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rd·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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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简直想都不要想。
人偶从几码之外的草丛中站了起来,它缓缓地转动着头,环视四周。
不出所料,毫发无伤。
它看上去就像在享受我们的恐惧一样,见此,格蕾悄悄说道。
“……亚德。”
伴随着她的声音,我感到气温突然下降了。
如同不可视的漩涡一般的现象开始在格蕾的周围回旋。
少女和镰刀开始吸取周围的魔力。要是对手是没有实体的灵的话,那就足以造成致命伤的,守墓人所具有得异能。但是,在对手是魔力被固定得自动人偶(Automata)时,就只是将自己的“强化”增幅而已。
即便如此,我也感觉这是有必要的。
自动人偶(Automata)笑了。
三张脸在哄笑。
它跑了起来。
激撞。
人偶的利刃和镰刀相撞,少女以那个交点为支撑,优美地向空中翻去。那身影让人联想到月面空翻,死神之镰(Grim Reaper)也像新月一般刻在虚空中。虽然看上去像一种杂技,但那其实是格蕾拼劲全力的反击,她借着下落的势头压向人偶。
咔叽,响起了异样的声音。
本该接下这一击的人偶之刃碎裂了。
“咦嘻嘻嘻嘻嘻嘻!要比力气咱可不会输!”
“……再一击!”
伴随着亚德的叫声,格蕾高举起镰刀。
然而,少女僵住了。在这本该发动强力攻击的极近距离,人偶的嘴裂开——从那里飞出了像是内脏之枪一般的古怪器官。
我想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也无法抵抗这样的奇袭。
那么,她之所以能在危机关头躲开这一击,不仅是刚才“强化”增幅的作用,也是天生的直觉。还是说,那是连我都不知道的某种魔术上的支援作用在了格蕾身上呢。
“唔——?!”
随着一个后空翻,格蕾撤退了。
不过,自动人偶(Automata)也没有再追击下去。而是像少女一样拉开距离,跳上了树。以我无法看清的速度在树枝之间跳跃,消失在雾气的另一侧。
“——逃了?”
“……看来是。”
格蕾一边将亚德收起来,一边小声说道。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忸怩,是觉得自己大意了吧。不过在我看来,光是能够几乎无伤地摆脱敌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实际上如果她没有陪我来的话,那我在这里就彻底结束了,也想好好感谢一下小心谨慎的过去的自己。
“好,接着该找特里姆了。”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从口袋中取出锁链。锁链的一端镶嵌着紫水晶,这是那种经常被用于寻找地下水和矿脉的魔术探索(Dowsing)用道具。因为刚才格蕾吸取了魔力,所以结界被削弱了。我想以我现在的装备应该可以突破。
我将锁链缠在手腕上,让紫水晶笔直得垂下来。
“调整吧(Adjust)。”
锁链晃动了。
我看向那个方向。将力量凝聚在已经开始发热的魔眼上,使劲挥动锁链。
“来,曝出汝之迹象(Thou。Betray your sign)!”
白雾动摇了。
虽然并不完全,但视野还是开阔了很多,能看见森林中前进的方向。
“赶紧!”
我对格蕾喊道,跑向深处。
不久之后,我到达了目的地。
那里非常开阔。
是泉畔。
在郁郁苍苍的森林之中,只有这个空间看上去很特别。从那滚滚涌出得泉水来看,也许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在某种偏东洋的观念里,灵穴和经常会和泉水在同一位置上。同样在西洋,让泉水涌出这一神技长久以来也都被认为是圣人的奇迹。
但是,现在。
“……特里姆?”
特里姆玛乌伫立在那里。
她只是安静地盯着自己脚下,那水银的肌肤反射着秋日的阳光。不,她真的在看吗?对于并非生物,只是模仿为人形的她来说,眼睛并不是感觉器官。
最重要的是,我和她之间的魔力连接还没有恢复——
“——唔!”
我屏住了呼吸。
“怎么……会……”
身后,格蕾茫然的呻吟声溶解在空气中。
那是不该发生得事。特里姆玛乌的手,被【红色】弄脏了。那颜色让我感到晕眩,然而,现在我的目光被钉在另一个从泉水中浮上来得身影上。
那是致命性的,无药可救。
“……卡莉娜。”
不,也有可能是蕾吉娜。
服侍黄金姬与白银姬的女仆中的一人,化为了尸体,正浮在泉水之中。
5
“……莱妮丝、大人。”
特里姆玛乌僵硬地转过头来。
从她手上滴落得红色,与那水银的肌肤相称得不可思议。与那个房间里相同的血腥味消散在风中,几乎感觉不到。
“你……”
从呻吟着得我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喂等一下。不准动。这种情况是不是叫保护现场?还是该说是逮捕现行犯?”
“唔——!”
那正是主动承担监视我们一职的人的声音。
树叶不祥地舞动着,在森林正中,身着绿色礼服的老妇直直地盯着我们。
“君主·巴鲁叶雷塔。……你怎么会在这里?”
“彼此彼此。刚才,爷感觉到了奇怪的魔力气息。”
应该是那个结界吧。看来在我被关进去时候,外部的伊诺莱同样也察觉到了那个林中结界。然后在我们和那个什么自动人偶(Automata)磨磨蹭蹭的时候,她赶了过来。
“……你能说明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当然。但是,”
“……莱妮丝……大人。”
特里姆玛乌缓慢地移动着。
因为我的到来,被切断的魔力通路开始再生了吧。
“但是,这可不行。”
君主·巴鲁叶雷塔的手伸向了绑在腰间小袋子。
老妇抓起一把什么东西,连同简短的咒文一起,撒了出去。
那沙子散落在大地上的瞬间,本该没有固定形状的特里姆玛乌被完全束缚住了。
(沙画……!?)
我能清楚地看见,散落得彩砂忠实地再现了特里姆玛乌的姿态,彷如密宗的沙曼陀罗一般。
这就是君主·巴鲁叶雷塔的魔术。
特里姆玛乌完全停止了活动,接着从老妇的身后又出现了人的气息。
“……卡莉娜。”
双生女仆中的一人呻吟道。
(……啊啊。)
看来我的第一印象没错,在这里被杀死得果然是卡莉娜。
但是,知道了这件事又如何呢。
湿润的土地上发出得脚步声,理所当然还有一个。
“请你说明一下情况吧。埃尔梅罗的公主。”
拜隆卿用手杖戳着地面,问道。
他一定也和君主·巴鲁叶雷塔一样感觉到了结界的魔力,所以才会在这个时点和女仆一起过来。或者他们可能就是和君主·巴鲁叶雷塔一路的,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无所谓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那个水银女仆杀死卡莉娜以后,想要毁灭证据所以抛尸泉中吧?是不是正准备绑上重物?”
“……。”
不是,完全不是。
就算现场稍稍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但作为现实有着强大的说服力。如果我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应该也会那样想吧。
“我可以解释。所以为了说明能不能先放开特里姆玛乌?”
“你觉得会有人蠢到把炸弹交给杀人犯吗?”
这也是那样天经地义,让人只能点头赞同。
走投无路了。
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在现在想出挽回的办法。特里姆玛乌以如此明显——过于露骨的形式杀了人,而我连像样的解释都做不到,只能呆站着。
告诉他们结界和自动人偶(Automata)的事?
不,如果没有配套的证据和假设,他们只会一笑置之吧。挡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寻求真相的警察和嫌犯,而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将巴瑟梅罗派踩在脚下的敌对派阀的长老们。
换句话说,他们的行动绝不是为了解决事件。只是看犯人的最佳人选正好是敌对派阀,那就顺便吊死的魔女审判而已。
拜隆卿又向前走了一两步。
“怎么了?埃尔梅罗的公主。已经死心了吗。”
“……哈哈,请不要说笑。”
虽然我嘴硬地回答道,但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从我决定调查的那一刻起,就感觉陷入了泥沼。不,说不定其实已经没过我的头顶了,而我只是装作没有察觉到罢了。
“莱妮丝小姐……。”
我假装没有听见格蕾的声音。
自己现在能做得,就只有将投降向后拖延而已。
连争取时间都算不上。即便如此,还是有一点些微的固执盘踞在心底,让我没有轻易屈服。
但是,那或许真的只有些微而已吧。
非常不值一提,大概就像是扣错得纽扣一样。
毕竟我已经被将死了,堆积了太多愚蠢的选择走到了这一步的罪,除了清算之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士。”
从和君主·巴鲁叶雷塔她们不同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瘦长的人影。
我不由得转过头去。
那个男人的嘴里叼着根细雪茄。
漆黑的长发,漆黑的大衣。红色的围巾从他的肩膀上垂下来,他的眉头看上去很不高兴地紧锁着。乍一看是一副高傲的模样,但是我知道,实际上在那外表之下是致命性的缺乏自信。还有因为缺陷过于巨大,反而将这个魔术师装饰得好像能够独当一面一样的这个事实。
正因为这样,他对我而言过于耀眼。
“……兄长……。”
“真是的,一不看着你就闹成这样。你就不能少干些荒唐事吗。”
我很担心你或者你没事吧这种话一个字都没有,我的兄长只是像平时那样一脸不悦地俯视着我。
“……唔。”
我也随之找回了状态。
“来得也太早了吧?难道说,你是为了可爱的妹妹才慌慌张张地赶过来得吗?”
“师、师父?”
格蕾眨着眼睛,被他的突然登场吓了一跳。
吃饭之前,我所说得保险装置。
为防万一,黄金姬希望逃亡的这件事,我已经用【手机】告诉他了。在老派魔术师的工房里,基本上用于联络的魔术都被屏蔽了,但通常在对于现代科学的防卫上则是完全的空白,而伊泽路玛也不是例外。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兄长会在第二天的过午就亲自赶了过来。
“你的事哪儿能麻烦别人。大教室剩下的课我拜托夏尔丹公了。”
那是埃尔梅罗教室里元老级讲师的名字。
那位老先生被本来是三级讲师的我的兄长说服,从隐居的地方拉了出来,真是辛苦老人家了。
他那张不高兴的脸绷得更紧,在这凄惨的状况中,像往常那样越说越来劲。
“啊啊,虽然坐西海岸主线马上就能到温德米尔站。不过这座城本身就在一种结界的内部,所以也没法向当地人打听地址。拜此所赐,你知道我的鞋脏成什么样了吗。”
“反正也是格蕾负责打理吧。”
“你就不能反省一下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的事吗。”
我没有问他过来得有多匆忙。也不感谢他好不容易被保养好的皮鞋变得满是污泥这件事。对于他面对水面上女仆的尸体和染着鲜血的特里姆玛乌,也丝毫不怀疑我们什么的,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后。
我的兄长面不改色地——他只有这种演技提升了——转向这里最有权威的老妇。
“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您不介意吧?君主·巴鲁叶雷塔。”
“呵。你这是在对爷说话吗。”
伊诺莱反倒露出了愉快的微笑。
“是的。先不论水平,至少在身为君主这一点上,我和您是对等的。”
啊啊,他大概以为自己已经掩饰住双腿细微的颤抖了吧。面对在十二君主(Lord)也被特别看待的三大贵族——君主·巴鲁叶雷塔,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去从正面顶撞她呢。这打从一开始就很愚蠢。因为规格实在相差过大,他看上去应该比对抗大象的蚂蚁更无能吧。
不过算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兄长,我才会想试着将埃尔梅罗托付给他。
“我再说一遍吧。”
兄长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迈出一步,戴着手套的手在眼前一挥,我的兄长郑重地说道。
“我以君主·埃尔梅罗Ⅱ世的身份,请你们将这起事件交给我。”
第二卷 双貌塔伊泽路玛 上 第四章
1
“我以君主·埃尔梅罗II世的身份,请你们将这起事件交给我。”
这句话的内容几乎可以等同于宣战公告。
突然闯入,为了维护自家的小辈而放言要接手事件这如果不叫宣战公告那该叫什么呢。
实际上,
“——这可不行。”
出言拒绝得是拜隆卿。
他从来将一切交给君主·巴鲁叶雷塔,自己在一旁静观事态,不过看样子兄长的突然闯入让他无法容忍。
“令妹的嫌疑太出格了。就算是君主( Lord)的要求,也恕我难以服从。”
远处传来,鸟叫声。
是无法忍受凝聚在森林中的魔术师们的敌意吗。
“……。''
我的兄长和这位当主对峙着,然后垂下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
“黄金姬的术式没有特意隐瞒的打算吧。”
“……唔,你说什么?”
拜隆唧瞬问停止了呼吸,而兄长则越说越起劲。
“阳之塔,月之塔。黄金姬和白银姬。这明显是将太阳和月亮的术式比拟为黄金和白银。还有,术式的根基看样子是以炼金术为主题的。通过比喻将太阳和月亮加以使用这种模式十分常吧,特别是在西洋圈的炼金术中。炼金术原本的目的是将贱金属变为黄金——这一比喻的根源,被认为是为了让充满俗世的人类能够匹敌神的伟大的工程(Ars Magna),也就是说黄金姬、白银姬身上的究极之美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兄长侃侃而谈,就像在朗读剧本样流畅地咀嚼着黄金姬的术式。
不,这种情况或许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咀嚼。
毕毫拜隆卿虽然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