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作者:明生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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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等啊,我想想她们单位那些人的名字。”马医生憋了半天想出一个名字,“有个姓李的,叫李晓俊……”
苏秦认认真真地写,马医生低头看,指着他写的最后一个字,说:“不是李绍君的那个君,是俊美的俊。”
“抱歉。”苏秦重新翻了一页,又写了一遍,他还等着马医生继续给他报名字,却听不到马医生的声音了。苏秦抬头看,马医生也正看着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神色凝重。
“你到底怎么想的?”马医生问得郑重,苏秦依旧送上一个和气地笑,“什么怎么想的?”
“你难得休息,突然跑回来镇上干什么?”
苏秦拿出了平时对付媒体的态度,一抹微笑加上一个无伤大雅的答案:“好久没回来,回来看看。”
马医生敏锐地指出:“这么久没回来了,就挑这个时候回来?”
苏秦有意回避马医生的问题,催他快把别人的名字一块儿告诉他,他签完了好去睡觉。
“我和你说这些不太好,不过从医生对病人的角度考虑,我希望你对我们医院里那个病人要是没什么想法,就别去招惹他了,他失忆,不记得你,找了别人,多好。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秦手里拿着笔,不自觉地在笔记本上画起了圆圈,他慢吞吞地说,“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又知道?”
他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连李绍君想要什么也知道。他需要有一个人,他可以为这个人不顾一切,而这个人可以爱他,也可以不爱他,他愿意为他疯,为他点一把火,为他送上最炽烈最滚烫的爱。他只是需要这样的一个人。不巧的是,怕火又怕烧伤的苏秦成了被李绍君这样需要的一个人,他肩上和手上也曾被火星波及,可这星点火没法将他一起燃烧。他拒绝,回避,跑开,不回头看。他知道他这辈子一定没法再遇到一个这样渴求他的人,他明白他人生不会再经历第二次低谷,不会再有那样的黑夜,他也不会再感受到任何一点仿佛寒冬夜晚中的一股暖流般的温暖。这样的温暖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李绍君找到了新的寄托,找到了一个与他面貌相似的替身,就像马医生说的那样,这样多好,他希望李绍君永远别想起来以前的事,他希望他能懵懵懂懂过完一生,就像他现在这样。
人生有时候不需要太清晰的答案,大道理知道许多,悸动只存留一些就够了。
活得太满又有什么必要。
苏秦第二天就走了,临走前他又趁早去了趟医院。李绍君还在昨天那个角落抽烟,他听到苏秦的脚步声还说:“朝然,你来了啊?”
苏秦含糊地应了声,李绍君对他招手,让他过去。苏秦走到他面前,在李绍君朝他伸手时他迟疑了下,可最后还是弯下腰,让李绍君的手摸到了他的脸。
苏秦发现这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距离最近的时候。近到他能清楚地听到李绍君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看到他眼前白茫茫的纱布,高挺的鼻子,还有微笑着翘起的嘴角。他皮肤很白,气色不好,脸颊上有两颗小小的散落在侧脸上的痣,看上去有几分神秘。
“怎么不说话?”李绍君摸到苏秦的嘴唇,他的指尖是热的,指腹却是冷的。
“说些什么吧。”李绍君又去摸苏秦的眉骨,“我不太喜欢不说话。”
苏秦在李绍君的手指掠过他鼻尖时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有些难过,开口说话时如鲠在喉般。他说:“不会,但是我喜欢过。”
“你说什么?”李绍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他也不太明白怎么秦朝然的声音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他摸上去还和以前长得一样,和他记忆中一样。
“你怎么了?感冒了?鼻音有些重。”李绍君摸索到苏秦的手,他抓住他的手,撇嘴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多穿点吧。”他笑了起来。苏秦低着头,李绍君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这样会暖一些吧。”
苏秦点了点头,他吸了下鼻子,垂下手打算要走。李绍君靠在轮椅上说,“能推我进去吗?我也觉得有点冷了。”
苏秦站着看他,他不动,李绍君抱着胳膊缩在轮椅里,“怎么了?”
苏秦往后退,他在李绍君询问“你不和我一起进去”的声音中走开了。
“你不带我一起走吗?”
苏秦印象里,他最后好像还说了这么句话。
从风调镇回来后,苏秦就继续开工拍戏,他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来探班的记者都会拐弯抹角地问他未婚妻的事,苏秦一概不作回应,后来干脆不再接受任何采访,下了戏就去补眠。有记者因为这件事,在杂志上大写特写,说他搭上富家女后就开始耍大牌。可关于苏秦和他的未婚妻的故事没被炒太久就被一则轰动各界的大新闻给抢了风头。
李绍君的父亲,李氏的大老板中风复发去世了。
第十九章
一时间,金融版写这件事,娱乐版也写这件事,整点的时事新闻播,娱乐头条也播。
记者都想采访李绍君,又都采访不到,新闻里说他最近住院疗养,医院管理森严,一个媒体记者都不放进去。因为这事,申请来《心有所属》探班的记者一下多出不少,伍云成不喜欢人问和剧组工作无关的事,冲记者发了次脾气后倒是没人再敢提李绍君父亲的事了。只是可怜了方辞,苏秦就看过好几次记者在方辞从片场出来时堵他的路,他不知道方辞对李绍君车祸的事知道多少,他在剧组和方辞很少交流,两人甚至都有些刻意回避。这天方辞主动来找苏秦,连苏秦边上的助理都有些意外。
“找我有事?”苏秦笑着问。
方辞看了眼他的助理,说:“有事想和你说,单独说吧。”
苏秦支开了助理,和方辞两人走到这片公园外景的一棵枯树下,方辞说:“他出车祸失忆的事估计你已经知道了。”
“嗯,怎么了?”
“其实不是我要找你,是他妈妈,李太太想和你谈谈。”
苏秦挠了下脸颊,“和我谈?和我有什么好谈的。”
方辞也是毫无头绪,他递给苏秦一张纸片,“这是他病房号码,明天下午两点,你要是有空就来吧。”
他说得好像很严重,苏秦犹豫着接过纸片。方辞又说:“虽然有些唐突,不过……请问你那里有没有他以前的东西?”
苏秦摇头,方辞叹气,勉强地笑了:“也是,你肯定没有。”
“是要帮他恢复记忆?”
“差不多吧,他现在除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谁都不认,连他妈都不认。”方辞抬起手,“不说了不说了,那就这样吧,麻烦你了。”
他朝苏秦微微欠身,苏秦象征性地安慰了他几句,也不知道方辞有没有听进去,反正他脸上始终都带着抹苦笑,他不开心,谁都看得出来,可他还坚持留在这样一个让他不开心的人身边。苏秦佩服他有这股毅力和恒心,可在他看到方辞离开的背影时,苏秦却愣住了,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爱着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人的背影是这样的。
他想起李绍君身体最不好,最瘦的时候,他孤身一人走在风里的样子,他竟然没在那时候被风吹走,他还有多余的力气去爱……现在想起来,苏秦有些没法相信,他把方辞给的纸片塞进了口袋,第二天下午他收工后自己开车去了医院,路上他买了束花,他也不知道李绍君喜欢什么样的花,就挑了最普通的康乃馨,医院门口有一堆记者等着,苏秦特意绕到后门,没想到后门也坐着好几个记者。苏秦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拿了花下车,记者看到他一下就认出他,追着他问是不是来探望李绍君。
苏秦对着镜头笑:“来看一个朋友。”
第二十章
苏秦到了李绍君病房门口,并没直接进去,他手里的花束在刚才那群记者的围追堵截中被糟蹋得够呛,有一朵已经耷拉下了脑袋,整根花枝都折断了。苏秦将这枝花挑了出来,走到垃圾桶边上扔了,他再看那束花,总觉得少了一枝就好像没了魂魄似的,索性将整束花都扔了,两手空空地敲开了李绍君病房的门。
李绍君这间单人病房里或坐或站挤满了人,方辞,欧阳医生,秦朝然和桐姐都在,剩下三个人,除了一个明显是医生之外,苏秦都看着陌生。其中一个站在李绍君床头的是个中年女人,打扮华贵,眉眼和善。苏秦正揣测她身份,离他最近的方辞笑着招呼他:“苏秦你来啦。”
苏秦关上门,往前走了两步,同他认识的人点头致意。欧阳医生看到他,和桐姐说:“来了这么多人我就不凑热闹了,我和师兄先走了。”
言罢,他和那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就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他俩一走,病房里空间多出不少。桐姐看了下手表,也说有事,约了明天再来探望李绍君。她和李绍君说再见,李绍君冲她笑,热络地说:“那明天见啊桐姐。”
“我才来,桐姐就要走。”苏秦笑眯眯地和桐姐搭讪,两人闲聊了几句桐姐才走。
“原来你就是苏秦,我女儿可喜欢看你的电影。”一名穿西装正装的中年男子挺着啤酒肚和苏秦打招呼,苏秦笑说:“是,我就是苏秦,您是……”
“哦,我是李太太的朋友,来看绍君的,叫我老徐就行了。”
苏秦稀里糊涂地被老徐拉着说话,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老徐和他说话时,他的眼神扫过李绍君,李绍君却没在看他,他正仰头和秦朝然说话。苏秦听到他说:“这里人太多,不太舒服,我想出去走走。”
“老徐啊,你和方辞帮我去买点水果上来。”一直站在李绍君床头,保持着温和微笑的女人终于开腔。她把老徐和方辞都打发走,这才来和苏秦做自我介绍。她道:“苏先生好,我是绍君的妈妈。”
苏秦打量这位方辞口中想和他谈谈的李太太,李绍君的脸型像她,眼睛也有些像,就连敷衍时唇边会浮现的假笑也像极了。
“李太太好。”
苏秦说完这句就没声了,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长辈,尤其对方还是李绍君的妈妈。李太太把他拉到李绍君面前,说:“绍君啊,苏秦来看你了。”
苏秦一愣,顿时明白李太太打算和他谈什么了,除了李绍君,他们还能有什么交集。
李绍君回话的口吻却不咸不淡地,“哦,谢谢你来看我,抱歉我失忆了,暂时想不起你是谁,要是我们以前关系好,现在我不记得你了,你也别介意。”
苏秦笑了:“不介意,那你休息吧,我还有事。”
李太太还是拽着他,“还要去片场吧?绍君你真不记得他了?你出事前在拍的一部电视剧,他可是男主角啊。”
李绍君还是不理不睬的,他掀开被子穿上了拖鞋,秦朝然立即给他拿了件毛衣外套披上,李绍君搭着他的手从床上起来,对李太太说:“妈,我去天台透透气。”
李太太脸色尴尬,苏秦也是尴尬,无缘无故被叫来李绍君病房看一出他们母子冷淡的戏码,还被当事人之一拖住,不肯放行。他心下后悔,想立即离开,又找了个托辞说约了某某导演要商议新戏的事,不能迟到。李太太看着他,她眼中有失望,又有几分怨恨,苏秦看不明白她在恨什么,也不愿深究,反正李太太终是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手。等李绍君和秦朝然都走出去了,苏秦才迈开步子要走。
“等一下,苏先生。”李太太忽然喊住他。苏秦回头看她,李太太牵动嘴角笑了下,她坐在李绍君床上,对苏秦说:“算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以前听绍君提起你那么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你那么多次,今天终于见到真人,”李太太双手叠在裙子上,抬眼看苏秦,“和我想的一样,又高又帅。”
苏秦长久以来养成的礼貌习惯和不愿得罪人的性格在作祟,他心里盘算着,等李太太说完,他就走。
“绍君经常提起你,不过你和他的事,我还是听方辞说的。”李太太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眼神望向了别处,“你也别怪方辞和我说这些,那天欧阳医生也来了,我们就在想,要怎么能让绍君恢复记忆呢,方辞说他在写自传,可绍君写自传的笔记本电脑我们找不着了,然后他们都提起你了。”
苏秦靠在墙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他在演艺圈混迹这么多年,面对镜头时要说什么样的话,要摆什么样的姿势,他私下里不知道已经排演过多少次,记者会提什么样的问题,怎样回答才最妥帖,最符合他身份,他也会提前准备,做好功课。可面对李太太的这番话他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没想过这样的场景,没排练过应对的表演,就只好低着头,默默听她说。
“这么多年,绍君一定让你很困扰,我先代他和你说一句对不起了,真的对不起你,他脾气不好,容易伤着人,也容易伤到他自己。他有很多不想想起来的事,我也知道,如果他不想起过去比较快活,我这个当妈的当然也愿意,可是事情远没那么简单。”李太太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声线也颤抖了起来,“家丑不可外扬,不到这一步我也不想和外人说我们家里的事。”
苏秦抬眼看她,很快又低下头,李太太接着说,“秦朝然是我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和我结婚时这个孩子就已经出生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绍君前段时间忽然从家里离开,没回自己家也没和任何人联系,我那时以为他只是闹着玩,他以前就这样,况且他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好说什么。后来我才知道,他出了车祸,失忆了,我来医院看他的时候,他连我都不认识,就认得秦朝然。他那个经纪人和我说,是秦朝然去找绍君的,找到他之后就留在了那个镇上照顾他。”
李太太越说越激动,讲到这儿时,攥紧了拳头,气愤地骂起了秦朝然:“这个卑鄙小人,他就是为了我先生的遗产才接近绍君!绍君和我先生虽然关系不融洽,不过我先生的遗嘱里还是把所有资产都给了他,可你也知道绍君的个性,他不喜欢公司啊金融之类的事,秦朝然这个伪君子,真小人,大概早就打听到了我先生遗嘱的内容,早就想找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