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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币,递给那姑娘。
姑娘顿时笑得像朵花儿似的,接过了钱又给郝俊道了声谢,才回到自己的组织里,把手里的硬币找给几个同伴。
郝俊回过头,看着已经憋笑憋得腮帮子发红的张宁远,哭笑不得,“宁远,这十块钱怎么处理?”
这时火车终于进站了,发出两声“呜呜”的鸣笛声,然后从车上下来不少人,但与此相对的,想挤上车的人群更为壮观。
张宁远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广告纸,随手扔进身边的垃圾箱,拍了拍郝俊的肩膀道,“收着呗,等上了车,给你买酸辣粉,当奖励。”
郝俊看着混在人群里,艰难地一步步向前走的张宁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一扬,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到他的身边,脖子上的绿色围巾随风而动,似乎象征着年轻人的青葱岁月。
☆、第十五章 绿铁皮里就是夹杂着一股臭味、霉味还有食物的酸味
绿皮火车的内部同它的外表一样破烂,并且夹杂着一股因为长期不透风而产生的霉味。
张宁远觉着自己就像纺织工人手里的棉花填充物一样,被手工地往一个早就限制了容量了的枕头里塞,直到再也塞不下了,才将入口缝合。
当车站上的工作人员将列车的车门关闭的时候,张宁远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连转个身都困难重重。
张宁远心想,火车票买不到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光是一节车厢上,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是逃票上来的了。
早知道当初自己干嘛老实巴交地硬是把火车票交给检票的工作人员查看?要是当初眼睛一闭,往车上一挤,说不定已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洗了个热水澡,睡上一个高床暖枕的舒服觉了。
因为受了点伤,张宁远并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保持一个动作站立太长时间,可是如今的这个情况可真有点身不由己。即便站在列车车厢的角落处,他的背后依旧挤满了人群和大包小包的行李。
这时,张宁远感觉到有人一把搂住他的腰,再接着,鼻尖撞上坚硬的下巴,张宁远吃痛,刚想抬头骂娘,却觉得一阵晕眩,然后,自己和躲在角落的郝俊换了个位置。
“你还受着伤,好好待在角落里,不容易被撞到。后面的,我挡着。”郝俊说完,撑起两只手臂,将张宁远阻隔在一个巴掌大的小空间里,虽然有些闷热潮湿,却让人觉得无比得安全。
张宁远点点头,也不谦让,身体往后一靠,两只手臂都贴着墙,手边竖着郝俊的吉他。额头上能隐约感觉到郝俊的吐息,有些湿热,因此不久,张宁远的眼镜上就起了一层白雾。
郝俊见了,帮忙把眼镜取了下来,用棉衣的袖口抹了把,小心翼翼地塞到张宁远大衣的内袋里。
郝俊做的自然,反倒让张宁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这种姿势,这种动作,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有些过于暧昧了,不过因为环境的限制,也不容张宁远多想。
他抬起头,眼前是郝俊放大的俊颜,有些尴尬地想转个头,却被郝俊的身体整个遮住了视线,只好盯着郝俊额头上因为拥挤而布满的汗水。
张宁远看着一滴透明的汗珠从郝俊柔顺的头发里流到额头上,再沿着光滑毫无疙瘩的皮肤向眼睛处流去。
鬼使神差的,张宁远伸出完好的右手,用食指替郝俊抹掉了汗珠,刚垂下手便对上青年黝黑的双眸。
张宁远“呵呵”一笑,解释道,“你的汗要流进眼睛里了。”
青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瞬时变为灿烂的笑容,把大棉衣的拉链拉开,还觉得热,就又松了松围巾,却不舍得把张宁远替他围上的这条围巾拿下来。
“要不咱俩坐下来休息下?”张宁远提议道。
郝俊眼珠子四处一转,又用余光扫了扫身侧和自己的斜后方,随后无奈地冲着张宁远摇了摇头,“我膝盖后面就堆着个蛇皮袋,要坐下来有点够呛。你要是累了,就趴我肩膀上眯一会儿,要是真睡着了也没关系,身体重量都压我身上好了,我能挺得住。”
张宁远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敌不过身体上的疲倦,低着头,将脑袋抵在郝俊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黑暗里,张宁远能听见列车上的售货员端着小托盘到处售卖酸辣粉和担担面的声音,食物在原本就密闭的空间里散发出一股酸酸辣辣的香气,和汗液、霉味混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销魂滋味儿。
张宁远觉得,这就是中国铁皮的矛盾之处,明明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却还是能找到空间,供那些销售物品的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反观空间较大的动车高铁内,却见不到这样叫卖的人。
张宁远一直弄不明白,绿铁皮明明有那么多的乘客,难道还缺这点钱补贴铁路局的工资?如今,他算是明白了,这如何管制都消灭不掉的逃票大军给中国铁路市场带来了多大的一记硬伤。
在人多密闭的车厢里,张宁远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或许是因为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人也变得有些缺氧,渐渐地,张宁远开始泛起迷糊。
☆、第十五章 绿铁皮就是夹杂着一股臭味、霉味还有食物的酸味(下)
醒过来的时候,张宁远发现自己被郝俊搂在怀里,脑袋枕在郝俊的肩膀上,而离得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农民工正在起着争执,两个大老爷们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直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家。
张宁远推了推郝俊,示意对方将自己放开,郝俊意识到张宁远醒了,便不好意思地将环在张宁远腰上的手臂松开,揉了揉有些迷糊的双眼,对着张宁远笑了笑。
张宁远皱着眉,向郝俊比划了个方向,示意他往后看。郝俊循声望去,便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
“又是抢位子吧。”郝俊叹了口气。
“这位子也能抢的?又不是公交车地铁的。”
“那些个粗野人哪管得了这么许多,有些个去上厕所的,回来就不一定能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这位子是花钱买的,凭什么便宜了别人啊。”张宁远皱眉怒道。
“就是因为一票难求,才更觉得座位重要啊。有些还算比较好的,会把车票的差价补给你,有些不讲理的,索性就闭着眼睛不理你,你要是狠了,他得比你更狠,还有些耍流氓的,直接作势抡起拳头就打。”
“你经历过?”张宁远问道。
“经历过啊,那年组了个乐队,去外地商演,买了五张硬座票,却因为去的晚了只能买到分散的车票。本打算上了火车,找人换换座位的,却碰上了流氓,五个位置被白白占了两个,我一个脾气比较冲的兄弟不服气,上去理论,结果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只好白白便宜他们了。最后,我和另一个兄弟一路从B市站了五个小时到目的地,把座位留给伤员和姑娘家了。”
张宁远听着有些心疼,又有些气不过,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宁远。”郝俊叫到。
“嗯?”
郝俊笑了笑,“宁远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总给人一种经历得很少,很纯净很干净的感觉。一点也不想奔三的大叔。”
张宁远听了脸一黑,“你什么意思?”
“哈哈,没啥意思啊。就是很羡慕宁远,有个很爱自己的母亲。”
张宁远点点头,想想从小到大,母亲一直给予自己最优渥的生活条件,接受最好的教育,因此,一些社会底层的黑暗和纷争都是自己没有接触过的。
“还有一个小时,再休息会儿?”
张宁远却摇了摇头,“我睡够了,你要是累了的话换我给你靠一会儿好了,你刚刚眼睛都红了,也好几天没睡好了吧。”
郝俊听了心里一热,便轻轻地将头靠在张宁远的肩膀上,“你要是觉得我重就把我推开好了。”
“嗯”张宁远轻轻地应着。
直到肩膀变得有些麻木,也没有动手把青年推开,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传来规律的呼吸声,顺手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第十六章 绝对不要惹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衣冠禽兽
张宁远和郝俊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日暮四合,乌鸦南飞了。张宁远蹲在火车站门口,揉着两条完全麻木了的双腿,怎料却不注意,碰到了肋骨的伤口,疼得嘶牙咧嘴的。
郝俊见了,赶紧过来扶了一把,把人扶到了身后的花坛上坐着,然后自个儿蹲下身,给张宁远接着揉腿。
“宁远,要来接我们的人呢?”
张宁远深吸了两口气,把疼痛缓了缓,才从兜里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远在B市的小助理。“ken,你人呢?我已经在T市火车站了。”
只听,电话对面的小助理,一个劲儿地直抽抽,“头、头、头、头儿……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你丫儿哪来那么多头啊?我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着?我不就想问你一句安排来接我的车呢,你用得着这么丑化我么?”张宁远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小助理愣是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憋了半天,小助理才幽幽地回了一句,“头儿……安排去接你的车,在高速公路上和一酒驾的司机对撞了,那司机老张是一牛脾气,下了车抡起拳头冲着对方腮帮子就砸……结果俩人都进局子里蹲着去了……”
“……我艹你祖宗!”张宁远这五个字说得是字正腔圆,一点儿也不带含糊。
郝俊在旁边听到张宁远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惊得把刚喝下去的半口盐汽水都喷了出来,看张宁远的眼神就跟瞅着一长人脸的猩猩一模一样。
“看毛看?信不信哥哥戳瞎你的狗眼!?”
郝俊咽了口口水,在心里默默发誓,这世上得罪谁都行,但是千万别得罪那些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内里却腐烂得一塌糊涂的伪精英们,那绝对就是一伙儿衣冠禽兽。
小助理那边被张宁远的几句重话吓得一愣一愣的,但毕竟和自个儿老大处得时间久了,对方雷声大雨点小的性格作风也还是颇为了解的,便安慰道,“头儿我们已经和上头联系了,暂时所有的公派用车都没有空的了,最早得等到明天早上。王总的意思是,让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所有开销公司全包,您千万别有后顾之忧地好好休息一晚上。”
“我他么的连身份证都被人摸光了,拿什么住酒店?指纹验证么?”
“……”小助理想了半天,最后回了一句,“您要不找家黑点,先将就着?”
最后,张宁远忍不住砸了手机,白色的直板机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姿势特优美得向大地母亲的怀抱投去,堪比奥运会上郭晶晶的入水动作,美中不足的是,衣服裤子落了一地,只剩下缺了后屁股盖子和电池板的铁壳子孤零零地躺在冰冷水泥地上。
郝俊狗腿地跑过去,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零件,拼装了起来,该手机再次展现了其耐摔耐撞的优异性能,大手牵上娇嫩的小手,发出一阵优美的和旋,只有那掉了漆的白壳子破坏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美观。
“宁远,你再生气,也别拿自己个儿的东西出气啊,砸坏了,还得花钱换一个,多不值得啊?”
张宁远瞥了大个子青年一眼,觉得此话有理,便把手机塞回兜里,接着又瞪了对方一眼,“你想办法,今晚给我找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郝俊眼珠子三百六十度地转了一圈,回头望向西南边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火车站”,心虚的道,“要不候车大厅?”
“……”
☆、第十七章 这年头严打“办证”!
当然,对于处于爆发边缘,不,应该说已经爆发了一回并且身受重伤的张宁远同志,我们心地善良(?)的二十一世纪十佳好青年郝俊是绝对不会忍心让他睡候车大厅,与一群爷们味儿十足的农民工兄弟一起挤板凳的。
可是张兄弟目前是三无人员,这没有可以登记入住的身份证,也确实是事实。
最近听说有关部门严打卖“yin”,扫黄扫得那些发廊老板人人自危,明明挺正常的小个体户都被摧残的神经兮兮,手下打工的女性学徒,都不敢让人儿姑娘家露个胳膊,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严打了。
原本郝俊和张宁远俩纯爷们,住一间标间是和扫黄半点关系也沾不上边儿的,无奈最近天下大同,半夜加个班晚归都有可能后【庭不保,何况如今郝俊正打算带个无证的清秀男子开一间房间呢……
郝俊盯着宾馆门口贴着的办证广告,瞅了半天,直到眼睛都发直了,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拨这电话号码。
“我说,你杵这半天干啥呢?”
这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郝俊就被吓得个半死,只见一穿着深蓝色警服的JC同志,一脸肃穆地盯着自个儿,而自己,正一手拿着手机,对着办证广告发呆。
“同、同、同志,我没想要办证,我正想着要举报,又害怕被打击报复,正犹豫着呢,您就来了。”说着,拍了拍好同志的肩膀,“认真负责,眼里不留一点渣滓,真是人民的好榜样,好同志。”
“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损我啊?”police上下扫了郝俊一眼,“我怎么看你,都觉着像个贴小黑广告的。走,跟我回局里一趟。”
“同志,您这可不能吓冤枉人啊!我可是个良民!”
“所有贴小黑广告的都是这么说的。”得儿,人儿同志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我说郝俊,你干什么呢?这么半天还不回来。”这时,张宁远循声找了过来,看见的,就是郝俊被JC一把抓住的场面,“你犯啥事儿了?”
“宁远,快救我,这位同志误会我是办证的,要抓我回局里蹲着!”郝俊一脸苦相,朝张宁远呼救。
制服同志看了眼斯文俊俏的张宁远,问,“你们一伙儿的?”
激灵如张宁远,看着郝俊手握手机,又看了看墙上办证的小黑广告,顿时心中一片明了,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差点去蹲局子,也就琢磨着怎么帮对方开脱,“同志,我们是一伙儿的,不过绝对不干违法乱纪的行当,我们就是从A市上B市的过路旅人,在T市也就停留一晚上而已。”
张宁远见制服同志信了几分,便继续解释道,“同志,您别看我这兄弟外表挺正常的,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