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优幸福作者:冠盖满京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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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股票被套的借口。这月和提前预支的下月工资和兰晓AA制了范总礼品吃喝的账单,拿着一张50面额的人民币,关诚意研究着如何度过这60天。
与施林皓非亲非故,借住几天关诚意还行,时间长了,他自己心理上反而有一种欠债的感觉。可眼下这形势,不厚颜住下去就只有睡马路、窝桥洞。关诚意坦白了自己大约要暂住2个月的可能性,并且提出这2个月可以算租住,只是租金延迟点再付。施林皓看得出他有些羞愧的感觉,就像坦白从宽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别扭,大咧咧地回应:“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当初租一室半,那半间原本就是村里出来打工的隔三差五就混我这里来,有个人来也可以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谁也没给过我一毛房租。你要不嫌弃,就别说啥租不租的,哥是诚心愿意你住的。”
住解决了,穿去租客那里把行李拿回来,就剩下吃一个民生问题。关诚意是绝对可以从嘴里省一口而不向朋友借钱的人,他算计着自己的那套房租每月还了贷款后可以剩下500,2个月下来就有1000可以重新开始租房,估计未来一年要选择合租,争取500一个月的,这样按常规租房第一次要付三押一(首次支付三个月租金,加一个月租金做押金),这1000加上第三个月工资才可以承担,而要独自租一室一厅恐怕2个月以后还租不起。
有了明确目的,也规划好了每天大约1元生活费的关诚意,打算勒紧裤腰带抗过短暂的艰苦。由于范总的“大人大量”,关诚意可以去给领导汇报了。能把范总留下来,领导还是非常满意,对着关诚意和兰晓也没有了从前的暴怒,态度和蔼,勉励一番让兰晓先回去。接下来,领导和颜悦色地通知关诚意换到现金柜台,接替现金工作。
关诚意愕然。要知道工作岗位的调动虽然平常,但是关诚意原本的岗位不是香饽饽,最起码也有前途和钱途,现金岗则是即脏又没有前景的位置,这种调动在内部就是一次犯错误的“处罚、贬职”。
“老板,我还想在自己的岗位。”正式场合大家都叫主任,但是他们这帮年轻的,有时候和主任一起则“老板老板”地叫,显得更亲切,而主任也喜欢他们给予的称呼。老板与关诚意无冤无仇,平日也算爱惜他们,所以关诚意这一刻是发自肺腑地实话实说:“这不明摆着我犯了错,得处分吗?”
关诚意并不想去咬兰晓对比,可这事要自己承担何尝公平?
“你是不是想怎么就处理你一个人,兰晓就没事?既然范总不移户,你们也都做了不少努力善后,我也想大事化小内部消停呢。哼,范总放是放过人家兰晓了,他接受你道歉之前就曾经向上投诉你了。总行原本是勒令你做检查,扣半年工资的。我们汇报中强调了你的后续补救,征得客户谅解,才保了今天的局面。也别不知足了,摔一跤知道疼,看你们下次还犯浑不犯?”
关诚意得了内伤,每天的工作环境让他压抑,他认认真真地反思自己的行为,却想不透太多。吴子木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一是安慰唏嘘,二则是听说路怡的调动手续都办理完了,确实是到开发区分行了。好笑的是关诚意作为路怡同事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的他是怎么办的,而杨主任也进京开会,关诚意始终没有抓到路怡。
贫困也许不会摧毁人的精神,但是它再加上挫败却可以最大化地打击人的意志,关诚意无法再保有宠辱不惊,他内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承受折磨。他万分想找出自己的失误为今后引以为鉴,却偏偏定义不出失误点。找不到根源,这不意味着还有下次吗?
解不开心结的关诚意,像苦行憎一样拒绝施林皓晚餐的善意,独自咽下一口口冷馒头。痛苦令他骨子里的不屈被放大,直接将施林皓的好意盲目视为救济。明显的消瘦不是他每天伪装的平静表情可以掩盖的,在他还不知觉衣带渐宽的时候施林皓就发现了他内在的变化,一种枯萎的气息笼罩着他。
施林皓想开解关诚意的,但是人家不给他机会。他们之间居然一眨眼就好像关系倒退成为合租者,原本朋友似的闲侃统统被枪毙,仅剩下偶然遇见的一声“Hi”。由于凌晨出门,施林皓只有晚上可以和关诚意聊聊,但几天特意早归想和关诚意坐下来吃喝中完成排忧解难任务的,结果是每次都被“刚刚吃完”一口回绝,然后就变为睡觉点才回来。这么明显地回避行为引起施林皓心底的不悦,干脆也不再主动示好。
施林皓也是三十而立之人,有过被权钱欺负,被生活强&奸的经历,心绝对不可谓不硬,既然关诚意拒绝,他当然不会上杆子撒爱心播善良。如果不是凌晨的雨让施林皓蹑手蹑脚去关诚意房间拿雨披,如果不是他手电无意中扫到的一幕,他应该不会多管别人的自我折腾。
散落在手边咬过的馒头,床头的水杯,拿起馒头想给他放到杯子边,不想半个馒头里洒出粉末,狐疑地舔手心,施林皓心结结实实被刺得抖三抖。把馒头放回原样,他带着点仓惶退出来。待早上那拨卖菜高峰过去,买了包子、粥的施林皓没有像往日一般,因为忙碌后的饥饿而大快朵颐,凌晨的那一口涩得他美食当前却咽不下去。
一上午施林皓都莫名的心绪躁动,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一颗平静跳动的心脏,驿动起来他很不适应。去市场门口叫了大肥老婆来帮自己看摊子,告诉她自己关门前不回来的话,剩下的菜直接拉上摊布盖了就行。躲在银行外的他在午休时间果然看见关诚意出来,快步疾行的关诚意根本想不到会被跟踪,直接往桂花公园深处去。大中午的,人不多,施林皓不敢太近。关诚意打开包,铺一个塑料袋席地而坐。施林皓看着他缓慢地再拿出水杯,拎出馒头。
关诚意中午一小时的休息,单位走到桂花公园实际只要十分钟,但他总是沿着公园里的一条河岸再向远走十分钟。毫无食欲的他掰开馒头,从原本装曲别针现在装满盐的小盒里捏起一把盐,均匀地洒一遍,再夹起来。也说不上饿不饿,应该吃饭了他就吃,馒头一元四个,早上一个,中午两个,晚上一个。人不可以缺少食盐的摄入,他花一元买了一袋盐,每天都洒一些在馒头里。
施林皓的目光锁在关诚意咽喉上,他呆呆地注视河面,嚼得慢,不时喝一口水,好像用力才能咽下食物。施林皓心疼了,他明知道没有可比性,但是关诚意就是挖出他记忆里流浪野狗一样潦倒的自己。关诚意并没有逗留很久,大约二十分钟他又要回单位去。
施林皓下午在家象侦探一样小心不留痕迹地查看关诚意的家当,在不起眼的盒子里有一包剪口的碘盐。家里开火少,厨房里一大包盐没怎么用过,曾经在初始下厨煮面的关诚意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关诚意的去向,施林皓还是回摊位自己卖到下市。晚上公园里热闹起来,跳健身舞的,做锻炼的,散步纳凉的,几乎是熙熙攘攘。施林皓猜到关诚意不会在喧闹的人群里,穿过公园的河水只是护城河的一段,施林皓顺河走,果然在已经快流出公园的偏僻处看见了静坐的关诚意。仅仅三个星期而已,这个大男生身上曾经的生机正一点点荒芜下去。
关诚意面对着平静的河面试图寻找平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静下来才可以思考,可每天走进单位,他就无法得到平静。性&病的流言并没有完全消散,岗位的调换令接替他的人也略微尴尬地选择回避,现在别说他吃不起中午的盒饭(同一家订的,中午送过来一般同事们坐一起边吃边聊),就算吃得起,他又怎会走向欲回避自己的同事?在单位,他变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不仅仅尴尬着自己,也尴尬着与他其实并没有矛盾的同事们。
路怡,不做亏心事不会躲起来的;杨主任,一定是看过录像的,为什么反而调走了路怡,这绝对不可能是弄到自己手里再算账,因为要收拾路怡,即使不同分行,对杨主任也是轻而易举,随便能拿捏到路怡。让一个捅自己刀子人踩着自己去得福,关诚意坚决不接受。所以他苦思冥想,试图分析,寻找翻盘的方法。
关诚意的自我折磨来自于他活得太认真,他看得透强权不公、接受黑白灰的存在,但自己摊上,他说服不了自己接受,因为是路怡——曾经的朋友,因为即使是嫉妒杨主任的赏识,破坏了可能的联姻已经达成目的,何须毫无底线的股票上黑一手,究竟为什么做绝!死也要死得明白!最深重的痛苦还在于关诚意缺乏还击路怡的资本,这潜意识告知他无可奈何的结局。
带着一身凉薄的露气回家,意外施林皓还没睡。由于工作比常人早,施林皓没啥事的话十点多就躺倒。
“大肥,你还记得吧?”见关诚意点头了,施林皓从厨房端盆出来继续:“他丈母娘乡下来,没啥好带了,背2筐自家草鸡蛋,他卖熟食的,家里冰箱冰柜塞半成品还不够地方呢,哪里放得下这么多鸡蛋?天热,存不住,一筐都煮了茶叶蛋,非用鸡蛋换了咱的菜。”
“自家养的鸡,蛋好。”施林皓有点抱怨的意思,关诚意安慰一句,马上就被施林皓拉住脚步。
“你说的好啊,你别说得轻巧,我今天吃6个了,现在还一手鸡屎味,你也来吃6个。”施林皓蛮不讲理地把要回房间的关诚意按破沙发上:“吃,你也试试。”
“我才吃完回来,真的吃不下。”
“你们那种饭局前2小时吃,后2小时聊,早消耗没了。算帮我了行不?你看看这一盆起码还有20个,你就消灭几个吧。”施林皓说话不耽误手活,大手很灵活就剥出一颗蛋递给关诚意:“其实第一个不难吃,大肥那家伙精着,自个吃舍得用好茶。”
蛋就在嘴边,哪怕开口拒绝都可能被塞,看样子犟不过胡搅蛮缠的施林皓,关诚意道谢地接过。
“蛋黄还是有点干,你喝点酸奶就和着。”冰箱里居然有酸奶,嘴里吃着鸡蛋的关诚意婉拒的话没有施林皓动作快,2个酸奶被2跟吸管同时扎透,一只被他叼着,一只直接放进关诚意手里。
趁关诚意沉默喝酸奶,施林皓又剥一颗蛋,逼得关诚意吃了2个茶叶蛋,见他态度坚决不肯再吃,施林皓只好作罢,把小盆放冰箱里还不忘嘟囔着:“我明天早上拿几个,我说,你明早也别出去吃了,多热几个蛋,帮忙分担一下。”
第二天上午空暇的时段,施林皓特意骑大肥的踏板回家数鸡蛋,其实端出盆就不用数了,除掉凌晨他拿走的几个,一个都不少。一边忍不住想开骂,一边想到他一定又是盐夹馍的早饭,禁不住心底的不忍与不舍。
阻止施林皓再自作主张的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关诚意拎了一斤鸡蛋回来,解释着不爱吃茶蛋,自己白水煮蛋。8只鸡蛋果然每天早晨少一只,可施林皓却在那个关诚意放盐的纸盒里看见每天多一只鸡蛋。比关诚意多活几年的他明白这孩子是真憋伤了,宣泄不出来折腾自己呢。没啥良策,过来人施林皓相信折腾够了,他自己就能想通,还是少送“刺激”他的温暖吧。
施林皓才做决定放任不管,关诚意就被刺激大发,过头了。
李青青找上门来了。
“我是路怡的女朋友,”关诚意就出了柜台,才步出大厅,李青青对关诚意开门见山:“你女朋友家情况是他故意落在复印机里,淋病也是因为我同学就在你们体检医院做护士,我去她那趁机夹带了化验单,再假装医院打到你们单位,路怡接电话吃惊的喊出‘淋病!不可能!’。他利用我排挤了你,转身就娶了你女朋友,攀上高枝,我不能便宜他……”
“路怡结婚了?娶的谁?”
“上车,你直接去问路怡!”关诚意眼前的女人咬牙切齿,忿恨之火绵绵不绝释放:“难道你被甩了,都不知道那贱人和路怡结婚了吗?那对狗男女不都是你们银行的吗?”
“你说路怡和杨珍珠?”关诚意自己问出来都觉得离谱。
“那对贱人在路怡老家登记办完酒席,蜜月都回来了。”李青青是要关诚意和自己联合起来报复负心汉,关诚意在开发区支行门口下车,才从 “路怡脑子进水啦,用自己跳坑的方式陷害别人”的荒谬中转向“她怎么知道路怡调到这来了?”
关诚意根本无法相信路怡和杨珍珠结婚了,他简直是魂游九州地进了杨主任办公室,然后就是李青青那个女人上嘴唇下嘴唇急速碰撞,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悲伤、愤怒、哭泣的揭露路怡的卑鄙无耻行径。
可是倾听过后的主任却一脸微笑地安抚青青的激动,劝解她木已成舟,好的男人在前面等着她。青青死死瞪着主任,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喊叫、斥责。尖锐的声音招来保安,也召回旁观者的离魂,走进死胡同的心灯瞬间点燃,关诚意想不透的那些荒谬,不合常理,遽然之间醍醐灌顶。
他指着最阴险的人冲口而出:“是你,他背后是你!”
主任并不回答,推断出八&九的关诚意忍无可忍地一拳挥出去,连撒泼的李青青都惊呆傻愣了。保安没傻,几个人冲上去动作像擒拿匪徒一样按住关诚意。
黄雀在后
是吴子木去派出所接出来关诚意的,没有留案底,子木被领去见关诚意,民警就开了手铐,公事公办的说几句放人了事。子木自从下派储蓄所,由于做了领导事物繁忙,伍娟娟的身体又忙中添乱,他只是空暇就多给关诚意打几个电话,做了小领导,站在不同角度去看朋友遭遇的不平,他的想法其实也更现实了,对朋友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或许真是的顺着大腿,在目前的国有体制中,没有一个领导会喜欢挑战自己的下属。
杨主任是个成了精的狐狸,他选择要吴子木出面是对两方都最合适的人选。吴子木即是自己带的兵,又是关诚意的朋友。因为子木背景,过去杨主任待他自是不薄,这样子木无法把天平一边倒地倾向朋友,他能做的最可能就是尽力平衡,而这种平衡正是主任所要的。他深谙有上、下位之分的两端,平衡只是给下位者一个心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