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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警官,借个胆爱你(完结+番外)作者:香小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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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围的一个小弟,有一天忽然火烧火燎地跑来:“战哥,听说强哥出事儿了!”
  罗战纳闷儿呢,他哥关在监狱里,能出啥事儿?
  他罗家老二走到哪里都是牛逼哄哄的,只要他安安生生地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别人总之惹不着他。罗强又不会想不开,闹自杀自残什么的,这种人关在牢里最安全了,他还能出什么事儿?
  小弟报告说:“听监狱里我认识的狱警说,强哥弄出人命了,杀人了。”
  罗战真吓着了:“简直胡扯,我哥关在监狱里他还能杀人?!”
  罗战也懵了。 
  
  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罗战正准备去监狱,仇人自动找上了门。
  那天恰巧是个好日子,大中午的,阳光明媚,砂锅居里一对新人正在摆酒,来往的宾客络绎,厨房里锅勺翻飞,忙得热火朝天。
  宴会厅主席台上,司仪用响亮高亢的嗓音念着祝词,冷不防门外冲进来一人儿,近乎癫狂地撞翻了上菜的推车,狠狠地掀翻一张铺满酒水菜肴的大圆桌,满座慌乱,尖叫哗然……
  杨油饼手下一群小弟扑上来,拼命把砸场子的人往外拖。
  罗战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的是披麻带孝遍身黑纱形容枯槁的谭五爷!
  罗战瞧着不善,忙问:“谭老爷子,您今儿这是怎么着,什么意思?”
  罗战很久都没见过这人了。
  自从程宇私底下找谭五爷谈过话,这人很识实务,很久没在明面儿上找罗战的麻烦。
  谭老头子亦是很讲究派头和体面的人,以前回回见这人,都是戴绸缎或水貂皮小圆帽,穿长袍马褂,着千层底懒汉鞋,手里折扇扇着,鸟笼子提着,很悠哉惬意的样儿,从未像今天这般,脸皮干涸得像一段枯树皮,咬牙拼命一般。
  谭五爷从门外拎出一只大粪筐,猛地往大堂里一周……
  满鼻子的臭气熏天,那混乱的场面就甭提了……
  
  隔壁街的麻团儿武听见信儿,带一群人拎着菜刀冲过来,要开仗。
  罗战厉声拦住想掐架的栾小武。
  “谭老爷子,把话说明白喽。”罗战沉着嗓子问。
  “姓罗的,我与你绝无两立,不共戴天!!!”老头子声色俱厉。
  罗战还没来得及细问,管片儿的警察已经赶过来。
  程宇心急火燎地冲在最前头,怕罗战的店出事儿。
  罗战没报警。他知道这种事儿不是找小警帽儿告状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也不想与人结死仇。可是人家那对办婚礼的新人不干了,喜事儿被披麻戴孝的人这么一搅和,倒八辈子霉了,多丧气啊,气坏了,于是打电话叫得警察。
  谭五爷被拖进警车里,拉走了。
  这人临走时狠狠盯了程宇一眼,给罗战丢下一句话:“老子的店完了,老子现在家破人亡了,什么都没了!罗强那狗娘养的,我早晚跟他同归于尽!”
  
  同一天,罗战经营的好几家小吃吧和球迷餐吧,被人在大门口泼了粪,画了红,还收到可疑包裹。
  伙计们怕有炸弹,都不敢拆,送到派出所,打开一看,里边并非炸弹,是红红绿绿的寿衣……
  程宇一整天接到一连串跟罗战的店有关的报警,也急眼了,急赤白脸地质问罗战:“怎么了?你这店开得,怎么搞得啊!”
  罗战也说不出来:“是我哥,可能出啥事儿了……”
  程宇:“你能不能离你哥远一点儿?”
  罗战:“……他到底是我哥!”
  程宇突然吼了一句:“是你哥你也不能再跟他混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那姓谭的好惹吗?那些生意咱不做了,店不开了,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这人是不是就过不下去啊?!
  “罗战你不是说,你这钱都是为我赚的吗?那这钱咱不赚了成吗?我是认钱的人吗?我认的是你!
  “罗战你丫哪天真出个事儿,我多担心你啊我!……”
  程宇看着那一大坨寿衣包裹,膈应得,气坏了。
  两口子老夫老夫的,谁都离不开谁了,这种赤/裸裸明目张胆的性命威胁,谁受得了啊?程宇想都不敢想,倘若罗战再一次被卷入黑道恩怨火并仇杀那些烂事儿,可怎么办啊……
  
  程宇说,我是认钱的人吗?我认的是你。
  这话罗战听进去了,心里不是没有触动,他也不想让程宇挂着心。
  
  罗战一分钟也等不及,撂下摊子直奔清河监狱,在监狱接待室里见着罗强。
  罗家老二跟上回见面时,完全都不一样了。
  罗战从窗户口上伸着脖子往外看,瞧见他哥被两个狱警从放风的操场上带过来。
  罗强高大宽阔的身板儿穿着宽松的囚服,头发长了一些,一路走,一路歪着头跟狱警聊闲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唇边竟然浮出逗趣的笑意……
  阳光滤过操场边晃动的银杏叶,在罗强脸庞上打出一团浅金色的光影。罗强抬头瞅见罗战,眉头微皱,粗糙的下巴昂起来,用眯弯的眼角和勾起的嘴唇递给罗战一个笑容,笑得自在……
  罗战忍不住想骂人了,你大爷的,亲哥哥啊,你竟然还冲我乐!
  我这儿都鸡飞狗跳了,都被人泼粪了,你还乐得出来?这他妈的都是哪一出儿啊?! 



80、兄弟阋墙
  
  罗战原以为他到了监狱里,会看到狱警荷枪实弹剑拔弩张,罗强被重镣加身严加看管。他入狱那时候也见识过的,犯人不服管犯了事儿,被浇冷水、半吊着拿软皮带抽,那都是轻的。严重的会被关“禁闭”,关到只有一米见方的小笼子里,蹲都蹲不起来,只能蜷在里边儿,吃喝拉撒都那么蜷着。
  关上三五天,再嚣张跋扈的犯人,都得服软认怂。
  罗强走进探监室,用眼神跟罗战打个招呼,才走了几步,却又扭头转回去,跟门口的警察动了动嘴角,歪着头,两只手指像捻钞票似的做了个手势。
  狱警“操”了一声儿,从兜里掏出烟,给罗强一根,自己叼一根。
  那俩人还凑着头点火儿,挺热络的。
  罗战半张着嘴,托着腮帮子看着他哥,彻底服了。
  罗强是谁啊?这人就是那种半只脚趟进地狱里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人物儿。
  为啥?因为罗家老二自己就是那个阎罗王!
  
  俩人坐下来,只简单谈了几句,罗战就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
  罗强确实“杀”人了,可是这回也比较寸,谁都没料到会出这种事儿。
  这话还得往几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行动上讲,当年京城四霸几路黑道大哥,落网的可不仅仅是罗氏兄弟,还有好几家人。后海势力最大的谭家,谭老头子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坐镇幕后,没有亲自出马,躲过了牢狱之灾,但是他的亲儿子栽进去了。
  谭五爷祖上是在朝的汉官,侍奉八旗王爷的,家道颇有渊源,自视甚高。
  老头膝下就一个宝贝公子,名叫谭龙,当年跟罗氏兄弟同时下狱,也判了十五年,而且以涉黑重刑犯的身份关押在清河监狱,跟罗强关在一个鬼地方。
  监狱远在郊外,四周大片大片荒凉的农场,灌木野草丛生。犯人们每天蹲在地里干活儿,或者在小厂房里做些简单的塑料品加工活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别说囚犯性子都给磨平了,连人生前途的希望都快要磨没了……
  做代工也是根据犯人的特长,大致擅长什么就分到那个组。
  谭龙和罗强还都是有手艺的人,于是做工也分在一个大组,平时就是手工编织小玩具、扎塑料纸花儿什么的,由一支狱警小分队管理着。
  这俩冤家对头碰到一起,可就热闹了!
  刚开始进监狱,被扒得一毛不剩的,手底下一个小弟都没有了,因此都没好果子吃。进去时,狱警还故意给这些重犯更改了名字,改成个张三李四盗窃犯,里边儿就没人再认识这两个在江湖上曾经赫赫威名的老大,进去以后就是活活挨整的……
  什么?你敢说你叫谭龙?你叫罗强?
  谭龙是谁?老子们他妈的不认识你个小瘪三儿,给我打!!!
  罗强是谁?老子认识,但是你个没名没姓的竟敢冒充罗强,再给我打!!!
  ……
  那时候在牢里,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非人的虐待没受过?都是硬挺着熬过来的,就看谁能跟这十五年的漫长刑期耗得起。
  后来慢慢地不挨打了。
  再后来混出头,牢号里也是论资排辈儿的,像罗强这类有气场有能力有手段出手凶狠也敢在众人面前拔份儿的,自然而然还是混成了牢房大哥的地位。 
  谭龙住在相隔不远的另一间牢号。这人跟罗老二一直就不对付,今天你往我茶缸子里撒泡尿,明天我在你床铺上抹一把屎,这种事儿简直司空见惯。
  谭大少爷其实比罗强的日子更难捱,毕竟是世家娇贵少爷出身,从小骄矜跋扈惯了,也有几分本事。在监狱里,火气性子平复不下来,不甘心,不消停。
  
  最终耗不下去了搞出事儿的,不是罗强,是谭少爷。
  
  谭龙之前就因为闹事儿,被狱警整治,关了两趟小笼子了,这回又折腾,在饭堂里向罗强挑衅,往罗强的凳子上放钉子,结果却扎了一个胖狱警的屁股。
  胖狱警嗷得一声嚎叫,恼羞成怒,转身寻觅罪魁祸首,提着带电的警棍朝着谭龙冲过去。
  谭大少也是心怀怨恨,抄起凳子就拽向胖狱警。
  场面顿时大乱,监狱里性情粗暴脾气乖张借机寻衅滋事的犯人可多了,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狱警提着警棍和枪托猛砸……
  桌椅翻倒,拳脚相加,血水飞溅……
  罗强还算冷静,用眼神喝止自己牢号里的小弟:都不许掺和。
  更多的狱警冲过来,一个身材瘦削的警察一脚踹倒谭龙,要上手铐。谭龙手脚也是有功夫的,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随手抓了一只板凳抡向那个警察。
  板凳砸中了人,不成想那凳子上有一颗大铁钉子崴出来了,生生戳进那年轻狱警的小腹,鲜血迸射!
  谁也没看清罗强是怎么冲出来的。
  事实上,罗老二在半分钟前还坐在饭堂另一头,悠闲地喝茶看热闹,谁也没明白这人为什么插手多管闲事儿?
  罗强踩着一溜桌子,飞身从半空扑了下来,抬起一条胳膊,用肩膀和后背生扛下谭龙砸过来的第二下板凳……
  大粗钉子“噗哧”扎进罗强的后肩。
  罗强脸色铁青,暴怒之中出手,狠狠地两记铁拳砸在谭龙耳侧和下颌!
  谭大少几乎当场晕厥,满鼻孔喷血,向后倒去,落地一瞬间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强,眼球慢慢翻白……
  急救车来了,把人翻过来一看,谭大少倒地时,后脑砸进了一枚铁钉,脑干重伤,人就这么完了……
  那个年轻狱警,脾脏被刺破,大出血,幸亏抢救及时,摘除了脾脏,保住一条命。
  
  探监室里,隔着一层发乌的玻璃,罗强的面孔在香烟烟雾里浮出嘲弄的笑,神情间没有一丝杀气,完全看不出刚犯了事儿、沾惹了一条人命。
  后肩戳了个洞,流了点儿血,已经包扎过,这种伤对这号人根本不值一提。
  罗强边说话边缓缓地吸着烟,就连吸烟的方式都不太一样,不像以前那样用力地吞吐、粗俗地咬过滤嘴,而是轻轻地含着,静静地品尝烟叶的香气,坐牢坐得很享受似的,嘴角翘起微弯的弧度……
  罗战也没瞧明白,他哥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儿,褪去了一层粗野暴虐的躯壳儿,言谈举止都变得平静,眼神柔和了许多。
  分明就是有哪点儿跟以前不一样了。
  绝对就是不一样了。
  是在工房里衲鞋底子、扎塑料花儿,把那火爆脾气都给磨圆溜儿了吗?罗战心里琢磨着。
  
  罗战问:“哥,谭家小子死了,警察愣没为难你?”
  “为难我?哼……”
  罗强向后仰过去,嘴角冷笑。
  事后监狱领导调查这事儿,罗强属于在押人犯参与斗殴间接致人死命,按理说要重罚。可是他救了个狱警,他要是不扛那一下,死的就可能是警察。
  罗强自己倒是特别不吝,说,你们罚我吧,再给我加刑几年,你们乐意让我在这座清河农场里一直蹲到老死,我不在乎,你们看着办!
  那个被救的警察也不是一般人儿,是隔壁市某个公安局领导的公子,原本在清河监狱里“锻炼”两年的,没想到碰上意外,差点儿挂了。
  也是因了这里边儿的内情,最终的结果就是,罗老二被定性为“见义勇为并失手误伤同囚犯人”,只例行公事地关了几日禁闭,这事儿不了了之了。谭龙则定性为“暴力袭警斗殴致死咎由自取”,死了白死!
  罗战扒着玻璃,一脸难以置信:“哥,你脑子里是咋想的啊?你怎么可能出手救个警察?”
  罗强抬眉哼道:“怎么着?让你不爽了?”
  罗战摇头:“我没不爽,应该救,救得好!我就是纳闷儿了,哥你不是这辈子最讨厌、最不待见的就是条子吗!姓谭的跟条子火并,你出什么手啊?”
  罗强还真让人给问住了,叼着烟,缓缓移开眼神。
  半晌,罗强从嘴角里扯出一句:“老子就乐意出手,关你屁事啊?!”
  罗强跟他亲弟弟斗嘴,话音儿里没有戾气,反而透着某种不能为外人察觉的亲密的狎昵,呵斥小屁孩儿似的。
  
  罗战这时候一拍大腿:“还就关我的事儿了!”
  罗战口水四溅地说:“哥你在牢号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跟警察大爷们称兄道弟,你威猛风光了,我在外边儿给你兜着呢!谭家老头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人说到底死得跟你脱不了干系,这人现在找上门儿来了,我咋整啊?!”
  罗战趁机就把他店里那一筐烂事儿说了。
  罗强轻声骂了几句,说:“三儿,哥不会让你吃亏。”
  罗战说:“你说不让我吃亏,我就不吃亏啊?哥您快帮我省省吧,我这遵纪守法的正经生意,做得可不容易!”
  罗战愤懑不满,也是被程宇追在屁股后边儿絮絮叨叨教训得。小警帽儿这枕边风儿吹得,罗战如今为人处世的心思都与以前大不一样,争勇斗狠睚眦必报的历史已成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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