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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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先别走啊,这个烂摊子到底要怎么……”Ken正想追上去问清楚江城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张途立马就冲上来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嘴,并辅以恶狠狠的眼神。
直到尹路尧消瘦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张途才放开了Ken,这种时候谁的兴致都高涨不起来,张途也是,江城一死虽然说一次性断了尹路尧的念想,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陈验一直默默地站在墙角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把尹路尧所有的小动作和表情都记在了心底,眼神时不时还会扫过趴在血泊之中再也动不了的江城,他很恨,很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没有直接把江城带走。他完全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但是当时他犹豫了,他知道如果他私自带走江城他和尹路尧之间就彻底完了,所以他选择了向自己的内心妥协,让尹路尧决定放不放江城。
长长地吸入一口气,陈验痛苦地皱起了好看的眉,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自己根本和以前那个陈验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懦弱,还是那么无能,还是那么踌躇不前。
耳边,Ken还在继续聒噪:“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具尸体如果你们留着没什么用的话我可不可以带回实验室。”
张途一听立马火冒三丈:“你是没脑子还是缺心眼?!”颤抖的手指着江城,“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个人对阿尧来说很重要?”
Ken一脸“我又不是瞎子”的表情:“我和路尧这么多年同学我当然了解他,只是留给你们随随便便火化了还不如交给我带回实验室做做实验,那样多有意义,死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对不对?”
张途简直想冲上去狠狠揍不知死活的Ken几拳,这话要是让尹路尧听见了,别说是十几年同学,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皮尹路尧也敢扒。
“赶紧走赶紧走!”逼于无奈,张途只好赶人了。
Ken一脸委屈:“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废话!”张途瞪圆了眼睛,嘴角的肌肉狂躁地抽搐着,“别说阿尧不可能让你带走他,就算阿尧同意你也不能带走。”
“为什么?”Ken跳脚不干了,“既然路尧同意我带走为什么我不能带走?!你说!”
还真能装无知!张途翻了个白眼,干脆选择无视Ken,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红白蓝胶袋准备把江城的尸体装进去。
Ken见状不由得急了,冲上去就要抢张途手里的胶袋:“你想毁尸灭迹?”
“什么毁尸灭迹?”张途一把夺过胶袋,没好气地吼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个人没有身份的,你带回实验室打算怎么向你的上头交代?一片光明的前途你还要不要了?”
Ken一听,瞬间颓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验不想再听有关江城尸体何去何从的任何谈话了,扶着墙慢慢挪了出去,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今天的阳光分外的绚烂,还有些刺眼,陈验刚出地下室,被照得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等你很久了。”
陈验用手臂挡着阳光,前面不远处有个逆光的熟悉黑影,被叫住的这一刹那陈验不自觉地勾起了左边嘴角,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苦笑。
2013—07—06
☆、第八十章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在房间里‘休息’呢。”陈验放下手臂和颜雅茹对视,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呛鼻的火药味,“怎么刚才那么血腥恐怖的一幕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阴影吗?”
颜雅茹嗤笑一声,一边朝陈验走来一边满不在乎地摊开双手:“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了。”
“不,我从来就不了解你。”陈验想要扯动嘴角,最后徒劳收场,只能倔强地仰着头看天空,嘴里喃喃道,“我只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多傻而已。”
“别说这么负气的话。”颜雅茹在距离陈验一米处站定,嘴角咧开至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柔地对陈验笑笑,这和她在荧幕上塑造的完美形象简直一模一样,永远一副那么善解人意的样子。
“是啊影后,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喜欢说些负气的话。”陈验装出坦然的样子点点头,他没有忘记颜雅茹是演员,是问鼎过很多国内、国际电影节影后宝座的优秀演员,在尹路尧面前装得那么惊慌失措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小菜一碟,陈验想笑笑的,结果笑得很难看,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心脏也痛得无以复加。
“你该知道这样对你、对我哥才是最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法。”颜雅茹不是傻子,她听出了陈验语气里的刻意和生疏,老实说,她被陈验的话刺得很疼很疼,却仍强装着没事。
“颜雅茹你太自私了!”陈验蓦地冲颜雅茹怒吼,激动得指天画地、手脚并用,“你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人的生死!”这样扯着嗓子一吼,泪腺也开了闸,滔滔江水一样汹涌而出,阳光照射下,刺目得伤人。
颜雅茹有几秒钟的怔愣,从她出生到现在鲜少有人这样吼过她,疼爱她的母亲从来没有吼过她,她刚出生不久就消失不见的父亲也不曾这样吼过她,对她宠爱有加的亲大哥尹路尧也不会这样吼她,爱她爱得要死的张途更是不敢这样对她大呼小叫,只有在拍戏的时候剧情需要她也许会挨上对手这么一两通吼,但那是拍戏,是假的,而她现在居然在现实生活中被陈验吼得有些脑子发懵。
“江城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害死他?”怒吼之后,浑身的力气都被幽灵抽走了一样,陈验无力地抱头蹲了下去,蜷缩成瘦骨嶙峋的一团,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颜雅茹终于回过神来,从来没有人触碰过她的道德底线,但是这次陈验对江城之死的态度实在让她忍无可忍,到底是尹路尧的亲妹妹,颜雅茹真的发起狠来甚至连尹路尧都要自愧不如。
勾起嘴角一抹残忍的笑,颜雅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陈验的后领用力将陈验整个人都拉起来贴着她的胸口,狭长的凤眼危险地微眯着,狠辣的眼神里泛着森寒的光,每一个字她都咬得特别用力:“因为他一定要死!”
陈验有些猝不及防,他从来没有和颜雅茹发生过肢体上的冲突,现在被颜雅茹这么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无疑,他觉得耻辱,更何况颜雅茹冷酷无情的话再一次深深伤到了他。
什么叫“一定要死”?作为一个命途多舛的孤儿,陈验从小到大就尤其珍视宝贵的生命,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任何人的,他绝对不能容忍颜雅茹这么践踏江城的生命。
“雅茹,你很可怕。”陈验用力挣脱颜雅茹的桎梏,堪堪后退了好几步,面前这个外表美丽温柔的女人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颜雅茹了,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真正的颜雅茹。
不屑地扯扯嘴角,颜雅茹不经意地瞄了一眼远处的主屋,二楼主卧阳台的玻璃门后厚重繁复的窗帘正无规则地晃动着,旁边却空无一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颜雅茹略感无奈地笑笑:“不是我可怕,只是你不敢面对现实。”
“现实是什么?”陈验颤抖着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悲愤得连声音也不稳,“现实就是你可以任意妄为,你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你可以在双手都沾满鲜血时还有资格觉得无所谓吗?”
颜雅茹蓦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那把无名火瞬间烧得她有些无法自控,任何人都可以怪她心狠手辣,任何人都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心如蛇蝎,任何人都可以恣意数落她的罪孽深重,唯独陈验不可以。
“陈验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颜雅茹彻底爆发,骨子里隐藏的狂躁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双手提着陈验的衣领,对准陈验的脸狰狞地咆哮道,“香港最权威的法医难道没有告诉你江城是自杀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践踏别人的生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双手沾满了鲜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杀了江城?就算我双手沾满了鲜血那也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你才是罪魁祸首!”
陈验被吼得有些怔愣,他清楚地知道颜雅茹逼死江城的目的何在,其实不是丝毫征兆都没有的,颜雅茹对江城的态度一直都很明了,怪只怪陈验太过天真,他一直都认为人性本善,只可惜现实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觉得挫败。
陈验不说话,颜雅茹愈加觉得不是滋味,和尹路尧相依为命十几年,她很清楚尹路尧为了她放弃了些什么、承受了些什么,她很心酸哥哥小小年纪就辍学挑起家庭的重担,她很心痛哥哥小小年纪就踏入没有回头路的黑道,为此,她一直深深自责着。
颜雅茹不想看着尹路尧继续痛苦下去,没有牵挂就没有痛苦,于是她决定和江城“好好谈谈”,不可否认,她希望江城能够自行了断,她并不想亲自动手,她也想让自己这双手干干净净的,她也想好好维系和尹路尧之间的关系,终究,她不想让尹路尧有借口来恨她、埋怨她,只因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妹。
2013—07—11
☆、第八十一章
“为什么不说话?”颜雅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几乎和陈验脸贴脸,“你不是把现实看得很清楚吗?啊?”
“我看得更清楚的是你。”陈验被突然收紧的领口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脖子上的青筋夸张地凸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也憋得通红。
没有人肯认输,颜雅茹不肯,陈验也不肯。
于是,两人的对峙就这样僵持在炎炎烈日下。
颜雅茹肆意嘲讽着陈验的妇人之仁:“陈验,你到现在才看清楚我,难道不觉得有些晚了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大哥就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如果你抗拒这样的我……”颜雅茹故意拖长语调,轻蔑地一笑道,“那你永远也没办法得到大哥的心,因为你根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陈验条件反射地伸手推开了颜雅茹,这个动作无疑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惧,是的,直到今时今日他仍然害怕失去尹路尧,颜雅茹的话字字句句都像利刃一样狠狠戳在他的心上,如果他是江城,恐怕早已血流成河。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窘迫,陈验略带心虚地把手收了回来负在背后,他的手在颤抖,无端的。
“你在害怕?”颜雅茹用手指着陈验笑得越发狂妄,高人一等的姿态和尹路尧简直无出其右。
静下心来沉了沉气,陈验这才再次抬头对上颜雅茹犀利的眼神,右手食指一直指着心脏所在的位置,语气平缓,不卑不亢:“雅茹,爱一个人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爱路尧,用心在爱,我不希望自己变得好像你们一样,我有自己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或许在别人看来陈验顽固不化,但陈验就是陈验,原则变了,那就不是陈验了。
“心?”颜雅茹冷笑一声,差点笑得连眼泪都汹涌而出,“你的理论真的很好笑。”
“或许吧。”陈验轻轻勾了勾嘴角,不愿再谈,留下这三个字转身快步走了。
“你站住!”颜雅茹立马追了上去,“陈验!”
陈验很累,累得无力再和颜雅茹争论,他只是想找一个房间好好地休息一下,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堪。
“我叫你站住!”颜雅茹猛地一把按住陈验的肩膀,意图卸掉陈验脚下的力道。
陈验有些吃痛,脚下的步子也因为阻力而停了下来,他经常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卷进这样一场复杂的勾心斗角中,他很简单,天生就少了复杂那根弦。
“雅茹,我真的很累。”陈验无力地垂下了头,脚边泳池里的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目的光,他禁不住闭上了眼。
“陈验,你的脑子太不清醒了。”颜雅茹直感觉有口气憋在喉咙那里堵得她难受至极,捏住陈验肩膀的手更是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力度,简直想要捏碎陈验的锁骨一样。
“谁又是清醒的呢?”陈验死死咬住牙承受着肩上的痛楚,不还手也不反抗。
“我只知道你是不清醒的!”颜雅茹把心一横,非常利落地将陈验一脚踹下了泳池,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重物落水的声音闷闷的,陈验几乎还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沉到了水底,不同于普通人家的泳池,尹路尧亲自设计的泳池足足有五米深。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五米的深度足以致命,陈验在水底扑腾了几下,心中顿觉一阵绝望。
硫酸铜的颜色很美,化在水中像天空一样湛蓝湛蓝的,如梦似幻。
陈验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扑腾了,也不恐惧了,此时的他从未有过的淡定从容。
二十三年前他就该被冻死或者饿死的,但是那次院长路过好心地收留了他,所以他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十一年前他就该被烧死或是一刀毙命的,但是那次尹路尧手下留情了,所以他又多活了十几年。
一年前他就该被老卢一枪解决掉或是被扔下海喂鲨鱼的,但是那次尹路尧宁愿自断一指也要保住他,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想想现在,这么活着真的有意义吗?他看不透任何人,帮不了任何人,甚至连为自己爱的人改变他都没办法做到。
失败,这是陈验对自己的评价,在这样濒临死亡的时刻,他对自己做出了这样中肯的评价。
如果那个可恶的女人已经死了,自己这样下到地狱肯定会被她嘲笑吧?如果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没死,自己就这样先她一步走了不是更失败吗?不是说好要活得好好的、过得好好的吗?
可现实总是会与计划背离,陈验想,他是不是永远都读不懂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