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的鬼-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申屠言诀抱着脑袋尖叫了一阵,平静下来:“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回来晚了,我受伤了,可不代表我不是好孩子——”
“说重点。”
“重点就是秦斯勉约我出去单挑!谁赢了严樾就归谁!我去年买了个表的!严樾又不是动物!而且我也没想跟他谈恋爱!秦斯勉非要这样!跟我吵,打我,说我没胸没屁。股只会下咒!咒你大爷的——”
“跟男孩儿打架?”王祌一努力回忆秦斯勉的样子,印象模糊。
“是他先打我的!”
“打赢了吗?”
“我把他脑袋打破了,送他去了医院——”
“这么说你赢了?”
“你觉得我赢了吗?”女孩儿费了劲儿才脱掉身上的羽绒服,屋子里太热。是人工的春天。
“你应该得到奖励。”王祌一喜欢强悍又正面的女孩儿,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不会采用正面的方式解决问题。
“奖励?你想奖励我吗?”申屠言诀蒙住左眼,这样做会让她好看点儿。
“你已经得到你的奖励了。”
“什么?已经——”
“去跟严樾谈恋爱,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以得到一切。”
“你疯了——”
“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没必要考虑以后,你喜欢严樾,他也喜欢你,那你们就该在一起。别自以为是的牺牲,没人会感激你。”王祌一杵灭了烟,午夜了。“申屠言诀,秦斯勉输了,咄咄逼人的失败者应该彻底失败,不是吗?”
“你教唆我报复秦斯勉?”申屠言诀试图正确理解男人。“哦不,你教唆我早恋!”
“是恋爱。”王祌一掰开了女孩儿捂住眼睛的手,所有的伤都是英雄的证明。“如果只是拥抱,接吻和爱。抚,就尽量享受,但你们想要进行到下一步的话,最好等到十八岁——”
“祌一!”女孩儿害羞了。亲密成了与她有关的事。
“如果忍不住,记得带套。”王祌一享受调侃,中意申屠言诀的发烫的脸庞。青春的脸庞因为爱情而变得漂亮。“好了,打电话让卓官上来处理你的伤,我睡觉了——”
“等等!”女孩儿抓紧了男人的手,拥抱。“你明天就走吗?”
“明天。”
“不来东京跟我们汇合吗?JK很失望。”申屠言诀比王祌一晚一天走,目的地十万八千里。但愿不是最终目的。
“我会去见他的,但不是现在——”
“那卓官呢?真不敢相信你把管家睡了,吴叔要是知道了肯定很自责,他培养卓官可不是为了跟你睡觉。”女孩儿收藏秘密。美好或丑陋的秘密都是诗意的。
“我跟他,只是我跟他的事。你不用管。”
“我要告诉JK。”申屠言诀想要跟人分享诗意。JK是唯一合适的人。
“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反应。”
“谁知道!反正我会告诉他!卓官一定会很尴尬!我讨厌卓官总是一副绰绰有余的样子,古板得要命——”
“对他好点儿,他还要照顾你很长时间。”
“你也一样!”女孩儿做不成鬼脸了,浑身都疼,只能垫脚亲吻男人的下巴。“祌一,如果我失恋了,会恨你的。”
“之后你会感激我。”王祌一回吻了申屠言诀的右眼。“晚安。”
早上,王祌一一个人用了餐,女孩儿吃了止疼药还在昏睡。卓官把行李抬上了车:“祝您一路顺风——”
男人拉住了卓官:“送我去机场。”
卓官笃眉:“司机会送您去机场。”
“你送我。”王祌一孩子气。
卓官僵了一刻,轻道:“家里没人,大小姐她——”
“家里还有保姆,言诀她不到晚上不会起床。”王祌一看着卓官,小顽固。“送我。”
卓官叹了口气,上车。王祌一笑了,没有心结的笑容让人炫目,卓官很难客观对待男人,王祌一是海妖的歌声,没人抵抗得了。“真——搞不懂你。”卓官轻声,说给自己听。
“什么?”王祌一问着,并不在意。
“没什么,只需要送您去机场就可以了?”
王祌一顿了一晌,说不相干的话:“我想听你进妓。院以后的事。”
“现在?”卓官的疑问倾泻于眼神。
“现在。”
“好吧。”还有一小时才到机场,卓官只能庆幸自己的经历足够填满剩下的时间。“我在妓。院做杂工,整理寝具,领客人进房间什么的,偶尔送外派的妓。女去酒店。在那儿我不用担心自己的英语,大多数人都有口音。大概工作了一个月,我碰到了一个同校的中国女孩儿,她来这儿赚快钱,说是想要一个香奈儿的限量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香奈儿是个什么东西,偶尔她会找我聊天,说英语也说中文,她不说自己的事,我也不说,我们都只谈当下,但在学校,我们会假装不认识彼此,这让我们都感到安全。三个月后,她不做了,她说她的男朋友也要过来留学,那是她第一次提起妓。院外的事。当时我还很傻的问她以后还回来吗,她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我很尴尬,她一直在笑,我没法儿阻止她,只好看着她笑,最后,她问我要不要庆祝一下,我问她怎么庆祝,结果她扒光了我的衣服,我们用身体庆祝了一件根本就不值得庆祝的事。”卓官已经记不起细节了,但是他们做了爱,女孩儿一直在引导他,教他接吻,教他碰触,教他如何进入身体,教他结束纯真。他们做了一晚的良师益友,天亮后各奔东西。“后来我学会了跟妓。女上床,年轻漂亮的妓。女没什么好挑剔的,够幸运的话还可以拿到小费,一年后我从那儿辞职了,上了一个短期的调酒师培训课程,拿到证书后在夜店找了个相关的活儿。”卓官揽过了似睡非睡的男人,他知道他没睡。疲倦跟睡眠并没有确切的关系。“在那儿,我认识了第一个官方意义上的白人朋友,他又介绍我认识了另一个白人,就像滚雪球效应,我掉进了白人堆儿,说话也老美腔了,他们大多是中产阶级,我跟其中一个女孩儿谈起了恋爱,她邀请我跟她一起住,我以为只是个studio,结果是栋house,她说这是她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说得那么随意,却让我无所适从。我拒绝了,跟自尊心无关,因为我还得在华人圈儿里混下去,周围还有姑父的眼线。女孩儿试着说服我,说服不了就搬进了我的宿舍,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她开始计划以后,像是结婚之类的,她把我介绍给她的家庭,问我圣诞节的安排,我还来不及做出表示就接到了姑父的电话,他让我跟女孩儿分手,我想也是时候分手了,就跟女孩儿分了手。”卓官轻啄了王祌一的额头,看男人假寐。王祌一的睫毛很长,不翘,像两排小刷子。笔直纤长的刷子跟人一样,无比孩子气。“嘿,到了。”他附到他的耳际,温柔。故事没有结束,只是停在了可以结束的位置。刚好的位置。
王祌一被卓官呼出的热气暖到了,睁眼。那些字眼——零碎,是听觉作怪,却不妨碍他享受卓官的情绪。支离破碎的情绪,是灵感之始。“照顾好言诀,东京很冷,多带点儿衣服。”他捧着卓官的脸看了一晌,最终没有亲吻。少爷是不会亲吻管家的,但王祌一可以亲吻卓官。这刻,他们是前者。
“您也一样,请照顾好自己。”没有人比卓官更能诠释“管家”一词。
他的鬼会照顾他的,王祌一这样认定,进了VIP通道。头等舱一片酒气,单身趴的后遗症。“嘿。”萧前死鱼眼的盯着男人。“我快死了。”说话一股隔夜的威士忌味。“他说他快死了。”慕若谷倒立空中,跟王祌一相对,当男人的耳朵。照顾。
☆、第 52 章
王祌一“嗯”了一声,并不特别针对对象。机程过半,邱婉玲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揭开了男人的眼罩:“喂,我想跟你说话。”
王祌一按着太阳穴,散开了头绳:“想说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说。”邱婉玲看着王祌一,连眼睛都不眨,一直看着。他不阻止她的生活,悲哀的幸运。
说话,没有话,王祌一被女人看着,感情的狂风巨浪就濒死在一刻的平静里。“邱婉玲——”
“嘘。”邱婉玲的食指抵住了男人的唇。“是我想跟你说话,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也不想听。王祌一,我不能爱你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我得对余韶蜻负责,真糟,我必须对他负责,可他救了我。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没有。”女人的笑,颓然。她不敢期待余韶蜻能永远忍受。“我爱你,我不爱你了,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当一辈子的发小儿。”
王祌一擦掉了邱婉玲眼角的泪,没说话。慕若谷凑近了看女人的眼泪,讥诮:“她在骗你。”男人始终不说话。“你不相信女人的,对吧?不然你不会成同性恋。以前你妈妈每次来电话你都不耐烦,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所以就不要被骗……”王祌一塞上耳塞也堵不住慕若谷的唠叨,只好找空姐要了一瓶红酒。酒精比安眠药有效。
余韶蜻包了霍克斯湾的一个葡萄庄园,他们从醉跌进醉,毫无过程,时差成了无不足道的小事。王祌一没有跟他们一起疯,实际上,慕若谷的喋喋不休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你以前没那么多话。”男人按下花洒。北半球的严冬,南半球的盛夏,半斤八两。
“因为以前你都听我的话。”慕若谷的表情雾了,水蒸气作怪。
“你觉得那是听话?”王祌一讪笑,裹着浴巾出了浴室。水顺着头发梢底下,划过腰线,没入股。沟。
“难道不是?”
“‘听话’是被动的,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而你贪得无厌。”王祌一推开了窗。蓝天白云,酷暑。
“你想吵架吗?”慕若谷垮下了脸。他不愿意吵架,王祌一从来不跟他吵架,只有他一个人吵。一个人吵架很寂寞的,更何况一只鬼。
“我们还有什么可吵的?”慕若谷活着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刺儿挑完了。王祌一不认为自己会比二十岁的时候更有棱角。
“你不信任我。邱婉玲说话的时候,你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你在看她的嘴型,读她说的话——”
“我信任过你。你说你妈妈缺钱动手术,我就打了三万块钱给你,结果你拿着钱买了一台Alienware。没有学生会用Alienware,特困生就更不会了。你骗了我——”
“我没想到你会上当!而且我又没管你借,是你主动借给我的——”
“是我犯贱,所以我吸取了教训。”王祌一摸出了牛仔裤里的钱包,抽出了夹在钱包里的幸运卡,扔给慕若谷。鬼接不住,卡从身体间穿了过去。“这里面有应该有一千万了,联名户头你占一半,想要吗?”
慕若谷低下头,瞧着银行卡。“我现在要钱也没用了——”
“因为你死了。”
“祌一——”
“从那以后我不再直接给你钱了,我以为我做的比金钱有意义得多。”王祌一套上T恤短裤,撒一双破匡威下了楼,加入了花园里狂欢的一群。婚礼仪式安排在夜晚,是邱婉玲的风格。
慕若谷没有跟来,现场太吵,王祌一跟声音产生了距离,只好微笑拿着啤酒杵在一旁,BBQ的炭火把棉花糖烤得焦黄,萧前跟某位女士玩甜蜜之吻的游戏,所有的人都在游戏,只有他格格不入。
月亮挂到天上的时候,邱婉玲穿着V背鱼尾婚纱出现在众人面前,引来一阵欢呼,余韶蜻没那么正式,白衬衫加西装裤。半老的神父被撒野的气氛感染了,举着香槟杯为新人证言。王祌一看着这一幕,就像是看一部没有音轨的电影,男猪脚比女猪脚激动,哭得没了形状——“Will you give yourself to me;to be my lover;to live with me according to God’s word?Will you love me; fort me; honour and protect me;and;
forsaking all others; be faithful to me;so long as us both shall live?”慕若谷站在王祌一身旁,没有影子,篡改了誓词。
王祌一没有看他,反问:“Will you?”
慕若谷怔了怔,说:“我愿意。”
王祌一笑了:“我不愿意。”
这次,鬼没有生气,眼泪比笑容璀璨。没勇气再问一次,彼此都是。
烟火把天空照亮了,王祌一的脸映照着七彩的烟火,冷。“嘿!高兴点儿!”萧前搂住了男人,身上都是香水味。女人的香味。
王祌一推开了萧前的胳膊,换了个位置,才勉强听见:“热。”真的热,汗闷在心里,窒息。
“热?还不够热。”萧前喝了口啤酒,看和余韶蜻抱在一起跳舞的邱婉玲。“他们能长久下去吗?”很多人都不看好这对,连邱婉玲自己都没信心。
“你什么意思?”王祌一放下空酒瓶,喝够了。
“我希望他们能长久下去。我说过的,我对婚姻有期待,虽然见过的夫妻大多都离婚了,要么就貌合神离的——对了,你爸好点儿了没?”萧前的转折突兀,微妙。
“不知道。”
“洪姨呢?”
王祌一的眉毛揪成一团。“你想问什么?”
“随便问问。”萧前干笑了几声,话题就止了。剩下的,心知肚明。
王祌一“艹”了一声,往屋里走。慕若谷坐在他房间的窗台上,风吹不动鬼的发丝。“祌一,居然有男人爱邱婉玲。”鬼嫉妒了,不掩饰。
不只爱,还有人生。余韶蜻愿意跟邱婉玲分享他的人生,呵护她的病,最圆满也不过如此了,可女人在害怕。王祌一不理解她的害怕,尽量理解她的婚姻。——我爱你,我不爱你了,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们当一辈子的发小儿。——“邱婉玲值得被爱。”男人被女人爱着。
“你不爱她!”慕若谷被手镯灼伤了,他只是想要碰触他,没坏心。
鬼手心里的伤,须臾愈合。王祌一被存在过又消失的伤口所迷惑:“你——”
“所以我讨厌女人!申屠言诀是最坏的女人!”慕若谷气急败坏,下一秒又天真纯良的。“你会一直戴着它吗?”
“你指这个?”王祌一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镯,轻笑。“这取决于你是否消失,而我又是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