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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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左的脸上仍旧是那一尘不变的冷漠。
而这样的冷漠,此时此刻这样不合时宜,让人厌恶,让人愤恨。
“对著屋子里的小云,你给我跪下,说你欠她一辈子!”
徐左看著一脸怒容的老人。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样的绝望和羞耻,他微微屈膝……
“徐左!”一边的傅宁晓大声喊著他的名字,“徐左,需要这样麽!”
“徐左,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天理不容!”老人正说到激动处,刚想继续,那扇被他指著的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这让原本亢奋的一群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门里走出了仍穿著婚纱的苏云。
盘发早就散了下来,原本精致的妆也哭花了。她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地看著站在不远处的徐左。
徐左无法凝视那双眼睛,内心的愧疚和绝望无法平息,只得低下了头。
“你起来吧。”苏云看著他说。随即转过身对身边的父母道,“爸,妈,我和他离婚。”声音带著哭腔。
苏云父母走到她身边,“小云…”下一秒,就抱成了一团。
这样软弱。
苏云在父母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阵,她径自走了过来,走到徐左面前,“我不要你给我道歉,我们之间原本就是互相利用。徐左,通过今天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已经没必要去找个不安定的因素再来伤害我了。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走吧。”
徐左呆呆看著眼前的苏云。
苏云的眼神里透著他从未见过的坚毅。
徐左一瞬间察觉到了什麽,又有些迷茫。
“徐左,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对面的女人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徐左的语调一如从前:“有。”
“那你爱那个男人麽?”她又问,这样的一句,似乎有些追问的意思。末了,又接了一句,“不要对我说谎,你知道的,我已经不想听多余的话了。”
徐左就这样看著眼前的苏云,不说话。
而默认的力量那麽大。
苏云咬著唇,闭上眼,深呼吸,“我知道了,你走吧。”
徐左看著眼前的苏云,想做些什麽,却又无能为力。
“你给我快点滚!”
苏云表弟的声音突然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滚远点!”
众人的声音一下子此起彼伏,开始推他和傅宁晓。
徐左终於被那些人撵出了苏云的家。
徐左任凭那些人的手推著他,眼睁睁看著苏云低头,擦去眼泪,转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笑病──23
生活一下子乱七八糟起来。
这当然是在徐左意料之内的。
苏云的父母通知了他,告诉他本周末去办理离婚手续,并且要求徐左给一笔赔偿金。不管是不是苏云的提议,徐左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徐左从婚礼那天开始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醒来就抽烟,抽完烟就发呆,发完呆就喝酒,喝完酒就睡觉,如此往复,转眼就到了周末。
清晨突然下起了小雨,苏云坚持一个人来。
苏云爸妈虽然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却还是不放心,站在远处看著苏云和徐左二人站在那里。
陈旧的民政局大楼,样子有些凄凉。
徐左仰起头,雨水打在脸上,冷的让人刺痛。苏云一身黑色呢子大衣,打著一把黑色长柄伞,脸色苍白。
两人签了字,走到门口。
苏云突然说了一句,“你没带伞。”
徐左点了点头,低头道了一句,“对不起。”
苏云仰起头,撑开伞,走进雨里,“没什麽对不起的,这件事你也受到不少影响。”说这话时,她突然露出了久违了的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冷淡。
徐左仍旧不敢直视眼前人的那双眼睛,“对不起……苏云…”
苏云转过身,语气说不上轻快,但是比起徐左却好了许多,“祝你幸福。”
在这样的雨里分手之後,徐左一个人步行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了家。
哪知刚走到楼下的防盗门前,就被几个年轻人堵住了去路。
“徐先生,请问你和杭文勤是什麽关系?”
徐左冷冷看著眼前的人,绕过发话的人,径直走了进去。
“徐先生,你为什麽不愿意正面接受采访?是有什麽隐情麽?您今天是与您前妻办理离婚手续麽?”
被跟踪了……
徐左在心里默默断定,“啪”得一声,关上防盗门,把那几个记者关在了门外。
有闪光灯的声音。
徐左下意识地侧过头去,不想被拍到,却不想被捕捉到了最狼狈的那一面。
乱套了。
星期三下午三点,徐左刚睡醒,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徐左被烦得不得己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是小徐吗。”
是主编……
徐左“嗯”了一声。
那边的老李笑道,“休息得怎麽样了?身体没事吧?对了,你什麽时候来上班啊,大夥儿都想著你呢。哈哈……”
“哦。”徐左在电话这头呆呆数著电话线的线圈。
听到这样的回答,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老李连忙话锋一转,“对了,你没来上班的这几天都是带薪的,你不用担心。年轻人嘛,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了再来也不迟,呵呵。”
……
沈默了一会儿,徐左才慢吞吞道,“主编,谢谢你的关照,明天起不用给我算什麽带薪假期了。”说著就“啪”得一声挂了电话,倒头继续睡。
这份工作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了。
就徐左这个样子,就算回去多半也会变成大家爱茶余饭後的笑料,那又何必呢?那些同事啊编辑啊美工啊,在婚礼当天的那些言行徐左不是没看到。
懒得再去装了,真的太累了。
徐左闭著眼慢慢调整呼吸,脑袋昏昏沈沈,又睡了过去。
☆、笑病──24
第八章:
杭文勤进了梦。
夜里,突然梦见多年前杭文勤的样子,徐左就此醒了过来。脑子有些呆滞。奇怪的是,就算这样,对杭文勤的恨也没办法到决断的地步。
为什麽不能就此忘记呢?
是因为那场雨吧。
那十二月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杭文勤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不算温暖,却让极少和人有肢体接触的徐左愣了一下。
“你一个人走那麽快干嘛。”
徐左仰著头,有些不解地望著对方。
杭文勤的脸太过精致了,精致到让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厌恶。
徐左一把甩开身後的男人,径直往前走了起来。
这样的十二月,身後的男人有些不甘心地跟著他,却又维持著恰到好处的潇洒和距离。
真让人厌恶。
这样的男人,让人既爱又恨。
“啪!”
玻璃杯碎了一地,徐左就此醒来。
这南方极少的寒冬里,徐左觉得身体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脑子仍旧昏昏沈沈,甚至依旧不清不楚。
徐左微微起身,试图捡起几片玻璃碎片。
“会弄伤的。”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徐左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惊呼。
窗外的路灯昏暗,从房间地暗处走出一个人。
徐左定定看著眼前的人,又突然松懈下来。
哦,原来是幻觉。
眼前这个一脸惨白的男人,不是杭文勤是谁?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杭文勤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杭文勤也不可能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不是童话故事,想到谁谁就会出现。
想到这里,徐左不禁苦笑了起来,盖好被子仰面倒在了床上。
“你刚才笑什麽?”那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徐左这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连忙坐起身。
那个“幻觉”正朝著他一步步走来,步子轻而稳,像个幽灵。
直到他面前,才慢慢停了下来,低头,俯身,动作一气呵成,声音低而柔和,“徐左,你又失眠了。”空气里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
那是杭文勤的味道。
徐左死死看著眼前的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杭文勤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歪在了一边。火辣辣地痛一下子蔓延开,杭文勤捂著被打的那半张脸,眯起眼望著床上的徐左,过了好半晌,却突然笑了起来。
杭文勤疯了。
“你看,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你。”他的笑甚至有些刺目。
有病。徐左在心里默念。
徐左皱了皱眉,“把钥匙留下,滚。”
杭文勤揉了揉脸,维持著刚才的笑,慢慢靠近徐左,“徐左,你还不明白麽。”
徐左往後仰了仰,避免和杭文勤过於亲密地接触,却被杭文勤一把扯住了头发。
那细微的混乱的前兆。
徐左闭上了眼,表情有些阴沈。
“最後陪在你身边的还不是我……还不是我……”
“够了!”不想再听了。
徐左睁开眼,那双原本毫无波澜的眼里有了一些异色,“杭文勤,你够了。”
说话间,徐左寒冷,突然掀开被子,赤脚站在了木质的地板上,“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破坏别人的生活,事後毫无悔意不说,还这样变本加厉。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和你早就分的清清楚楚了,你为什麽又来纠缠!你明明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明明就是个花花公子,明明就不知道什麽是感情,什麽是爱,你又为什麽凭什麽来破坏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杭文勤,你他妈的发神经别搭上我!我玩儿不起,早些年你也说了,我不是你,很多东西你能折腾我不能,你能有我不能,既然你知道,你又为什麽要来为难我。我和你本就不是一路,放我走不行麽?”
“不行。”对面的人面无表情风轻云淡的说到。
徐左重重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和杭文勤说这些都是白费。
杭文勤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扣住徐左的肩。
“徐左,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徐左,你明不明白!”
徐左闭上眼,“我不知道。”
杭文勤没料到徐左拒绝的这样干脆,愣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徐左,我很认真。”
徐左冷笑,“我管你认不认真!”
想要反抗,却一下子不知如何反抗。
已经养成习惯的卑微,让人不禁觉得可悲。
杭文勤突然蹲了下来,单膝跪在了徐左面前,“徐左,我没办法放弃你。”
这样虔诚而漂亮的眼睛。
徐左差点就要被迷惑。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凛冽的寒气让人恍如隔世。
就像母亲死去的那个午後,他一路狂奔之後,他被杭文勤拽住之後,他甩开杭文勤之後。
察觉到身後一直跟著的杭文勤之後,徐左却突然有一种安心的错觉。
突然蹲下的时候,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原本冷漠而倔强的表情此时此刻有些惨淡。那悲戚而扭曲的脸,因为哭得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红。
杭文勤被这样的徐左所震慑,此时此刻,无法抑制住的想要抱住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徐左,你到底怎麽了?”
徐左仰起头,浑身冰冷。
“对不起……”
对方的表情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声音穿透了淅淅沥沥地雨声,直达了徐左的心里,“为什麽要说对不起?徐左,如果有什麽事让你痛苦,你的眼泪就是理所应当的,你又为什麽要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说对不起呢?”
是啊,为什麽要对不起呢?
徐左一下子拽住了对方的手,那微小地,微小到近乎不可察觉的温暖从那人的身上传递到了他心里。
但是这样是错的吧?
因为错误的开始而导致的错误结果。
现实苦涩而寒冷。
“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杭文勤却只是的呆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左觉得头疼欲裂,他捂著脑袋,表情痛苦,“杭文勤,算我求你。”
那眼神太过,让人目眩神迷。
这样下去会崩溃吧。
杭文勤看著一脸憔悴的徐左,“徐左,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样的话从杭文勤嘴里说出来,尤其可笑。
所以徐左笑了。
杭文勤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居高临下看著床上的男人。
这样哀伤而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去占有和毁灭。
一股久违的混乱在血液里蔓延,杭文勤微微眯起眼,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把徐左压在了床上。
并不温暖。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僵持不下。
不知道是谁先动摇了。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的唇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因喘息不定而微微泛红。
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些个画面。
既然结果是这样,那又为什麽要反抗呢?
身体开始渐渐复苏,不再麻木的身体让徐左既痛苦又释然。
但是这又是为什麽呢?
那麽些年过去了,对於杭文勤的恨意却一直处於不多不少的那个平均值上。
没办法痛恨他。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没爱过吧,所以也就不知道怎麽去恨。
然而如果不是爱的话,那又为什麽会有疼痛的感觉呢?
是因为寂寞吧。
其实是因为害怕吧。
不不……并不是我的错。
起码……不都是我的错。
徐左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爱上杭文勤或者去恨杭文勤,都不是他自己所能左右的事。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成为了事件的主要关联人。
这样都与他有关。
杭文勤温热的舌头在他身上游走,那一丝丝叫人羞耻的热度,让徐左无法睁眼。
错误延续了一个又一个。身体不由自主的随著杭文勤的粗重的呼吸而摆动了起来。
无数个夜里,如此往复。
手指滑过的地方因刺激而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战栗让人不禁轻咬住唇。
已然放弃了吧。
那美好的苏云啊。
那曾经试图去忘记的一切一切,都无法逃离。
多少个夜里。
这样的行为不断重复。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徐左……”那声音既清冷又带著丝丝的魅惑。
“徐左……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徐左……”
这样的话多好听。
但是可惜的是,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竟是杭文勤。
徐左觉得再反抗或者再迎合都是徒然,所以他任凭身上人的作为。身体被撕裂的痛楚渐渐唤醒了一个有一个的记忆,那灵气逼人的杭文勤,那一颦一笑之间露骨至极的杭文勤,那对他伸出手的杭文勤,那一声不吭离他而去让他怅然若失的杭文勤。
身体随著对方载沈载浮,整个人被晕眩的感觉所包围。
☆、笑病──25
对了,是这样吧。
“徐左,你喜欢什麽?”
“什麽都不喜欢。”
“什麽都不喜欢是什麽意思,人总要有个喜好,喜欢的书、衣服、颜色,人不可能没有任何喜恶。”
“哦。”徐左淡淡道。
“你总是这样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很没礼貌。”
“嗯。”徐左有些无聊的点了点头。
“呵呵,徐左你真有趣。”对方突然露出不同於刚才的灿烂笑容来。
所谓的“有趣”到底是什麽意思?当时的徐左完全不明白。直到很久知道他才知道,有趣这个词很大一部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