三年吧!!
房间乱得像第三次世界大战,枕头跟床铺全被打穿了,羽絮乱飞,梦幻得很诡异。
连穿衣服的时间也没有,他随手抓起阿心的T恤跟裤子、玻璃罐子塞进背包,然后才记起他忘了拿内裤了……但要穿阿心的内裤感觉也很微妙,说不上是要觉得高兴还是不自在。
脚掌插了一大片玻璃,别说是穿衣服了,连走路也很勉强。
枪手很可能还从窗户窥视这边,他不敢久待,直接下楼。
车已开到门口,车门大开着,他看见阿心已被扶进里头——
哈雷笑得更夸张了,笑到连泪水都喷出来了,说着“公主真是你的克星啊阿心,服了你们,是不是在厨房做太兴奋所以连脚都给玩断了”,阿心的脸臭得不能再臭。
他将背包抛进车座中,想掷死那个混蛋!!
男人边笑边躲避他掷过去的背包,他才想钻进车子,突然,对面的丛树有什么一闪……
他以为是挡风玻璃反射阳光,但下一秒,车箱像被小石打中似地当一声——
开出了一个小洞!!
「进来——!!」
哈雷跟阿心几乎是同时大吼,他蹒跚,扑钻进车子中!!
他才刚进车箱,哈雷就把他拉进去。连车门都没关就开动了!!
车箱被拉出了一长串的弹孔,如果发动迟一秒,现在被扫射的就不是后车箱了。
阿心在左边、哈雷在右边,他被推进中间。
以别扭又不自然的姿势,洋娃娃般被挤进去。车子引擎全开,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车般冲前。
耳边只有引擎隆隆的声音,两秒后,连枪械装嵌的声音都传来了。
两个男人老马识途地拉出椅底的皮箱子,打开,开始快速装嵌那吓人的重型枪械……
远距霰弹枪。
「你们是史泰龙还是占士邦啊!!」崩溃。
他大吼的同时,车子突然被从后猛烈撞击,他整个脑袋撞上椅背「嗯——!!」
向后看,一辆低级品味的芥茉绿车子死追不放,像紧盯着老鼠的眼镜蛇,狠狠地撞上来!!
「高兴吧!!如果阿心是占士邦、你就是邦女郎了!!」哈雷把双重枪管的枪枝立起,拉起枪杆、拍上弹匣。他吹起响响的口哨「你一定是从影以来最火辣的邦女郎!!她们的胸快掉出来了都没你裸奔来得猛!!」
说罢,男人竟然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只以背部抵着窗沿。
喂——他不禁大叫,下意识就想把男人扯回来。
艳阳下,褐金的头发跟枪缘都泛着光,他看见男人舔舔唇,喀一声把枪平举「伏下!!」
根本也不是伏下不伏下的问题了,瞬间,后挡风玻璃出现裂痕、蛛网般放射扩散……
后面那些人向他们开火了。
「不发火当我哈雷是病猫了!!」
男人义愤填膺地吼一声,把重型武器的准星对准身后的车子,压下板机!!
哈雷还以颜色。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震耳欲聋、连绵不断的枪响,像放鞭炮。
他们这部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像在废车场偷回来的车子后挡风玻璃也全碎了。
他急忙以双手护头,伏在座位上,他妈的细碎破璃屑全掉进了他的头发中!!「哈雷——!!」
不知道这样怒叫有什么意义,他还是怒叫着男人的名字。
不是说这只冲天炮不开火,别人就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但现在很明显是挑起你死我亡的枪战了!!
他觉得自己不大声地叫一叫、发泄一下,就连自己的存在都淹没在枪声之中了。
才想要开口,车子再被猛烈一推,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同时听到哈雷骂脏话。
哈雷暂时躲回车箱之中,才回来,就被那紧咬着车屁股的家伙撞得滚下椅底!!「DAMN!」
「他们以为在玩碰碰车吗!!」
熊仔在开车,他们的车切入分流口、流畅地开上高速公路。
哈雷钻回来换弹匣,对方似乎也缓下了攻击,忙于在车阵中右拐左弯,追踪他们的车屁股。
他抒一口气,才坐起来,就看到更惊吓的事——
他们的车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咪表板快破表了!!
刚才陷于激烈枪战之中根本无瑕分神,现在才看见车子以什么疯狂的程度加速!!
「熊仔!!」他叫,尾音还没下地,双目赤红的熊仔大幅度地一转方向盘!!「妈的!!」
车子整辆飞去右边,如果从后面来看,他很肯定会看到左边的车轮离地!!
方向盘猛转到最右,他们一切线,超越了一辆泥头车!!再超越了一辆BENZ、一辆丰田轿车!!
熊仔像被什么附身般,死抓着方向盘,用力到指骨泛白。
一句又一句脏话脱口而出,流俐到不行「妈的!!敢挡我的车你死定了!!死一次再投胎回来吧!!」
「你爷的!!敢撞你爸我的车,你爸我现在就把你的屁股撞得稀巴烂,我看你妈认不认得你!!」
向右、超车!!向左、超车!!
被追击射死之前,他们绝对会先撞车死。
一次又一次的超车、一次比一次更惊险,有好几次还太贴近而后视镜磨出了火花!!
熊仔,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那个熊仔吗!!你还是监狱中喜欢打球喜欢说黄色笑话的青年吗!!
跟了哈雷究竟是不是被洗脑了啊!!现在死命踩油门、疯狂加速、不管一切超车的是谁啊!?
你不是熊仔!!我绝对不承认!!「他鬼附身了!!喂你们找人看看他吧!!哈雷、阿心!!」
「熊仔——!!要撞了!!」
每次发出这样的预告,下一秒,都像嘲笑他太愚蠢般以丝毫之差超了车!!技术之高超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他觉得心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