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1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以为陆灿和自己同样是名教中人,应该能够说动。可是,这人更难对付。
陆灿一说起话来,姿态摆得极高,子曰诗云圣人言说了一大堆。最后,反教训起李横来,说置制使一来江汉,即不知彼又不知己便欲有所作为,轻率冒进,所言所行不知道团结大众,反在军中制造不协,岂不辜负圣恩,某不以为然。为将者……牧守一方者,当……
他是个有文人,可不怕李横。一席上纲上线的话说下来,倒搞得李横很是狼狈。
在这三人处无法突破,至于岳云,那是王慎未来的妻弟;杜束,索性就是杜党干将;至于孔贤,也是一条道跟王慎走到黑,李横也不会在他们身上白费力气。
这个时候,李置制使才愕然发现这泗州军简直就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一种深重的无力感袭来,让他这几日都处于极度的抑郁之中。
李横的小动作自然瞒不了王慎,对于这个混帐东西,王道思自然是愤恨异常。不过,至少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他还需要南宋小朝廷这面旗帜聚拢人心,积蓄力量,表面上和姓李得还保持着基本的客套。
但李横却已经不给他好脸色了。
“好的李府君,等我吃过饭,这就出发。”王慎吐了一口唾沫将糙米中的沙砾吐下城墙:“不急,大军徐徐而行,如墙推进,不给李宏可趁之机。”
部队缺粮,每天只在上午十点和下午六点种左右用饭。如果急行军,恐怕士卒体力跟不上,要合理分配体能。
“将军无须客套,不用府君府君的喊,就叫我李横吧!”李横语气冷淡:“我泗州军刚打下蕲春,士卒疲乏,此刻对安陆用兵,你觉得可行,又有必胜的把握吗?这可是朝廷在江汉唯一可用之兵,若有闪失,你担待得起?”
是的,现在整个江汉,也只有泗州军这一支能战的野战军团。虽说最西面的荆州还在宋朝手中,可那地方军事经济意义不大,而且,城中都是临时征发的乡勇、民夫,依托坚固的城墙守城可以,拉出去和贼军野战只怕立即就回散得干净。
“府君说得好。”王慎淡淡一笑,这个李横一到泗州军就毫不掩饰他的心意,已经将矛盾公开花。这次西征李横是极力反对的,所说的道理不外是部队实在太疲乏了,天气又热。其实,军中缺粮的事情这姓李的也清楚。
王慎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度宋朝的文官们,他怀疑李横是想用饥饿来使得军心士气涣散,以便混水摸鱼。
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测那样,那就是不可原谅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行(二)
过了黄陂就算是进入真正的大平原了,千里沃野,地势平坦,正利于大兵团作战。m。手机最省流量的站点。敌我双方都有骑兵,这些天,双方的斥候你来我往,不知道交过多少次手。前哨战接连不断,一刻不停,战场对于彼此来说都是透明的。所谓的阴谋诡计全无用处,纯粹是实力的较量。
“如果我是张用,这一仗也好打。”王慎三口两口将碗中米饭扒进嘴里,然后意尤未尽地把碗交给封长青,打了个饱嗝,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江汉地区已经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孝感、云梦、汉川、应城、应山,甚至是州府所在地安陆的城墙都是又低又矮,城防纯粹就是摆设。这个时候,泗州军过来,他就应该抢先一步收割新熟的麦子,将刚抽穗的稻子全部割倒,坚壁清野,放弃城池,扼守各出战略要点,使泗州军粮草难以为继续。真拖延上一两个月,饿也把泗州军给饿死了。到时候,我王某也不可能在江汉呆下去,只得领军撤退,放弃蕲、黄过大江南下江南西路求活。可是,计划虽好,可也得各家头领肯实行才行。”
“首先,群寇之所以来江汉,一是淮西那边女真和朝廷官兵反复拉锯,二是淮西大旱,无法养活那么多兵马。好不容易到了这鱼米之乡,眼见着稻子就要成熟,如何肯于制今年收成于不顾,同我来个杀敌一千自损失八百。不,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王慎笑了起来:“贼军都是因利而聚,若没有饭吃,自然因利而散。”
“对于贼人来说,这里就是人间天堂,到手的肥肉如何能够扔了。前一阵子,考虑到住在城中防守空虚,张用大军驻守三龙河、曹成部驻应城山区、李宏驻鱼磨山,取的就是地利。不能在城中的花花世界享受,各军都有怨言。这次李宏领心腹军马进孝感,除了因为部队内讧,也是为安抚军心。”
“况且,贼军虽然以张用为盟主,可大伙儿又没有将嘴巴搭在张用的灶台上吃饭。他的所谓的盟主的命令,也没有人当一回事。”
“军合力不齐,旋还自相戕。我可以肯定,一旦我军和李宏打起来,只怕不会有一路所谓的‘义军’过来帮忙。甚至还有人会落井下石,兼并他的队伍。”
“这里地势平坦,一旦打起来,骑兵是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关键。江汉本不产马,贼军是东京留守司宗汝霖一手训练出来的,使的是西军的战法,自然不懂的骑战。我踏白可是经过战场考验的,李宏又拿什么抵挡我泗州军滚滚铁骑?”
王慎的声音越发铿锵有力:“是的,贼军有十万之众,可彼此之间貌合神离,我今天吃掉他一股,明天占他一座城池。零敲碎打,不住给他放血。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想要跟我斗,手头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只一月,就能让群寇失魂落魄,闻风丧胆。”
李横冷哼一声:“此次对安陆用兵纯粹就是冒进,我军刚收复蕲春,秋收在即。本该休养生息,待秋粮入库再战。如今全师而进,须防黄州、蕲春根本有失。真到那个时候,咱们固然无处可去,朝廷平定江汉的计划也将毁于一旦,老夫又该如何向官家向朝廷交代。”
听到这话,王慎心中冷笑:“休养生息?老子的辖区内赤地千里,百姓十不存一,还怎么休养?至于说须防根本有失,我先要防的就是你李彦平。”
这厮一口一个朝廷,一口一个官家,王慎才不当回事呢!
在这该死的时代,有着赵老九这个混蛋老板,你再对他忠诚,再能干,最后总归是逃不过到风波亭上走一趟。就算是韩世忠这样有着保驾功劳的心腹,最后也是自解兵权,不问世事,甚至在赵构面前痛哭流涕,才保得一条性命,但从此却只能黯然归隐林泉,不问世事。
朝廷和皇帝是什么德性,王慎实在是太清楚了,内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所谓的“忠诚。”只不过自己现在的力量实在太微弱,又夹在女真和朝廷还有各家流寇的几大势力之间,还需要南宋小朝廷这面旗帜。
此番西征对他来说是一大危急,也是一大机遇。
实际上,在来黄州之后,他就开始打整个江汉平原的主意。好多次都忍不住提兵西进、南下,将这膏腴之地收归囊中。可是不行啊,当时的德安、鄂州、复州、岳州都在朝廷手中,由地方官管辖,自己突然出兵,那就是真正的反叛了。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挡日后不断涌来的朝廷官兵。而同时,在北方他还得面对女真和伪齐的主力。
所以,他只能忍了。
可这次不同。张用、曹成等人来江汉之后,攻城掠地,驱除南宋官员。只要击退贼军,自己就可以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名正言顺地占有这片广袤的土地。当然,到时候少不得要让杜充在朝堂使力。
这样的心思他自然不会同别人说起。
王慎笑了笑:“府君放心,这一战我军必胜。王慎也算是百战余生之人,仗打得多了。凡战,有几分胜算自己还是清楚的。”
这话说得已不客气了,李横面色一边,拂袖而去。
本打算再吃一碗饭的,被李彦平这一打搅,王慎也没有胃口。就那么站在艳阳下虚着眼睛看着前方,风呼呼吹过平原。绿色的平原尽处是一线黄色,那是已经成熟的麦子。那是自己最需要的粮食,贵如黄金。
高天云下,一队队泗州军士卒正在列队。没有人说话,逐渐汇聚成一个个方阵。肃杀之气弥漫旷野,如同出兕猛虎。
如此河山,怎不让人迷醉,怎不让人斗志昂扬?
伫立良机,看时辰差不多,刚下城墙,就有士卒来报,说是黄州通判杜束杜约之大人随押队的后军士卒一道,送了两车减暑降温的药材过来。
王慎哈哈一笑:“这个杜约之倒是个细心之人。”笑毕,心中却是一动,起了个念头:“叫杜通判等等,某要和他说说话。”
第二百一十五章 预留一手
在和孔彦舟作战的这两月,王慎、孔束这两个老朋友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王慎和杜束骑着马并排而行,看到杜束因为终日忙碌而晒黑的面庞,心中忍不住感慨。这个单纯而善良的老友,自从一肩挑起整个地方民政之后,都快要累死了。要知道,他可是个以混吃等死,以做富贵闲人为人生理想的人啊!
“约之兄,这次怎么想着给部队送药材过来了?”王慎笑眯眯地问。
杜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气道:“道思,你把蕲、黄打得一塌糊涂,这下好了,直接带兵去安陆,却将一个烂摊子丢给我。那蕲春城遍地白骨,臭气冲天,简直究竟是人间地狱。为了收敛死人的骨骸,已经有不少人染上了瘟疫。我想了想啊,这次我军攻打张、曹等贼人,也不知道还得多少日子。天气又热,如果军中起了大疫,那就糟了,这就收集了些药草送过来,希望能够派上用场……怎么,道思好象不欢迎我的样子?”
见王慎一脸恬淡,杜束眼睛一瞪大为不满。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不欢迎约之兄。只是,这次怕是要让约之失望了。”
“怎么说,我怎么听不明白?”
王慎道:“别看贼军有十万之众,可在某看来,要尽数消灭他们易如反掌,此战的困难甚至还比不上蕲春攻城战。”
“也是,如果野战,我泗州军还真没怕过谁?”杜束高兴起来,面上露出单纯的笑容。
王慎问了问两州各县的政务之后,道:“令爱现在身子如何了,什么时候生?”
杜束笑道:“小女一切都好,估计冷天的时候了,已经找郎中凭过脉,说是胎像极稳。”
王慎笑了笑,岳云壮汉一个,杜家女儿粗手大脚,夫妻二人基因不错,生的孩儿自然也极健壮,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杜束问:“道思,你找我过来说话,不会是就说这些吧,以后事请讲。”
“是有一件要事,约之。如今女真已经北返,长江水运通畅,估计你得去建康府走一趟,替我带一封信给杜相公。另外,我已经给水师下了一到命令,命武陀选两条大船,带一百精锐甲士陪你前往。”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抽出一封刚写的信递给杜束:“如果约之方便,立即启程,越快越好。”
“去建康做什么?”杜束一呆:“若真要给我叔父写信,派一仔细之人过去就是,又何必让我亲自跑一趟。我手头那么多政务,如果去建康,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两个月,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哈哈,约之你是自在潇洒惯了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勤劳了?我是见约之兄这几月实在太累太辛苦,有心给你放个假,让你去金陵快活几日,算做一项福利。你不去吗,那我换别人去了。”
“去去去,怎么不去。”杜束这人喜欢美食华服,喜欢游山玩水,不喜俗务。这几月成天忙碌,心中已是郁闷,早就想放下一切好生玩上一阵子。听到王慎这话,急忙一把将信件抢过来:“这事我还真得去了,谁也不能抢。”
王慎继续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推辞的。对了,杜相公喜欢什么东西,若知道,给他装上一车送过去。”
杜充想了想,道:“叔父还真没有什么嗜好,对于金银财帛也不放在心上,不用的。”要说杜充喜欢什么,杜束这个侄子自然清楚:那就是权力。
当然,这话也不好当着面对王慎讲,为尊者讳嘛!
王慎:“那就不送金银财帛,俗气了些,只黄州的特产精心挑选一些好了。”
杜束突然疑惑地看着王慎:“道思,不对,你这次叫我去见叔父肯定是要让我做说客的,究竟要办什么事,尽管明言。”
“是有这么一件事。”王慎沉吟片刻,道:“实话同约之你讲,这封信上是我对杜相的一点建议,但牵扯却甚大,甚至是惊世骇俗,未必不会热闹杜相公。如果派别的人去,只怕立即就会被杜相打将出去了。你毕竟是相公的子侄,杜相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说的话,他老人家也能听进去。”
“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来听听。”杜束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作为一个老好人,他立即将胸脯拍得山响:“道思放心好了,以你我的交情,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办好这件事,我就不回来见你。”
“你先别这么快就打包票。”王慎见他一脸疑惑,这才一笑,打包票是明朝才有的名词,杜束自然听不懂,就压低声音道:“事情是这样,我想请你说服杜相奏请官家还都建康。”
“啊!”杜束禁不住惊叫一声,差点摔下马去。
自太祖得国之后,大宋朝有四个京城,北京大名府,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但真实的京城和皇宫、中央机关却设在开封。
靖康国耻,东京陷落,赵构先是在南京继位。他是被女真人给吓坏了,即便东京光复,也觉得这地方距离金国实在太近,只要敌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渡过黄河打到自己跟前来。
于是,就一路南逃。
赵构是先是将行在设在扬州,后来在扬州呆不住了,就渡江逃到金陵,怎么拿这里当自己的京城。后来见女真有南下的迹象,觉得建康离敌人还是太近,索性一口气逃到杭州。将杭州改名临安府,准备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如今,临安城已经是南宋事实上的首都,赵构大约是爱杭州的山水之美,再没有回金陵的念头,也开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