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文强强]日蚀行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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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没说话,搬了把椅子坐在那儿闭目养神。徐子敬一边无声地背着材料,一边明目张胆地看他。
男人脸部线条柔和,可他眼睛太冷,平时看过去,总带着种不易察觉的凛然。现下闭了眼睛,倒显出一种恬淡安宁来。
徐子敬手指莫名抽动。对面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去,有平淡的,警告的意味。
徐子敬冲叶昔摊摊手,挺无辜地看他。
那样的表情,果然不会在那个男人脸上,停留得长久。
“去吃饭吗?”徐子敬问。叶昔站起身来,示意他一起。男人好心情地咧开嘴笑了。嗯,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情报部叶处长和零三徐少校任务前的“同居生活”从下班后共进晚餐开始。徐子敬美滋滋地想,连情报部格外糟心的伙食都忘记和叶昔抱怨。
其实也没什特别。徐子敬这么想。他很完美地把用余光瞅叶昔的次数控制在一个半小时/次,资料里的语句飞快地在脑海里滚动,他一边优哉游哉地想,这真像好久以前,他们还在一所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军校里的时候,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面背记,天气热得让人抓狂。只不过当年嗡嗡作响的电风扇换成了没什么效果的空调。而他身边的这个人,依旧沉默而坚毅,不喜欢在寝室里多说话,做着自己的事情,明明比谁都敏锐,却好像城府很深似地选择无视。
其实他是单纯得很哪。徐子敬想,大概知道他这么“觉得”叶昔的人眼珠子都会掉出来吧。可实际上他和那个个人一样刀光剑影枪林弹雨得一路闯过来,早清楚他可以隐忍到什么地步,可以冷酷到什么程度。
可是在感情上他就是个傻子,不管是装傻还是真傻。
徐子敬想着想着就无奈地笑起来。他认命啦。
任务的具体计划已经拟定好了,叶昔全权负责,徐子敬是今天晚上才拿到了全部文件。
计划拟的很好,几乎没什么破绽。字句简洁得近乎冷酷。最后一行——“执行人出现变节或受到控制失去自主意识的情况下,可由另一执行人行使处决权。”
徐子敬忽然有了叹气的冲动。连所有死亡的方式都算到,这样的滴水不漏,该要进过多少血火生死,心机诡计,才炼得出来。
他想到就坐在自己旁边正翻着一本俄语书的男人,想着这任务里的凶险,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文件上。控制感情。拿枪的人如果不想死得太早,这是必修的课程。
尽管是很辛苦的事情。
而后来他发现,太相信自己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太痛太痛。疼到窒息却还要清醒,已经来不及后悔。
夜渐渐地深了。
徐子敬晃晃悠悠地从水房回来,提着两大塑料桶的水。他看着叶昔咧开嘴笑了一下:“嘿,泡脚吧。”
叶昔扫了一眼男人提在手里的塑料水桶,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来。
徐子敬把水搁在床边上,在作训服上擦擦手。他们在军校时惯有的“泡脚工程”,一天好几个五公里跑下来,弄一大桶热水往里面一站,就觉得通体舒畅,连第二天还要负重越野那种便秘一样的痛苦好像都抛到脑后了。
他看着男人卷起西裤把脚伸进桶里,样子滑稽。
徐子敬把作训服外套甩到他的上铺,然后在叶昔旁边坐下,挤了挤他:“往那边点儿叶处长。”
叶昔往旁边挪了挪。他瞧着徐子敬脱下作战靴把脚搁进那个颜色恶俗的红色塑料大桶里,然后堂而皇之肆无忌惮地“哐啷哐啷”地在床边儿上磕他的靴子。徐子敬余光一扫,早发觉那人比平日柔和出许多的脸色,虽然他知道昏暗的光线因素也有一定的影响,但还是在心里得意了一番。
他知道他念旧。哪怕旧日有他这么个尴尬。脑补帝徐子敬同志忽然心情大好。这些天叶昔对他并不像起初那样冷冰冰地公事公办,这是个好现象。
他就是这样,用通俗的话说,叫做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用文艺腔来讲,就是这么些年分别,叶昔,我依旧费尽心思靠近,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执着敏锐用来耍尽小聪明,却依旧心跳如初恋。
12小夏
叶昔出任务居然是以休假的名义,这个理由让徐子敬暗自“奸笑”了不止一次。虽然知道这只是个基本人人心里门儿清的掩盖,却还是有那么点儿窃喜。——这是双人假期啊!(好吧徐少校乃又脑补了……)
快到晚上八点。叶昔从外边回来,一张通行证被扔在桌上。“一会你用这个出去,会合地点我到时通知你。”
徐子敬点头把证件揣进兜里。然后因为叶昔后一句话愣了一下。——“刚才宁中校来过。”
男人动作随意地把手里的一袋东西扔在床上,“给你的。”
徐子敬嘬了嘬牙花子,直接把那纸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动作称得上是简单粗暴。他瞪着床铺上一堆零零碎碎不出所料地哼笑了一声。
o8式军礼服,军帽,领花,少校肩章,右袖上有粒扣子有点脱线。帽子里边儿卡着个棕色信封,看样子已经很旧了,皱皱巴巴的。
“宁队说什么没有?”徐子敬问。
叶昔笑了笑说,“她说你知道她的意思。”
徐子敬咬牙。他想起宁刃把他扔过来时脸上诡异的可以的笑。——感情早就把他论斤称卖了。连皮都被从老窝里甩出来了,这是逼着他立军令状呢。
这难度也太大了点吧。
叶昔在旁边看着男人表情有点儿扭曲地对着那身军装碎碎念,没说话。
徐子敬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先挂你这儿把,任务回来再拿。我穿不着。”
我尽量活着。
溜溜达达地晃悠出情报部的大门,徐子敬深深吸了口气。
华灯初上,街上人声嘈杂。他沿着街边慢慢地走,乱七八糟的声音灌进耳朵里,脑子里却还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些格格不入的作战计划——外潜,伪装,卧底,撤离……旁边的小贩大声叫卖着臭干子和刨冰。
有点想笑。男人想起他们在o72上看万家灯火的情景。
迎着呼呼的风,身上挂着伪装网。除了枪声,一切都很安静。远处的城市,建筑街道和车流,模糊成一片一片璀璨的光影。
而如今身在其中,却只觉得格格不入。中举是不属于这里。这些就是他们用枪用血用性命守着的东西啊,总是他们永远无法拥有。不过早就习惯了。既走了这条路,就少自怨自怜。徐少校从钱夹里抽出张皱巴巴的五元钱,买了杯一看便是酸梅晶兑出来的饮料,抽出吸管来扔掉,几口喝完。
挺甜。
在街上晃荡道将近十点,电话想起来。叶昔的声音在那端的嘈杂里显得有些模糊。“我现在有事脱不开,徐子敬麻烦你帮我跑一趟。”
“哪里?”他问。
那边声音平淡:“我家。”
徐子敬打了个车按叶昔说的路线过去,一路上掰弄着手指百无聊赖。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兄弟是当兵的吧。”
正走神儿的男人闻言抬起头来,淡淡笑了:“师傅好眼力,怎么看出来的?”
四十来岁的司机笑得爽朗:“我也是,侦察兵。现在哪儿还有人在出租车上坐着连靠背都不沾的?我们那会都没这样的习惯。你们训练挺严格吧。”
徐子敬笑容变得更加真诚。他笑道:“还成吧。我自己都没发现,大哥你眼神真不赖。”
司机“哈哈”一笑,道:“都是当兵的我还能看走眼?!看你这个年纪,是军官吧,还能这样儿,不容易。”
男人耸耸肩膀道:“哪有什么官不官的,当兵卖命,就那么一回事儿。”
说话间到了地方。司机死活不收他钱。“咱怎么说也是当过兵的,跟你攀个战友,不能要钱啊。”
徐子敬一乐。——现在这性格的司机师傅还真不多了。他也没废话,手在眉间碰了一下,像是个军礼,把钱塞在后座上然后甩上车门。
眼前是不知什么单位公寓楼,还是那种老式红砖盖起来的五层建筑,绿油油的草丛水泥地砖缝隙里钻出来,长的茂盛。晚上遛弯的老头老太太牵着血统不怎么纯正的哈巴狗慢腾腾地挪着脚步。
徐子敬笑起来。叶昔,这是你家么。
他往进走,标准的75cm军人步伐,尽管穿着便装,还是有人侧目。
叶昔在办的事情应该很急,否则也不会派给他这样的差事。——把自己的私人住址泄露给他。第一他是零三的人,第二他对他怀有私人感情,可这些抵不过信任俩字。徐子敬心情大好。
按门铃的时候莫名地想笑。听见那丫头一路雀跃地喊着“阿昔”跑过来开门。徐子敬想,不知道她看到门口站得不是她亲爱的哥哥而是她心中的大灰狼,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还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门口盯着徐子敬,有点愣神。
趁人家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拍在门外,徐子敬同志闪身进屋。
“——徐、子、敬?!”
男人一边用一种无比欠扁的自来熟的姿态给自己倒水,一边笑着回她:“没想到小夏你还记得我。”
叶夏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徐子敬,抬手一指大开的房门:“出去。”
徐子敬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悠悠地喝着水,说五年没见小夏你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啊。
叶夏盯了他半晌,眼睛里恼怒的情绪明显。她终于愤愤地去关了门,折回身来在徐子敬对面坐下,声音冷得颇有些叶昔动气时候的神韵。“你不是在部队么?!”
徐子敬笑了,说现在不在啦。
叶夏瞪着他,男人显然只准备了这几个字的答案,不打算多说。她又问:“你来干什么?!”
需资金耸耸肩——怎么跟审犯人似的?
叶夏岁数不大,小了他和叶昔将近九岁。很多年以前他跟叶昔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叶夏就站在徐子敬身后几米的位置。此后他便从“子敬哥哥”变成了洪水猛兽。
徐子敬乐了,道:“当然是来找你哥哥啊,旧情再续死灰复燃嘛。”
“你!”
小丫头瞪着眼睛瞅他,气得都有点颤抖。
徐子敬笑得挺欢畅,不过到底不忍心再逗她。他还有正事儿呢。
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徐子敬冲女孩扬了扬,“我说小夏啊,叶昔没教你待客之道么?”
女孩对某人的无赖作风彻底没辙,蹬了他几秒,然后站起来夺过杯子倒水去了。
嗯,叶昔他们家电话挺漂亮。
女孩拖着步子走回来,把水杯重重搁在茶几上。
男人笑着问道:“伯母不在么?”
叶夏冷冷道:“出去了。”她又斜了徐子敬一眼,那意思是,——你也好意思!
男人瞧着她的样子。女孩长得和叶昔并不十分相像,但是十足十的漂亮。他想起挺久以前小夏同学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叶昔。叶昔说,我是哥哥,不可以。小姑娘一脸屈尊将就地说,那就嫁给徐子敬吧。
现在也长大啦。眉目之间有年轻女孩子青涩的妩媚了。古灵精怪的性格大概还没变。这么个妹妹,难怪叶昔那冰山也宝贝的什么似的。日子过得这么快,他倒是真的想念。
男人笑着问道:“考到哪里啦?”
叶夏没搭理他。
得,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呆着了。徐子敬站起身来道:“行了,你哥也不在,那小夏我走了。”
叶夏拦在他前面:“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徐子敬故作神秘地挤挤眼睛。——警惕性不错。徐子敬手插在衣兜里,那里面是叶昔放在客厅电话底座里的一只优盘。他当然不认为叶昔会让小夏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自己也一样。
于公于私,小夏都是不知道得好。
徐子敬绕开女孩往门边走。
女孩在身后开口:“徐子敬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她五年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甚至连面目都已经模糊,却还记得,这人勉强算得上个恪守承诺的爷们。
徐子敬乐了,转过身去看她。“小夏,我说过我不会打扰叶昔,现在也一样。”
他这样说着,一边有点心虚地想,公事,应该算不上是打扰吧。何况,他从没说过,会停止喜欢叶昔。
早停不下来了。
男人笑着看叶夏恼怒的脸——还真是可爱。然后说再见。
女孩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间,看着那个人合上房门。他变了挺多,依旧是那个会笑得有点欠扁无论她怎样生气都懒洋洋地逗她的男人,纵使是严肃的表情,也看出两分不正经的玩世不恭来。可是明显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也许是更加深邃得看不清楚的眼睛,也许是笑起来时隐藏得不错的一点无奈,也许是更成熟的脸部轮廓。
日子过得这么快,她长大了,她的哥哥们就老啦。叶夏想。不到三十的年纪当然算不上“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可她却隐隐地在那个人身上看出沧桑来。和叶昔的那种感觉一样。
年轻的女孩不解地皱起眉头。——是太累了么?
13关心则乱
徐子敬出门把电话打给叶昔。无人接听。男人颇想仰头无语问苍天。——叶昔的号码他就知道这一个,现在不接他电话,让他到哪去找他?!他晓得规矩,这个时候应该是叶昔主动联系他。八成这人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
外潜任务已经进入倒计时,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路边夜市人声嘈杂,徐子敬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叶昔打给他的电话。现在只能试着去找了。——以情报部为圆心,半径一小时路程内,所有的大排档和夜市。
从一条小胡同里传过去的时候被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撞了一个踉跄,没等徐子敬说话,那人已经走远。男人右手摁在破砖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钉子上,差点儿被扎个对穿。徐子敬抽了口气,也顾不上疼了,拔下来接着往前走。
有人急匆匆从他旁边过去,黑暗里脸孔看不太清。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