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概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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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等着蝰蛇开枪,可蝰蛇却迟疑了。
因为知道何玉铭太聪明,蝰蛇一直不太敢搭理他。连陈澈都被何玉铭耍的团团转,蝰蛇自知没有陈澈那么好的脑子,为免上当受骗,只有一句话都不跟他说才保险。
眼下看何玉铭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让蝰蛇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或许以陈澈的聪明,早晚会知道他做的事情。蝰蛇觉得陈澈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因为他是陈澈最信任的左右手。
可是这会儿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等得不耐烦的何玉铭提醒他,“再不动手我哥要找过来了。”
蝰蛇惊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你哥?”
“猜的。”何玉铭笑笑。
没有时间思考更多,蝰蛇一把抓起何玉铭:“走!”
何玉铭盘算着凭肉搏打赢蝰蛇的几率,他虽然有丰富的格斗知识和快速的反应能力,但是自从出生以来,还没用这个身体正经打过架,平时又没锻炼过肌肉,直接对上蝰蛇这种暗杀老手,胜率只怕寥寥。
被动遇险是可以反抗的,但主动找死是不行的,所以他乖乖地跟蝰蛇走了。
天上乌云越来越密集,月亮死气沉沉地透着光,周围黑得几乎看不见。
何玉铭被蝰蛇连拖带拽跌跌撞撞地赶了一段路,眼看快到山脚,何玉铭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把甩脱蝰蛇的钳制,并立刻飞起一脚,直踹蝰蛇面门。
蝰蛇虽然性格谨慎,但一直认为何玉铭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想过何玉铭会反抗。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伸手一格,往后一退——却突然一脚踩空。
就在他身后,是一个本地猎户挖的陷阱,本来就隐藏的挺好,黑夜里更是难以分辨,蝰蛇一下失去重心,毫无悬念地掉了进去。
陷阱足有一人多高,还好下面没有竹刀,等到摔得七荤八素的蝰蛇爬起来时,何玉铭已经逃之夭夭。
他才没有时间去管蝰蛇的死活,有队士兵正沿着山道向这边跑来,何玉铭本想去找他们,跑了没几步突然停下来,把自己藏进了黑暗的树丛中。
因为他在一个人类听不到的范围“听”到了那些士兵在说什么。
“妈了个X的,那帮孙子跑的可真快!”
“还他妈‘通知蝰蛇’,通知个王八!那么有钱的人家牵个电话能死啊?”
“枪声都停了,估计上面都打完了,蝰蛇那帮子人这会儿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怎么办?我们还上去不?”
“去!干嘛不去?何啸鸣的人又不会把我们也毙了,先去看看上头情况怎么样了,好回去告诉团长。”
何玉铭等他们路过以后才钻出树林独自往山下去了。
别说刚才那几个不是自己人,这会儿就算是自己人也未必安全,因为何啸鸣在房子里找不到人,已经派兵满山地搜索。
何玉铭怕搜山的士兵在黑灯瞎火高度戒备的情况下,没等他说清楚就先给他一梭子子弹,到时候他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即使可以杀人灭口也难以自圆其说。
掉在陷阱里的蝰蛇正急着想办法出去,却听到了耳熟的说话声,他记起那是城防团李团长的心腹,赶紧把他们喊住了。
他们合力把蝰蛇拉了上来,一听说何玉铭跑了,一个个都发了楞。
“还不跟我去追!要是让他活着回到何啸鸣那里,不光是我们要完蛋,你们团长也得跟着完蛋!”
蝰蛇说着往山下追去,那队兵也赶紧跟了上去。
何玉铭发现蝰蛇居然带人追上来了,不禁后悔刚才嫌麻烦,没有找块大石头给他来个落井下石。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很不妙,他已经接近山底了,附近一大片缓坡全部都是开垦出来的梯田,又是隆冬时节,作物都被收的一干二净,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这会儿月亮偏偏从云层中露了脸,照得他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于是何玉铭别无选择只有拔腿狂奔,希望尽快跑进镇子,那样他才好想办法藏身以及甩脱追兵。
一个兵端起步枪瞄准,被蝰蛇一把压下:“不能开枪,会引来其他人的!”
其他人是些什么人,他们都清楚的很,所以他们只好拔腿狂追。
16重逢 没想到我又遇到了纪平澜,此前我原本以为跟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那一期的学员们都已各奔东西,从此人海茫茫,再遇到他的概率应该很低
。
不过这样低概率的巧合却一再地发生着——如果不是因为陈澈犯傻,就不会有新生的我,如果不是出生时正好遇见溺毙的少年,我不会成为“何玉铭”到军校当教官,如果不是因为再次遇到陈澈,我不会去招惹他,也就不会被他绑到这里,不会在这一天再次遇见纪平澜。
往前推还有无数的如果,往后推也是,就像一张环环相扣的大网,走偏哪怕一小步,未来就会截然不同。而我却在一次次低概率的巧合下,最终走向了这样一个有他存在的未来。
——摘自“监护者”的观察笔记
星子镇不算大,医院条件也不算好,好在纪平澜作为上峰要捧出来的英雄样板,得到了最高级别的精心照顾。
他其实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身上的伤多数已经结痂,只是胸口的枪伤没收口,还不能出院。
这天晚上医院外面的大街不断有整队的士兵齐步跑过,让纪平澜根本没办法安心睡觉,问值班医生外面在干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
听声音外面至少跑过了超过两个营的数,对于这么一个小镇来说是个大数目。纪平澜知道那不关他的事,不过反正睡不着,干脆穿上衣服下楼去看看。
医院正门就是街口,路灯下留守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到医院里的伤兵探头探脑,一律呵斥回去不许出门。
小医院也没有病号服,所以纪平澜穿的还是军装,领子上戴着少校军衔,这在留守的士兵眼里是个很大的官,于是他们敬礼:“长官。”
“发生什么事了?”纪平澜问。
领头的上士回答:“在找个人,别的我们也不清楚。”
纪平澜心想这么大动干戈该是在找一个很重要的通缉犯什么的吧。
好不容易下趟楼,纪平澜倒不想马上回去。这些天他就没出过医院的大门,已经快躺到骨头都生锈了,实在憋闷的很,白天里几个女护工眼巴巴地把他看得死紧,恨不得连床都不许他下,仿佛他这个战斗英雄是个碰一下就会碎的瓷娃娃似的。
那个上士见他要上街,也不好阻拦,好心提醒了一句:“刚才半山上都交上火了,外面说不定不安全,长官还是回去歇着吧。”
“知道了。”纪平澜敷衍地回答了一声,照样出了大门。上士自然是管不着他的,只能由他去了。
纪平澜不认为他会遇上什么危险,而且他也随身带着枪。这把勃朗宁手枪是一个组团前来慰问拍照的中将代表国民政府赠与他的,武器放在病房里不安全,所以他一直随身带着。
镇子不大,医院本来就在小镇以北靠山比较近的地方,纪平澜心不在焉地走了一段路,等回过神来发现前方已经偏僻得连路灯都没有了。
一阵寒风吹来,纪平澜觉得森冷刺骨,也许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也许是受伤后身体不如以前了。他想起冬天还没过去,尽管星子镇在南方,也不该夜里穿这么单薄出来吹风。
要是伤还没好再把自己冻病了就没意思了,于是他转身打算回医院。
就在这时纪平澜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楞了一下,那声音太像何教官了,难道是鬼灵或者幻觉?。
又一阵冷风让纪平澜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茫然地回头想确认一下声音的来源。
远处确实有个人向他跑来,月光下看的并不清晰,但是越看越像何玉铭。
纪平澜觉得他大概是想何玉铭想疯了,于是他低头揉了揉眼睛。
等他揉完眼睛再看,何玉铭已经近的清晰可见,并且边跑还边跟他喊:“快帮我藏起来,有人在追杀我!”
纪平澜的脑子还在发愣,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开始行动。他抓起何玉铭的手拐进旁边的暗巷,在一处院墙下做了个托举的动作,何玉铭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消失在院墙的另一头。
纪平澜拍着肩膀上的灰土走回大路上,他还要去引开追兵。他的行为看似镇定自若,其实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何玉铭突然出现的冲击太强烈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蝰蛇带着那帮士兵气喘吁吁地追到路口时,纪平澜正看着一个方向发愣,好像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过去了一样。
蝰蛇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军官的底细,一个兵上前问:“长官,我们奉命在追一个逃犯,你有没有看到?”
“那边去了。”纪平澜指了指他看着的方向,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地追了过去。
看到这队人被引向了错误的方向,很快跑的没了影,纪平澜突然回过神来。
难道刚才他是真的看到何玉铭了?
纪平澜回头跑到刚才的院墙,甚至忘了身上还带着伤,几步助跑一跃而起抓住了墙边,双手用力往上一挣,顿时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纪平澜眼前一黑几乎要掉下来,但他太想确认一下刚才看到的是真的,于是死死地忍住了,挣扎了好几下才把一条腿搭上墙头,然后狼狈地翻了过去。
他是摔下去的,还好何玉铭扶住了他,没让他摔的太惨。
“带着伤还这么逞强干什么?”何玉铭说。
确实是记忆里的声音,连语气都是这么熟悉,纪平澜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何玉铭,还迟疑地伸手碰了碰他:“何……何教官,你怎么……”
“别提了。”何玉铭不太高兴地说,“陈澈那个混蛋把我绑架了,伪造了我被炸死的假象,我刚刚才逃出来的。”
纪平澜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何玉铭已经把他拉起来:“这里不安全,我们走。”
这户人家被后院的声音吵醒,这会儿正犹犹豫豫地开门来看,何玉铭向他们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拉着纪平澜,穿过目瞪口呆的一家人从正门出去了。
蝰蛇追了一小段路没见到人,脑子里越想越不对劲。
那个军官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然他灵光一闪,想起那是谁了,就在不到一年前他们还在东北共事过,那时候纪平澜是何玉铭身边的保镖。
只不过那个时候纪平澜打扮成一个苦力短工的样子,蝰蛇跟他也就草草地见过两三次面,没留下什么大印象,如今小保镖成了军官,还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也难怪他刚才没想起来。
蝰蛇暗骂一声,赶紧带人往回追。
这一带太过偏僻和安静,人在石板路上奔跑的声音能够传出很远。何玉铭和纪平澜为了保持安静没能来得及走远,听到蝰蛇他们的脚步声不得不停了下来,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巷道中。
何玉铭原本算计着,蝰蛇那批人要是下一个路口往左就会发现他们,往右或者往前就不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几率他们会走错。
结果蝰蛇在下一个路口兵分三路,自己带人往左来了。
何玉铭拉起纪平澜就跑。
“开枪!打死他们!”蝰蛇一边说一边开枪,这会儿根本管不了别的了,何玉铭和纪平澜只要活着一个,他们这些人就都别想活了。
士兵们也下意识地听命开枪,另外两个方向的人也赶紧回来。
纪平澜一把将何玉铭推进了身旁的小巷,拔出手枪就反击,呯呯呯三声枪响,对面的人倒下去两个。
士兵们赶紧拖了伤兵躲在路旁隐蔽,纪平澜也转身消失在了巷子口。
“快上,不能他们跑脱一个!”蝰蛇要冲过去,士兵队长却拉住他:“你先说清楚,开枪那个是什么人?我们可不能死个不明不白的。”
“当然是他同伙,你废话什么!”
“同伙个屁!那是个军官,我们随随便便开枪打死,万一追究起来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
蝰蛇又气又急,但这些兵毕竟不是跟他一路的,他指挥不动,只能跟他们讲道理。
而另一边,进了巷子的纪平澜只走了两步就扶住了墙,无力地软倒下去。
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就中了两枪,都是在胸腹部,都打穿了。
纪平澜见过很多死人,自己也中过枪,他很清楚这样的伤势即使能够立刻送医院也基本没救。
真是讽刺,他刚知道何玉铭没有死,还没来得及高兴上一会儿,自己又要死了。
纪平澜还撑着墙想站立,何玉铭过来扶住了他。
看到何玉铭被他身上流出的血染了满手腥红,纪平澜有些难堪地推了推:“别……弄脏了……”
他靠着墙艰难地坐了下来:“你……快走吧,我还能挡……挡他们一会儿,你赶紧……能走多远就……咳咳……”
手枪里还有四发子弹,他盘算着怎么也能再放倒一两个,给何玉铭争取更多逃离的时间。
何玉铭却没走,表情罕见地有些迟疑。
他只是在逃跑的途中恰好遇见了熟人,于是顺手把纪平澜叫过来帮帮忙,他可不想让纪平澜为此丢了性命。区区人类的生死固然微不足道,但是眼前这个人……。
几秒之内何玉铭已经想了很多事情,最后他做了个决定。
从他后颈皮肤薄弱处,两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微型机器人钻出了表皮,像蚊子一样飞向了纪平澜的伤口。
反正医疗机器人只是“监护者”用来修补宿主身体的高科技产品,又不是他本身的能力,低调地偷偷用一下也不会违反“规则”
为了安抚伤者情绪和转移他的注意力,何玉铭在纪平澜身边蹲下来问:“你还有很大的理想没实现呢,就这么死在这里,不会觉得遗憾吗?”
纪平澜忍着剧痛,牵强地对他笑了笑:“……不遗憾,我觉得……很值,因为……我……我喜欢你……”
伤口还在痛,纪平澜的心情却出奇地轻松平静。原来要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那么一切的放不下的骄傲、不能言说的自卑、小心翼翼的隐藏,都变得无足轻重。
何玉铭笑笑:“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打算说出来。”
纪平澜愣了愣,感到脑子有些晕眩:“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