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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中国少数民族五十年经典文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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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头。
  “这都是从日本侵略者和国民党伪军那里夺来的,还有一些是老百姓支援我们的。”
  王国兴又叹口气说:“你们汉人行,我们黎人不行。”
  我有点激动地说:“我也不是汉人,我是京族人。汉人是人,我们京族人、黎族人也是人,我们难道比汉人缺胳膊少大腿?还是少了个脑袋?”
  王国兴哈哈大笑了,这个老实人从来是爽朗的:“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办法。”
  “好,我们派人和你一起进山,跟你们一起想办法打国贼。”我接着说,“在五指山,不只是两三千青壮年,还有三十万黎族和苗族百姓呢,只要你们做好工作,不给国贼送钱送粮,不给国贼挑担抬轿,国贼在五指山一天也活不下去。”
  王国兴想了一会,又哈哈大笑说:“是这样,是这样,我想通了,共产党真是有办法。”
  就这样,王国兴高高兴兴和我们的武工队一起回五指山去了。临走时,冯白驹同志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什么都不需要,就是要硫磺(制造火药的主要原料)、火柴(药枪引火用)和铁砂(打枪用),他说山上有几百支火药枪,有了这些,就有本钱跟国贼的到底。
  冯白驹同志拍着他的肩膀说:“要记住,要打败国贼,首先靠革命到底的思想,靠共产党领导。”
  就这样,黎族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在汉族兄弟的支援下,终于燃起了复仇的怒火,彻底推翻了国民党在五指山的罪恶统治。
  王国兴同志在黎族人民解放斗争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

  (六)烈火真金

  从王国兴同志找到共产党,到五指山全部获得解放,经历过五年多艰苦卓绝的斗争。
  一九四五年夏天,我们主力部队大规模向五指山进军,在王国兴同志带领下的黎族人民武装有力配合下,一举攻下伪守备团团部,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土崩瓦解,白沙县大部分获得解放。在进军的途中,我见到了王国兴,我故意问道:“怎么样?这一下思想真正通了吧?”他笑着说:“通了,早就想通了。”我追问:“什么时候?”他眯着眼说:“就在我叫你们‘父母同志’的时候。”“哦?”“不通我来找共产党干什么?”
  说得也真有点道理。
  这一天,他把他的小儿子带到我的住处说:“我送他给你当勤务员,请你收下吧。”
  像王国兴同志这样的人,我们是非常尊敬和爱护的,哪能让他的孩子当我的勤务员呢?我委婉地拒绝了,王国兴同志非常不满,好说歹说,非得我收下不可,“你看得起我,就让孩子在你身边,你教他认几个字,懂点革命道理,这我就非常满意了。”经过领导同意,我终于收下他的孩子当勤务员。
  当时许多同志开我的玩笑,说我了不得,连“太子爷”也当起我的勤务员来了。孩子确实不错,工作很勤备,学习也很认真,后来琼崖公学恢复,我让他读书去了,解放后进了中央民族学院,毕业后又回五指山工作了。
  白沙县解放后,王国兴同志当了县长,还是海南民主政府委员,我们经常工作生活在一起,他和我们一样能吃苦,能和战士们一起过日子,非常俭朴。我们看他身上那套蓝布衣服破旧了,给他缝制了一套新的,可是他还是穿那套破旧的。有一次,我去找他,老半天才出来,后来才知道,在家里,他从来不穿外衣,只穿一条短裤,有客人来才穿衣服。
  一九四六年,又一场严重的斗争等着他。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军队趁机来“收复失地”了。春天,一个美械军和大量还乡团来到了白沙。我们留下少数部队,配合王国兴领导的黎族民兵,跟敌人进行最艰苦的搏斗。
  两三万国民党兵,填满了小小的白沙县,又一次进行烧光、杀光、抢光。苦难重重的黎族人民,刚获得解放不到一年,又一次被套上枷锁。有些意志薄弱的人,特别是一些上层人士,向国民党反动派屈膝投降了。王国兴同志和武装起来的黎族人民,又一次退到原始森林坚持战斗,利用有利的地形地物,配合游击队、武工队,狠狠地打击敌人。不到三个月,敌人的主力只好狼狈退出。根据敌人供认、五指山这场战斗,国民党官兵伤亡了两千多人,占它动用的总兵力的十分之一。
  黎族人民站起来了,王国兴同志不再是三年前的王国兴了。一九四七年春天,我们纵队司令部集中主力,准备解放整个五指山地区。在进军的前夜,在红毛峒一座被毁的村寨里,我见到王国兴同志。他是带领一部分黎族干部,配合我们进军的。见到我的时候,他兴奋得双手抓住我说:“这一下可好了,三十万黎人快见天日了。”
  果然,我军仅用半年的时间,就解放了乐车、保亭两个县,当布谷鸟又一次唱出春天的歌时,五指山区回到黎族、苗族人民手里了。在进军途中,我看到了王国兴同志和黎族干部所起的特殊作用。由于敌人的欺骗造谣,有些村寨居民在我军到来前就跑光了,这给我们带来不少困难,但是只要王国兴同志和黎族干部到山林里转一下,逃跑的人就先后返转了回来。一些新解放的村寨,黎族人民对我们还有顾虑和隔阂,特别是上层“奥雅”更加害怕,王国兴同志一来,跟他们谈一会话,喝一餐酒,抽几筒烟,就什么顾虑都打消了。
  过去,我只知道王国兴同志在白沙县有威望、有号召力,这次才了解,他在整个五指山区,都有很高的威望。我问过一些黎族人民:“你们为什么这样相信王国兴?”这些人真诚地回答我:“因为他真心为黎人办事。”

  (七)一条不寻常的道路

  五指山区三个县(即现在的五个县)解放后,我们党为黎族和苗族人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使他们有吃有住有穿,我们把没收国民党反动派和反动“奥雅”的土地、牛马、工具,分配给无地少牛的农民,并且从山外运来了种子、农具,分配给他们,还宣布了三年不收粮收税,使用民工给予代价等。让黎族苗族人民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在饱受战火摧残、人力缺乏的地方,我们组织帮工队、互助组,把黎族人民保存的原始共产主义的合伙制恢复发展起来,有力地推动了生产的恢复和发展。
  黎族和苗族人民是勤劳、勇敢和智慧的人民,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基本上做到有吃有住有穿,恢复了人的权利的人的尊严。
  王国兴同志在这场并不比战场轻松的工作中,表现是很好的。为了本民族的解放,他的家、他的村寨全部被毁了,人死了一大半;他的田地和牛马更不用说,早就被毁光了。在恢复生产的过程中,他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日夜为别人和别的村寨的事奔忙。有人问过他,他回答得妙:“我又不想再当‘奥雅’,只要有饭吃、有烟抽就行了。”
  有一次,他到驻地来找我,不抽烟,不喝水,气呼呼地,脸色很难看。我有点惊讶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气鼓鼓地质问我:“我为什么不能入党?为什么不能做个共产党员?我那条不够格?你要我当一辈子‘奥雅’吗?……”
  原来是为了入党的事!我忍不住心里的激动:王国兴呀,王国兴!你太有意思了。一个“奥雅”出身的人,经过解放斗争的考验,要求参加党!这对人们是一个多么大的教育呀。
  我激动地跟他说了我们党的纲领、政策、主张,一个共产党要具备的条件,参加党的手续。他听完后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太好了,只要能够参加党,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为了解决王国兴同志的入党问题,白沙县委做了大量的工作。经过党中央的批准,王国兴同志多年的愿望实现了。
  从一个大“奥雅”成长为一个无产阶级先锋战士,这是一条多么不寻常的道路啊!这是王国兴同志走向解放的道路,这是少数民族(不,应该说是每个民族)得到解放的道路。
  一九四九年夏,王国兴同志化装偷越敌人的封锁线,到了现在祖国首都(当时叫做北平),代表海南岛解放区军民,代表五指山黎族和苗族人民,参加中国人民临时政治协商会议。作为他的战友,我们是感到光荣和受到鼓舞的。
  在他参加政协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期间,受到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亲切接见,周总理问王国兴同志需要一些什么?王国兴同志的回答很出人意外:“我要北京鸭和救火用的水龙头。”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需要这两样东西?他解释说,北京鸭是拿回五指山做种鸭的,水龙头是拿回五指山作救火用的,我们村寨的茅草房常常失火。王国兴同志想的是自己的家乡,想的是自己的人民,这种崇高品质,深深地感动了我!
  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我们建立了以五指山为中心的海南岛革命根据地,我们的军队迅速发展壮大起来,一九五○年五月,终于有力地配合野战军渡海作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五星红旗就飘扬在这个祖国的宝岛上。
  以王国兴同志为代表的黎族、苗族人民,在解放海南岛的斗争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这使我深深地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汉族和各个少数民族之间,历来都是互相关怀、互相帮助的,我们斗争在一起,流血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五指山黎族苗族自治州建立了,王国兴同志被选为州长。可惜那时我已调离了,后来只是在北京见到过他,但也没有机会深谈。他邀我回五指山做客,说要用最好的糯米甜酒灌醉我,可惜我辜负了他的盛情,以后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五指山峰永远挺立在祖国南方的碧空,五指山下五条河流滔滔不绝,山林田野把春天永远留在人间。我想,在山花烂漫中,黎族人民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先驱者、真正的勇士的。 
 
  
 
扬眉剑出鞘 
理由'满族'
 
  一辆闪着红十字标记的救护车和两辆小汽车,驶出马德里体育宫,沿着公路向前疾驰。
  这是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六日的晚上,西班牙的首都沉浸在深蓝色的夜幕里。透过车窗望去,朦胧的建筑物,晶莹的喷水泉和闪烁迷离的灯光,一晃而过。马德里初春的夜色清凉如水,而车里人的心情却灼热、焦急……
  汽车停在一所医院的门前。
  鬓发斑白的西班牙击剑协会主席和中国青年击剑队教练员庄杏娣,簇拥着一个年轻的中国女运动员,直奔医院的急诊室。击剑协会主席找到医生,用西班牙语急切地告诉刚才发生的事。他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做出击剑的样子;又翘起大拇指来,朝姑娘晃个不停。
  姑娘受伤了,左臂上包扎着绷带。她叫栾菊杰,中国女子花剑运动员,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亭亭玉立。红润的脸颊,红得像一朵山茶花。眉眼俊气,一副清秀的江南女孩子的模样——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好武斗勇的特征;恰恰相反,还显得有几分稚嫩。
  医生轻轻解开缠绕在她左臂上的绷带,嘴里连连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映入人们眼帘的有两处伤口。那是一柄钢剑折断之后,断裂的锋茬刺穿的。伤口透过皮下的肱二头肌,靠近手臂的“正中神经束”。鲜红的血在向下流淌,内侧的伤口刺开了花,粉红的肌肉向上翻卷着……
  击剑作为一项体育运动,从来有益于增强体魄而无损于健康。竞赛规则的保障,进攻武器的限定和防护装备臻于完善,使双方运动员的人身都很安全。一九○一年成立国际剑联以来,在比赛中像这样严重的事故颇为罕见。这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仿佛向人们诉说着几个小时以前一场凶猛搏斗的情景……要弄清这场比赛为什么如此激烈,请翻翻击剑运动的历史——
  击剑一向被视为欧洲的传统项目,用来炫耀它的英威勇武。从斯巴达克思的角斗,到中世纪的风流骑士,都把击剑当做一门格斗技术。此后火器取代了冷兵器,击剑仍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在欧洲世代相衍,传留至今。国际剑联成立后的七十七年当中,历届世界比赛的前列名次,全被欧洲的选手垄断,从来没有一个亚洲选手,哪怕是取得一次决赛的权利。近十年来,苏联击剑运动员睥睨欧洲,称雄剑坛,几乎囊括所有的奖牌和银杯。
  我国的剑术虽有悠久的历史,但后来演化为一种优美的造型艺术,跟对抗性的欧洲击剑不同,对抗性的击剑运动在我国是五十年代中期才引进的年轻项目。我国体育园地的这一株新苗,在它短暂的生长期中几经风霜,两次被砍去,主要原因在于其“洋”。一九七三年,由于参加国际比赛的需要,这个项目又恢复了。我们这个真实故事的年轻主人公,就是那时应运而生,踏上剑坛的。可是她习剑不久,体育界又刮来一阵邪风,“四人帮”及其帮手接过“革命”的口号,篡改它,偷换它,把严肃的事业变成浅薄的空谈,在黑板报上写一篇“帮”云亦云的批判稿胜过在训练中出几身汗水。一时间取消比赛,取消名次,取消集训,“洋”的不要,“中”的也不要。我们的体育受到内伤,它比通常见到的运动生理创伤更难痊愈。栾菊杰是幸运的,她所在的江苏省击剑队是一个刻苦训练的集体;但是孤掌难鸣,得不到向兄弟省市学习交流的机会。一九七七年初,栾菊杰第一次出国比赛之前,将近一年没有举行全国性的集训和比赛了。那次她去奥地利参加第二十八届世界青年击剑锦标赛,还没进入半决赛就被淘汰了,只得个第十七名。这个成绩是可以预料的,我国体育的严冬季节刚刚过去,元气尚未康复,而栾菊杰毕竟也还缺乏经验。
  然而,那次有一件事是不能忘却的。在各路选手云集的练习场上,栾菊杰曾经主动邀请欧洲某个国家的选手共同对练,对方却耸了耸肩膀,把头扭向一边,显出不愿耽误时间的样子。姑娘的心被重重地刺痛了。我们是为友谊而来的,友谊的基础是互相尊重。但在世界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我们没有赢得应有的尊重,没有获得更多的友谊。民族情操是体育运动的血液,殷红的血液不容亵渎。麻木者沉沦,知耻而后勇。姑娘倚剑站在那里,嘴唇在剧烈地颤抖!
  光阴似水,又是一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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