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继夜 by 李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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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笑嘻嘻地握住江尚楠的手说:『以后我们拥有了甜蜜的小窝,就不用再怕被人听见「那时候」的声音啦!』
『小夜!』江尚楠焦急地以眼神制止,红了红脸。
凌恩没笨到追问「那时候」是「哪时候」。
老实说,见到眼前这对傻瓜情侣的相处方式,凌恩忽然对江家人产生了一股歉疚感,因为阿夜好象把江尚楠吃得死死的。唉,真不知道前妻在英国到底是怎么教育这孩子的,竟养得阿夜如此任性、跋扈呀!
『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这做父亲的还能说什么?』
『我们总是得跟你报备一声的嘛!』拍拍江尚楠的肩膀,凌夜微笑地说:『不然老师担心他会被你当成绑架儿子的犯人,揪到警察局去。我就说他想太多了,老爸才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呢,呵呵!』
结果,自己根本没什么立场反对。凌恩怎么看,都觉得江尚楠比较像是「受害者」的那一方。
伸出手,凌恩朝江尚楠说:『子不教父之过,不好意思,养出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儿子。你要处处忍耐他的任性,一定很辛苦吧!』
受宠若惊般地张大眼,江尚楠急忙地握住凌恩的手,感动地说:『不、不!我很感激您的谅解,我能了解凌先生的心情,毕竟这不是寻常的……可是请您相信我,我对凌夜是真心的,我这辈子都希望能和他手携手,努力走下去!』
「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那家伙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被晾在一旁当背景的克劳顿,耐不住一头雾水地追问。
「克劳顿,恭喜我们吧,我们要同居喽!」举起酒杯,凌夜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我不敢相信!这是骗人的吧,凌(夜)?」
「真的、真的!」他兴高采烈地要大家把酒杯举起来。「祝我们幸福,干杯!」
这光景也够奇特的了。
四个大男人同桌吃饭已经是奇景。
一张小方桌上,能分别聚集了喜、怒、哀、乐四种不一样的表情,也算是难得一见。
凌恩敢打赌,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顿饭的。
「可恶!我要喝它个不醉不归!」悲伤地嚷着,克劳顿拿着红酒泄愤地灌下去。
现在凌恩也颇有一醉解千愁的冲动,但他不能。他有预感,等会儿负责扛着喝醉的「老板」上楼的人,九成九是自己。
预感应验了!
真是的,何苦把自己喝得这么醉?
凌恩原本不怎么相信克劳顿对儿子凌夜的爱是真心的,毕竟在儿子与他分手之后,他还不是夜夜春宵,每天都在外头玩到三更半夜、通宵达旦?既然克劳顿还有这么多「备胎」,想必对凌夜亦是逢场作戏,嘴巴说说而已的情爱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凌恩忽然记起自己与妻子刚离婚之际,也是拚命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妻子不爱我了,那也不能强留」、「与其两个人在一起痛苦,不如分开比较快乐」之类的话,企图让自己释怀。
但,很快地凌恩便领悟到自己在「自欺欺人」。
不可能会不在乎的,不可能会不受伤害的。不论再怎么样地投入工作、投入柴米油盐的琐事中、投入任何能让自己忘记胸口中破开的大洞,以及那股呼呼吹过洞口的寒风,终究现实还是现实──孤单躺在双人床上的滋味、醒来时发现身旁枕头始终是冰冷冷的滋味,没有实际经验过的人,是无法体会那是种多么冰寒彻骨的伤心。
对了,那时候的自己,总是爱逞强,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强颜欢笑着,该不会……这家伙也是?
想借着和其它人的性爱游戏,来忘却痛苦吗?这固然不可取,但他却不能说自己不了解这家伙为何会这么做。
逃避,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好了,别再喝了。你已经喝醉了。」
拦下正不断地灌酒像在灌开水的男人,凌恩示意酒保不要再给他添酒。
似懂非懂地,克劳顿摇头晃脑地说:「谁说我醉了?我清醒得很!我认得你,你是……是小美人的老爸对吧?哈哈哈,你一定很高兴吧?你这么讨厌我,看我这样子你一定很高兴吧?呵呵……」
「我送你回房去。」
「少啰搜,偶要继续喝!哈哈……」
「连话都说不清了,还喝什么?起来,我送你回房去。」
「葡要!方开……偶葡要……」
无视他胡乱抗议的言语,强硬地架起男人的身躯,凌恩协助克劳顿回到顶楼的VIP室。
2、
心头的哪个地方藏着的另一个自己,正以微弱的声音嘲笑着他自己。
嘿嘿,你失算了吧!
自以为保持大方、温柔的相貌,或许可以争取最后一点挽回的机会,结果却是搬石头砸自已的脚。今天看到的一切,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凌是不会再回你身边的,他已经幸福地跟他的小狗儿双宿双飞,你们之间早是过去式了。
住口!
那时侯,我不是叫你快快吃了他吗?当他失去所有能收留他的地方的时候,你就该强势地占有他,彻底破坏凌和他的男人之间的情感,让凌死心塌地的留在你身边的。
不要再说了!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边借酒浇愁,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真是够滑稽、够可笑的!你完全成了个丑角,一个被淘汰出局的演员,一个没有舞台,不会再有你出场戏分、无用的「前」男人了。凌夜已经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中,享尽爱情的滋味了,你算老几?
给我闭嘴、闭嘴、闭嘴!
蓦地,额上覆盖着一股沁心的……啊,好舒服喔!冰冰、凉凉的,在头上……那么地温柔、那么地令人欢喜……
再多抚摸一点儿,不要停下来……
是谁?是你吗?凌……
克劳顿想要确认那份温柔的来源,因此唤醒被酒精浸泡到无力驱动的脑部神经,接收到命令的眼睑笨重地半开启,蒙眬的视线出现了朦胧的人影,过度的渴望招来美梦成真的幻影。
「凌……」低喃着他的名,扬起手覆盖在那温柔的手背上。
「好了,什么都别想了,只要睡醒,一切都会过去的。」
凌……是你回来了……「真的、真的是你吗?」
啊,又要走了吗?为什么要把手移开?
你要离开了吗?
「凌!不要走!」奋力撑起身躯,扑上前去抱住。「我不让你走!我不要把你让给别的男人!你是我的,属于我的!」
怀抱中的「凌」挣扎了起来。
克劳顿好难过,没想到连在梦中,凌也不肯留下。绝望促使他冲动地印上那两瓣柔唇,就怕下一秒钟这个美梦即将逝去。他不想再啃着手指当个虚伪的绅士了,他宁愿化身为一匹没有理性的野兽,占有自己日思夜梦的猎物。
他要……
恣意吸吮着甘美的唇。
他要揭开……
一切遮蔽住那具华美身躯的无用布料。
他要以火热的欲望穿透……
日以继夜不断地侵犯、蹂躏、强取豪夺,直到粉碎了那死扣在心门上的锁,直到两人的身躯融合为一,直到他和他的气味彼此混杂、互相晕染,再也无法分辨谁是谁,紧紧相连、密密相合、永不离分。
「唔……嗯嗯……」
「凌」抗拒地扭动着头颅,紧闭的唇瓣顽固地不肯开启。
惩罚性地咬上他的唇,趁着他痛呼的瞬间,克劳顿把舌头探入到久未造访过的甜美小口里——
喀滋!
在克劳顿品尝到他的蜜津前,口中先蔓延开的却是自己的血味!
「凌」咬了他?!
……不对!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我刚刚抱在手中的人,并不是凌,而是……凌的爸爸?!
醉眼乍明,呆若木鸡的克劳顿张大了嘴。
「我不知道你在作什么美梦,可是拜托你张大眼睛,先搞清楚发情的对象!不要以为喝醉了,做什么事都会被原谅!」气呼呼地以手背擦去唇边所染的一抹红,凌恩一咂舌说:『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
听不懂他的最后一句话,克劳顿逐渐恢复一点运转的脑袋,只能够挤出一句。「我、我吻的是你,不是凌(夜)吗?」
回以他一记超级大号卫生眼,凌恩忿忿地掉头离去。
「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摸了摸自己的唇,克劳顿对方才的吻依稀只记得……
原来年纪的大小,和双唇的柔软与温暖无关。他的回忆没有骗人的话,至少凌恩的唇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么冰冷、那么粗糙僵硬……
啊,不行了!头好痛、好想吐……克劳顿决定今晚他不再用脑袋思考,所有的问题可以该死地等到明天再说。
◇ ◇ ◇
就知道自己不该心软!
昨天返家后心情还是很恶劣,因此他只好把气出在那堆还没清洗的碗盘上,使劲地以菜瓜布狠狠地刷、刷、刷,看到一个个脏活的碗盘变得光可鉴人之后,心情才稍微舒缓,接着洗澡、上床睡觉。
但,一闭上眼——
「凌,别走,别离开我……」
满头大汗地扛着体格远胜于自己的克劳顿回房后,本来马上要离开的,可是一声声脆弱而支离破碎的呼唤声,让他一时心软,逗留在屋内照料着那个喝醉的家伙,哪晓得、哪晓得……
真希望自己的记忆,也能像洗碗盘一样,全部都洗得一乾二净,而不是让他一想到那个「吻」,就浑身不自在地想要跑到浴室去刷牙!在破纪录地一晚上刷了五次牙之后,他索性把浴室门上锁,可是悲惨的还在后头——因为牙龈肿胀、疼痛难挨,他整夜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一个好好的夜晚,全被那家伙给破坏殆尽了!
其实让他难以释怀的并不是被男人(而且还是儿子的前男友)给吻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种事和被狗咬一样,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真正让他火冒三丈的是——自己被「强」吻了!
自认「汗草」还算中上之上的他,横竖也是个身高一七七,体重六、七十公斤的男子汉大丈夫,不料居然被人以「力量」给压倒,这真是……没有比这更教人屈辱、狼狈不堪的了!
在被克劳顿抱住的那一刻,他不是没挣扎反抗,岂知那家伙不知是吃了什么神仙大力丸,力气大得惊人,教他怎样都挣不开铁条一般的强力禁锢。差一点点,那时候他心中慌乱地以为自己真的会被克劳顿给OOXX了!
幸亏他及时想到,克劳顿有「性」趣的又不是自己,要脱身的最佳法宝,就是不择手段地弄醒那家伙。一旦克劳顿发现弄错了对象,这场荒谬至极的闹剧便会结束。
……事实上,也正如凌恩所料。
谢天谢地。
哼!顶着一双睡没多久的兔子眼到「京苑旅馆」上班的凌恩,忿忿地关上更衣柜的门。希望今天可以不必再看到克劳顿那张脸,不然自己恐怕会冲动地把这笔帐,用一记拳头回报给他。
「副总,您的电话!」站在柜台前的客务女专员,喊住正巧由大厅经过的凌恩。
凌恩笑着跟女同事说了声谢谢,接过话筒,流利地以先中文、后英文的方式,回道:「『一的苑旅馆』您好,我是凌恩。」
『我不是非常好呢,恩。』
霎时,如遭电极。凌恩笑容满面的脸庞,顿时乌云密布,他把脸转向墙壁,不愿让人见到他此刻凶狼的杀人目光,极尽讽刺地回道:「很高兴也很遗憾您没有喝到不省人事,霍、普、先、生!」
爽朗略带点沙哑的笑声,伴随着回答:『我一早上没召唤你,你在耍脾气啦?』
「不会、不会,少了碍手碍脚的人,我乐得很。」
『听起来不像这么一回事。』
「我帮您挂号,去看一下耳科门诊如何?」
『和你交谈一向令人神清气爽,趣味感十足。不过我是个有责任心的老板,原谅我不能陪你继续聊下去噱!言归正传,请你立刻到我的VIP室来。』
凌恩看看手表。「我和餐厅的主厨约好,过五分钟要和他开会讨论下个月的主厨特餐菜单。」
『延后它。我希望在三分钟内看到你,就这样。』
无言地看着手中只剩嗡嗡声的话筒,凌恩在脑海中把对方碎尸万段后,微笑地把话筒交回给同事。
最好克劳顿.霍普要讲的事和昨夜无关,否则不管他是不是发薪水的家伙,他绝对会跟他翻脸!
◇ ◇ ◇
按下门铃前,凌恩背脊泛起一股恶寒,教他很想掉头转身远离这象征厄运的VIP室……无奈啊,谁教这家伙好死不死,偏是他的「老板」!
不情不愿地进入屋内,只见套着睡袍的克劳顿跷着二郎腿,正坐在沙发看着报纸,一见到凌恩,旋即示意他坐下,并说:「在迷你酒吧那边有壶煮好的咖啡,我要加牛奶不加糖的。」
是、是,总之是要他顺便替他倒一杯是吧?凌恩懒得跟他一一顶回去,按照他的吩咐弄好咖啡回座之后,自己也端起咖啡杯,正准备喝第一口时……
「昨晚的事我都明白了,恩。」
唰地,寒毛倒竖,凌恩庆幸这一口没喝下去,不然就糟蹋了。搞什么?他刚刚就很想质问这家伙,谁允许他喊「恩」啊?!还有,那种甜腻腻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是吃错药,还是在发神经?不管是怎样,凌恩全身都发毛了!
「我很高兴你对我的心意,这是种荣幸,你知道的。而你的青睐则让我重新有了自信,当然,我不是说失去凌的事已经让我无地自容,但自尊上遭受了打击,这点我不会否认。」
见鬼的!他到底想说什么?凌恩目瞪口呆。
克劳顿抚着胸口长叹。「第一次经历这么教人伤心的事……我被人甩还是头一遭,你懂吧?所以我若挑这时机与你交往的话,我怕未来会让我们彼此产生怀疑,你或许会以为我是拿你当填补寂寞的工具。所以,虽然对你万分抱歉,我还是必须拒绝你的心意,希望你别介意。绝非你年纪太大的问题,这完全是考量到一段关系应有的平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