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军事文选-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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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杭州，此后即开始部署解放上海的战斗。五月十二日起，开始上海外围
的战斗，五月二十四日我东西两兵团钳击吴淞要塞，封锁了吴淞港口，完全
断了敌军的退路。五月二十五日开始四面总攻，二十七日上海完全解放。此
役计歼灭敌军十五万人，内生俘和投降的十三万人。伪上海市政府的首要已
先期逃走，由代市长赵祖康先生率领市府人员高悬白旗，向人民解放军举行
光荣的投诚。这种方式是有利于人民的。这个情形，证明了蒋介石集团的众
叛亲离，以至不能带去其政府人员；又证明了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约法八章，
已经深入人心。由于旧市府大多数人员的尽职，从上海旧租界工部局时代起，
经过日寇直至国民党时代的文件档案和公用器材，完整地转交于人民之手。
这种方式可能而且必然会发展到西北、西南、华南各省，包括台湾在内。解
放上海的战斗是经过血战和克服困难才取得的。在解放上海的战斗中，人民
解放军指战员的英勇艰苦，值得称述。从千里以外赶来解放上海的部队，冒
着梅雨，只用十天的急行军就赶到了。因为机枪、迫击炮、步兵炮、山炮等
武器和大批弹药无法驮载，完全改用步兵人力扛运，克服千多里的道路泥泞，
很不容易。此外，我军从营级干部起至兵团司令，因渡江追击敌军，骡马无
法先行随军渡江，一月来完全和士兵一样步行驰抵上海近郊，也是难能可贵
的。蒋军对上海的防御曾经经过长期的准备，利用上海近代建筑和工业设备
作了外围阵地、主阵地、核心阵地三种部署。蒋军的防御工事，包括钢骨水
泥碉堡五千座，美式水泥活动碉堡三千座，卫星工事半永久性野战掩体万余
处。每一个碉堡又布置了三道至九道副防御不等。人民解放军不得不以血战
来逐一夺取这些碉堡。蒋军曾经乱吹什么“上海的设防较之斯大林格勒的防
御还强百分之三十三”，什么“防守六个月至一年来挽救战局，反守为攻”，
并且采用了搬运、破坏、抢劫、勒索的手段，企图破坏上海。但是由于人民
解放军进攻的迅速，作战的英勇和上海人民护厂护校的积极，使上海的破坏
仍然比较少。这里的主要的经验就是：依靠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依靠中国人
民的劳动与智慧，必能克服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解放上海是走这条路，
建设上海必然仍走这条路。在上海解放后，由于被敌人封锁发生困难，有少
数人就动摇起来，表示悲观、迟疑甚至抱怨。我在这里提出经过与敌人恶斗
而解放上海的经验，是有益处的。难道要建设一个新上海，不经过克服更大
① 这是陈毅在上海市各界代表会上的报告。其时，陈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和上
海市市长。
的困难是能够成功的吗？
二、两月来的接收工作
我们部署渡江解放京沪时，即已着手接管上海的准备工作，成立各种专
门委员会从事专门研究，向懂得上海情况的人询问并征求对于接管的意见。
我们知道要接收和管理像上海这样一个大城市，必须以虚心学习的态度来对
待接管工作。我们分四大部门进行接收：一、政务部门，二、军事部门，三、
财经部门，四、文教部门。我们把国民党伪中央的机构与伪上海市政府的机
构统一划分在上述四大部门内去统一接收。伪市政部门于军管时期逐渐归还
人民政府管辖。凡不属于市政范围的中央事业及各省市的事业，目前由军管
会代接代管，准备将来归还中央及各省市。
我们把整个接管工作分成接收、管理、改造三大步骤。接收工作一般包
括移交清点接收，主要求得不打乱，不影响军管时期工作与业务的继续。在
此阶段，国民党反动制度的遗迹暂时存留很多，变化不大。在管理阶段，主
要是进行研究和考察，开始局部的改造和整编。国民党反革命制度的遗迹开
始清除，人民民主制度开始建立。在改造阶段，则着重全盘地或大部地肃清
国民党的反动制度，巩固地建立人民民主的新政权制度。政务部门和军事部
门按照解放区的优良的军政制度，进行全盘的彻底改造；经济部门与文化部
门则保留其符合人民利益与符合科学规律的部分，改变其反人民利益与反科
学规律的部分。整个地说，经济产业部门与文化部门会比政务部门与军事部
门变更较小。但这只是就技术范围说的。经济产业文化诸部门的基本方针，
则仍然与政治军事部门相同，就是必须用为人民服务的方针来代替国民党反
动派的反人民的反动方针。
（一）市政接管工作：计接管财政、卫生、工务、公用、教育、地政、
民政、警察、社会等九个局，另一民食调配处和文献委员会。市府本部计接
管统计、人事、秘书、会计、新闻、外事、总务、交际等十个处，共有旧人
员职工计四万九千余人。除调查处，人事处旧职员大部逃跑或转入潜伏外，
其余各局，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留在原职位照常工作，听候处理和录用。我
们将伪社会局裁撤，另成立工商处和劳工处。将民食调配处裁撤，另成立上
海粮食公司，管理粮食供应。另成立房产管理处，管理房产的清理和调配。
另成立外侨事务处，管理侨务工作，由该处接收伪中央政府驻沪外事机关及
其有关机构。
（二）财经接管工作：这一项计接收属于伪国民党市政府及属于伪中央
政府的银行、工厂、仓库等机构共四百一十一个单位，重要资财计黄金二万
四千六百两，白银二十六万元，伪金圆券二十一万亿元。伪台币两亿四千万
元，台糖三万五千吨，粮食四十七万石。新旧好坏不等的汽车一万八千辆，
汽油四千八百八十七万加仑。在上述各机关服务的旧职员工共计十五万三千
余名。
（三）文化接管工作：计高等教育方面接管大专校院十九个单位，包括
教授、讲师、助教、研究员及职员、工人共二千八百三十六人，学生共八千
一百零九人。市政教育方面接管公立学校及教育机关共五百二十一个单位，
教职员工共八千八百八十四人，学生十七万六千四百一十二人。新闻出版方
面接管和实行军管的共四十七个单位，其中报馆、通讯社二十个单位，书店、
印刷厂等二十四个单位，广播台及器材厂三个单位。上述各单位的人员共二
千四百二十九人。文艺方面共接管十八个单位，其中电影九个单位，戏院四
个，交响乐队一个，俱乐部一个，美术馆一个，剧校一个，演剧队一个，共
员工九百零七人，技术人员一百六十五人。各私立大中小学未予接收，亦尚
未实施军管，俟国立教育事业处理就绪再筹商处理办法。
（四）军事接管工作：在接管部署上分为训练、政工、后勤、空军，海
军五部。对敌之陆军是以战场歼灭代替了接收，剩下的任务是打扫战场和处
理俘虏。陆军营房计三十八处，均大部破坏，据专家估计初步修理需二百亿
人民币，为节省开支暂停修理；另由人民解放军指战员组织勤务劳动，作临
时补修工作。训练部只接收几个军事学校，完全是破坏了的空房子。政工部
只接收两个伪政工队，一所印刷厂，十七个广播电台，另三十个单位，内分
戏剧、电影、乐队等，均小型机构，一律分散编入人民解放军，改造后参加
服务。上述两部门接收工作结束最快。后勤接收部接管单位共一百一十六个，
被接管人员计工人七千七百四十八名，职员一千三百九十三名，学员五十二
名，技师二百二十七名，医工人员二千五百九十九名，政工人员一百零三名，
伤病员九千五百七十四名，将级官员三名，校尉级官员三百九十二名，士兵
七千六百九十七名，杂务人员五百一十五名，家属二千九百五十四名，其他
人员一千四百四十名，总计三万四千六百九十七名。后勤接收部所接收之各
单位，系敌军联勤系统之补给、修械、被服、医务等业务机构。空军接收部
共接收十二个单位，接收空军人员一千二百二十名，民航人员一千四百五十
五人，空军航空工程师技师计四十名。空军较陆军保全较多，民用航空方面
保全更多。另接收空军及民航房屋三千三百四十九间，其中可用房屋一千八
百三十四间。海军接收部共接收十八个单位，仓库十四个，工人八十二名，
技术人员一百五十四名，职员五十八名，杂役八十名。海军破坏较空军为大，
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机构。
由于我们接管方针的正确，接管人员的努力，以及上海人民的同情援助，
两个月来的接管工作已胜利地完成了初步接管的任务。现在接管工作应转入
第二阶段，即管理和局部改造的阶段。
三、军管时期的具体工作
（一）市政方面：我们先后进行了肃清残敌，扫除战争痕迹，恢复市区
秩序，维持治安，恢复交通秩序，扫除垃圾，进行防疫注射，疏散和救济难
民，清理棚户摊贩，清理房屋，局部地整理工务，防水救灾和救济难民等项
工作。已经进行的工作，包括扫除市区近郊地雷计二万四千九百零四个，拆
除碉堡一万八千余座，收容散兵游勇二万二千零六十三人，内军官二千七百
三十九人。在逮捕特务、盗匪方面，在六、七两个月内，计由公安局逮捕者
二百八十九人，由警备司令部逮捕者一百三十八人，两处共四百二十七人，
其中判处死刑者只十三人。这里表示人民政府对普通特务分子和罪犯是着重
教育改造的。六月份破案仅百分之四十五，七月份破案即达百分之七十，证
明人民警察破案的能力是提高了，由不熟悉逐渐走向熟悉了。蒋集团潜伏上
海市的特务系统复杂，但其内部多已动摇，并有不少人已决心悔改，向人民
政府输诚。由于我方人员干练努力，并有市街居民协助，特务匪徒企图在上
海保留其根据地是不可能的。夏季防疫注射达三百五十万人，超过历来的记
录。清除市区积存垃圾计十五万四千三百四十吨。两个月来资助疏散难民返
乡计三十万人。六月份车辆肇事达二百五十九件，七月份已减至二百一十一
件，比较国民党统治时代一月份车辆肇事三百八十件、二月份二百八十六件
的纪录是减少了。车祸减少的原因是人民政府对汽车使用采取限制政策，对
三轮车夫采取组织和教育政策，市民也比较能遵守交通规则，军队方面也严
格制止横冲直撞的违警事件；但是在这一方面还需要继续努力。最近郊区和
市区相继发生水灾和台风灾，人民政府动员了政府机关和军队人员从事抢
救，大大地减少了人民的损失。例如七月二十四日夜台风袭击本市，当夜五
万余难民纷纷逃入市区，当即由各警局驻军动员收容，供给住食，动员居民
学校公共机关协助，使这一批灾民迅速得到救济和处理。现在近郊如宝山、
浦东等地，仍要防止秋汛的袭击，政府正组织专门机关进行准备中。上述每
一件工作都很复杂，都需要从头到尾有计划地坚持进行。因此我们对市政所
属各部，除一般维持业务外，只要求他们在一个月内做好最切要的一件事和
几件事。这个方法是正确的。我们初来，业务不熟悉，情况很生疏。多数旧
职员们好的方面，是和我们合作，不擅专；坏的方面是由于不明了我们的政
策，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让你们在上海试试看吧。”由于接管人员的
虚心请教，克已奉公，取得了有觉悟的旧职员的帮助，取得了上海人民的帮
助，我们的办事能力逐步提高，对许多复杂问题处理起来也逐渐顺手了。在
人民政府与人民密切联系的基础之上，便能使历代的上海统治者认为繁难而
不能解决的问题开始解决，我们将遵循与人民密切联系的道路继续前进。
（二）财政经济方面：在这方面我们的工作首先是收兑伪金圆券与美钞，
取缔银元贩违法活动，调剂煤粮，办理折实存款，恢复水陆交通，修复铁路，
恢复航运，恢复工厂的生产，调整税收和公用事业的价格，进行对外贸易和
管理外汇，调解劳资纠纷等。我们是按毛主席的“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
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指示去办事的。我们准许自备外汇，允许棉花进口免
税，对船舶进口采取鼓励扶助的方针，对存棉分配采取国营私营兼顾的方针，
公用事业加价，特别照顾厂商用电的折价。这些说明我们是忠实地执行了公
私兼顾和保护一切正当工商业的政策。我们处理劳资纠纷采用民主协商方
式，劝告双方照顾大局克服困难，因而使某些人恶意地预言上海解放后人民
政府将要严厉压迫资方的造谣落了空。我们的税收政策既要照顾政府的开
支，首先是军费开支，借以支援人民解放战争的前线，同时又要照顾人民负
担能力。殷富者自然应该多负担一些，但也不能超过其可能负担的限度。这
里我要指出，老解放区比新解放区负担重得多，而乡村又比城市负担重得多，
对这种情况必须加以合理的调整。对于调剂煤粮，我们是作了极大的努力的。
我们调动华东五个省和华东以外各省的物资来供应上海，并以动员和组织上
海的工业生产力来回答各省的供应。依靠这个方针，加上可能的部分的迁厂
办法，加上苏联和各新民主国家的帮助，以及我们不拒绝与其他外商进行平
等互利贸易的政策，我们深信上海的建设和全中国的建设，是一定可以逐步
达到自力更生的。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企图以海上封锁和空中轰炸来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