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协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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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杰明陷在绽出棉絮的破烂沙发里,脑袋倾向一侧,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他狮鬃般的短发凌乱不堪,而搭在扶手上的右臂绑着大片雪白的绷带。
“先生。”
比尔走过去轻声说。本杰明立刻睁开眼睛,看到昂斯后对保镖微微点头。
“谢谢你比尔。”
比尔低头查看了一下本杰明的伤势,然后便无声的退了出去。房间里余下的两人一坐一站,隔着短短几步遥望对方,一时间谁都不曾开口。
最终是本杰明笑笑说:
“没想到会被你见到这幅狼狈的样子。”
昂斯只觉有一阵酸雨掠过心头,他马上走到本杰明跟前低身握住他的手。
“本杰明,你还要再继续吗?这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
本杰明灰蓝的眼眸里不乏疲倦,却依然坚定如破晓晨星,他自嘲的说:
“这的确是场游戏,赌注是生命,奖品是权利,而其中最有趣的地方是不准掉头。”他的目光扫过受伤的手臂,“事到如今即使认输伊森也不会放过我,除非我肯一辈子受他监视。更何况我不能认输,一旦A国被伊森掌控,迎来的只会是无尽的战火。”
他苍白的手指忽然收紧,反将昂斯的手握在掌心,关切而忧虑的神情就像他从未有过的兄长。
“但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原本就和这一切无关。”
昂斯摇摇头。
“从丹尼尔找到我的那天起,我大概就已经加入这不能中途退场的游戏了。”
听到丹尼尔的名字,昂斯看到本杰明脸上浮现出某种难以辨认的复杂情绪,却不过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存在。昂斯不知道被信任的人背叛会是什么滋味,但他确信本杰明需要的永远不会是安慰和同情。于是他只看着对方的手臂说: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事发后伊森派人来请我做客,”他讽刺的勾勾嘴角,“逃脱时不小心弄伤的,没什么大碍。”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本杰明略一沉吟,昂斯立刻觉察。
“如果是秘密的话那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他做出一个夸张的无奈表情,“这段时间我知道的秘密太多,睡觉时都不得不捂住嘴。”
本杰明忍不住笑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陷得太深,不过坦白说,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人手。你愿意帮我吗?”
昂斯郑重的点了头。本杰明目不转睛的看了他片刻,才移开视线继续说下去:
“东区的黑手党和伊森有很深的过节,我打算接触他们,设法拿到伊森倒卖军火的证据。”
昂斯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
“倒卖军火?”
“没错,但是他做的很谨慎,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而且城中到处都是布莱克家的眼线,我找不到和东区联络的机会。”
这时候比尔敲门走了进来,脚步轻的像某种擅长狩猎的猫科动物。
“先生,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本杰明用完好的左手撑着沙发站起身,再次看着昂斯说: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现在要转移到另一个地点。你确定要跟我走?或者我可以让比尔送你远离这里。”
昂斯毫不犹豫的答道:
“我当然要和你一起。”他瞥了一眼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而且我已经想到该怎样协助你了。”
☆、15
15。
只凭借一张照片和不知真假的名字,昂斯花了整夜时间终于查出了东区教父的新情人的住址,然后他黑进那个街区的网络控制中心,切断了这个名叫艾丽的女人的家庭网络信号。紧接着他又和比尔假扮成维修人员登门服务,漂亮的艾丽毫无戒备,甚至只留他们两人面对电脑,自己却跑到客厅看起肥皂剧。昂斯本打算盗取她的邮箱账号,查看其中是否能找到教父的联络方式,但当他们看到平躺在电脑旁的白色手机时,一切都变得越发简单了。
黑手党的接头方式比想象中更小心谨慎,昂斯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头上带着黑帮电影中最常见的漆黑面罩,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实际上自从第一次在豪宅的奢华大床上醒来的时候起,每个早晨他都以为是在做梦,而自从在海岛上见到克劳德的那刻起,每个早晨他都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坐在昂斯左右的家伙出气声大得惊人,反而让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他听着自己频率过快的心跳,也试图像影星们那样暗中记下行驶的方向,但很快他就发现那种能在长达两小时的车程里记住每一个转弯的天赋显然并不属于他。
他们的目的地是海边一座孤独的别墅,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浪潮,而最近的邻居远在视野之外,简直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地点。昂斯在冰凉的海风中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和本杰明的对话。
“如果他们出卖你怎么办?伊森和东区之间的仇怨也许只是在做戏,你知道他最擅长这种诡计。”
那时候本杰明只是不回头的说:
“想要得到什么总需冒点风险。”
有那么一瞬间昂斯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但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完全弄反了,现在回想起来,丹尼尔身上分明处处烙印着本杰明的投影。而奇妙的是,伊森对他的影响也同样历历在目,敏锐果断又无情,昂斯忽然发觉原来这三个家伙是如此的相似。如果本杰明和伊森是一块硬币密不可分的两面,那丹尼尔就像将这两个图案重叠在一起,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会印出什么形状。
本杰明和教父独自谈了许久,走出房间时脸上依然平静无波令人猜不出结果,直到即将离开时教父和政客又认真的握了手,昂斯才知道他们的冒险成功了。
接下来本杰明和比尔要在黑手党的掩护下出境和伊森的军火商接触,昂斯完全帮不上忙,只好留在F城一边小心隐藏自己的踪迹,一边忐忑的等待着他们凯旋的归期。而一周之后的某天,他终于收到本杰明的一条留言,里面只写着寥寥几字:
“五点,东区教堂。”
远离市中心的偏僻广场被游客遗弃,有人独自在暮色中喂食鸽子。教堂的钟声沉沉敲过五下,他忽然站起身来,惊起无数纯白羽翼。正慢慢走向他的男人背对夕阳,柔和的轮廓也镶上了金边。
本杰明笑着叫他的名字,想要告诉他他们就要成功了。然而当昂斯停在几步之外沉默不语,他的所有直觉突然一同发起警报。昂斯的脸在逆光之中看不分明,他只听到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本杰明立刻掏出手枪,但还来不及拉下保险栓就感到脖颈上一阵刺痛,接踵而来的晕眩犹如从高空坠落,有人从背后抓住他握枪的手。
“任何人都会背叛,现在你相信了吗?”
伊森扔掉注射器,缓慢而不容抗拒的压制住本杰明的挣扎,令他终究倒在自己怀中陷入了黑暗,然后他温柔的贴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是的,我赢了。”
昂斯坐在沙发里攥紧双拳,费尽全力让自己不再颤抖。开门声后他马上冲上去,揪着丹尼尔的衣领大吼:
“她们在哪?!”
金发的男人安抚的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立刻甩开,对方也并不气恼,只将昂斯的手机递还给他。
“打个电话给你的前妻吧。”
昂斯犹疑几秒,一把夺过手机拨通詹妮弗的号码。
“昂斯?”
詹妮弗的声线里有恐惧的音色,但他顾不上安慰,焦急的询问道:
“莫莉在哪儿?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我们没事,那帮家伙已经离开了。”
她停得急促,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哭出声来。而除了不停的道歉之外,昂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片刻之后詹妮弗恢复了以往的镇静,重新开口之前她深吸了口气,昂斯的心瞬间被高高悬起,仿佛等待宣判的死囚。
“你不配做莫莉的父亲,”她一字一字的说,“即使我死了也绝不会再让你见到她。”
挂断的盲音中昂斯怔怔望着黯淡下去的屏幕,太过疼痛以至于感官都麻木。丹尼尔忽然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昂斯,我不希望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我发誓她们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而昂斯的回应是一拳砸在他英俊的脸上。丹尼尔歪倒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他用手背擦掉唇边的鲜血,又站回昂斯面前直直望着他。
“如果揍我能让你感觉好些,那就尽管来吧。”
丹尼尔的眼眸碧蓝如昔,哀伤诚恳看不出丝毫破绽。也许这次他并非在演戏,但这对于昂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忽然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丹尼尔说:
“带我去见伊森。”
☆、16
16。
厚布窗帘遮住天光,空气里弥漫着女高音甜蜜的花腔,被黑暗环抱的男人坐在阴影中,指间的酒杯轻轻摇曳出一星血红。
昂斯站在门口,有一瞬间的怯懦。他想伊森就像个色彩明艳的噩梦,瑰丽表象之下埋藏着刻骨寒意。然而此刻他并没有退缩的余地。
“本杰明在哪里?”
伊森的视线在丹尼尔淤青的下巴上停留片刻,随后才意味深长的落在昂斯眼底。
“这就是你最关心的事?”他漆黑眸色中浮起冰凉笑意,“我还以为你现在会有其他困扰。”
他抬手示意昂斯坐在自己对面,但昂斯却仿佛失明般无动于衷。
“你保证过不会伤害他。即使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也希望你偶尔会信守承诺。”
伊森放声大笑,他看向紧紧绷着嘴角的丹尼尔说:
“忠诚的犹大,你们两个倒实在很相配。”不留下被反驳的机会,他继续说道,“放心吧,他现在很好。”
伊森简单明了的暗示话题结束,昂斯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他转向第二个问题:
“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会远离我的家人?”
伊森缓缓放下酒杯,就像在做出某个决定,一直沉默的丹尼尔忽然开口:
“伊森!”
名字之后却没了下文,他直直望着伊森的眼睛里有恳求的神色,而背对他的昂斯似乎浑然不觉。伊森垂下眼睫沉声不语,过了片刻才笑笑说: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需要你暂时留在这里,也许还会请你为我做最后一件事。至于你的家人,虽然现在你已经不再相信我的保证,但我也只能再给你一次保证,”他顿了一下,“以我即将完成的事业之名。”
昂斯依旧住在熟悉的那个房间,屋子里的陈设丝毫未变,一如他首次走入的那天。丹尼尔紧紧跟在昂斯身后,他却始终没有回头。金发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昂斯。”
他挥动胳膊试图甩开对方,但丹尼尔握得太紧并没使他如愿。昂斯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发怒,然后才转过身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家伙。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丹尼尔不发一言的望着他,那双蓝如碧空的眼眸仿佛某种毒药,能将触目之物都染上似海柔情。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吧!昂斯几乎想朝他大吼,险些溺毙之人绝不会再沉湎于这伪装的蔚蓝。
“本杰明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在事后说抱歉,所以我对你确实无话可说。”
丹尼尔突然发力将昂斯拉向自己,昂斯始料未及一下跌在他的肩头。在对方反抗之前,丹尼尔紧紧箍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低声说:
“这里有窃听器,请让我就这样说几句话。”昂斯的动作一滞,他飞快的说下去,“今后的某天当我对你说‘跑’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立刻按我说的去做,这次绝对,绝对不要回头,求你。”
昂斯还未出声,下一秒已重获自由,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只见到丹尼尔转身离去的背影。
本杰明以极不舒服的姿势醒来,头脑里依然嗡嗡作响。他首先觉察的是蒙在眼前的厚实黑布,而随着所有感官渐渐恢复,他发现自己正像只待宰羔羊般被紧紧绑在椅子上。
他尝试着动了动四肢,发觉盘绕在关节上的绳索柔软坚韧,让他甚至无法移动分毫。这显然是为某种恶劣游戏所特制的用具,大概通常与皮鞭相配。
十足的恶趣味。
本杰明忍不住皱眉,他确信始作俑者就在咫尺之外,或许正勾着嘴角看他愚蠢的试探。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爱好?”
伊森远远笑出声来。
“如果我说我等这一天足足十几年了你会相信吗?”脚步声由远及近,愉悦的声音里满是安抚,“好吧我知道你要生气了,但就稍微满足我一会儿吧,我有多久没吻过你了?”
他说着倾身跪在本杰明膝前,弯下腰去吻他的爱人苍白却绝不瘦弱的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他一寸一寸吻过去,最终停留在最适合套上戒指的那块皮肤。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结婚好么?”
本杰明浑身一震,而伊森并不等他的回应。
“不,不要马上拒绝我。”他将头枕在他的膝上,“我当然知道你会拒绝,事到如今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而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所以也并不想要任何原谅。”他握住政客不能躲避的手掌,“但是别否认你爱我。”
空气中的暧昧令人柔软,而本杰明清楚的明白这正是他此刻最不需要的东西。于是他冷漠的转开话题,就像世界上所有不解风情的恋人。
“你绑架了昂斯的女儿。”
笃定无疑的陈述语气,伊森甚至不需要再回答是与否。然而初炙的柔情转瞬化为灰烬,他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伊森走到他身后,温热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腕慢慢向上,小臂,上臂,肩膀,如逆流的溪水般一直蔓延到俘虏耿直的后颈。
“别让我发笑了我亲爱的,难道你的所作所为就不卑鄙?”
他双手附上本杰明□的咽喉,掌心传来生命鼓动的节奏,仿佛能操控生死的神明。
“你明明和我同样不择手段,但又不肯抛弃无用的伪善,所以你赢不了我。”
伊森的手指逐渐用力,本杰明的呼吸声不由得越发急促。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一定会后悔。”
伊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