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天堂的班车-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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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颜小红说道: “真是人不顺,连打牌手气也背呢!”
“唉,到真让你红妹儿给说准了,真是家事不顺,连打牌手气也不行!”见颜小红给自己眨眼睛,耿文斌赶紧接话说道。
听见颜小红说耿文斌今晚打牌手气太差,是因为‘遇事不顺’引起的,同时,又老是听见耿文斌唉声叹气的,于是,黄竹均便说道:
“有啥子不顺的,家里老口儿打架啦还是炒股票亏本啦?”
于是,耿文斌便装着不好意思讲的样子。此时,颜小红便把她家女儿牟霞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单位的事,给黄竹均一五一十地讲了。
“开起,十六和加六和总共二十二和,大和!”此时,黄竹均又和大和了。
黄竹均一边点和数,一边说:“哎呀,小耿,今天你就专心打你的牌得了,别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改天,我——我跟你史叔叔说说,怎么能自己部下的子女分配工作有困难都不关心呢?当领导么,就是要为部下们排忧解难的嘛,你说是不是呀,小红?”
颜小红一边回答“是”,一边使劲给耿文斌眨眼睛。已被颜小红教聪明了一些的耿文斌即刻会意,马上对黄竹均千恩万谢起来。
“哎哟,小耿你也不别太客气啦,你老公牟康也是老头子多年的部下嘛,而你们两个丫头呢,也就跟我的侄女一样嘛,别客气,别客气,只要你们两口儿以后也象小红两口儿那样,没事就到我这里来陪我打打牌就行啦,谁要你报答我?你黄阿姨没有别的乐趣,就喜欢打打牌玩儿罢了……。”
“那好哇,只要黄阿姨不嫌我们来打扰,我们以后就经常来您家,跟您老人家切磋切磋!”颜小红和耿文斌马上回答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耿文斌几乎是每隔一个晚上,都要颜小红陪着她去黄竹均家里打牌,而且,她总是屡战屡败。而她越是输,越是嘹紧牙关去‘战斗’!
“黄阿姨的牌打得太好啦,我的技术差,交点学费是应该的,这有助于我的牌技的提高嘛!”
每次输了钱,耿文斌都要微笑着很幽默地说。
直到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黄竹均在又一次大丰收后,开心地对耿文斌说: “小耿呀,你牟霞儿的事,我早就跟老头子说过啦,今天,我听你史叔叔说,法院的顾院长答应叫你女儿到他们法院去当书记呢。”
“到法院当书记?”耿文斌懵了。
“黄阿姨,史叔叔可能说——说的——是书记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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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对对,就是当书记员,法官呢!”
于是,耿文斌当即双腿一曲,向黄竹均连磕三个响头……。
“嘴巴,一定要闭得紧,千万不能出去乱说,盯倒这个工作的人多得很呢!”
辞别史家时,黄竹均叮嘱她们两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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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林洋的到来,不仅给长期闭塞的徐家凹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更让因屡遭挫折而精神忧郁的阚海,又重新燃起了青春的活力。现在,阚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较之以前更有了力量,他本来就属于那种有知识且活泼型的年轻干部,因此,一旦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他便能做好许多工作。连程光清有时也暗想:这小子,如果是处在一个较为‘干净’一点的工作环境,假以时日,必将大有作为。
虽然在昨天晚上,包括乌山乡在内的云江县东北部十多个乡镇均下了场雷雨,使得炎热的气候暂时得以缓解。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东边的榆树山顶上又升起了一轮血红的朝阳,预示着这又将是一个火热的天气!
程光清、阚海和林洋三人早早吃过早饭,趁火球还没有照顾到徐家凹,迎着清晨的凉风向黑山村进发,准备去完成他们工作组今天的三大任务:察看水渠修建的进展情况;前段时间落实到各组蚕桑员头上的桑种培育长势;调查一下七黑山村的十个组中坡地最多的九、十组的旱情。
今天是林洋来徐家凹后的进村里去的第一天,本来,程光清和阚海建议她改天再去,并说象今天这样的天气,连自己这个渐渐习惯了炎热的人,都觉得有些恼火,最好还是等哪天稍微阴凉一点才去,可林洋不依,并对阚海和程光清这样‘藐视’她而提出抗议:
“别以为你们是男同志就怎么不得了,我虽然说是个女同志,可讲耐性,一点不比你们差,你们这是大男子主义的具体表现,没有想到你们两人还如此封建呢……。”
“真的是好心没有好报呢!”阚海佯装对林洋的话不满的样子说。其实,他在内心里也对林洋的勇气表示钦佩,只不过他和程光清一样有些伶香惜玉罢了。
夏季的黑山,葱茏的杉木苍翠欲滴;山脚是正在扬花的深绿色的秧苗,晨风袭来,绿浪翻滚;山拗口农家的屋顶上空,此刻,正炊烟缭缭;而那一轮血红的朝阳,还仍在东边榆树山岭的树林间躲躲闪闪,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
他们三人行走在黑山腰蜿蜒的小径上,呼吸着林间潮湿而清爽的空气,让人感到格外精神;路边的茅草尖还挂着粒粒晶莹的露珠,晨风吹来,扑沙沙犹如Chu女之泪,洒落在光洁的石板上,也滴落在他们每人匆匆的脚尖;而第一次下乡的林洋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阵阵兴奋,她一路蹦跳着,嬉笑着,远远望去,犹如一只迷路在山涧的野鹿。
“不识黑山真面目,只缘身在黑山中,哇,太美啦,阚大学以前还没发现?难不怪要下乡来呢。”
林洋完全沉沁在黑山腰那绚丽的景色之中了,禁不住朗诵起古诗来,同时又把诗中的词改头换面。
“我怎么能发现?我才没有你这个学中文的大学生浪漫呢!”
阚海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被林洋的天真烂漫和纯真的欢乐所感染了,他把思想从工作组的工作计划中拖出来,抬眼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景色——这是他和程光清一起进驻黑山村以来的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欣赏路边的风景。看着林洋活泼的身影林间的小道上跳跃,阚海忧郁地想到:自从大学毕业分配到云江工作以来,自己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以完全平静的心态去关注过身边的景物。在县城的机关里上班时,每天要关注的,要么是单位领导或同事的脸色,要么就是哥、嫂那琢磨不透的眼神。除此之外,就只有低头走路罢了,耳边蜂拥而至的,是小县城那贫乏的喧嚣和子夜的胡同里那仓促的脚步声。现在来到黑山村,也只是步履匆匆的每天一大早就从这条名不经传的山路上进村里去,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又疲惫地归来……而脑海里每天装满的,要么是村里水渠的进度、桑苗的长势、四组张三或李氏的纠纷;要么就是哥、嫂现在的态度变了没有,史立成一家的反映将会怎么样,曾几何时,有过象林洋那样的心境呢?难道仅仅只是两人所学专业不同的缘故?自己当初怎么不也读中文专业呢?不,不,不!阚海思想到:自己同样有文学禀赋,跟林洋一样。读大学时,自己不也对文学书籍入迷么?自己不也经常在校刊上发表诗歌和散文么?其实,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人人都是有艺术天赋的——那是啥子原因呢?或许,这就是老师们常常所讲的‘走进社会’吧!
思考到这里,阚海才忽然意识到:是林洋的到来,才唤起了自己骨子里潜藏的艺术禀赋,艺术这玩意儿真神气呀,它能使贫穷和荒芜变成一朵花,也能让花花绿绿变成肮脏与腐朽,难不怪几千年来,人类都一直被她迷惑得神魂颠倒!
当他们三人一路说笑着爬上黑山南麓的九龙岭时,那血红的火球已经从榆树岭的林间冉冉升起了。由于一路的笑声转移了注意力,三人到也不觉得累,虽然每人的背心都微微渗出了细汗。而在九龙岭西侧的沙荡坡的水渠修建工地上,已经有几十名村民在那里干活了,三组的组长秦主泽也在工地上,见了工作组的三人到来,便老远就打起招呼来。
“社员些都到齐了么?”
程光清一边跟个别村民招呼,一边问秦组长。
“我们三组的倒是来齐了,四组、五组的大部分都到了,六组和九组的只来了几个人。”秦组长回答说。同时,当他发现跟程光清和阚海一路来的还有一名从不曾见过的小乖女女时,便向走近他身边的程光清问道:
“怎么,县上又派了一名领导到我们村来么?还是……。”
“不是,是下来实习的大学生,你别乱猜!”
程光清知道秦组长是想问这个新来的女娃娃是不是阚海的女朋友,他便立即打断了老秦的问话,小声对秦组长说,同时,把秦组长向林洋作了介绍。林洋则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跟秦组长打过招呼,当她听见挖水渠的女村民中有人在小声猜测她是不是阚海的朋友时,不禁微红了脸。于是,她不经意地抬眼瞟向一旁的阚海,不料,她的目光与同样是听见了女村民嘀咕的阚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就在林洋匆忙地收回视线的时候,阚海微红着脸朝在另一边干活的村团支部书记窦玉兵那里走了过去。
“李政权和姜温其两人还没来过?”程光清递过一根‘核武器’给秦组长,问。
“没有,昨天就没有来了。”秦组长表情阴晦地回答说。“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社员些肯来就是好事,我们的社员些还是积极的,对于他们……”秦组长下意识地瞟了周围一眼,估计自己的声音只能自己和程光清才听得见,又接着说道:
“我们黑山村的社员,根本就指望不了他们!要是你们工作组的几位领导早个几年下来,恐怕我们黑山村就不象今天这个摸样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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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光清对秦组长苦笑了一番,朝山坡上百多名挥锄的村民划了个圈,随即用洪亮的嗓音说道:
“就象你老组长说的,没关系,只要我们大家肯干!挖沟修路,是关系到我们黑山村群众自己利益的大事,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办,只想靠他人也是不行的,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我们村的脱贫就大有希望,老哥子,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那当然。”秦主泽说完,也跟着程光清一起哈哈笑起来。
之后,工作组一行三人又沿着水渠的胚沟,到四组、五组、七组、九组的工地上查看了一番,每到一个组的工地,程光清都要和那个组的组长和村民聊上一会儿。见程组长那么认真的,阚海和林洋也深受感染,于是,他们两也壮起胆,跟那些老农民交谈起来。特别是林洋,她不但一面跟村民交谈,还边做记录,为她的实习论文收集起材料来。
“没有他们(指李政权和姜温其)的配合,我们工作组照样能开展工作!”在离开水渠工地去七组、八组的桑苗定点育苗户家的路上,程光清表情严肃地对林洋和阚海说。“其实,村民心理都有一干秤,谁是真正为群众办实事的人,谁是愚弄百姓的家伙,他们比我们经常坐在机关里的人看得更清楚,可是,毕竟他们太穷,经济基础薄,仅仅靠他们自己单打独斗是很有限的,比如修这水渠,还有以后的修村公路,如果没有上级来组织、牵头,也是很难办的,只可惜,……唉!”
阚海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但那是苦涩的笑意。他对程组长的话非常赞同,同时也明白他还没有说下去的话的内容。
林洋因为刚下乡来,她当然不清楚黑山村的情况,可是,她毕竟是个有头脑的大学生,听见程光清这么说,并且,看他脸色那么凝重,她也多少感觉出了一些工作组与黑山村村委会之间不和谐的气氛。于是,林洋便借口是为写实习论文而收集材料,遂向程光清和阚海询问了黑山村支部班子的有关情况。
“在没下来之前,我还以为到乡村这样贫困的地方实习,是很单纯的呢,不外乎就是走一走,看一看,记一记么?可是,刚才听你们两位讲的这些,反倒让我觉得:其实,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真正要解决的事情,是在基层,基层的问题解决了,那县委、县政府恐怕就要失业了吧?哈哈,越是贫困的地方,问题越多;相反,越是问题多的地方,恐怕也是越贫穷、落后的地方吧。”
听完程光清和阚海两人的介绍,林洋向他们谈起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哦,真不愧为是当记者的料啊!”
程光清和阚海对林洋分析问题、总结问题的才能大为赞赏。
当他们三人去七组、八组的定点育苗户那里转了一大圈,最后来到八组组长、定点育苗户杨树华的苗圃地头时,头顶早已是烈日当空,虽然他们三人事先都准备了遮阳伞,可无奈气温太高,再加上长途跋涉,以至他们三人一个个都满脸挂汗、背心湿透了。而且,时光,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近了晌午。
八组组长杨树华要邀请工作组的三位同志去他家吃中午饭。
程光清凝虑了几秒钟,回头看了看阚海和林洋两人,微笑着对杨树华说道:
“到你家吃饭,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那就是决不吃酒吃肉,怎么样?”
本来,程光清是决定在杨树华的苗圃看过桑苗后就径直赶回徐家凹去的,可是,回头一见林洋那汗流浃背、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只好改变了决定。一来,林洋是个娇嫩的年轻女娃娃,是徐县长的千金,今天又是第一次下乡来,并且走了那么多的山坡路,早该休息一会儿了。再说,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过,如果是在县城,早该吃过中午饭了。二来,他早就想抽个时间来拜访拜访杨树华——这个在他们工作组刚进村前几天的走访中,许多村民都一致赞许的黑山村第一致富能手了!在这个贫穷的黑山村,为啥子杨树华的家庭能够独树一帜?黑山村八组是黑山村的十个组中的‘富裕组’,听村民讲,八组的二十多户农户中,多半都是在他的影响下才开始发家致富的。最让程光清不明白的是:这个有发家致富经验的年轻人,居然没有被纳入村支部班子或村委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