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播种作者:水森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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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一郎的卒和马各少一个,藤间则有两个卒和一只马被吃。
瞳一郎移动黑后的时候,藤间叫了一声:“王车易位”,将白色的王与右边的车对换了个位置,不错眼珠地看着的大志马上跳起来:“喂!他一下动两个子!太狡猾了!”
伊集院苦笑着回他:“王车易位是一种特殊规则,你看吧,柏木也会用。”
瞳一郎也说了一声:“长易位。”将黑王与左边的车换了位置。现在,变成了白子在右下布局,黑子在左上设阵的场面。
“怎么样了,到底谁赢了?”
面对毛毛躁躁的大志,伊集院以慷懒的口气回答:“柏木稍落下风,不过以没有胜负经验的人来说,他很善战了。”
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让大志火冒三丈,干脆说出来输了不就得了!这个讨厌的男人!然后大志就会被群殴,而瞳一郎直接变同性恋的口中食!开什么玩笑,就算伤到比命还重要的美貌,也绝不能让朋友被男人压在身下!
“瞳、瞳一郎!你给我拿出死党的觉悟来加油哩!你赢了我就原谅你的性骚扰!而且还附带……嗯,两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哩!还有带DVD的春原惠写真集哩!”
*国际象棋规则一:在王与车未动,中间无后、象、马等棋子阻隔时可将王与车位置对调,称“王与车易位”,与在侧的车易位为“长易位”。
“……非常动人的声援,多谢。我会马上把写真集卖给旧书店的。”
“不——许!不许卖给旧书店!要卖就卖给我!”
“那你出双倍价。”
啊,太好了,小惠惠的写真集终于不会被卖掉,大志长出一口气。
伊集院以看怪物似的表情低声念叨:“你……是不是,太愚钝了些?”
“乌冬?我太乌冬?你是不是脑子有点秀逗哩?……
啊,莫非你这是在开玩笑?少来啦,明明摆着一副假正经的脸还……”
“……对不起,和你说话连带我也变笨了,拜托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
伊集院有些头晕似地按着太阳穴,大志扫兴地闭嘴,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移动来移动去。当双方纠缠不下的时候,瞳一郎挺卒吃了对方的白卒,而后白象复仇似地把这个黑卒干掉。
看到瞳一郎接下来走出的一手,伊集院不禁发出感叹的声音:“后叫吃象了!这一手……”
“什么什么?出什么事了?”
“走得漂亮,真吃惊啊,而且这样一来白王也危险了。”
藤间悔恨地咬紧了嘴唇,好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卒进f3。”
白卒前进一步,瞳一郎冷静地应:“d4的卒进d3。”
咣当!
藤间猛地踹倒椅子站起来,脸色刷白。伊集院则深深地将身体沉进座椅,叹了口气。
“……做得好”
“到底怎么样了哩?!”
问来问去,对方面带艳丽的微笑,就是不作声。
所有人都像冻住了一样,沉默笼罩着整个会场,每个人都盯着墙上的棋盘僵立在那里。
藤间呻吟地挤出一句话:“……后、后进C1。”
瞳一郎平板地回答:“象,C5,将军。”
将军就意味着杀手,这连大志也知道,瞳一郎杀掉白王了。
“王平 h1!”
藤间表情悲壮地高叫,瞳一郎毫不留情地封死对方的退路。
“后进d6。”
“后进f4!”
对意图不轨的藤间,瞳一郎又加上一记重击。
“车进h2,将军。”
在右上角沉默至今的黑车长驱而下,吃掉了白王前面的卒。
“王进h2……”
单枪匹马闯进白军阵地的黑车被白王亲自从棋盘上提走,但是,瞳一郎的另一辆战车也发动了。
“d8车平h8,将军。”
连续的将军让藤间面如土色,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但藤间仍没有死心。
“后……后进h4……”
“车捉后,将军。”
瞳一郎步步进逼,藤间垂死挣扎。
“g5的象吃黑车!”
“后进f4。”
“……可恶!”
藤间抓起挂墙棋盘上的白王狠狠地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瞳一郎。
“你说你是第一次下棋……胡说八道!”
“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是第一次以人为对手。”
站起身来的瞳一郎,以冰一般的微笑睥睨全场,干净利落地说。
“好,该把战利品运出虎穴了,现在看来马上就要被吃掉了呢。”
瞳一郎对着门扬扬下巴,眼睛送去“还不快撤”的暗号。感觉到会场一触即发的气氛,大志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现在可不只松陵的学生,其他学校的学生会员也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瞪着自己了。
“犬、犬伏他们呢?”
一点逃走的意思也没有还傻乎乎地笑着的学生会长,不知在哪里的斑比杂务和奇奇怪怪的副会长,大志担心着他们,瞳一郎冷笑。
“管他,他们又不会被吃。”
小声地叮嘱被“站住”的声音打断,紧张的气息从会场中流窜起来。
伊集院以缓缓地动作站起身,好像散步一样闲适地走近,然后以猫一般迅捷的动作抓住了瞳一郎的双手。
只是一瞬间,瞳一郎的身体就被压在了墙壁上,伊集院那张端整得无懈可击的脸逼近他,而后……
大志怀疑自己的双眼,头脑骤然陷入混乱当中,那小子,那个叫伊集院的家伙,他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才对好眼睛的焦点,眼前出现的事实是,伊集院他,对瞳一郎,亲了下去!亲吻!对,他在吻瞳一郎!
身体仿佛掉进了冰窟,是怎么回事?血液一下被抽走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啧,濡湿的声音传进大志的耳朵。这是从瞳一郎那薄薄的嘴唇和重叠在那之上的伊集院的嘴唇间泄露出来的,理解这一点花了大志好几秒种的时间。这个男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舌头伸了进去?
太阳穴“嗡”的一声,青筋跳了起来,愤怒地让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瞳一郎被那个家伙亲了!被那个同性恋变态,还像恋人一样被伸进了舌头!被那种混蛋。那种那种——
啪,大志的神经烧断的声音。
“……混蛋!俺掐死你这个……”
冲着伊集院脖子直掐过去的手被什么抓住了,想要挣开的时候又被人拦腰抱住,犬伏用安抚的语调小声对大志耳语:“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那、那混蛋!他对瞳一郎……!”
“嘘,这是买通行许可证的花销,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就心情舒畅了。你就别瞪眼了,反正亲个嘴也不会少块儿肉吧?”
这家伙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朋友在眼前被男人强吻,让人不要瞪眼?还说什么不会少块儿肉?
“你这家伙头壳是不是坏了!那家伙他……!”
“如果不愿意的话柏木早就反抗了,看他动也不动的,多半不是这样吧?”
大志仿佛迎头被泼了一桶冷水,瞳一郎不讨厌被那家伙亲?
“……唔!”
突然,伊集院低哼了一声,放开瞳一郎后退一步,一丝血流从他形状姣好的嘴角上垂下。
“……真热情啊。
面对舔着血渍冷艳地笑着的伊集院,瞳一郎伸出舌头舔去嘴唇上的唾液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特别服务,……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粗暴地一把抓起石像般呆立当场的大志的手臂,连头都不回一下地大步走出大厅,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谁的怒吼:“别让他逃了!他知道‘互助会’的事了啊!”
接着,是伊集院平静的声音。
“服从规则。现在封住他的嘴是柏木的责任了。”
瞳一郎向大志转过身来,抬抬眉毛,又耸耸肩。
“喂,我说瞳一郎,你可别也照着我的脸上来上一拳。”
好像要让大志放心似的,瞳一郎从喉咙深处发出吃吃的笑声。
“托你和雾峰干的蠢事的福,我一下搞到了相当的现金和联营委员的宝座,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委员……是那么好赚的位子吗?”
“可以享受的特别待遇有很多,能够随心所欲地设置赔率是如今最大的魅力。而且又是世袭制的,很难搞到手呢。你还真是会赶时候,最棘手的家伙今天刚好都生病没来。”
瞳一郎开心极了似的笑着,说得就好像大志只是来帮忙似的。
啊,明白了。瞳一郎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状况,能利用的就要尽量利用,一定要为自己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他之所以会接受那盘棋局,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只是为了救大志的话,他才不会动上一动。
气、气死人了!居然把自己看得那么轻,难道对瞳一郎来说自己是完全无足轻重了吗?
粗鲁地打掉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瞳一郎讶异地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
一下子好像被驳倒了一样。重要的……对大志来说是那么重要的……
“……真不错哩,把我当笨蛋耍,又赚到了钱和委员的位子。”
大志的话里充满恶意,能够传达出来就是大志的心灵受伤了啊。
“你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脑袋真好哩,什么都像你想象的一样是不是?计算得过头简直像机器似的恐怖哩!而且你根本不关心别人的事,又冷淡又绝情,没人味儿得让人害怕……”
说得太狠了,等咬住嘴唇的时候,瞳一郎木着一张无表情的脸瞟着大志:“我救了你,你就是这种态度?”
冷水一般的声音让大志不由得缩起身体。见大志不作声,瞳一郎放弃了似地叹口气,返身向纪念馆的方向走去。
在脑筋转动之前,大志的手就径直伸出去拉住了要离开自己的那个人。
“……对不起……救了我的事,谢谢你。”
瞳一郎惊讶地转向大志,他的嘴角多多少少地,向上抬了抬。
“……没办法,你的优点就是直肠子啊。”
碰,肩膀被搭住,背靠在了身边的树干上,你干什么?大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吞回了肚子里。
白皙的面孔直逼到眼皮底下。端整的脸倾斜过三十度,就好像——对,就好像要亲吻一样。
大志老实地闭起眼睛,是哦,他要吻我了哩。
但是落下的却不是那薄薄的嘴唇,而是戏弄般的言语:“……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羞耻、羞耻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一样。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瞳一郎那皮笑肉不笑的脸。
“放心吧,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彼此能感到对方呼吸的距离,热辣辣地仿佛爱的告白一样的话语。
“只有和你,绝对。”
一瞬间,似乎四张嘴唇重合在了一起。
这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大志正忙着判断而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瞳一郎平时一般的口吻又复活了。
“好,那么来守约吧。”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从大志的衣袋里把钱包掏了出来。
“喂!”
“你不是豪爽地给了我么,两个月的零花钱,还有写真集的事别忘了。”
一、二、三、他数着数着就全揣到了自己兜里,连硬币都没放过。
“不要——!那是我的全部财产哩!”
大志捏着被翻个彻底的钱包快哭出来的时候,瞳一郎嘲笑般地又丢下一句冷言冷语。
“马上就到正月了,压岁钱拿来。”
“奶奶她全存起来了哩!”
“那就自己去挣,反正以你的脸孔靠那些年长的有钱女人能混得很舒服。说到做到,我会一个子儿不少地拿回来。”
他挥挥手,消失在纪念馆的方向。
“不会吧……这下不能约会也不能去买东西了……呜呜呜……真的要去搞援助交际吗……”
大志颓然地蹲到地上哀哀地叹息,忽然醒过味儿来猛地抬起头。
“喂!给我站住!你说绝对不行,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就算叫得再大声,已经消失了的瞳一郎也不会回答,大志得到的只有空虚的沉寂而已。
被黄昏渐渐染成暮色的松陵校园里,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被救了不就好了……”
——放心吧,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没办法呀,和他约好要原谅他的性骚扰了……,”
——只有和你,绝对……
回身转向右边,看准校门走去,好像非常快乐地跳着走路。
“啊~~~好高兴~~~只和我绝对不做哩,这下可放心哩!”
我跳、我跳,啦啦啦。
“我又不是同性恋,和男人接吻,开什么玩笑!这一下我可真的乐歪哩!我跳、我跳,啦啦……啦。”
“……搞什么搞,摸人家摸了个遍,却不亲嘴。他搞什么飞机……”
不跳了,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头。
刚才的吻戏忽然在脑海里重现,毫无抵抗地任伊集院吻的瞳一郎。对,那个时候,瞳一郎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一点也看不出厌恶的样子。
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涌上来,大志猛地转过身去,看着微暗中透出的纪念馆的灯光,有瞳一郎在的,纪念馆的灯光。
对着它,大志自暴自弃地大吼:“我才不要和你做呢!呆瓜!”
然后,一把推开几个吓呆了的松陵学生,大志像个笨蛋一样全速逃离现场。
“啊啊……太阳公公是黄色的……”
摇摇晃晃地来到校门前,听到第四节课结束的铃声。
万一被外婆发现一定会被愤怒的雷电劈死,其实大志在比自己大六岁的白领女郎那里直呆到现在,之前是和女高中生进旅馆,再前是和丈夫出差去了有夫之妇家里,再再前是……想不起来了,总之,从星期六晚上起,到星期一上午,连家都没沾地和女人们睡到现在。为了让那种郁闷无比却又没处发泄的心情消失,他拼命地亲女人们。
“不就是,吻吗……”
一边打着晃地走向教室,一边嘟哝。女孩子的嘴唇好柔软,带着些口红的味道,飘着香波的香气,正是大志最近的气息。
“嘁,大票大票的女孩任俺挑,俺受欢迎的很哩!你知道了吧,笨蛋!”
也不知道是在向谁发牢骚,大志推开教室的门,已经上完第四节课的教室里没有瞳一郎也没有想平,想也知道,他们这会儿该在校食堂吧?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和瞳一郎一见面便会陷入混乱。
书包搁进书桌里,等第五节课吧,大志却发现自己还空着肚子,说真的,从昨夜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过了。性欲战胜了食欲吗?大志有些厌恶自己地叹了口气。
走出教室去小买部买吃的,手插在衣兜里走下台阶的时候忽然想到……
瞳一郎现在会不会在学生会室?和那个怕麻烦又没用的会长犬伏、怪人副会长、斑比杂务,及不知到底是谁(从来没在学生会室看见过)的书记一起工作?所以干脆去看看,虽然直接问瞳一郎星期天之后到底怎么样了,绝对是个馊主意,但如果有其他人在,自己这种奇怪的紧张感也会轻一点吧。
他平安无事地回去了吗……
说不定他曾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