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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残阳--南明人物评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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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没有比较清醒的认识,也曾对一些人提出的正确建议表示由衷赞同,然而却从来没有转化为实际行动过,史可法一生的真正悲剧在于久习明末官场风气,为人软弱世故,遇事习惯四面应付周到,只求洁身自好。缺乏刚毅果决的铁腕手段和魄力担当。能知而不能行,终于一误再误,徒留遗恨罢了。
  睢州变后,三月二十三日,镇守荆襄的南明大将左良玉为避李自成兵锋,借口“清君侧,救太子”倾巢东下来攻南京。在弘光帝催促之下,史可法不得已不顾清军重兵已经进入江苏北部的危险抽调兵马过江拱卫南京。他于四月初二日领兵过江,行至草鞋峡时得到报告黄得功等部已击败左兵。史可法请求入朝召对,面见弘光帝说明对主要威胁来自清方而不是左良玉部,因此在兵力部署上不赞成从江北抽调大批主力去对付左军。马士英却耽心史可法名位居前,入朝后自己的首辅将保不住,加上清军南下的消息日益紧迫,又建议朝廷下旨:“北兵南向,卿速回料理,不必入朝。”史可法接到诏书后大失所望,登上南京城郊的燕子矶,“南面八拜,恸哭而返”。这时候,清军一路势如破竹,由多铎统率的大军兵锋已度过淮河。史可法方寸大乱。据应廷吉《青鳞屑》记载,当时一部分南明军队驻于高邮,史可法一天之内三次发出令箭,上午令邳宿屯田道应廷吉“督一应军器钱粮至浦口会剿”左良玉部叛军;中午又下令“诸军不必赴泗,速回扬州听调”;下午又令“盱眙告急,邳宿道可督诸军至天长接应”。应廷吉对诸将说:“阁部方寸乱矣,岂有千里之程,如许之饷,而一日三调者乎!”局势一片混乱,刘良佐和原高杰旗下将领李本深,杨承祖等人纷纷不战而降。随即就转过头来接受多铎调遣进攻扬州。史可法困守扬州孤城,城里只有总兵刘肇基部和何刚为首的忠贯营,兵力相当薄弱。由于城墙高险,清军的攻城大炮还没有运到,多铎派原明总兵李凄凤,高歧凤招降史可法,遭到严词拒绝。他毅然说道:“此吾死所也,公等何为,如欲富贵,请各自便。”
  当十八日清军初抵城下时,总兵刘肇基建议乘敌大众未到,立脚未稳,出城一战。史可法认为:“锐气不可轻试,且养全锋以待其毙。”在城守方面,“旧城西门地形卑下,城外高阜俯瞰城下,势若建瓴,且为兴化李宦祖茔,树木阴■,由外达内,绝无阻隔,枝干回互,势少得出。”在军事地形上给守军造成重大威胁。“诸将屡以为言。公以李氏荫木,不忍伐也。且言,诸将以此地为险,吾自守之”。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仍自以为是,处处囿于细事小节,不知轻重之势,令人扼腕。二十四日清军完成合围,正式发动总攻。夜间,清军用红衣大炮轰塌城墙,“城上鼎沸,势遂不支”。二十五日,扬州陷落,刘肇基战死,扬州知府任民育、何刚等壮烈牺牲,史可法被俘后坚贞不屈,拒绝多铎的多方劝诱,最后终于遇难。
  “死而可九吾无悔,魂不能南客莫招。”史可法殉国之日,大江南北,处处为之招魂,悲咽之声,传于一时。当时明末官场积弊流传,从崇祯以来,高官显贵“闯至则降闯,清至则降清”,只以身家性命为己念。坚持气节,诸多借口托辞,只求因循度日。守正不屈之人反被目为怪物。史可法以身殉难,无疑予当时的风气和人心以极大的震憾。然而史公谦谦君子,立身勤勉清正,在朝堂上当能立德立言,却无才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真君子不以身后荣名为己念,若史公泉下有知,未必不因自己在内政外交上的一误再误而追悔莫及,魂兮归来,能哀江南否?
  第四章:故国旗幡海上来——鲁王
  1645年六月,潞王降清,浙江全境几乎都归顺清廷,摄政的“聪明之王”(睿亲王)多尔衮一时兴高采烈,以为取天下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昏昏然,飘飘然之中悍然下令治下臣民剃发留辫,借以统一思想认识,提高政治觉悟,否则便项上人头不保。没想到此令一出,天下大哗,不仅原已准备降清的人护头而逃,连已归降的地方民众也纷纷揭竿而起,大张旗鼓地造起反来。浙东民气向称强悍,剃发令一下,余姚,绍兴纷纷杀官夺城,而震动全局的却是宁波举义。
  宁波士绅林时对等人对举义有心已久,商议后认为退休官员谢三宾家广有钱粮,又曾做过监军,可以奉为领袖。于是扎好大红花,做好光荣匾前去拜访。诸位,西洋韩非子马基雅维里早有言:搞政治就不要惦记人家钱包,有的人杀父之仇可忘,夺财之恨终身难消。谢乡绅一听要他出钱出头,脑袋摇得拨浪鼓相似,林时对失望之余,心想死了张屠户,未必就吃浑毛猪。干脆召开绅民大会,宣布反清复明,没想到就连驻防清军也群起响应,推乡绅钱肃乐为主,真刀真枪的干将起来。谢乡绅见势不好,连忙恳请驻定海的降清总兵王之仁前来镇压,也好在新主子面前显得自己智如诸葛之亮,义若关云之长。没想到王之仁早与钱肃乐有约,正好将计就计,亲统大兵前来宁波助威。谢乡绅正自以为得计,不想王总兵大喝一声拿下,顿时三魂七魄飞走大半,叩头如捣蒜般认下一万两银子“人头捐”,才算保住性命。
  王之仁反正,方国安,张名振也率部来会,一时风起云涌,义军声势大振。众人商议蛇无头不行,还需借一位明藩王的旗号以资号召,当时江浙一带的藩王已被清军裹挟一空,唯有寓居浙江台州的鲁王托病未曾北上,于是大家共奉鲁王为主,鲁监国政权就于这年的七月十八日正式成立。
  鲁王朱以海本来世封山东兖州。1642年清军南下山东时兖州城破,朱以海之兄以派遇难,以海也差点被杀,死里逃生后袭爵鲁王,后来大顺军入山东,鲁王仓皇南逃到浙江,称得上苦大仇深。国仇家恨使他对清廷切齿痛恨,一力以抗清为己任,然而胸有大志并不等于方法对头。鲁王本是有志青年,见贤思齐,要学古人求材若渴,从谏如流,哪想到竟学得走火入魔。张岱说他:“见一人,则倚为心膂;闻一言,则信若蓍龟,实意虚心,人人向用。乃其转盼则又不然,见后人则前人弃若弁毛,闻后言则前言视为冰炭。及至后来,有多人而卒不得一人之用。附疏满廷,终成孤寡。”轻信人言,又信而不用,与不信同。连谢三宾这样的反复小人,也走通鲁王国舅的后门出任大学士,鲁王的用人行政之混乱可见一斑。
  鲁王过惯了笙歌燕舞的生活,酒量宏大,倒与弘光不分伯仲,虽建国于越,却从不搞卧薪尝胆,只爱戏酒自娱。有参加鲁王宴会的人说:“见王平巾小袖,顾盼轻溜,酒酣歌作,王鼓
  颐张唇,手象箸击座,与歌板相应。已而投箸起,入帘拥妃坐,笑语杂■,声闻帘外。外人咸目射帘内。须臾三出三入,更阑烛换,冠履交错,__而舞,优人、官人,几几不能辨矣。”风流潇洒,倜傥不羁,完全一副当红青春偶像的做派。俗话说“齐王好高髻,四方高一丈”,驻防钱塘江上与清军隔河相对的众将领也纷纷摆酒唱戏,与鲁王凑趣,一时声闻百里。好一幅太平景象。
  上文讲过,弘光覆灭后福建已拥立唐王,如今鲁王登台自然一国难容二主。两个小朝廷为争正统地位,放着北边压境强敌不讨,反而先打起了口水仗,一时唾沫横飞好不热闹。接下来内战升级,唐鲁两王争相拿出大把银子和高官厚爵在对方政权内掺砂子,挖墙角。上演出一部精彩绝伦的明版《无间道》来。论人力财力,唐王要比鲁王阔气的多,一来二去鲁王自感不敌。这时大学士钱肃乐献计道若能先下杭州,再克金陵,拜过太祖皇帝陵寝,就可建立超过隆武朝廷的威望。鲁监国也以为好计,于是登坛拜将,封方国安为大将军,越国公,王之仁为兴国公。朱以海还亲自到钱塘江边犒军,限期攻克杭州。一时群情激奋,誓死以报。方国安、马士英、王之仁派总兵三员领兵二万多名从朱桥、范村、六和塔三处过江,直至张家山、五云山、八盘岭等处,迫近杭州府城。清总督张存仁与梅勒章京朱马喇、济席哈、和托、总兵田雄、张杰等分兵三路迎击,明军虽乘一时血气之勇而来,无奈向来文恬武嬉,士卒缺乏操练,将领统御无能。在清军迎头痛击之下大败亏输,被俘的副将十有一人,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四十八员。众将领灰心丧气之下,一股脑儿退回江南,从此一心画江自守,再不敢去触清军的霉头。
  天下事有进无退,我退一尺,人将逼我一丈。清方见鲁监国小朝廷实在不堪一击,于是放胆前来打纸老虎,半年之后,清将博洛统率的军队经苏州进抵杭州。这年夏季浙江久旱不雨,钱塘江水干涸。清军见有人在江中洗澡,水深不过马腹,于是,在五月二十五日分兵两路,一路由马步兵组成,从杭州六和塔、富阳、严州一线涉水过江;另一路水师,从鳖子门沿海而进,二十九日东西会合,全线出击。守江明将向来爱的是摆酒唱戏,风流自赏,精通音律以周公瑾自居。戏台之上,讲究的是“三五步,行遍天下;六七人,雄会万师”。哪里见过如狼似虎的清军手持真刀真枪,明晃晃的杀将过来。一时全线崩溃,各部明军损兵折将,纷纷逃窜。五月二十九日晚上,鲁监国在张名振等护卫下离开绍兴,经台州乘船逃往海上。越国公方国安已无当年血战于涌金门下之勇,当即爽爽快快的举手投降,先后跟随降清的还有新建伯王业泰、内阁大学士方逢年、谢三宾、宋之普、吏部尚书商周祚、兵部尚书邵辅忠、刑部尚书苏壮,依附于方国安的弘光朝兵部尚书阮大铖、太仆寺卿姜一洪等,武将有总兵陈学贯等十八人,副将以下不计其数。督师大学士朱大典,大学士张国维、督师兵部尚书余煌、礼部尚书陈函辉、大理寺少卿陈潜夫等先后不屈自杀。
  鲁监国政权一时土崩瓦解,内中值得一提的却是当初首先反正的兴国公王之仁,他见大势已去,流泪说道:“坏天下事者,方国安也。敌兵数万屯北岸,倏然而渡。孤军何以迎敌,惟一死而已。”他率领部分兵员乘船数百艘,携带大批辎重由蛟门航海到舟山,打算同明肃虏伯黄斌卿会师共举。没想到黄斌卿竟炮击王之仁,趁火打劫抢走王之仁的兵船。王之仁对黄斌卿的背信弃义痛恨不已,把家属九十三人的坐船凿沉,全部溺海而死,自己留下一条大船。竖立旗帜,大吹大擂的直驶吴淞江口。当地清兵以为他是前来投降的明朝高官,不敢怠慢,立即转送南京。王之仁见到招抚江南大学士洪承畴时,慷慨陈词,说自己是“前朝大帅,国亡当死,恐葬于鲸鲵,身死不明,后世青史无所征信,故来投见,欲死于明处耳!”洪承畴一开始以己度人,还以为王之仁只是效法自己松山故智,作秀而已,于是以礼相待,婉言劝他剃发投降。王之仁断然拒绝,大骂洪承畴“反面事仇,先帝赠若官,立庙祠若、祭若,荫若子;若背义亡恩,操戈入室,平夷我陵寝,焚毁我宗庙,若通天之罪,过李陵、卫律远矣”。洪承畴又羞又愧,无地自容,下令将他杀害。
  鲁王在张名振保护下侥幸逃出生天,渡海来到舟山,镇守舟山的肃虏伯黄斌卿刚炮打王之仁发了一笔横财,见鲁王又来搅扰,借口自己是隆武帝之臣,拒绝鲁王进入舟山城避难。正当朱以海一筹莫展之时,事情却有了转机,原来当时唐王政权也已覆灭,郑芝龙降清,郑氏集团诸将一时群龙无首,旁系势力郑彩,郑联等人转奉鲁监国,将鲁王迎至厦门,这才安顿下来。
  喘息方定,鲁王追思自己以前的种种荒唐行径,不免痛心疾首。这时清军主力博洛班师北京报捷。东南兵力单薄。留守清军以征服者自居,推行一系列暴政,福建,浙江的百姓纷纷起来反抗。鲁王以为大好时机,于是羽檄四出,重整军政,准备着手收复失地,正月,鲁王在长垣誓师,明军分道并进,攻克海澄,清方连忙调兵来援,明军猝不及防之下节节失利,一路败退。鲁王见形势危急,激愤之下御驾亲征,同时号召各地绅民响应,如此一来声势果然不同,大家听说鲁王尚且不避锋镝,亲临前线,一时群情激昂,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搞得清浙江福建总督张存仁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一开始虽打了几个胜仗,但抗清义军竟是此起彼伏,有增无减。越战越勇之下连克连江,长乐等县,到1648 年上半年,以鲁监国为首的明军已经收复了闽东北三府一州二十七县,省会福州几乎成了孤注。各路明军合围福州,鲁王亲自来到福州城外的闽安镇坐镇指挥,在箭矢交加之中赤膊上阵,部署攻城。受福建影响,浙江各地也纷纷响应鲁王号召,密做准备迎接鲁王大军北上,形势一时相当可观。
  然而,鲁监国内部却有着难以解除的隐患,郑彩拥立鲁王,实际上是重操郑芝龙挟唐王以自雄的故智,为独掌大权,击杀鲁王大臣熊汝霖,逼死郑遵谦,钱肃乐。鲁王得知后气怒攻心,说:“无故杀我忠臣,我还活着干什么”讲完就准备跳水寻死,向郑彩示威,郑彩哪里吃这一套,陪上几句好话后,杀几个“首恶分子”便算了事,鲁王身在矮檐下,无法可想,也只好敷衍过去。不但如此,郑彩因嫉妒大学士刘中藻有战功,放着敌军不打,反而发兵攻掠其他明军后方,一时搞得人心惶惶。
  当鲁监国为首的浙江、福建各地抗清运动处于高潮时,清廷于1647 年十一月派遣礼部侍郎陈泰为靖南将军,率领梅勒章京董阿赖、刑部侍郎李延龄以及李率泰、济席哈、祖泽远诸将统兵南下福建,配合浙闽总督陈锦的军队大举反攻。明军虽气势旺盛,但苦于郑彩大搞排斥异己,因而各自为政,缺乏统一指挥,不能团结对敌。加上响应鲁监国的各路义军大多凭一时血气之勇临时组织起来,缺乏战阵经验,在优势清军的猛攻之下逐渐不支,一度收复的失地重新落入清军手中。见形势恶化,鲁监国不得已退驻驻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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