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锡-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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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轻声说。
“老师刚刚我也在学校,事情都听说了,你不要难过……这个其实没什么的啦,你放心,大家都依然很支持很喜欢你的。”女生元气满满的声音安慰他,这让苏美尔顿时有了点意识,低声说,“谢谢你,谢谢你们。”
程清看着他挂掉电话,“人气还不错嘛,看来你很喜欢老师这个职业?”
苏美尔低着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程清笑了笑,专心的看自己的手指,车内一片安静。
差不多十来分钟后,车子缓慢的停了下来,程清率先下车,苏美尔身子软软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还有点回不过神,司机得程清的吩咐将他拉下车。
程清仙女似的站在他身旁,反而是他自己,满身血迹,眼神呆滞,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这个女孩子,更别提她那个弟弟了。
“这里可是政府大院,也是淇奥在这里的家,估计也是你这辈子唯一来这里,好好看看吧。”说罢走上前,带着他走进一栋小楼里,早有阿姨过来开了门,热情道,“程小姐来啦。”
“嗯,苏妈妈回来了吗?”
“一直在呢,快进来吧。”
程清昂首挺胸的走进去,苏美尔缩在门口不知道怎么才是好,那个笑眯眯的阿姨人很好,“这位小先生也快进来吧。”
“哦……”苏美尔总算出声,把照片塞到自己裤子口袋里,木木的被带了进去。听到程清欢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缩了缩脖子,被阿姨带到那里,见到了程清,同时还见到了一个特别有胁迫感的中年女人,脸庞很漂亮,严肃地坐在那里,不笑,这让他立刻想到了苏淇奥,没错两人的相貌如此相似,想到这里他双腿就发软了。
“坐。”那个女人瞄了他一眼,命令道。
他趁势坐到沙发上。
“苏妈妈,这个就是那个人,我给你带来了。”程清邀功道。
“嗯,清清总是这么乖这么能干。”
程清露出得意的笑容,悠闲的吃着水果,好不惬意。苏美尔却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那种巨大的胁迫感让他特别恐慌。
“你就是那个和淇奥住一起的人?”她问道。
苏美尔咽了几口唾沫,开口,“是。”
“具体的清清都和我说了,你这就走吧。”
走?走到哪里?他疑惑的抬头。
“淇奥这几年也要谢谢你陪在身侧,不然他着实无趣。”然后道,“你要多少?”
多少?多少什么?
程清开口,“苏妈妈愿意给你钱你该感到庆幸,难不成你还想一直和淇奥在一起?”她故意说道,果然那个女人皱眉,“开玩笑,我儿子怎么会和你这样一个小东西在一起,玩玩你罢了。”
苏美尔不能接受这一句,他抬头,小声的一字一句的说,“他到我家找我,还去拉萨找我,帮我不让别人欺负我,还给我过生日……”他努力的举出例子,试图反驳这一个观点,他可以走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推翻苏淇奥对他的感情呢,即使那不是喜欢不是爱,也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不舍啊。
谁知程清一听这个就笑了,是很好笑的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女生了?被一个男生这么护着很自豪?”
“不,不是……”
“淇奥平常学习很累,还要打点他自己的生意,当然需要有个人照顾生活,所以才会有你,你明白吗?”
苏美尔一片茫然,他还有生意要打点?
对面那位女士很赞同程清话般的点头,“本来我无意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但如今清清是我们苏家未来的人,我自然要替她做主。”
程清感动的看了她一眼,再自豪的看向苏美尔。
苏美尔嗫嚅了半天,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把他送回去之后,程清给了他一张卡,“是我给你的。算是谢谢你这么久来照顾淇奥。”
苏美尔接过那张卡,站在晦暗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他开始发了疯的打苏淇奥的电话,每次都是关机关机关机,终于有一天打通了,一个清朗又陌生的声音,“喂?”
他抓紧自己的手机,“苏淇奥,在吗……”
“淇奥不在,你是谁,找他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可以转告。”
“你,你……是谁。”
“程澈。”
苏美尔“啪嗒”合上手机盖子,坐在地板上,脑中再也没有任何思维。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已经到了最后的三分之一阶段了。一直在思考改文名,思来想去想不出改成什么,从小写东西就因标题而烦躁,更有高中考试时经常直接忘了写作文题目交上去的事情发生。幸好高考时没忘 =。= 不枉我父母前晚交代了半天不要忘了写作文题目咳咳。这个题目吧,是我当时发文前一秒写上去的。本意是因为苏淇奥先生的名字取自诗经中的《淇奥》这篇,有一句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其实原文中锡读作“ying”四声,本意也不是金属的锡,但我觉得当做金属锡用正好。因为锡就是一种外表冷冰冰泛着冷光,但实际很绵软的金属。不就如同苏淇奥先生吗。再说到苏先生的名字,苏淇奥,其实原文中是这么读的,淇奥(yu四声,音同玉)。但我觉得读作淇奥(ao四声)更好听,至于大家怎么读就全凭大家的喜好啦哈哈。
☆、二十九
八月二十九号,是他难以忘记的一个日子。
那天他去了学校,尽管之前闹出那件事,但至今并未有学校领导找他谈话或是什么,他心中抱着一丝侥幸,一进学校就感受到了很多视线,刚刚走进办公室,一个老师就好奇,“苏美尔?你怎么还来学校?”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隔壁班那个一直考不过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嘲讽一笑,“学校把你开了,你不知道?前天教师大会上可当着全校人的面说的。”
“我……我不知道。”
“忙着见男人吧。”
“小胡你少说两句!”另一个年岁大点的老师训斥道,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小苏啊,你去刘主任那儿一趟,他有话和你说。”
苏美尔转身,如行尸走肉般往他办公室走,三年多前的事情之后,他和刘主任之间的关系出奇的好了起来,刘主任就像待自家孩子般的待他。
去了办公室,刘主任像是一直等着他一样,叹口气,自己起身去关了门,“坐吧。”苏美尔坐在木椅上,“主任……我被开除了,是吗。”
“是。”刘主任看着他说。
苏美尔嘴唇颤抖,眼睛瞪的特别大,泪珠子在里面转了很多圈,终究是没有掉下来。
刘主任吸了口烟,当年苏淇奥为他大打出手的事,学校很多老师见到了,那天那个照片出来时,有眼人都可以看出另一个人是谁,可现在这么多矛头指向苏美尔,新校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苏美尔,苏淇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刘主任心里也有数,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削的孩子,真不敢相信自己当年也曾想过害他。
“我在苏州三中(随便写的,不要对号入座哦。)有点关系,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安排。”
“主任……”
“老校长交代的,这事他也不好出面。新校长来的头一件事就是这个。”刘主任抽着烟想到,校长八成都是那边人指来的。
“谢谢主任。”
“唉,你先回家吧,到家了给我来个电话。”
“嗯。”
苏美尔去了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校门,他先去了移动营业厅,把自己的通话清单拉出来,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死心,结果拉出来最近的那个电话是国际长途。
国际长途。
苏美尔再次逃离这里,回了苏州的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刘老太好奇道,“小苏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快开学了哇。”
“刘奶奶我回来拿点东西的。”
“哦,晚上来奶奶家吃饭!”
“晚上要早睡觉,明天还要赶回去,就不去了奶奶。”
“哦哟这么忙啊,那好,奶奶等会儿做几个菜给你。”
“谢谢刘奶奶。”
苏美尔自然不敢说真话,并且也无从说起,他蹲在自己的房间里的矮柜前收拾里面的东西,他把自己的东西都带了回来,彻底的带了回来。
写的情书,以前收藏的苏淇奥的板书,苏淇奥给自己买的每一件衣服的标签,他偶尔给自己留的字条,一个个的放到柜子里安顿好。
像是要再确认最后一次,他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那个号码,颤抖着手摁了通话键,甜腻又机械的声音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凄凉的笑了笑,关门去街上买东西。
绕了许多家药店,每家买一点,一共买了一百多颗的安定,放在自己贴身的书包里,兜兜转转自己离开苏州四年多了,一直陪着自己的也只有这个书包,这是唯一让他在此刻感到安心的东西。
冒出死的念头,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父母均过世的时候,第一次被班里学生揍的时候,写情书送给他被拒绝的时候,见到程清的时候,甚至是即将踏上去往拉萨的火车,看着火车轨道的时候,每一次他都想到了死,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总是哭,总是依附着别人,总是只知逃避,既然自己一直都是个错误,那么就彻底消失好了。
背着包,最后去了他父母的墓地,小县城的墓地多年前的时候并不贵,因而父母的位子风水很好。路边很多卖茉莉花和栀子花的,他买了满满一大捧,坐在自己父母的墓前,一句话不说,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白云朵朵飘,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转向墓碑,笑着轻声说,“爸爸妈妈,我也要来了,你们要来接我。你们要找到我。一定要。我一个人,真的,太孤单,太孤单了。”
随后起身离开,裤子上的灰随着他的步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在他身边飘荡,他却浑然不知。
路过小河时,他掏出用了几年都没换的那只玫红色手机,取出里面的手机卡扔到了河里面,再蹲□拿起砖头把翻盖手机砸成两瓣,手平行置在水面上,手指一松,两瓣都落入了水里,打出了漂亮的水花。
'现在'
苏淇奥开车回去时,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好的时候,即使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他也需要戴起墨镜,否则像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那光线,实则墨镜下自己的眼睛酸疼无比。
他苏淇奥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生会是天之骄子,长相,家庭,甚至是智商,拥有这三者的人不少,同时拥有的人却很少。苏淇奥是其中之一。几乎任何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直到他十七岁的时候,才发现也有他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那个叫做程澈的人。
几乎是带着逃避的念头他跟随自己的父母去了南方的那个城市,是的他也曾逃避过,谁都有过青春年少无知时。那些日子他比平常的自己更加沉默寡言,可在学校里依然有那么一群人围绕着自己。
最先察觉到有人偷窥自己是一个午后,他睡了一觉刚醒,耳中是化学老师讲题的声音,他有点不耐的把头转向窗外,结果看到对面那栋楼的一扇窗户有个亮点不停的闪啊闪,那天的阳光很强,他开始以为是镜子,刚睡醒的大脑比较混乱,便好整以暇的看着,结果那个亮点一直在那里,差不多十分钟后才离去。这一刻他还不确定是在偷窥自己,结果下一节课是数学课。
他们班那个小老师,自己很少在意,只记得有次他被班里的学生揍,自己凑巧碰到了,良心发现想要伸手拉他时,那人却拒绝了,眼神中满是防范。吃力不讨好,他转身就走了,却又好奇的没有走远,一直观察着那个小老师,见他缓缓爬起来,擦自己的眼泪,认真的洗脸洗手,当时只觉得这个小老师其实还挺让人钦佩的。
小老师抱着教案拿着大大的三角尺走进教室,走进的一瞬间,一道光线正好照到他身上,胸前衣服上的拉链一闪一闪,他的眼睛就亮了,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他盯着讲台上的他看,正好小老师也走上讲台往下看,两人眼光对视。他很快一缩脑袋收回了视线,他则低头笑了笑。
他和他都不爱笑,他见过很多笑容,但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无疑是苏美尔的。
只是当时当他下车冲进病房,见到的是一个戴着氧气罩虚弱躺在那里的仿佛全无生命的人时,他才发现当年那个仅仅看流浪猫打架就能露出单纯笑容的他再也不见了。
那时他刚从英国回来,刚下飞机,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病房里只有一个老人,用他听不懂的苏州话在和他说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硬邦邦躺在床上的身体,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不管能否得到,他都再也不需要了。他仅仅需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再次活蹦乱跳起来,能够再次蹲在阳光满满覆盖的草地上,能够继续那样开朗的笑着喂那群爱打架的猫。
后来医生的声音是他一生的魔咒,“三天没有进食,安眠药又吃太多,发现较晚,再晚一步就真的拉不回来了。”
刘奶奶依然在不停地哭,依然在用他听不懂的苏州话和他说话。
他怔着看刘奶奶把一张照片塞到他手里,终于那句话他听懂了,“小苏子一直抓着这个。”
只一眼,他就全然明白了。手心里那张照片被他攥的全部皱了起来。
在马路上飞驰的车子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苏淇奥脸上露出少见的慌张,太久没有想起的事情突然全部从脑中涌现,眼前全是苏美尔当时那张白如纸的脸,胃迅速的绞痛。
他伏在方向盘上不解,为什么那一次他已经主动的放手了,却没能够换来他这一次的留下。
(本来不打算写苏先生视角的,甚至番外也不打算补的,可想了想,这样的话苏先生看起来实在太渣了,于是写了这么一段,正好也完整一下文章的描写。)
回到办公室,秘书一看他的脸色便识趣的避到了一边。林助理跟她对视了一眼,止住了要跟进去的步子,待门关上后,轻声说,“去备些胃药,唉。”
“嗯。”秘书转身就去拿了。
他坐下,习惯性的先看电脑,看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