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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电光幻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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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喑哑着嗓子伏在陆文振耳边,几乎带着哭音地求他:“文振,说你不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我去看一看奶奶,马上回来”,陆文振细细吻着他的额角,想着江锦志真的是爱惨了,才肯放下他看似温柔中透出的那份骄傲,这样谦卑地以身相许。不过他也不亏,自己对他,大概是以心相许。
  江锦志握住陆文振的手掌,放到自己嘴唇上亲吻,发觉他无名指上有个小茧子,便调皮地伸出舌头在上面打个转。
  陆文振“唔”一声笑,“小时候被逼着练毛笔字,握笔握多了,手上就留下个茧。”
  “我知道,高门大户,书香世家”,江锦志拿牙轻轻磕一磕,又去吻他的掌心,闷着声音说:“挥金如土,装模作样,不仅花钱与人间筑起一道玻璃墙,又专门同自家人讲究斯文礼仪,说话首先要鼻子里哼出来,最爱表演盛气临人……还有,娶的必定是表妹。”
  陆文振“噗嗤”笑出来,“我没有表妹,只有个表弟唤做宁武勋,他自小练习咏春,娶他大概是没可能的。”
  “哗,真贪心,高高在上还不足够,文振武勋,还盼着子女文武双全,世上所有好处都要抹干占净,挑拣剩下的才施舍给众生”,江锦志撇撇嘴。
  “可不是”,陆文振顺着他的话往下讲,“谁愿意同他们搅在一处……”
  江锦志闭上眼睛,仰起头去吻他的眉,轻轻吸允着他的眼角,又用舌尖舔他的睫毛,“我知道的,文振,我知道……你看你的额上,一点皱纹也没有。”
  “那可能说明我还不太老”,陆文振微笑。
  “据说皱纹里藏的都是奸诈”,江锦志垂下眼睛,“当然,有时人们又称作睿智。”
  “这世上聪明人何其多,实在不缺我这一个”,陆文振低头去蹭他的面颊,“你已经将我追到手,只要你不放手,我总不会离开你……”
  江锦志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抓紧陆文振的手,掌心层出不穷的冷汗缓缓渗透他的手背。
  情丨事过后,两人相对无话,只得再次陷入沉默里。好在这阵沉默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尴尬。
  陆文振发动引擎往公寓驶去,暗沉沉的天地间抛洒下无数苍茫的白线,绕住缓缓前进的车子,织成情网,网住车中的乘客。
  江锦志摇下车窗,夜风与雨水扑面而来,打在脸孔上。他怔然看着无际的夜空,于瞬间发觉自己的一生从未如此依恋过某个人,也从未如此痛快过。他在心中慢慢对命运生出一丝感激,倘若一生从没爱过,恐怕到死都遗憾。



     ☆、第十二章

  落了一夜雨,城里错落的楼宇和低矮的天空构成一幅潮湿缠绵的景致。
  陆文振喜欢这样的天气,同爱侣厮磨一阵,再弄点食物安慰肠胃,很容易便把一天打发过去。
  奈何难以遂他的愿,电话铃一早响起来,他跳起来去听,半晌搁下听筒匆匆下楼来,正见陆家的黑色房车突兀地候着。
  司机打开车门,陆彬走出来。陆文振吓了个大跳,连忙敛低神色恭敬地喊了声:“爸爸。”
  陆彬点点头,看他穿得也算妥帖,不动声色地开口:“我进城办点事,顺道来接你,收拾妥了就上车吧。”
  陆文振没胆子说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楼上看了一眼,随陆彬坐进车里。
  他下来时江锦志还没醒,可惜连声道别也没及得上当面讲。
  本市世家们泰半住在湖对面的半山上,需得驾车出城绕私家路走半个小时,方见错落的树丛中掩映着高而深的门户,围墙上往往缠满深绿色的爬山虎,造出年长月久的声势。建筑也一栋是一栋,秋毫不犯,泾渭分明,绝不肯像普通公寓般连成一片,两家同用一堵墙,模糊暧昧地分不出你我他。
  陆文振原以为陆彬特意过来是要交代他什么事,正襟危坐地等着他开口。陆彬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给老太太买的什么礼物?”
  “是先前便准备好的,一串老蜜蜡香珠”,陆文振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一头雾水。
  陆彬“嗯”地应了一声,半晌才道:“奶奶老了,多陪她。”
  陆文振答了是,又不见陆彬再开口,父子两人一路无话。
  陆老太太寿辰还有几日才到,但陆家时势正旺,面堂更加撑大几分,家里早有几位太太小姐陪着她说笑打麻将。
  陆文振一一向她们问过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翻一册书。
  时光总是前进的,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奈何院墙太高,连岁月都被唬得望而却步,总渗透不进这些大宅子来。旧时媳妇小姐们,大抵也是这样众星拱月地围着史太君。
  她们有她们的活法,闹哄哄地赶在一处,打牌,听戏,嗑瓜子,裁新衣裳,攀比金珠玉宝,使劲花钱,将自己份上的花光用尽,一辈子也就过完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亦是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她们的嬉笑怒骂都书写在平面上,连爱恨都不尽浓烈,爱得清浅,恨得小心,什么都能够原谅,盼罢丈夫,又依仗儿子,毕生心血都花去编织一个网罗男人的圈套。
  陆文振害怕钻进这样的圈套。
  宁太太看见陆文振坐在角落里发呆,悄悄与陆老太太使个眼色,站起来笑道:“倪太拍得了云林的《春雨新篁图》,原本约下我今天过去瞧的,我真是记性差,又忘了开车过来……”
  满桌的人十分配合,纷纷扭头看陆文振。
  陆文振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心中暗道不妙,却也少不得故作会意地接过话头:“那我陪小姨走一遭。”
  “文振多细致贴心,哎,你那表弟武勋活脱脱是一只猢狲,成日间闹得我脑仁疼”,宁太太笑若春花地挽住陆文振的胳膊。
  “武勋聪明伶俐,不像我一样沉闷”,陆文振也陪着笑脸到车库取车。
  “哪里,人家都赞文振你性子沉稳,又有书卷气,是最难得不过的”,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宁太太、陆太太、倪太太……宁太太唐至蕙是陆文振母亲唐至薇的妹妹,倪太太宁思彤又是宁家嫁出去的小姐,说起来简直像道顺口溜。这么些太太们原本都有动人的名字,婚后便被冠上夫姓,成为男人背后的一道影子。
  华人实在是聪明,婚姻嫁娶先讲求门当户对,若能两厢情愿当然更好。几代下来,世家望族便盘根错节,滔天的风暴也难以撼动其根基。
  陆文振百无聊赖地驾着车,窗外树影婆娑,水清沙白,正是本市著名的湖滨盛景。
  这样天晴日朗,彼岸常见赋闲的游人提着水桶,坐在湖边撑一支鱼竿自在地垂钓。此岸景致更佳,却少见游人,大抵在细雨微风的日子里才会有浪漫的年轻女士执伞在沙滩上漫步。
  宁太太絮絮叨叨地讲着话:“倪先生真是最痴心的一个人,彼时他与你父亲一同在英国念书,心里不知有多牵记倪太,三日必定要通一封书信,两人还把那些书信编上号码,当作金贵宝贝藏着。碰上了假期,他必定是要回国来探她的,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不得,那场景简直堪比十八里相送,连养的两个女儿都取名叫作‘长亭’与‘芳信’。”
  “宁世伯真是性情中人”,陆文振忍不住微微笑,没想到印象中刚肃的宁伯伯年轻时竟有如此缱绻依依的浪漫情怀。
  “可不是,最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宁太太掩嘴轻笑。
  倪太太一早在家等着,见宁太太和陆文振来了,忙不迭捧出水果点心来招呼,又吩咐厨房里去做馄饨送出来。
  陆文振笑着谦让:“伯母无须太客气,我们在家吃了午饭才过来的。”
  “倪太太家的馄饨,全城决计寻不出第二号这么鲜美的味道来,文振别推辞”,宁太太含笑拍他的手,“既然来了,是该尝一尝。”
  陆文振不好再多言。
  倪太太去书房取《春雨新篁图》,长亭小姐也随着她下来。
  倪长婷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柔亮的黑发扎成马尾,圆圆的眼睛安静而聪慧,抿唇微笑时露出两枚深深的梨涡,确实是位清秀佳人。
  陆文振与她分执画卷首尾,供两位太太细细鉴赏。
  宁太太看了半晌画,方才抬头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朝两人连连摆手,“我真是糊涂了,他们年轻人哪里有心思同我们耗在这些古物上。去去去,文振,约长亭出去吃茶喝咖啡。长亭在国外念的就是英国文学,专门研究莎士比亚、济慈、拜伦这些子文豪们,同你必定最有话讲。”
  陆文振尴尬不已,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她们,只好客气地邀请倪长婷进城喝咖啡。
  倪长亭温文恬静,修养绝佳,谈吐趣致又不失分寸,确是一位难得的好伴侣。陆文振陪她随意聊着,心中暗哂:“这两位太太真是俏媚眼尽数抛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倪长亭大概也只为了应付家长,又十分知情识趣,饮过咖啡便拿起皮包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去还赶得上晚饭,厨房中备着馄饨呢。”
  陆文振陪着笑脸站起来。早笑晚笑,逢人便笑,直笑得面皮僵硬,嘴角发酸,浑身不自在。
  刚要出门,背后又是一阵脆生生的笑。
  倪长亭转过身去,打眼看见一位俏丽的少女迎上来,甜声喊了句:“姐姐”,亮晶晶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扫过陆文振,打趣儿道:“文振大哥,难得遇上你,更难得遇上你同姐姐一起。”
  倪长亭瞬间便红了脸。
  “芳信”,陆文振很喜欢这位率真活泼的小妹,微笑着拍拍她的面颊,“我同你姐姐探讨功课,不像你,成日尽挂着玩闹。”
  倪长亭连忙岔开话题:“芳信,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喝咖啡?”
  “我约了朋友的,他去泊车了”,倪芳信看一看门口,得意道:“这可是位‘漂亮朋友’,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探讨?”
  倪长亭摇了摇头,“早点回去,别让爸妈担心”,说着也伸手宠溺地拍拍她的面颊。
  倪芳信不服气地摇一摇脑袋,波浪般的长卷发随之轻晃,唇边也是深深梨涡,身上是红色无袖衬衫配黑色高腰蓬蓬裙,活似壁画中跳脱人间的小小天使。
  倪家这两姐妹,一恬静,一活泼,都是出挑的佳人。
  倪长亭忽然胆大,转身自然地伸手挽着陆文振的胳膊欲走,刚巧迎面碰上一个人推门进来。
  三个人都愣了一瞬。
  倪芳信嘻嘻笑着上前勾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过来,“文振大哥,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漂亮朋友’江锦志。”
  陆文振无法相信世界上竟有这样尴尬的巧合。
  江锦志脸上迅速挂上个僵硬的笑,冲陆文振点一点头,“陆编剧。”
  陆文振头皮发麻,魂离肉身,怔怔看着他应一声:“你好……”
  “啊,对了”,倪芳信一拍脑门,“文振大哥是编剧,你是演员,你们一早认识的!”
  “何止认识,编排的本就是同一出戏”,江锦志慢慢泛起无奈的笑容。
  倪长亭早就神情大变,脸色煞白,到得此刻忍不住出声低斥:“芳信,你不要胡闹!”
  倪芳信自鼻孔中“哼”一声,挑衅地看她一眼,稳稳拖住江锦志的手,将头依在他胸口,“我们去喝咖啡。”
  江锦志随着她迈动步子,等了一刻才转过身来看着陆文振,嘴角边勾出一抹淡淡笑意,柔声说一句:“再见。”
  陆文振恍然中觉得自己的嘴皮张合,自动答出“再见”二字,双腿又自动移步向车库走去,四肢百骸大概已经交由不知名的外星电波控制,下一秒便看见挥舞触手的巨大紫色章鱼也再不稀奇。
  车库中静静泊着那辆在雨夜中曾与他的白色小轿车相依相偎的黑色乌尼莫克。
  还有倪家那别无他号的鲜美馄饨。
  无边的愤怒淹没了陆文振的心,但他竭力维持着面色如常,只得双手微微颤抖。
  这下倒真的讲过告别了,陆文振自嘲地笑,那场夜雨里,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获得了他的心,原来不过是他演得太好。                    
 


     ☆、第十三章

  陆文振苦撑着在倪家尝过馄饨,天色黑了才失魂落魄地回家来。其实不苦撑,他也晓得不能怎么样,呼天抢地捶胸顿足统统都是电影里的场景,没有人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这种闹剧。
  陆家一众老中青女性仍然八风不动地凑在一处热热闹闹打着麻将,着实让人心生佩服。
  陆文振活了近三十年,到底修得几分表面功夫,苦叹一声仍旧挤出个笑脸过去同她们敷衍几句,等转身往楼上走的时候才发觉疲惫得不可思议。
  真的爱一个人,或者恨他,都是神魂颠倒的感觉,总归不会洒脱自在到哪里去。
  而这个人真是像一朵夏日盛放的玫瑰,既不赶前也不落后,偏要在最好的时光里与最好的景致一较高下,然后艳压群芳,恃美行凶,让所有人统统为他倾倒才甘心。他是再不肯为谁收敛半分颜色的,然而偏又叫人沉醉至死。
  陆文振咬牙切齿,心里好似重重挨了一拳,原本打算回房间里闷着独自伤心失意,偏偏陆彬又让人来找他。他心烦意乱,巴不得一把掀翻桌子撒一撒心里的闷气,奈何前后左右都有亮晶晶的眼睛瞪视着,万不可行差踏错半步落人口舌,只好伸手把皱作一团的面孔揉展开,迈步往书房走去。
  陆文振额上没有皱纹,那当然不是真的,总该是他藏得太好,没叫江锦志发现而已。年岁到了,人人的眼角眉梢都不再平滑服帖,又不是千年老妖怪,谁能逆得了天时。便是真的逆得了天时,也违不过人势,半点不懂察言观色,怎么活在这个眼花缭乱狡诈多变的世界上?
  陆文振推开书房门,瞧见陆彬坐在椅子上,陆文思立在一边同他讲着什么,便冲两人笑了笑说:“我等一下再来。”
  “詹森,你过来”,陆彬朝他招手。
  陆文振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他身边。
  “接着讲”,陆彬指一指桌上的文件。
  陆文思伸手翻着活页纸,条清理顺地把陆氏旗下几个大项目的进度汇报一遍,又说了正在规划中的几项短期投资。
  陆彬凝神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陆文振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神游九天。
  讲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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