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的黑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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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文化发展公司”对外业务非常广泛,大到期货贸易,小到雕刻公章和私章。公司的宗旨就是“竭尽全力服务于社会,服务于群众。”一句话:群众的需要就是本公司的业务。不知根底的人以为这肯定是一家势力强大的民办公司。
直到当年的12月该公司被公安机关一窝端掉后,才使该公司的原形大白于天下。原来,这家公司只是一伙伪钞犯罪分子掩人耳目的招牌,公司就是一个犯罪的据点。公司从经理到职员,总共只有三人。就主犯许运昌、从犯代发林、田贵秀。
还是在1990年春天,许运昌南下打工途中,结识了一位来自广西的“打工仔”。两个人一起来到广东找工作。白天两个人出去找工做,晚上两个人在栖息的小窝棚里胡吹海聊。时间一长,两个人混得挺熟,无话不谈,无事不问。
一天晚上,经过了一天辛苦的劳作后,两名“打工仔”在低矮潮湿的工棚里又是一顿海聊。
许运昌仰天长叹:“唉,哪一天我才能发财呀!”
“广西仔”见许运昌脸色虔诚的样子,心里很是同病相怜。他接过话来椰渝地说:“想发财,抢银行啦!”
许运昌知道这是逗人的玩笑话,没有在意。两个人继续海阔天空地胡“侃”。一会儿说要去偷盗,又担心胆小技低,失手被人捉;一会儿说要去贩毒,又害怕掉脑袋。两个“打工仔”有问没答地聊着。兴致正浓,到深夜时仍无睡意。工棚里的其他工友都已入睡。许运昌和“广西仔”就到工棚外继续聊。
“广西仔”见许运昌脑子灵活,讲义气,就有意识地把话题扯拢起来。“眼下,有一笔生意,能赚一大笔钱,不知小弟敢不敢做。”“广西仔”年长许运昌,自然称他小弟。
哪有赚钱的生意不做的。许运昌这次有些认真起来。“什么生意?”
“造钱”。
许运昌以前听人说过造钱的事,也知道造钱会犯法。猛地从称兄道弟的工友嘴里听到这话,还真有些冷不丁的感觉。“老兄,不是拿我取乐吧。”
这回“广西仔”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事决不是给小弟开玩笑,只要小弟有诚意,明天就可以拜师‘学艺”’。
许运昌出门闯荡,心里自然有些嘀咕,主要还是害怕。“不会犯事吧”。
“广西仔”明白此时许运昌的害怕心里,于是,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当初学艺的情景讲给许运昌听,帮助许运昌打消顾虑。
从此,就在那间小窝棚里,许运昌诚心拜师“广西仔”学艺。
到第三个晚上,许运昌就已熟练地掌握了这一技术。
第四天,许运昌交给“广西仔”三百元钱,带着拓印技术踏上了返乡的归途。
许运昌回到贵州后,立即发展了自己幼年时的小伙伴代发林、田秀贵加入。从此,在贵州省境内又增加了一个新的造伪团伙。为了牢固地确立自己在团伙中的地位,许运昌坚决不把拓印技术教授给代、田二人。起初,他们在乡下的家中偷偷摸摸地伪造一些小面值的假币拿到集镇上去换些日用品回来花销。当地经济还不发达,因此,百姓手中的大面额钞票很少,伪造的大面额钞票很难花出去,而且被发现的危险大。许运昌只得印制小量的伪钞使用。如此偷偷地过了近一年,许运昌一伙行动谨慎,就连他老婆也不知他在造假,因此马脚没有露出。这一段时间里,许运昌一伙已印制并投放假人民币20O0多元。
到1990年底,许运昌三人商量后准备到外地去大干一场。
1991年的元旦,许运昌等三个人来到了清镇县城关镇。靠借资办起“四海文化发展公司”。公司因是挂靠一个文化部门,在开业那天,少不了当地文化名人和官员的捧场。开业仪式搞得热热闹闹,好不风光。
自此有了合法的招牌和一个不软不硬的靠山后,许运昌一伙更是有持无恐了。
平时也承揽一些文化方面的生意,但都是转手就包给了别的公司。只有初中文化的许运昌等人自然不会懂得策划、创意等新鲜玩意儿,开公司的目的也只是瞒天过海罢。每月只要交够挂靠单位的定金,至于如何经营、经营项目等事挂靠单位是不会来过问。这更为许运昌等人的犯罪活动提供了保护伞。
公司开张后,许运昌三个人做了详细分工:许运昌是法人代表,专门负责伪钞的印制。代发林负责推销由许制做的假币,另外兼招收学徒的任务。田秀贵负责公司的安全保卫(主要是放哨)。
1991年3月,四海文化发展公司在清镇县城和周围县市贴出对外招收印制专业班学员的海报。招生对象以青年人为主,学期三个月,食宿自理,学费每人一千元。既然是海报自然少不了胡吹海吹一通。海报上自然少不了由名家主讲的字样云云。在我国吹牛不犯法,能吹谁不吹。海报贴出去后真有一些青年人四处打听或来公司咨询的,但一听需交一千元学费,热情马上就消退下去了。海报贴出半月后,还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名。
其实海报只是许运昌放出去的一个烟幕弹。象这种班开口就要交学费一千元,还不包食宿,明显是狮子开口。有几个求知青年能上得了此学。就在公司的海报在大街上风吹雨打的时候,许运昌的班早已开学。由代发林精心物色的13个“幽灵”聚在一间四壁不透风的小黑屋,象吸血鬼一样在听着许运昌讲授拓印人民币的技术。小屋外,田秀贵象一条狼狗一样,竖着两只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个罪恶的犯罪团伙在膨胀,毒苗在繁殖。
一周后的一个夜晚,13条幽灵离开了罪恶的小黑屋,消失在黑夜中。
第一期开班“四海文化发展公司”共得学费12000元,与此期间共伪造假人民币近三万。
13条幽灵离开小黑后不到一月时间,就在贵州的13个县市纠合当地不法分子组成了13个造伪团伙。许运昌被这13个团伙成员尊称为“师爷”。
许运昌招收第一批学徒后,就再也不敢招徒,他决没有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间是那样的迅速。那13名学徒到处顶着“师爷”的招牌,自立为王,无所顾及。假币在贵州猖獗已极,引起了公安机关的高度注意。许运昌自感灾祸临头,从此不敢再招学徒。可他无法限制学徒再招学徒的恶性循环。此后,在贵州有多少自号出自“师爷”之门的学徒呢?许运昌也估算不清,至少可以说,他也是“桃李满天下”了。
13条幽灵一个月时间后就已繁衍成13个肿瘤,并把毒苗迅速扩散到金融市场。
这一年,贵州省金融市场警报频频,公安机关疲于应付。
从缴获的假币看,全是出自手工拓印版。
1991年12月,清镇县公安机关在一次大行动中,发现了许运昌的一学徒开设的一个造伪窝点。现场人赃俱获。连夜审查,从案犯嘴中掏出了许运昌的犯罪恶绩。当晚,许运昌、代发林、田秀贵三个被捉拿归案。第二天,在省公安厅的统一指挥下,全省迅速展开了一场打击造伪活动的大行动。一周内,许运昌的13名徒弟全部被抓获。这一仗全省共缴获假人民币五十多万元,以及一批制造假人民币的工具。
许运昌等主犯被判决极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下海误入孽海
●云游四方流窜造币
不到30岁,易忠明就已升迁为重庆某实业公司业务主办。这是一家生产五金电器的企业单位。人生未到而立之年,却已事业有成,应该说易忠明是很幸运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前途光明的青年却因生意场上的一次“转机”,竟然辞去一切奋斗得来的荣誉和地位,却去另起炉灶,干起了造币的个体户,尤其不妙的是,这次“转机”把易忠明的大好前程一次性地转得干干净净。
易忠明的生意决不同于罩文溪、范金元、许运昌等人。易忠明把作坊摆在城市的闹市区,而他的产品主要在本市的城区行销。由此足可见易忠明胆大妄为,是其它几位专业户所不能相比的。
1990年春节前,易忠明作为公司的业务主办又一次来到了广州,与某公司签订完一份生意产销合同。易忠明代表的实业公司是一家挂靠某事业单位的中小企业,其生产规模和效率,在重庆的五金行业还小有影响力。易忠明主要负责产品在东南沿海地区的销售。在这些经济发达地区,各种洋货和外来文化思潮猛烈地冲击着这一片上地。易忠明的业务开展得很不顺利,四处推销产品,处处显得低三下四。特别是公司规定的几个有限的公关费,难以敲开大承包商的大门。在广东来的机会多,易忠明的眼界也开阔多了。小吃、夜霄、歌舞、打的成为他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享乐需要大把的钞票支持,可易忠明的兜里,每次来广州只有几千元公关费,还不够他潇洒一把的。他越来越觉得囊中羞涩;就越来越对金钱产生一股疯狂的占有欲。
这次来广东,易忠明除代表公司签订合同外,还顺便找几位客户催款。在广东,客户的欠款达五六十万元。易忠明在广州跑了几家后,最后到廉江县找到陈某。陈某在当地是一个无业游民,对外的身份一个狗贩子,市场的宠物狗走俏时,陈某从各地贩来一些名贵宠物狗出售给深圳、广州的“大款”,着实赚了几十万。有了钱以后,陈某也尝试著作点买卖生意,黑白两道上什么生意他都敢做。一次在广州的旅馆里,陈某结识了易忠明。听说易忠明推销的五金电器有困难时,陈某夸下海品,可以帮易忠明推销3O万元的产品。易忠明大喜过望,连忙称谢。回到重庆后,易忠明按约给陈某发来了30万元的货。陈某接到货后也汇出了20万元的货款,可是余下的1O万元货款到年关时也没了下文。易忠明几次催问,陈某都是答应马上就能备齐款子汇来。这次,易忠明亲自到廉江找到陈某定要追回余下的10万元货款不可。
陈某见是退款人上门来了,再也无法躲开。只得顶着老脸陪笑。“真不好意思,本来想早些把余款汇过去的,不料,眼下的一笔生意作砸了,把本都赔进去了,还欠了人家一笔债。这
几天,逼债人隔三差五地上门,逼得我都不敢呆在家里了。”
陈某首先扮出了个哭脸。易忠明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此时此刻,有理的变成了亏理的,易忠明真不知从何下手。“这次来,就是专门来讨回那10万元货款的,咱们第一笔生意就这样,我们还怎么合作下去?”
陈某本就是那街头的泼皮无赖,与他根本就无道理可讲。这几年,陈某确实赚了不少的钱。但陈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好赌好嫖,赚来的钱大都送到了赌桌上和女人的床上。与这种人作生意,只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易忠明非常后悔当初把大笔的货物交给这种人去推销,既然找到了陈某的家门口,易忠明也不甘心空手而归。公司里的工人还等着他的货款发工资过年呢!经易忠明发出的货物已有上百万元货款还没有回笼。这次再空手而归,怎么对得起百十号工人。易忠明铁定了心,非要回货款不可。易忠明干脆利落:“你不交货款,我就不回去。”
易忠明发来的货早已脱手,货款就捏在陈某的的手中。象陈某这种吃惯黑白两道的人岂肯平平常常地给你做买卖。坑蒙拐骗是他的生意信条。到手的现钞岂会轻易交出来。毕竟心虚有鬼,陈某说话也不敢硬气,老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欠你的那笔款子,我一定会想法子还上。只是手头太紧,容陈某几日,过年后,一定全部汇到你们公司的户头上。”
易忠明很是生气。“不行,公司正等这笔钱发年终奖金呢。你不给钱,我就不走。”
“这叫我怎么办,你看见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行,你看上什么就搬什么吧。”陈某马上露出了无赖的面孔。破烂的家什总起来也值不几个钱,陈某干脆玩起泼来。
易忠明以前见识过这种无赖相,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你要赖是吧,我可不怕,咱们明说吧,是公了,还是私了,你说吧。”
陈某当然知道公了、私了的意思。如果公了,家中的存折就要全部没收,到头来会是鸡飞蛋打的结果。公了,就得出血。看来易忠明也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不好惹。搞不好,两败俱伤。陈某思虑再三,还是以退为守,少惹官司为妙。陈某明白自己在当地名声不好,又没有后台作靠山,吃官司决不会有好果子吃。
陈某忽然脸上堆起了笑容。“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多蒙易老板的抬举和信任,陈某决不做那种损人的事情。大家出门做生意都不容易,易老板的帐一定还上。不过有件事情得请老板海涵一下,眼下手头确实很紧,你看这样行不行!先还5万剩下的5万过年后,等别人欠我的钱还上后,我保证给你汇过去。”
易忠明沉默不语,是在无言地抗议。
陈某见易忠明没有反映,知道此主意被反对,连忙又换了一种口气:“易老板的公司财大气粗,陈某只是小本经营,吃饭还得靠易老板这样的朋友帮忙。自古是大人不计小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易老板这次放陈某一码,日后定有厚报。”
“别给我逗门子。我放你一码,我回去后,怎么交待。”易忠明一听说“厚报”就来了精神。
陈某立马听出了这藏而不露的意思。“陈某手头正有一桩大买卖,一定能赚大钱,不知易老板感不感兴趣。”
听说是“大买卖”,易忠明的胃口马上被“吊”了起来。
“说来听听。”
“我们这里有很多人买假钞发了大财。”
“怎么过买法?”
“易老板用真钞按1比10或1比15的比例买进假钞,运回重庆后,再用1比5或1比6脱手,只要这一倒手,花花的钞票不就到手吗?”说完,陈某从衣袋中摸出一张50元的假币递给易忠明。
易忠明反反复复观看,惊讶不己:“怎么跟真的一模一样。”
陈某顺风使舵,“陈某介绍的买卖,还会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