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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半世-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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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穹皱了下眉,回护道:“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说起来都觉得心虚,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瞧不起乔青,分明是他对不起他。
  
  “好吧,那我问你,你是否爱过我?”
  
  “没有,我爱的只有徐小宁,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如此说来,我又一次遇人不淑?”林芳道,她拖着腮,仿佛是在回忆往事,但表情并不美好,想来过往也是伤心居多,“我来美国之后,先是读书,真的好穷,穷得没有办法就交了一个并不爱的男朋友,我爱他的财,他图我的色,后来就分了手,兜兜转转了几十年,倒是结果一次婚,但是那男人总是在外面出轨,不断出轨,实在受不了,我打掉了孩子,离婚了……一直以来我都想有个家,但现实又不得不让我如履薄冰,直到遇见你,我想我祷告了这么多年,上天总算听到了,没想到又是这样,这真是一个苦难的人生,我已经失望透顶了——”林芳把玩着手中的火柴,绝望地道。
  
  “我并不是想要欺骗你的,对于这场婚姻,我一直怀着愧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认了。”
  
  “我不要钱。”
  
  “我只有钱能给,现在我最值钱的就是这套房子,你拿去吧,当是我的补偿,我只能做这么多了。”话音刚落,林芳便顺手捞起手边的酒杯泼了过来,川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被泼中了半边肩膀。
  
  顿时,鼻尖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汽油味,川穹吸了吸鼻子,刚想要闻的清楚些,就见林芳手中划着了一根火柴,冷冷地笑着丢了过来。
  
  瞬间,火光映红了川穹的脸,他立即奔向了洗手台却发现水龙头里一滴水也没有,于是他立即趴到在地,奋力地滚来滚去,就算鼻子再不通气,也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在川穹隐忍的哀号中,林芳镇定地欣赏着他的痛苦,声如寒冰,“川穹,不要以为是你躲过了汽油,其实是我故意泼歪的,我只是想给你一些教训,我要你的身上永远留有我的伤疤,而这栋房子,我住不了,也不会成为你和徐小宁的风月之地!”说罢,林芳走到窗帘边,投下了一枚火柴,顿时,火舌四起,熊熊之光蜿蜒至室内各角落。
  
  “我同意了,离婚吧!”
  
  这是恍惚中的川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林芳敲开了乔青家的大门,告诉他家里着火了,而川穹还在屋子里面。
  
  待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了,正如林芳所言,川穹的肩膀至上臂留下了烧伤的痕迹。
  
  “林芳呢?”川穹望着雪白的房顶问,身心俱疲地问。
  
  “不知道,再没见过她。”
  
  “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是人为纵火。”
  
  “是我对不起她。”
  
  “不过你也还清了。”
  
  “房子是不是毁了?”
  
  “嗯,一片瓦砾。”
  
  ……
  
  一个星期后,废墟相见,分手而行,各顾两边。 

作者有话要说:不断挣扎中。。。总算是快结尾了。。。。




45

45、第四十五章 。。。 
 
 
  1。1
  
  有时候人活得太累,川穹趴在写字台上看着门外的员工走来走去,他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少年漂泊,中年流离,稍见起色却发现原来养着一群人比只管自己吃饱穿暖辛苦的多。
  
  真想一睡不起,也不用去管发工资的时候,账户里还有多少钱。
  
  川穹用铅笔戳着桌子上的白纸,真的,太累了,就稍微偷得半日浮生,小憩一下也好。
  
  偏生,有人不放过他,电话似是被打烂了。川穹无奈地接起来,不想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即滔滔不绝,着实令人惊吓。
  
  “川穹吧?乔青出事了,你赶去看一下,以他的脾气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你去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出事了?什么事?”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不是不知道嘛!他公司的员工打电话给我的,说是在公司楼下被带走了,你去警察局打听一下吧。”
  
  警局?纽约警察局是世界上最大的警察局,要到哪里去打听?川穹挂了电话,飞速地出了办公室,一路忐忑难安,报上关于中国人盗取美国尖端技术被起诉的新闻时常有之,以乔青那种身份背景,难免不会惹上麻烦。
  
  这些年……难道他真的做在这方面的事么?川穹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再一想,乔青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很陌生了,他只知道他到处买地皮做开发商。
  
  途中,川穹不断拨打着乔青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陡然之间,川穹想起报上的那些新闻来,最轻的也判了十来年,换句话说,如果乔青罪名成立,那自己再见到他的时候岂非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头?而且美国的监狱里被凌/辱的事情很多,乔青又是华人,那些有排华思想的人难保不会对他出手,何况以乔青的长相……川穹的内心深处骤然涌起一阵恐惧,似乎从此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乔青。
  
  这是以前未曾有过的,彻底的,冰冷的,永远的,失去。
  
  川穹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起来,他盘算着自己账户里的资金,盘算着自己的房产如果挂牌出售可以卖多少钱,如果钱可以替乔青请足够好的律师而摆脱这场牢狱之灾,他宁愿倾家荡产。
  
  这一刻,他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心情,他并不是不爱他,多年来不论远近,他都习惯了有他的陪伴,他知道他活得好,所以他就自欺欺人地觉得可以放心了,反正乔青总是这么强势,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他习惯了他手边的牡丹花搪瓷缸子,他习惯了他的白衬衣,他习惯了他纤长的手指不停地在他面前晃动,他习惯了他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一切,从此刻都将失去。
  
  “至少不能就这样走了——”在通往纽约警察局的大路上,川穹一脚踩下了油门,在乔青离开纽约的时候,他都未曾如此刻骨铭心地感到过痛楚,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像把刀一样插(cha)进了他的心里。
  
  电话,就在这一刻响起了。
  
  “这里是圣地安医院……对,你是否有位朋友叫徐小宁……他被撞伤了……”一个十字路口,川穹减速了,左边是纽约警察局,右边是圣地安医院,往左转还是往右转?他的肩膀忽然疼起来,去年留下的伤疤相安无事地生存在自己的身上,在面临矛盾选择的时候,它却疼了起来。川穹猛然想起林芳的表情,他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所以她燃了一把火在拷问他的良心,他是罪人。
  
  对林芳是,对乔青又何尝不是?
  
  川穹迟疑了,慢慢地打方向盘,车子往右滑行,他忍不住回了头,从镜子里看左边的街区,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的掉头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三十来年了,终于用眼泪还了人情。
  
  ……
  
  乔青是早上被拦在大厦外面的,他提着公文包,像个老头子一样慢吞吞地注视着脚下,嗯,有双黄色皮鞋,于是他左躲了一下,黄皮鞋执着地挡在了面前。
  
  乔青抬头,蹙眉而望,是一个别有情调的小个子男人,他捋着自己唇边上翘的小胡子,心情不错地招呼道:“请问是乔青吗?”乔青微笑着应了一声,他没有英文名,所以老外叫起他的名字格外拗口,发音古怪,惹人生笑。
  
  小胡子迅速地回了下头,他身后立即跟上一位肉山壮汉,小胡子耸耸肩,道:“很遗憾,你被捕了?”
  
  “被捕?”乔青抄着兜,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位警官,道:“请两位出示下证件。”
  
  小胡子一愣,随即掏出证件递给乔青,乔青打量了一番,随即问道:“什么罪名?”
  
  “你驾驶证上的名字和入籍的名字不同,我们怀疑你是恐怖分子,篡改身份潜伏在美国,也许会为美国带来灾难,我们必须逮捕你。”
  
  “原来如此。”乔青扬了下手中的公文包,“可否让我把这个放回办公室?”
  
  小胡子坚定地摇摇头,笑道:“不要难为我们,至少你可以打个电话叫人下来取——”
  
  “好吧。”乔青干脆地道。
  
  911虽然已经过去,但余震尚存,经过痛楚后的美国把公共安全放在了国家事务的首位,警察局可以在任何时候发出缉捕令并可以以任何理由逮捕可疑份子,调查和搜集证据,无论是否被冤枉,也得等到见到法官后才能申诉。
  
  乔青深知此事,所以他没有过多询问,只是默默将包递给匆匆赶来的秘书,见他如此配合,小胡子警官好意提点道:“你可以带20块钱……”
  
  乔青点点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坦然自若地装在兜里,小胡子警官微咳一声,和肉山不约而同地别了下脸,当做没看到。
  
  “如果事态严重,我会给你电话——”乔青对秘书交代完毕,云淡风轻地坐上了警车。
  
  这事实在是太简单了,若论及官场争斗,两百年历史的美国怎么能于深谙此道的中国相提并论?
  
  五天前,身为乔青商业好友的共和党人冯秋白先生为竞选纽约州议会代表,拉拢更多的选民和资金而发起了一个筹款会,架不住冯秋白的软磨硬泡,乔青担任了筹款会的主讲嘉宾。
  
  这场牢狱之灾,也许就是乔青唯一一次参与政事的收获。
  
  照相、按手摸,做心理测试,乔青被告知要过几日才能见到法官,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后天洲议员的选举就会结束,而自己不过是被人请来在监狱蹲两晚上的。
  
  若说美国政府真怀疑他是恐怖分子,那就更不必着急了,这个罪名不是人人都担得起。
  
  “要不要这个?”在通往监狱的走道上,一个刚被告之出狱的样貌精明的白人走到了乔青这队人面前,冲乔青等人举起了一件破棉袄。
  
  众人掩鼻纷纷而走。
  
  “多少钱?”
  
  “10美元。”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乔青掏出了钱,提走了那件散发着异味的,破败不堪的棉袄。
  
  夜晚,低温,五度,乔青裹棉袄安然地度过了两夜,当第三天离开监狱的时候,他拎着那件棉袄问同来的胖子:“你要么?20美元。”
  
  胖子吸了下鼻涕,二话不说就从兜里掏了20美元拍在乔青的手上,问道:“你怎么知道它有用?”
  
  “破成这样一定穿了许多年,若是没用怎么会代代相传?”乔青神采飞扬地将二十美元塞进了兜里,低声道:“不过要提醒一下你,这棉袄里有虱子。”
  
  果不其然,无罪释放。
  
  在走出监狱后,乔青打电话给厉三,“老冯是不是失败了?”
  
  “是……诶?你丫出来了?一副风轻云淡的口气啊?你赶紧打个电话给川穹吧?这两天可是急死他了,这会估计去找那个叫什么smith的律师了……”
  
  “是么。”乔青淡淡地道,他仰了下头,夕阳刺目啊,纵是美,也太晚了些。
  
  1。2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偌大的客厅中,徐小宁和川穹遥遥对视,他们各自占据一角,一个是因为气愤不想靠近,一个是因为愧疚不敢靠近。
  
  “胳膊还疼么?”
  
  “疼不疼关你什么事?”
  
  “你别这么说……”
  
  “那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
  
  “说话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敢做怎么没种承认呢?”
  
  “是,我是因为乔青的事情昨天在冯秋白家等了两天消息……”
  
  “所以你接到了我骨折的电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吗?”
  
  “在冯秋白家等消息的人挺多的,不方便。”
  
  “你吃饭方便吗?上厕所方便吗?就不能方便我一分钟?就不能打个电话问问?”徐小宁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川穹在他的质问声中深深地沉默了,他本来就是不擅争论的人,何况把撞伤了的徐小宁一个人扔在医院中本就是自己的错。
  
  “现在呢?乔青出来了吗?”
  
  “嗯。”
  
  “什么罪名?”
  
  “怀疑他是恐怖分子。”
  
  “怀疑?”徐小宁冷笑道,他握住自己的手,如果他不是被撞伤了手,而是撞到大出血,他会不会来?
  
  真是患难见真情!
  
  “好吧——”徐小宁忽然冷静下来,“我去研究所住一阵子。”说罢,他大阔步奔向门前,川穹见他要走,立即窜过去,强行将他拉了进来,关上门。
  
  “你是对他有感情的吧?如果你不是先认识我,是不是爱的就是乔青?”徐小宁像是一只气极败坏的兽,在川穹怀中寻求着突围的可能。
  
  “不是——”
  
  “你少骗人了!你对他有感情,这么多年我都知道,我想不说也就算了,可你是忍不了了吧?川穹!我什么事都顺着你,你说跟他做邻居就做邻居,你说要出去钓鱼就出去钓鱼,你说要一起工作就一起工作,我说过半个不字吗?”徐小宁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也把你当成了我自己的东西,可是你总管不住你的脚,到处跑,这就是爱吗?你们在床上的那一幕,我刻骨铭心……”
  
  多少年了,他以为徐小宁的心结过去了,然而却长植心间。
  
  “小宁,我跟乔青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生死之交?你们总是那朋友这个词涵盖了所有的关系!朋友是什么?有了交情就是朋友,嫖客跟妓/女搞久了也有交情,他们算不算朋友……”
  
  “你说谁是妓/女?谁是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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