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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一天-One day(中文版)-第11部分

小说: 一天-One day(中文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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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进行不庄重的身体接触。

    “背上开得太低,是不是?”他说着发现自己的手指碰触了她的尾骨。

    “你可真会办事,我忘了拉后面的拉链了!”她说。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他们俩都暗自感叹:哦,天哪,天哪……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伸手握住他的脚踝,朝自己拽过去,“这是什么?”

    “文身。在印度文的。”她用拇指揉搓着,想把它擦掉。“淡了一点了,这是阴阳的标志。”他解释说。

    “看着像个路标。”

    “它表示对立两极的完美结合。”

    “它表示‘全国汽车限速结束了’,还有,你该穿上袜子。”

    他大笑,双手搭在她背上,一对大拇指并排按在肩胛骨之间。“好了!”片刻之后他轻快地说道,“防护漆涂好了。咱们下水吧。”

    炎炎长日还在继续。他们游泳、打盹、阅读,待到最烈的日头退去了些,沙滩上的人也多起来,于是一个问题凸显。是德克斯特首先注意到的。

    “难道只有我……”

    “怎么?”

    “沙滩上的人都是全裸的?”

    爱玛抬眼望去,“哦,真的。”于是迅速看回书本,“别偷看,德克斯特。”

    “这不是偷看,而是观察。我可是有人类学学位的,不记得了?”

    “三级低等学位,对吧?”

    “好了,荣誉生。你瞧,那不是咱们的朋友吗?”

    “什么朋友?”

    “船上认识的。就在那儿,在烧烤。”二十米开外,赤身裸体的苍白男生正蹲在一个冒着烟的铝质烤盘前,像是在取暖,女生三点全露,踮着脚站着招手。德克斯特开心地挥手回应:“你们都没穿衣—服—呀!”

    爱玛避开视线,“你瞧,我不能这样。”

    “怎样?”

    “裸体烧烤。”

    “爱姆,你太循规蹈矩了。”

    “这不叫循规蹈矩,这是基本的保健和安全,关系到食品卫生。”

    “我就愿意裸体烧烤。”

    “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别,德克斯,你是那么阴暗复杂。”

    “也许咱们该过去打招呼。”

    “不去!”

    “只是闲聊两句。”

    “一手拿鸡大腿一手托他的蛋?算了吧。再说,这样是不是也不合乎裸体海滩的礼节啊?”

    “什么?”

    “穿着衣服同裸体者交谈,不妥吧。”

    “我不清楚,有这说法吗?”

    “专心看书吧,行不行?”她看向树木。以她这么多年来对德克斯特的了解,对你的意见他完全有可能左耳进右耳出,他会说的话也几乎在预料中了。

    “那你怎么觉得?”

    “什么?”

    “咱们要不要……”

    “什么?”

    “把衣服全脱了?”

    “不行,脱不得!”

    “大家都脱了!”

    “这不构成理由!还记得第四条吗?”

    “参考而已。”

    “不,是规矩。”

    “那又怎样?我们可以破了它。”

    “能破就不叫规矩了。”

    他郁闷地躺倒在沙地上。“只是有点不礼貌而已。”

    “好吧,你去。我不看。”

    “就我一个人去像什么话!”他耍小性儿似的嘟囔着。

    她又一次躺下,“德克斯特,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脱衣服?”

    “我只是觉得什么都不穿也许会更放松。”

    “一派胡言,简直难以置信……”

    “你不觉得你会更松弛?”

第二部分 1992年7月15日(7)

    “不觉得!”

    “为什么?”

    “原因不重要。再说,我觉得你女朋友会不开心的。”

    “英格丽德才不在乎呢。她观念开放,都会在机场的WHSmith零售店里把上衣脱光……”

    “哦,那很抱歉我要让你失望了,德克斯……”

    “你没让我失望……”

    “不过情况不同……”

    “怎么说?”

    “哦,英格丽德当过模特,这是其一……”

    “那又怎样?你也能当模特。”

    爱玛猛地大笑,“哦,德克斯特,你真的这么想?”

    “可以代言产品名录一类。你的身材很标致。”

    “‘身材标致’,上帝保佑我……”

    “我说的绝对是事实,你是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不会脱个精光!你要是那么急着把下身晒黑,就请便!咱们可以换个话题了吗?”

    他翻了个身,与她并排躺着,脑袋枕在双臂上,他们俩的手肘相触,她再一次读出他的心思。他用手肘捅捅她。

    “又不是没见过。”

    她缓缓地放下书,将太阳镜推到额头上,侧着脑袋枕着小臂,面对着他。“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早就彼此看个遍了。裸体。”她瞪着他。“那天夜里,记得吗,毕业晚会之后?我们的一夜情。”

    “德克斯特?”

    “我只是说我们不会感到什么惊奇的,至少对对方的性征不会。”

    “我想我会感到恶心……”

    “你懂我的意思……”

    “那是很久以前了……”

    “也不算太久。我闭上眼睛,还能回想起那幅画面……”

    “你别那样……”

    “哦,你就在那儿……”

    “当时很黑。”

    “不算太黑。”

    “我喝多了。”

    “她们总是这么说……”

    “她们?她们是谁?”

    “而且你也没喝多。”

    “多到打破了我的标准。再说,我印象里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不这么觉得,还是有点事情的。就在我小寤的地方,这个是读‘小寐’、‘小寤’,还是‘小煨’?”

    “‘寐’。我当时还年轻,做事没深没浅。其实我已经把那段当作一场车祸删除了。”

    “那我可没有。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中就能勾画出你当时的样子:在晨曦中像一幅剪影一般,旧粗棉布衣撩人地敞开,里面衬着印度棉布……”

    她拿起书猛地拍在他的鼻子上。

    “哎哟!”

    “你听清楚,我不会脱的!而且我那会儿也没穿什么旧粗棉布,我从来没穿过粗棉布。”她把书撤回来,开始顾自轻声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他问道。

    “印度棉布,”她大笑着,一脸亲昵地望着他,“你有时候真有意思。”

    “是吗?”

    “时不时搞笑一下。你就该上电视。”

    他听了很受用,微笑着闭上眼,脑中浮现爱玛当时的样子:躺在床上,赤身露体,只在腰部还围着短裙,接吻的时候她的双臂举过头顶。他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向晚时分,他们拖着倦懒而又被灼痛的身子回到房间,又面对了一个老问题:床。绕着它走过,来到露台上,两人俯瞰着大海。暮色朦胧,晚霞映红了一片天。

    “那么,谁先去洗澡?”

    “你去吧。我要坐这儿看会儿书。”

    她躺在夕阳笼罩的躺椅上,听着流水声,努力集中精神看俄国小说的细小铅字,它们好像一页小似一页。然后突然站起身来到小冰箱跟前,里面储备了水和啤酒。她拿了一罐啤酒,发现洗手间的门开着。

    里面没有浴帘,她能看见德克斯特的侧影:仰头闭眼,迎着水流,高举着双手。她望着他的肩胛骨,棕色的颀长后背,尾骨两侧的凹陷,再下面是又小又白的屁股。哦,天哪,他转身了。手里的啤酒滑落在地,炸开一朵朵泡沫,嘶嘶作着响。她把一条毛巾丢过去盖住它,像是在擒拿耗子一般,随后抬起头看着柏拉图式的朋友,他只在前部松垮地围了条毛巾。“从手上滑下来了!”她边说着边踏住吸满了啤酒沫的毛巾,心想,如此过八个日夜,我非自燃不可。

第二部分 1992年7月15日(8)

    轮到她洗澡了。她关好门,洗去手上的啤酒,一边平复情绪,一边脱去衣服。狭小潮湿的卫生间里依然弥漫着须后水的味道。

    第四条规则要求,她更衣的时候德克斯特站到露台上去,然而经过一番试验他发现,如果戴上太阳镜,略一扭头,就能看见她映在玻璃门上的影像:背部因日光浴晒成棕褐色,手掌带着乳液划过背部曲线的底端。穿内裤时臀部的曲线一览无遗,系文胸扣时肩胛之间的凹弧也让他目不转睛。而后她双臂一举,蓝色套裙帘幕般从头上垂下来。

    她也来到露台。

    “我们干脆在这个地方多待几天算了,”他说,“不去环岛游了,就在这儿转悠一个礼拜,然后回罗得岛、回家。”

    她笑眯眯地说:“哦,也许吧。”

    “你不会待厌了吧?”

    “我想不会。”

    “开心吗?”

    “嗯,我感觉自己的脸像烤番茄,除此以外……”

    “让我看看。”

    她闭上眼转向他,抬起了下巴。头发还没干,齐整地往后梳着,柔滑有光泽。这是爱玛,全新的爱玛。她熠熠生辉,他想到了一个词“太阳之吻”,又想,吻她,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她忽然睁开了眼。“现在做什么?”

    “随便你。”

    “填字游戏?”

    “我是有底线的。”

    “好吧,那去晚餐,如何?久闻大名的希腊色拉当然要尝尝。”

    镇上的餐厅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也算是一种不寻常。一路循着烧嫩羊的香气,他们俩来到港湾尽头的一家店,一弯月牙形沙滩的起点,喝起了松香味的葡萄酒。

    “圣诞树的味儿。”德克斯特说。

    “更像消毒剂。”爱玛说。

    音乐从隐匿在塑料藤蔓间的音箱中传来,是齐特琴演绎的《神采飞扬》。他们吃了不太新鲜的面包卷、烧焦的羊肉、醋精调制的色拉—味道都还过得去。后来连葡萄酒也变得有滋有味了,爽凉好似漱口水。很快,爱玛跃跃欲试地要打破第二条规则—禁止调情。

    她一向不娴于此道,只会做小女生的样子,既不大方,也不老练,就像是边玩滑轮边顾着谈话。不过在希腊松香葡萄酒和阳光的合力下,爱玛感情泛滥,举止也轻浮起来。开始跟上滑轮了。

    “我有个想法。”

    “说吧。”

    “嗯,要是还得在这儿住八天,到最后我们会没话说的,对吧?”

    “那倒不一定。”

    “保险起见,”她向前一欠身,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互坦白一些没人知道的事情。”

    “啊?就是秘密啰?”

    “对啊,秘密,让人惊诧的事,从现在到假期结束,每晚说一个。”

    “有点像转酒瓶接吻的游戏?”德克斯特瞪大了眼睛,他一向自认是这个游戏的世界级高手,“好吧,那你先来。”

    “不,你先来。”

    “为什么?”

    “你的选择多啊。”

    确实如此。他的秘密真乃不可胜数:那天晚上偷窥她穿衣服,洗澡的时候故意把洗手间的门敞开。曾和内奥米吸食过海洛因。圣诞节前夕同爱玛的室友蒂莉·基利克来了场仓促而不悦的性事。当时爱玛正在伍尔沃斯选购圣诞彩灯,这两人一番足底按摩后就失控了。不过算了吧,别自曝浅薄恶俗、口是心非以及狂妄。

    他想了一阵子。“好吧,有了,”他清了清喉咙,“几个星期前在一家夜总会,我和一个男的亲热了。”

    她张大了嘴巴。“男的?”接着笑了起来,“不错啊,我向你脱帽致敬,德克斯,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二部分 1992年7月15日(9)

    “这不算什么啦,亲了个嘴而已,喝多了呗……”

    “都这么开脱。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

    “嗯……那是个非常艳情的同性恋聚会,叫‘热辣’,就在沃克斯豪尔,夜总会叫‘束缚’。”

    “‘束缚的热辣’!是不是‘罗克西’或‘曼哈顿’那样的迪斯科舞厅?”

    “不是,是同性恋夜总会。”

    “你在那儿能干些什么?”

    “我们总去。好在音乐上,相当劲爆,没有恶心的小儿科玩意儿……”

    “你们这帮疯子……”

    “总之吧,我当时和英格丽德以及她的一伙朋友在一块儿,我正在跳舞,这哥们儿冲我就来了,一上来就吻我,我就,哦,你知道吧,吻回去了。”

    “是吗……那你……”

    “什么?”

    “你喜欢那感觉吗?”

    “还行吧,吻一下而已。不过是张嘴,对吧?”

    爱玛哈哈笑起来。“德克斯特,你有诗人的灵魂,‘不过是张嘴’。挺好的,有意思。是《时光流逝》的词儿吧?”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不过是张嘴,这句应该写在你的墓志铭里。英格丽德是什么反应?”

    “她也笑了,挺喜欢这种事,也没介意。”他纨绔公子似的耸耸肩,“反正英格丽德是双性恋,所以……”

    爱玛眼珠子一转,“她必然是双性恋。”德克斯特笑了笑,好似英格丽德的取向出自他的创意。

    “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我们这个年龄就该尝试各种取向。”

    “是吗?没听说过。”

    “你可别落伍啊。”

    “我也干过一件放肆的事,不过再也不会重演了。”

    “最好放任自流啦,爱姆。释放所有的压抑吧。”

    “哦,德克斯,你真是性爱专家呀。你的那位朋友在‘束缚’夜总会里穿什么衣服?”

    “紧身马甲和皮裤。他是位英国电信工程师,叫斯图尔特。”

    “你觉得还会再去见他吗?”

    “除非电话机坏了。他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我怎么觉得你见一个爱一个啊。”

    “不过是颗流星。有什么新鲜的?”

    “你看起来好不得意呀!”

    “不,我没有!我怕同性恋的。”他开始盯着她身后的服务员瞧。

    “你该不会在和服务员调情吧?”

    “我只是想再点些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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