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权重-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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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守仁带着士兵冒雨快步跑来,他们手里牢牢地握着装满子弹的枪支。
这个时候,那个站在走廊里的李柏林反而不反对了,而是大声喊道:“蒋主任命令打开所有泄洪闸!我们马上执行!”不知是故意还是因为嗓子喊哑了,就是没有喊后面一句:“向省里报告。”
这个时候,这家伙还在玩心眼:将所有泄洪闸打开之后,下游很可能出事故。他这么一喊,这个责任就死死地罩在蒋主任头上。
倒是旁边的一个女人大声说道:“蒋主任,我们电信室的交换机刚才被雷电打坏了,与外界失去联系!无法通知下游,也不能向上级报告!”
“啊——”所有的人都大大惊呼道,特别对业务熟悉的人更是惊慌失措,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关键时刻与上级领导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事情都要水管委自己决定,意味着所有决定都得由他们自己承担责任!
蒋主任已经晕过去了,自然不知道,其他人却脸上全是惊惶之色。
这时,马守仁带着两个士兵持枪冲了过来,两支步枪一支手枪一齐对准郭拙诚。马守仁眼里的神情复杂极了,有不解有惋惜有犹豫……
郭拙诚将枪扔给他,说道:“我是正当防卫。就算我无缘无故地杀了他,也是过失杀人,我一个小孩最多判几年劳教。你们就不要如临大敌了。”
看他扔了枪,外面的人一下涌进来好多。只有那个孙副主任忙于查看晕过去的蒋主任,其他的人都围着郭拙诚看着,一个个七嘴八舌,有的喊打有的喊抓。
马守仁将扔过来的手枪插进自己的枪套,大声吼道:“安静!安静!”
二个士兵在马守仁的带领下隐隐地将郭家父亲围在中间,但却不知道如何办才好。熊癞子、小王、夏国荣也拦在其他人前面。只有洪杰似乎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旁边。
郭拙诚小声对父亲郭知言说道:“爸,现在该你了。”
郭知言内心极不平静,他强行压住心里的惶恐,快速地对洪杰和通信员小王道:“你们马上通知下坳大队的人撤离,都到高地上躲避。同时设法通知下游做好准备。”
小王和洪杰连忙说道:“好的。”
谁也没有看到洪杰眼里那丝阴霾和得意的冷笑。
等他们两人走后,郭知言大声地说道:“同志们,你们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虽然刚才这一幕谁都不希望发生,我也不希望发生,但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正确地面对它。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不是我们追究这件事有关的责任的时候,而是我们应该考虑大坝的安全。我是水甸县县委书记,现在蒋主任因身体原因不能亲自指挥,我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干部,自动接过管理权。在我发出命令前,我请同志们先好好想一想,凭你们的经验和天气,判断一下我们的大坝是否安全?如果上游冲下来大量的雨水,我们的坝能不能保住?
我知道大家都是责任心很强的同志,对上级的指示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但是具体情况必须具体对待,现在大坝已经危在旦夕,容不得我们再请示再汇报,更不能等待通信畅通之后再根据上级的命令采取措施,而是必须当机立断!现在我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命令你们,将所有闸门打开!尽可能快地降低大坝水位,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由我郭知言一人承担!
同时,我也以一名普通群众的身份请求你们,请求你们看在你们家人,你们孩子的份上,看着下游千千万万老百姓的份上,把泄洪闸打开,不要等上游的水冲下来后,我们随着大坝一起毁灭。一旦大坝垮了,我们将带着耻辱死亡,同时也带着千千万万农民用血汗修筑的大坝死亡,我想各位一定会死不瞑目。
同志们,为了大坝,为了你自己的生命,为了让更多的人获救,请听我的命令吧!我郭知言谢谢你们了!”
郭知言说的声音很大、很有魄力,但无人应答,现场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良久才有人说话,他怀疑地说道:“郭书记,今天的水位还没到昨天的位置,这有……”
郭知言大声打断他的话说道:“同志们,时间容不得我们再犹豫了!如果谁再犹豫,谁就是人民的罪人。如果谁怕担责任,你可以撤出,让有卵子的人来做!请你们立即把所有泄洪闸打开——!”
但是,事情终究太重大了,听不听郭知言的命令其后果的差别极大,完全是严重犯罪与普通工作的对比。不说那些对大坝安全有信心的人,就是担忧大坝安全的人也不敢动一下,他们都希望别人先一步做,然后他们再做,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整个现场的气氛几乎凝固,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只有噼噼啪啪的雨声和偶尔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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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开闸泄洪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老头满身雨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急迫地喊道:“郭……郭……,快点,快点,否则来不及了。泄洪渠可能是因为泥石流被堵塞,已经不流了,水库的水位正在急剧上升!”
“啊——”众人看清是郑致中,一个个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知识分子的本事,他们说大坝危险,那绝对是真的危险了。
“走!开闸——”他们再也没有怀疑,一个个转身就跑。
三分钟不到,一个个泄洪闸口逐第打开。一根根洁白的水柱冲向半空,然后在坝底远处砸下,发出轰隆隆的吼声。
看着一根根水柱喷涌而出,郭知言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就势斜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他两只手如风雨中的树叶般抖动着,连烟都拿不住。
郭拙诚扶着郑致中坐下,心有余悸地说道:“郑老师,刚才真是多亏了你啊。我真担心功亏一篑,那样的话大坝就真的危险了。”
郑致中还在大口地喘着气,刚才说话几乎耗尽了他本来就不多的体力。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我……我担心还是来不及啊。我们必须迅速通知当地攀甸县政府,让他们组织当地群众把堵塞的泄洪渠挖开。现在谁也不知道上游会来多少雨水,仅靠泄洪闸恐怕……”
郭拙诚想起前世泥石流阻塞河流形成堰塞湖的事,如果真的形成了堰塞湖,那是不可能凭人工一下挖开的。他说道:“现在通信不通,只能让人步行去通知,一时间恐怕很难挖通。郑老师,有没有其他办法让水流走?”
郑致中摇头道:“哪有什么其他办法?”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让我想想……,真没有好办法,……”
郭知言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他吸了两支烟之后走下大楼,冒着倾盆大雨站在大坝中央,看着笼罩在水雾中的湖泊,沉思着:“能不能保住它?这件事对我是祸还是福?儿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刚才他的行动实在太出格了,他怎么一下变成了这样?……,如果没有郑致中过来,情况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郭书记!郭书记!不好了!……”一个人大喊着跑了过来。
郭知言一惊,连忙跑着迎了上去,对全身湿透的通信网小王吼道:“慌什么慌,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小王哭丧着脸大声道:“下坳大队的社员闹起来了!他们骂你,说你夺蒋主任的权就是为了上坳大队的那些禾苗。听说这里要泄洪了,他们说找你算账,要抓你!郭书记,你快跑啊——”
郭知言冷笑了一声,说道:“就这点事也值得跑?洪杰,洪书记呢?”
说完,他心里就明白洪杰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如果不是他鼓动下坳大队的干部群众,他们又怎么知道自己逼迫了蒋主任,怎么知道自己夺权?这个姓洪的真是不消停啊。
小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雨水,回答道:“他……他和司机小张已经乘吉普车出发去通知其他人了了。下坳大队的电话是接水库的,这里断了他们那里也不通……”
听了小王的话,郭知言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只要洪杰能把消息传出去,下游做了提防,那里的损失就会减小很多。
突然,大地一阵剧烈地晃动,就如发生了地震一般。
郭知言和小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地抓在一起,相互支撑着。两人脸色苍白,目光在雨中相互探询:“发生什么事?难道大坝垮了?”
正在办公室陪着郑致中的郭拙诚也是大惊,也以为大坝出事了,心里暗呼:糟了!历史上该发生的灾难还是发生了!老天爷,难道老子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
他想都没想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欲往外冲出去,他要看看大坝到底是如何崩溃的。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阵低闷的声音。
脸色苍白的郑致中略一思考,马上说道:“不是大坝本身。事发地点离这里至少七公里。从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很可能是野狗坡发生了大型山体滑坡。”
被郑致中这么一说,郭拙诚也很快明白了,说道:“声音的速度每秒三百四十米。你留意了时间?”
郑致中很赞赏地看着郭拙诚,觉得这个孩子反应很灵敏。他不知道郭拙诚心里很惭愧,都是成年人,为什么郑致中就能瞬间判断出原因,而我就慢一拍呢?不过,他心里还是异常高兴:只要不是大坝崩溃就好。
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心里记挂着大坝,记挂着父亲的安危,自然就没有注意这些细节了。
但郭拙诚还是走了出去,因为外面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喊声,只是听不太明白,不知道喊什么,只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看见熊癞子、夏国荣依然站在走廊外,他解释道:“原来想喊你们来帮忙的,现在已经没必要了。走吧,下去看看。”
随着蒋主任的掏枪,一切行动都已经提前。郭拙诚安排的最后手段没有利用上。
熊癞子和夏国荣被刚过来看到的那一幕吓怕了。熊癞子心里多少还有一些准备,夏国荣心里则完全颠覆了郭拙诚是一个孩子的印象。
两人不说一句话,急匆匆地跟了下去。
他们与郭知言和小王汇合了,相互交流着信息:
小王告诉远处的喊声是下坳大队的社员发出来的。他们要来找郭知言讨说法,要问他为什么为了上坳大队而不惜祸害下坳大队。现在那些人被马守仁带领的士兵挡住了。
郭拙诚则告诉父亲,说刚才的大地晃动和沉闷的声音是野狗坡发生了大型山体滑坡引起的,请他不要担心。旁边的夏国荣则激动地诉说着野狗坡的情况。
郭知言一边走,一边对郭拙诚问道:“你说下坳大队的群众会冲破士兵的阻拦过来吗?”
郭拙诚摇头道:“不会。要过来早就过来了。如果他们上了大坝,马上会明白父亲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郭知言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分析得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心里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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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省委组织部长发飙
此时,大坝的水位早已经超过了昨天的最高水位。由于泄洪渠被泥石流堵塞,水库的水无处可走,虽然大坝十个泄洪闸全部打开,但水位上升的速度很快,水面骤然升到离坝顶只有半米的位置。浪头打在堤上,飞溅的水花可以覆盖走在坝顶的人。
第一次来到大坝上的人也许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但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社员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要看到这一幕,他们就明白郭知言的行为对不对。这么高的水位意味着大坝危险之至,意味着一旦垮坝,他们的家园将荡然无存!
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计较那些被淹没的田地?对郭知言感激还来不及呢。
果然,当郭知言等人走到大坝的尾部时,那里的农民早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个持枪士兵矗立在那里。
看见他们过来,两个士兵同时举起了右手,朝他们敬了一个尊严的军礼,但更多的目光却落在郭拙诚的身上。
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郭知言、郭拙诚他们做的对不对。
郭拙诚对郭知言说道:“爸,这里没事了。我到电信机房去看看,看他们什么时候能把交换机设备修好。你上去陪郑致中老师吧,还有钱老师他们,这次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是无法下这个决心,更不敢跟姓蒋的这么干。”
郭知言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等郭拙诚走后,他又对通信员小王等人说道,“你们还是去下坳大队,很多地势低的老百姓还要搬家具什么的,你们过去帮帮忙。这里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他默默地呆在雨水中,脑袋被雨水淋得湿透后,心里也平静下来,仔细回想起刚才儿子的举动,良久之后他感叹道:“好狡猾的小子!”
“狡猾”是一个贬义词,但现在的郭知言毫不犹豫地用在了儿子身上,他甚至想将“奸猾”这个更糟糕的词也套给他。
郭拙诚刚才之所以激怒蒋主任,是因为他看到了外面普降暴雨,更看到了蒋主任嚣张的表象下出现了一丝意志动摇的迹象。也就是说如果郭拙诚不这么做的话,蒋主任自己也很可能因看到情况不对而下令开闸泄洪。
如果让蒋主任自己下令开闸泄洪,大坝固然可以保住,但郭知言父子的作用就大大地打了折扣,他们最多就是一个建言的人而已,几乎谈不上什么功劳。因为作为水库的最高领导,郑重是应该的甚至是必须的,在水库这种单位慢一拍永远比快一拍要好。
等这件事平息之后,蒋主任很可能啥事没有。而不按规矩出牌的郭知言却势必会被人责难,有人会说他们是刺头、说他们无理取闹、说他们为了升官而不顾原则捞政绩、说他们危言耸听、说他们人为制造恐慌。
其中最要命的就是有叶副省长批示将郭知言停职检查的文件。根据省水利厅下发的这个文件,郭知言甚至有可能被撤职、判刑。毕竟这个世界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不缺渴望别人倒霉自己爬上去的人。
可现在郭拙诚这么持枪威逼,性质就不同了:他在蒋主任改变主意前的一瞬间暴起,就意味着郭家父子是在不顾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来强迫顽固的蒋主任开闸泄洪。无论最后蒋主任如何表现积极,都无法改变他是在郭知言他们强硬命令下才行动的事实。那么保住大坝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