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生死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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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乌篷船已驶出平缓区域，船速陡然加快起来，又加之乌篷船是顺风而行，更为快速，简直如离弦之箭，呼啸前行，两耳只闻呼呼风声。
　　　　莫大叔手持竹篙，对我们喊道，此地风大，你们还是去舱内避避吧。
　　　　听了他的话，我、庄羽和张含充钻进了船舱。
　　　　钻入船舱之前，我问莫大叔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目的地，莫大叔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吧。
　　　　进入船舱之后，我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赶紧睡个觉，说不定没空睡了。
　　　　张含充道，要睡你睡，我可睡不着。
　　　　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我就靠在了舱壁上，闭上了眼睛。
　　　　风起浪起，船偶尔随浪起伏，犹如摇篮一般，在乌篷船的颠簸之中，我美美了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喊叫声惊醒，睁眼一看，舱内没人。
　　　　向舱外看去，庄羽和张含充正俯身趴在船头手持狼牙手电向水中探照，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而船尾的莫家两兄弟，正手持鱼叉在水中插来插去，嘴里还不时发出嘶吼之声，正是他们的怪叫，将我惊醒。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从后腰抽出不离身的战术折刀，走向船尾。
　　　　我走出船舱才发现，船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山体夹道中间的水道，进入了一个更为广阔的湖水之中了。
　　　　湖水周围巍峨高山绕圈，整个看起来跟一个“锅体”一般。此处湖水连同此前经过的两山间的水道，就跟一把从天而降砸入山体的炒勺。
　　　　我走到船尾，问莫文虎道，文虎哥，怎么了？
　　　　莫文虎看了我一眼说道，有鬼！
　　　　我说这朗朗乾坤，月明星亮的哪里有鬼，有个大头鬼啊！
　　　　一旁的莫文豹咦了一声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你在睡觉怎么知道我们遇到大头鬼。
　　　　我说兄弟你别逗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这俩兄弟还真是朴实的傻大个！
　　　　他说没开玩笑，我们真是遇到了生长在水中的大头鬼。刚才攻击我们船只的东西，头硕大似人头，不是大头鬼是什么？
　　　　我听了这话，心道莫非遇到了水鬼不成？
　　　　就在这时，船底传来的沉闷的声响，并且水中翻起了巨大的水花，似乎是有东西在水下攻击我们的乌篷船。
　　　　莫文虎听到此声音，就像听到了战斗号角，立马趴在船上，手持渔叉，探着大半个身子，向船底捅去。
　　　　就在我担心这傻大个不小心将船底捅出窟窿来时，忽然他身子向前一出溜，噗通一声掉入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应是被船底的东西拉入水中。
　　　　想这莫文虎莫文豹两兄弟个个身高一米八多，虎背熊腰，三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张含充加一块也没有人家宽阔，往地上一站，三五个成年人也抱不起，竟然被水底的玩意给拉入水中，如此看来，水下的玩意儿力量不小。
　　　　莫文虎掉入水中之后，直接向下沉去，瞬间没了头顶，只有双臂在水中挥舞。
　　　　莫文豹见哥哥掉入水中，兄弟情深，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抓住船帮，探身用另一手抓住了哥哥留在水面上的手臂。
　　　　他满以为能将哥哥拉上来，谁知水中怪物力量巨大，竟然将他也直接拉入水中。
　　　　这边的落水声，惊动了船头的庄羽等人，都跑了过来。
　　　　我率先抓住了莫文豹的手臂，向上拉扯，只觉得下面势大力沉，犹如一块巨大的山石那般沉重，不由得向前扑去，幸亏庄羽眼疾手快拉住了我。
　　　　随后张含充等人也加入了拉扯的队伍之中，他们皆是抓住莫文豹的手臂不撒手。
　　　　忽然我听到了啪啪的断裂之声，心道，坏了，双方力量都很强劲，恐怕是莫文豹的手臂骨骼被拉脱臼了。
　　　　我立马松手叫道，大家放手，再这么扯下去，莫文豹的手臂会断掉的。
　　　　听了我的话，张含充觉得有道理，立马松了手，只剩下莫无常坐在船中，用脚抵着船帮，死命的向后拉扯。
　　　　我们怕他也被怪物拉下水，不得已之下，上前抱住了莫大叔的腰。
　　　　撕裂之声再次传来。
　　　　我在莫大叔耳边大叫道，你想让你儿子死吗？快他妈的松手。
　　　　莫大叔听到我大骂，也知道不能再这么硬扯下去，正准备松手，忽然水花一翻，水中冒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来。
　　　　脑袋奇黑无比，比正常人的脑袋要大上一圈有余，头上长着稀稀疏疏的几撮头发，如同人脸，长相凶恶。
　　　　我操，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大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庄羽哎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然被吓得不轻。
　　　　‘黑脑袋’出了水面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一口雪白尖刀型牙齿向莫文豹的手臂咬去。
　　　　它速度飞快，我们只觉得眼睛一花之后，就传来了咔吧的一声脆响。
　　　　脆响之后，莫文豹的手臂被黑脑袋主人一口咬断，鲜血如喷泉喷洒开来，飞溅到了我们身上，无一幸免。
　　　　我情急之下顾不上害怕，抄起竹篙直接向怪物打去，就听“邦”的一声过后，手中竹篙裂开了纹，怪物吃痛，抓住莫文豹的手，缩头钻入水底。
　　　　莫文豹惨叫一声沉入了水底，咕噜噜一阵淹水声过后，顿时附近水花翻腾，血花泛了上来，染红了乌篷船四周的水面，顿时一股巨大的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由于双方撕扯的拉力消失，莫无常也直接向后滚去，幸好有船帮阻挡，才没落入水中。
　　　　我实在没想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进入船舱休息之前还是一副科教频道探秘山水风景的样子，醒来之后却切换成了恐怖频道，变换的也太快了点。
　　　　莫无常手持莫文豹的断臂跌倒在船舱之中，看着亲生儿子的断手，眼睛都红了。
　　　　他愣了一下神，然后就跟疯子似的摸起鱼叉，跳起身来，准备跳入水中去救自己的两个儿子。张含充在一旁一把将他抱住，叫道，莫大叔千万使不得，水下鬼物实在是超出我们的认识，还是抓紧离开此地为妙。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莫大叔红着眼叫道，我来此处寻宝就是为了两个儿子，我两个儿子就要死了，我要青山金山银山的个有屁用！
　　　　张含充见劝他不住，大声叫道，即是如此，那我就陪莫大叔下水走一遭，我到底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弄我们。
　　　　莫无常红着眼睛道声谢谢，率先跳入水中。
　　　　张含充从背囊拿出一副手套，戴在了手上，然后对我说了句庄羽要是少半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我说你就放心的去吧。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如跳水健将一般，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第四十四章　河童诡事（上）
　　　　张含充和莫无常先后入水去救莫家哥俩，而我站在船上干着急，根本帮不上忙。
　　　　我虽然生长在黄河边，但游泳水平仅限于“飘南洋”“土狗刨”等低下的游技，如下水救人能不能自保都成问题，就是添乱的节奏。
　　　　庄羽已从惊恐中“缓醒”过来，问我道，你知道水中那大头鬼是什么怪物吗？
　　　　刚才怪物出现的突兀，导致我们精神紧张，根本没来得及细想，此时回想起“大头鬼”的模样，虽然头部硕大，但下巴尖尖，一副猢狲的样子，倒像极了水猴子。
　　　　想到这里，我说道，这东西很有可能是水猴子。
　　　　庄羽道，猴子还能生活在水中？
　　　　我说，此猴子非彼猴子，水猴子并非真正能生活在水中的猴子，而是民间传说中的一种怪物，俗称水鬼，在日本称为河童，各地叫法不一样。此物在古籍《幽明录》有记载，上面言道，水猴子亦称水虫，虫童或水精，裸形人身，身长大小不一，眼耳鼻舌唇皆具，头上戴一盆，得水则勇猛，失水则无勇力。说的是这水猴子长得像个人，头部中央有一个圆盘状凹陷处，盛满水之后力大无比，几个成年人都不对手，它们喜欢将人拖入水中，用泥巴堵塞人的七窍，活活把人憋死，但它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把它头顶凹陷处的水倒掉法力就会消失，所以它们是水中的霸王，又加之长相可怖，人们避之不及。
　　　　庄羽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水底怪物十有⑧⑨是水猴子，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而且那大头鬼冒出水面时没仔细看，此时细细想起来，倒与猴子又几分相似。此种怪物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说这东西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了，我们村子有一条河，是黄河在我们那里的细小支流，十岁那年我们村子里两个小孩去河里游泳，其中有一个小孩刚下水就被怪物抓住了脚踝向深水中拖去，另一个小孩脱了衣服，光着屁股就要往下跳，见到同伴正双手挥舞，露着个脑袋，飞速的向河中央游去。
　　　　他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就这个游泳速度，还不得拿个金牌啊。
　　　　就在这时，被怪物拖住的那小孩回过头来，虽然距离较远，另一个小伙伴也能看到他惊恐的样子，顿时吓坏了，知道同伴可能是被水中怪物拖入了水中，连衣服顾不得穿，就撒丫子跑回了村子。
　　　　回去跟家里大人一说，全村人都出动了，我也好奇跟着去看了。
　　　　当村民到达河边的时候，就见河中央微微泛红，似有异物漂浮于水面上，有两个胆子大的大人，下了河，寻找溺水的孩子，还未游到河中央，就同时掉转身子向回游来，游到岸边，大喘粗气，显然是吓得不轻。
　　　　其余人忙问怎么了。
　　　　那两个人过了好大一会，才平静下来，其中一个说，孩子的头，胳膊，大腿……
　　　　溺水孩子的父母顿时嚎啕大哭，说自己的孩子死无全尸，命苦啊，这可要了老命了。
　　　　村长见状，怒了，调兵遣将，安排了几十台抽水机，日夜劳作，用了七天七夜才将河水排干，随后人民在河底发现了溺水孩子的躯干，被撕咬的不成样子，心肝都被挖出来了，肠子也没了，空空的，我看了之后，连续好几天吃不下饭，还做噩梦。
　　　　庄羽似乎是被我讲的故事吓住了，但又忍不住好奇，微微向我边上靠了靠，问道，后来那个水猴子被抓住了吗？
　　　　我说虽然村民找到了孩子的遗体，但却没有发现怪物的踪影，倒是渔业大丰收，河底的鱼虾螃蟹由于十多年没打捞，个大无比，于是村民边抓鱼虾，边寻找怪物的踪影，终于在河中央发现了一个被淤泥填充的深洞。
　　　　村民怀疑是怪物见村子派人抽干河水，怕是难逃此劫，就挖洞逃窜。
　　　　随后村民清理了河道中央的淤泥，用硫磺去熏洞穴，想必是那怪物受不住烟熏的味道，发出如同孩子的悲鸣，窜了出来。
　　　　它一出来，就一头扎进了村民事先准备好的渔网中，一旁等候的村民蜂拥而上。
　　　　其中一个手持棍子的村民，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在了怪物脑袋上，因用力过猛，棍子都断了，而那怪物头却硬的很，毫发未损。
　　　　怪物受到攻击发出嗷嗷的怪叫，扯着渔网拔腿就跑，十余个村民被扯的东倒西歪。
　　　　当时我二叔在场，一眼就认出了此怪物是水猴子，大声叫道，别让它跑了，用绳子捆起来，将它倒立起来。
　　　　村子的人虽然和我家不太交好，但却知道我祖上是风水先生，所见所学皆非常人所知，听了我二叔的话之后，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手持早已准备好的拴狗链子飞快上前，将怪物捆了起来，随后十余个群民上前摁住怪物，就把它倒立了起来，然后就见怪物头顶哗哗的流出碧绿色的水来。
　　　　这个时候村民才发现，怪物头部被覆盖之处竟然是一个深坑，长相如同八九岁的孩子，身长约一米，尖嘴猴腮，干瘦干瘦，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有粘液滴滴答答的往地下掉。
　　　　说来也奇怪，本来力大无穷还在挣扎的怪物，头顶的水被倒出之后，忽然蔫巴了。
　　　　村民抓了怪物之后，不知如何处理，就转头看向我二叔。
　　　　这时有人叫道，用火烧死它个狗日的。
　　　　我二叔听后，急忙大叫，万万不可，天地之间阴阳转化之诡异不是常人所能理解，此物乃溺亡之人怨气所化，在水中称之为水猴子，如有人不知捉住此物用火烧，会变化成火猴子，比水猴子更凶恶十分。
　　　　村民听了这话，吓了一跳，问我二叔怎么处理？
　　　　我二叔叫道，此物最怕朱砂，需闷在朱砂之内七七四十九天，自然而然会化去戾气消散掉。
　　　　我讲到这里见庄羽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但还是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于是问道，那水猴子最后怎么样了。
　　　　我说村民见只有我二叔知道如何消灭水猴子，便将此物交给了我二叔，水猴子祸患就消除了。至于我二叔是不是化掉了那只水猴子不得而知。
　　　　庄羽叹道，大千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水猴子竟能转化成火猴子简直是前所未闻。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站起身来，向四周查看，湖面平静如镜，未有丝毫涟漪，下水的两人竟似被水吞噬了一般，不知所踪。
　　　　这可奇了怪了，我对庄羽讲水猴子的故事，虽然说的快，却也有两分钟，常人没带氧气瓶，在水下憋个一分钟就了不得了，莫无常和张含充就算再牛逼也得冒头喘口气，再不济，与水下怪物搏斗也得掀起点浪花来。
　　　　庄羽也感到了不妙，站起身说道，这两人不会也被水猴子拖入水底弄死了吧。
　　　　我说不会的，他们两人也不是寻常之辈，不会挣扎都不冒个水泡的，我估计这两人是追水猴子追的得意忘形了。
　　　　正在这时，在惨淡的月光下，我发现距离我们几十米外有类似于浮木的东西漂在水面上，然后我想起了村子那个游泳的小孩被水猴子肢解的事情，于是准备划船向前查看。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有人从那附近冒出了头。
　　　　我喊道，是含充吗？
　　　　远处的人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庄羽操浆划船，漂了过去。
　　　　及至跟前，才发现水面上漂浮的哪里是浮木，很明显是人的手臂与头颅，应是莫文豹的遗体，见到如此惨况，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庄羽受不了那血腥之气，跪在船上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