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雷 by 七佾风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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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箱倒柜总算找出家里仅存的最後一片纸尿布,聂锐宁手忙脚乱地将小家夥凉嗖嗖的小屁股裹紧,抱起儿子就出了门。开玩笑,再来一次尿崩会发疯的啊!他双目炯炯地向著离家最近的家乐福超市挺进。
正是周末打折日,家乐福里人山人海,聂锐宁将儿子小心地护在怀里,生怕周围挥舞著爪子抢打折蔬菜的欧巴桑戳到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脸。
尿布在哪里啊尿布在哪里,尿布在那年轻爸爸的眼睛里……
聂锐宁眼尖地瞄见前方不远处一块醒目的“婴儿用品”招牌,赶紧抱紧儿子推著车奋力地冲杀过去。
安宝乐、帮娃适、娃娃爽……
新生宝宝用、男宝宝用、女宝宝用……
聂锐宁瞪著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纸尿布彻底傻了眼──拜托,我只是需要一包简单好用的纸尿布而已啊!
算了先随便挑两包应应急吧,聂锐宁心一横,胡乱抓了两大包纸尿布正要丢进推车,一转身却撞上一人,他条件反射立即伸手护住儿子,手里的纸尿布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这人搞什麽啊?!差点撞到我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背後有人……”
站在面前的女人挺著大肚子,估计也是在货架前挑选纸尿布,聂锐宁莽莽撞撞差点撞到孕妇,赶紧连声道歉。女人拧著漂亮的柳眉惊魂未定地抚摸著腹部,高高在上的神气,一看就是被人宠惯了的千金大小姐。
聂锐宁见女人花容失色却并未受伤,多少放下心来,怀中的小家夥被女人尖细的声音吓到了,正不安地踢扭著身体,聂锐宁赶紧摸了摸儿子的头,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的纸尿布,正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人低沈关切的嗓音──
“雅玲,你没事吧?”
聂锐宁抓住纸尿布的手指突然停滞了,散落一地的纸尿布旁多出了一双黑色皮鞋,他抬起头,被定住似的望著微皱著眉、正将女人轻轻搂进怀中的俊美男子。
“刚停个车你就到处乱跑,本来我就说不让你来。”
“天天闷在家里很烦嘛。”
千金大小姐靠在男人怀里撒娇,见聂锐宁正抓著两包纸尿布呆呆地望著他,立刻柳眉一竖玉指一横──
“老公,就是这家夥,刚刚差点撞到我!”
男子微愕地转过头,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他白皙俊美的脸颊上浮起温和的笑意,却带著三分与生俱来的客气疏离。“抱歉,我太太怀孕了,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天下无雷 24 雨(上)
聂锐宁几近无理地瞪著男人看了一分锺,由於停留在对方脸上的目光过於直白,男人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聂锐宁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连连摇头,“啊,不是的不是的,不好意思。”
不是阿慕。
又怎麽可能是阿慕。
聂锐宁无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儿子,脸上不禁浮起自嘲的苦笑。
男人向聂锐宁礼貌地点点头,便推著购物车扶著妻子离开了,尽管相貌出众,除了乍然入耳的低沈声线,男人的相貌与吕慕只有五分相似。
聂锐宁想起自己刚才白痴似的死死盯著人家的脸不放,没准会被当成变态吧?他郁卒地甩了甩头,将两包被蹂躏得不成形状的纸尿布扔进购物车,抱起儿子大步向柜台走去。
因为周末的关系,出口处的柜台前早已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等聂锐宁结完帐拎著购物袋抱著儿子走出家乐福,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聂锐宁低头看了眼趴在怀中睡得正甜的儿子,小家夥折腾了一下午,刚才结账的时候就睁不开眼睛了,现在小小的身体正贴在自己胸口,聂锐宁忍不住在儿子软软头发上轻轻一吻。
眼下这麽大的雨,冲出去肯定会把小忆淋湿的,聂锐宁皱著眉看了看外面瓢泼似的雨水,索性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雨稀里哗啦地下著,马路上飞驰的汽车来来往往,一旦面前驶过一辆亮著空车牌的出租车,便立马会从超市的各个角落杀出来N对人马上演抢车大战,聂锐宁正百无聊赖地看著门前众人出神,背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
下意识地转头,背後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车库出口处,聂锐宁这才发现旁边赫然立著一块硕大的长方形招牌──车辆进出,请勿靠近。原来他刚才坐著躲雨的长椅恰好挡住了超市地下停车场的出口。
聂锐宁抱起儿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通道,偏偏那辆黑色轿车依然眼瞎似的继续按著喇叭。
妈的,老子都让开了你还一直按个鸟啊!
聂锐宁眼尖的瞥见那辆占著茅坑不拉屎、让出车位不走人的黑色轿车恰好挂著丰田的标志,终於忍不住暴怒了。
自从当年吕慕那辆陆虎跟酒後驾驶的丰田陆地巡洋舰玉石俱焚後,聂锐宁就恨乌及屋地反感上了所有日系车,丰田的车标作为罪魁祸首更是被聂锐宁挂在家里的墙壁上天天扔飞镖,如今这辆小破车竟然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聂锐宁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抱起儿子拎著纸尿布就杀气腾腾地朝黑色轿车走过去。
聂锐宁捡起一块板砖,刚准备在车窗玻璃上留下点爱的痕迹,突然车内的人心有灵犀似的率先将车窗玻璃摇了下来。
“看你抱著孩子好像不方便拦车,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一程。”
微微含笑的俊美脸庞,正是刚才有一面之缘的那位男子。
“啊,不用了,谢谢你,我们家那个……很近的……”
赶快收起差点拍上对方车窗玻璃的砖头,聂锐宁心虚地移开视线──虽然只有几分相似,如此近距离的对面那张脸,聂锐宁还是有些发懵。好在男子并不坚持,见聂锐宁不愿领情,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径直开车走了。
天下无雷 24 雨(下)
聂锐宁望著黑色轿车离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怀中的小家夥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皱著眉毛不舒服地扭来扭去。事到如今只能打电话让吕爸爸开车过来接他们了,聂锐宁这麽想著,刚想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那辆黑色的丰田竟然又掉转头开了回来。
“前面出了事故堵得很死,出租车一时半会儿只怕开不进来。”男人的脸颊被车窗阴影遮住大半,却仍然能听出他沈稳声线中的友善,“你多等等倒还好,宝宝可以吗?”
聂锐宁低头看了眼蜷成一团紧紧贴在怀里的儿子,暴雨骤至,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就算吕爸爸开车过来也得再等好一阵。聂锐宁犹豫了一会儿,对陌生人的防备终究抵不过对儿子的担心,“那好吧,真是麻烦你了。”他对驾驶座上的男人道了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站在家乐福门口吹了好一阵冷风,乍然钻进车,温暖的空气立即包围住冰凉的身体,聂锐宁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男人温和的双眼。
“去哪里?”
“啊……停在前面红绿灯转角处就行了。”
毫无防备地与对方四目相接,聂锐宁心头漏跳一拍,下意识地便躲开了视线,男人似乎也察觉出聂锐宁的不自在,问完之後便没有再开口,狭小的车厢里骤然安静下来,聂锐宁轻咳一声,只觉靠近男人的左半边身体有些僵硬,“那个……怎麽没看见你太太?”
男人目视前方长长的车流,修长的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她身体不太舒服,司机开车过来先接她回去了。”
“……这样。”想不出别的话题,聂锐宁只能顺著男人的话头应了一声,与陌生人共处狭小空间的尴尬和局促感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前方果然出了事故,暴雨天本就是高危时段,穿著橙色雨衣的交警们忙碌地来回奔跑,挥舞著指挥棒疏导车辆,男人拉下手刹,手搭在方向盘上等待交警的指令,雨刷一左一右规律地晃动著,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顺著雨刷的轨迹蜿蜒而下。
“今天真不好意思,我太太性子比较急。”
车厢里的沈默突然被男人的声音打断,聂锐宁转过头,见男人正靠在方向盘上看他,连忙客气应道,“哪里的话,是我差点撞到她,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男人盯著他没有接话,聂锐宁被他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脸就有点烧。“嗯……我说错什麽了吗?”
“没有。”男人的手支在车窗上,望向聂锐宁的俊美脸庞上带著淡淡的笑意。“你好像很怕我?”
“……怎麽会?”
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却惊动了怀中熟睡的孩子,小家夥咕哝著转过脸,将小脑袋朝聂锐宁怀里更深处钻去,聂锐宁爱怜地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男人突然靠过来,轻轻碰了碰小家夥肉乎乎的脸蛋,“宝宝很可爱,叫什麽名字?”
他右手搭在聂锐宁的座椅靠背上,左手逗弄著聂锐宁怀中小家夥的脸,明明是十分自然的姿势,却让聂锐宁情不自禁地绷紧了背。身体离得很近,男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让聂锐宁不自觉地咬住了唇,“叫吕忆。”他低下头只是看著儿子沈睡的脸,“吕布的吕,记忆的忆。”
“这麽说来……你姓吕?”
聂锐宁没想到男人接下来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倏然抬头,冰冷的左脸堪堪擦过男人温热的鼻尖,两人俱是一愣。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若无其事地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淡淡道,“好像路已经通了。”
聂锐宁家离家乐福超市并不远,拐过红绿灯,那幢熟悉的楼房便赫然出现於眼前。“我们在前面下就可以了。”他指著前面左方的转角处,没有去看男人的脸,“今天真是谢谢你。”
男人安静地看著聂锐宁打开车门抱著孩子拎著大包小包跳下车,雨不知道什麽时候停了,聂锐宁站在路边看著男人的车,准备目送他开走了再回家。
“对了,”男人突然想起一事,低下身在车内储物盒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後递过来一张银色卡片。
“我的名片,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精致小巧的名片上,鬼画符似的英文单词占据了大半江山,聂锐宁皱著眉头辨认了半天,总算认出了正中间两个貌似人名的汉语拼音──
Yan Shen。
沈彦。
天下无雷 25 驸马爷(上)
那天回家之後小忆有点发烧,聂锐宁喂他吃了药後哄他睡了,放心不下又给吕妈妈打了个电话。他第二天要上班,怕儿子病情加重无人照料,只能又将小家夥送到爷爷奶奶家去代为照顾。
聂锐宁休学一年之後总算勉强补完学分混到了毕业,大四那年发生太多事,也没顾得上正正经经找工作,吕爸爸原本是想让聂锐宁留在自己公司,偏偏这小子倔起来跟吕慕一个德行,好说歹说愣是不肯,最後偷偷跑去人才市场蹲点,一周之後喜滋滋地跑回来说一家企业收了他的简历愿意先试用,四位家长没办法,只道横竖比他窝在家里天天看著小忆胡思乱想强,索性也就由他去了。
聂锐宁虽然大学读的土木工程,干的工作却和专业半点不沾边,他那职位说好听点叫行政助理,说难听点就是一跑腿的,整天被公司各个部门轮番使唤,聂锐宁年轻又长得俊,公司里排挤他的小年轻不少,要是换成当年读书的时候,他少爷脾气一上来绝对撒手不干了,可是如今有了儿子,纵然吕家家境殷实,依聂锐宁的脾气又怎麽可能厚著脸皮啃老,所以尽管有些小人喜欢在他背後捅刀子,聂锐宁睁只眼闭只眼,并未太过计较。
这天早上,聂锐宁前脚刚跨进办公室的门,後脚人事部的孙科长就屁颠屁颠地冲了进来。
“来来来,说个事啊,今天晚上公司集体聚餐,人人有份,人人交钱啊!”
聂锐宁一听见集体聚餐就头大,一是一群人争先恐後装孙子的戏码他实在不喜欢,二是每次聚餐都弄得很晚,他去吕妈妈那儿接小忆的时间就得推迟,既耽误老人休息又吵醒儿子,偏偏人事科的孙科长最喜欢搞这种劳命伤财的事,害得聂锐宁每次看见他就条件发射地想尿遁。
孙科长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埋怨立即此起彼伏,“我说孙科,上周给李秘书践行不是才去了聚福楼,今天又是什麽名目啊?”
“可不是嘛!孙科,咱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麽天天凑份子吃大餐,家里头老婆交不了差啊!”
孙科长不过三十出头,一颗灯泡似的脑袋却早早的谢了顶,此时正散发著普度众生的圣洁光辉。“我说你们这群小青年,就是不懂职场的艺术──上个月董事长开会的时候说什麽来著,你们耳朵都灌水泥了是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怯怯问,“是不是说大小姐回国那件事?”
孙科长朝说话那人投去赞赏一瞥,“看看,看看!还是人家小林长脑子。”
办公室里立马有人嚷嚷道,“可老总不是说大小姐只是回来养胎的吗?”
孙科长白眼一翻,“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我问你,大小姐这次是跟谁一起回来的?”
众人愣了一愣,突然恍然大悟地齐齐哦了一声。
聂锐宁对每日上演的办公室八卦丝毫提不起兴趣,不过整日饱受专业堪比狗仔队的孙科长及其跟班们的信息轰炸,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小道消息。据说本家的大小姐上个月刚从加拿大回来,挺著大肚子不说,还带回来一位被各种版本的谣言描绘得越来越不像地球人的神秘未婚夫。聂锐宁进公司的时间不长,连大小姐的毛都没见过一根,自然不明白众人在骚动个什麽劲,平日里跟聂锐宁关系不错的杜若见他一脸兴趣缺缺的表情,连忙凑过来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呐,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大小姐这次回来,养胎是假,挺她未来老公接她老爸的班是真。”
难怪孙科长张罗饭局这麽卖力,聂锐宁恍然。
──未来董事长的马屁,自然是要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