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阴阳师]上官星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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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问一句啊？师弟你，到底是……和谁进的房啊？”
“……师兄……你一路走好……”
“啊？走哪里？啊？喂喂喂喂？你、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师弟、师弟、一场同门你别就这样不管我啊啊啊啊啊~~~”
“……师兄，小弟会记得为你念超度咒文的……不送了啊……”
啾啾啼鸣的翠鸟歌喉唤来了远方冲破晨曦的第一道曙光，蜜虫宛尔轻笑着，指挥其余纷纷显形的式神打理一切，备好饮食。
伴着屋内那震天介的喧哗声震耳欲聋，各种各色的花在院落四处缤纷绽放，朝气勃勃的舒盈开最美的身姿。
这一次，我们的故事，不是悲剧！
尾声
夜色中有淡漠的雾气还未散去，纱幔般垂落如雪漫山巅。有些模糊的景象中，三道人影破雾穿云似的缓行前来，预备迎向他们各自也共同的未来。
保宪决意再去唐土游历，继续自己居无定所，自在漂泊的生活。这样的分别，在他们师兄弟都不是第一次，虽有一份未喧诸于口的不舍。但送君千里，总也有那一别。
唯一不同的是，晴明这次面对的，不只是一份别离而已……
保宪趁晴明不注意，冲道尊挤挤眼悄笑道：“其实你是想叫师弟单独来送你就好的吧。”
道尊指骨间发出“喀啦、喀啦”几声代替回答，保宪头皮一麻，乖乖闭嘴不敢再胡闹。
“师兄这次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呢？”站在已幻成战斗形态的猫又身旁，轻抚着那油亮的光滑毛皮，猫又喉咙中发出十分享受的“呼噜呼噜”声。
保宪挠挠头皮，有些恶劣的故意道：“只要听不到你出事情的消息，大概十年八载的也会回来给你师傅我老爹上柱香，但如果相反的话……大概我就直接在那边定居得了！”
晴明蛮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是是是，我知道我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情，师兄都是不会再管我的了。”眸中神情又是顽皮，又是得意。
保宪不由有些尴尬的“咳咳”两声，掩藏一下自己那蹩脚到家的谎言，转头看向依旧一张扑克脸般不动声色的道尊，倒是真的有几分感慨了。
这人虽然混帐，但好歹也是同过生死的患难之交。这一次一去，是真的永远见不到他了，要说还真有那么一丝半点舍不得呢……
不过对方看自己那个眼神嘛……哎，很显然自己把他想得太纤细了点……
算了！男人做事，当断就断，分离，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翻身骑上猫又，猫又那蝙蝠般古怪的双翅旋即打开，迎风“呼呼”扇了几扇。四足临空而起，依稀间听到一个几乎可以算得挑战人类听力极限的声音：“一路保重……”
楞了楞，再看看那人的脸，哈哈哈哈，就当自己刚刚是听错了吧。要真敢追问清楚到底他是不是他说的，只怕连师弟都救不了自己。
看着那双尾黑影没入黛色夜幕，晴明道尊有片刻的相对无言。好半响才是晴明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多保重吧……”
道尊从鼻孔里“哼”了声：“你也不用再担心了，反正在你那源博雅归天之前，我都是不会再找他麻烦的了！”
晴明有些怪责的看他一眼，轻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道尊身上十邪之毒所聚之伤实在太过严重，几乎快连魔化肉体都快要难以重组，维持生命迹象。以前为了保护晴明，一直是靠勾玉与保宪所赠灵药强行镇压伤势。
但如今晴明已经醒来，他若再不去好好疗伤，只怕走得要比博雅还早。
而要将他那深入五脏骨髓的十邪之毒驱逐干净，只有让他进入假死状态，沉睡地下，让大地之气为他逐渐逐渐吸清体内剧毒，且耗时非浅，少说也要近百年之功，带他疗伤完毕醒来，天知世间又已经是几番春秋？
晴明柔和笑着：“我相信现在，就算你不是去疗伤沉睡，你也不会对博雅再下杀手的……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否认，可是你也该知道你骗不了我吧？”
见道尊没有发声，晴明不由得又是唇瓣微绽如花，不仅因为自己现在的实力，不用怕他伤害博雅。而且人往往会因为很多事件而产生连自己也可能没有察觉的变化。而十年的相处，共同守侯同一个梦想的过程，绝对可以算得上这样的一个事件。
道尊长吐口气，似乎很轻描淡写的道：“当日天宸说……他对你施加的是忘却封印而非……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晴明目光微微一暗，幽幽叹声：“我早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问这个问题的。”
道尊忙想说可以不说也没关系的，晴明却已经缓缓道：“他的意思是，我做为天狐晴明时是真心爱上他的。”
“什么？”道尊楞得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可是不是他洗去你的记忆，然后施咒才？”
晴明声音如浮云缥缈：“这世间没有一种咒是可以束缚‘心’的，即使以天狐之美，也只可以产生迷惑，但却控制不了爱情。所以爱上天宸的，是出自天狐晴明，也就是另一个我的真心。”
道尊越发迷惑：“那你为什么又不选他呢？”无论怎么看，他也好，源博雅也好，根本就没有可以与天宸相提并论的可能。
晴明眸中浮过一抹凄凉：“那是因为……天狐晴明爱上了天宸，但天宸却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天狐晴明的心……”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的好奇怪。明明是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但只要换个相识的方法，却往往会有全然不同的相处模式……”
“对于安倍晴明而言，天宸狐皇所代表的，是世间最可怕的噩梦……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恐惧、伤害、痛苦、暴力和……羞辱……那是因为我和他，都只记得彼此的仇恨。带上重重的面具遮掩自己，用尽方法去挑战对方，撕开彼此的伤口。而根本没想过，要去真正了解对方”
“他对我下忘却封印的时候说‘你会爱上当你做为天狐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而那个人，只会是我’，当时我以为他的意思是对我下了爱恋之咒，虽然我知道这世间没有任何咒语可以产生真正的爱情，但我实在太害怕他的力量，才留下将记忆封印在博雅笛声中这条后路……其实我错得太离谱了……”
“那句话是天宸对自己的自信，他认为凭他的容貌，这世上没有人会在不恨他的情况下不爱他，他认为只要给我们一个从头开始的相识，我就会爱上他……”
“可是他也错得离谱……”
“当我做为天狐晴明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们看见的是最真诚的对方，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有，可他的眼睛？为什么却那么悲哀而寂寞？”
“然后当他走上来，吻着我的额头说‘我是这世间最爱你，也是你最爱的人’的时候，我心里好开心。我告诉自己，这个人很爱我，所以我也要好好爱他，我不想他的眼睛再有那么哀伤的颜色……”
“这就是天狐晴明爱上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美，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他从不承认的……他的寂寞和哀伤……”
可以为他做一切的一见倾心，包括那一夜自愿放弃的拒绝……
“可惜的是，千万年来，狐族的是非观，决定一切的‘美’与‘力’令他忽略了自己的真心而过度信赖自己的美貌和力量，这……就是我无法选择他的原因……”
连自己的真心都没有懂过，这样的爱情，总有一天会变成悲哀啊。而母亲当年选择父亲，想来也是因为和自己同样的原因吧。
道尊突的走上前去，将晴明紧紧圈住，搂了一搂又松了开去轻道：“以后的你……要怎么办？”
晴明的眼神是某种放开一切的释然与轻松：“我吗？在他有生之年，我都会一直赔着他的啊。”
道尊眉头微皱：“你、你不怕那天？”
晴明清浅朗笑，如华月出岫：“还是怕啊，可是已经想开了。”
“当初我责怪自己导致一切发生，一睡就是十年，这期间我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我知道你们在等我。好几次我都好想醒过来。可是我又好怕，如果我醒来还是会伤到你们怎么办？”
“可是是博雅给了我答案，他说他想过忘记我，但做不到，忘记我也许会很轻松，可是却会丢了他自己……那时候，我真的想通了。”
“生离死别，凡人一样要经历，他们可以接受我又为什么做不到？也许真的会痛一万年，但到第一万零一年的时候，也许我也就能够放下了。无尽的生命也许代表的是永恒的痛苦，但也同样代表无限的可能啊。只要记住曾经的美好，放下并不意味背叛，相反，它可以成为超越痛苦的勇气，沉淀悲伤的力量。”
“为什么要把自己锁在过往无法解脱？困住自己也困住所有爱自己的人？把永恒的生命变成束缚与执着的枷锁？其实母亲和天宸当年若能听到这些话，也许……他们也可以有不同的路吧。好笑吧，三个绝顶天狐思考了一生的问题，最后居然是由一个凡人给出我们答案。”
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美，道尊在心底略过一丝赞叹。你真的总是能让人吃惊啊……
却见晴明淘气的眨了眨明亮的晶莹眸子：“谢谢了。”
微一楞已想通又是他的读心术在作怪，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那，他……去了以后呢？”
晴明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最后道：“天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会和师兄一样去周游列国。也许……我想我也会回稻荷神山看看……毕竟对狐族，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也许……”
笑的越发坏心的：“我还会试试能不能找回天宸……”
道尊那厢千载难逢的出现一丝慌乱的破绽：“你、你说真的？”
晴明修眉轻挑，口吻满是愉快和顽皮的：“那可就天知道啦……”
这辈子看来是在他手上栽定了，永无出头之日了啊~~
在心头这么叹息了一声，捧起他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坚决：“晴明，你记得吗？当日我曾答应过你，天宸给你的，我都誓必十倍奉还？他给你的伤……我还得够了，但他给你的爱……给我个机会，还你好吗？”
晴明微笑着看他，平和而恬静：“将来的事，我真的不敢再乱给你任何承诺……那才是对你对我的真正侮辱，但我也有一个答案欠了你十年，现在该还给你了。”
心都快要停止般，等待了十年的梦……曾经以为永远都等不到的这天……
晴明的声音轻得真的像梦：“博雅是我做为人类时留下的最美好的回忆，包容我的任性、错误和一切，他是我知道自己可以回归的地方。”
“天宸是我这一生中所能做过的最美也最好的梦，他的完美无缺让我真的想要永远在那场梦里睡下去，永远不要醒该多好。”
“而你，你却是我相信，可以赔着我走下去的力量，将来的事情，我真的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就如我说的，也许我有天真的会去想尽办法找回天宸。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会抱太大希望……”
松开手退了两步，口吻是生硬的：“时间差不多了，送我走吧。”
晴明轻叹口气，看来，还是伤到他了吗？“好”
举手捏诀：“大地之精，奉吾号令，闭塞四地。封结邪魔，净化祸殃。奉诏即临！”
在那清澈而华丽的轻诵声中，道尊身体应声开始变得半透明，似乎要开始消失不见……
“源博雅？”
“啊？……唔……你……你简直小人啊！”
听得道尊叫博雅，还以为博雅找了来。方一回头不提防，便被那成心使诈的男子在唇上轻薄了去，又好气又好笑，难怪博雅今天自觉的没有跟来，而让自己与他独处。算了，看在他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醒来的份上，这次权且不和他计较了。
笑容依旧是自负而坚定的，你说不会再乱给我任何承诺，但你也没有说过不给我机会啊，就像你说的，无尽的生命代表的不应该只是永恒的伤痛，也同样可以代表无限的希望啊，他日总有千秋万世，我衷心期待着重逢那天的来临……
看着他渐次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真的有些淡淡的伤感呢。不过……总有一天能再见面的吧，活着，总有可能。
眼光投向天空，包括你们……天宸，母亲……不是吗？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再见呢。
悠扬的笛声冲破黑暗似乎化做精灵在归途上飞舞，会心一笑，举步走回那个有人在等待着他的家。不想用法术赶路，只因夜色太美，适合归家人慢慢品尝那份有人等待的温暖。
他还是会比自己走得早，自己总有天也仍将永远失去这道温暖的笛声……
但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定可以从苦难中振作起来，重新迎接新的故事在自己生命中开放光彩！安倍晴明四个字注定生来就要成为美丽与伟大的神话，自己的将来也必定能缔造出很多璀璨的传说。
但现在的自己，却只想牵住那双注定会松开的手，互相护持走到那个平淡而美丽的终结。
不觉已到了门口，不知何时当空一轮明月临照天际，游戏云端。笛音已经停下，夜色中却有花香和流水声一起传来，交杂着蟋蟀的习习唆唆声，倒也很有番趣味。
轻轻的推开门，不出所料的看见他和他身旁那一壶清酒，还有几案上摆得满满的蘑菇和烤鱼。听见他启门而入时欢喜却也平静的转过头来：“晴明？回来了啊？”
反手“吱嘎”声关上门。微微一笑，明月流泻在地。
“是的，博雅，我回来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