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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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是你说要爬山的吗？”沐勋没好气的说。
“噢，对。”沐阳懒洋洋的爬起来，然后脱掉了睡衣，取来了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五点半。”
“啊？这么早。”沐阳晃了晃，又躺下了。
沐勋彻底郁闷了，又伸手拍了拍沐阳，“我说你们现在的孩子，是要懒成什么样啊，赶紧给我起来。”
“再睡会。”沐阳翻了个身，有种回到了家里，被刘传一大早骚扰的错觉。
“睡，我叫你们睡！”沐勋突然伸出手来，使劲挠了挠沐阳和沐泽的痒痒，沐阳还是那雷打不动的表情，沐泽却抽风了，发出了一阵尖笑的同时，狠狠踢了沐阳几脚。
沐阳最终还是被闹醒了，扯来被子帮沐泽盖了盖，便穿上运动衣，跟着沐勋出门了。
清早的空气很是清新，沐阳走在林子里，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说：“真好啊，空气特别的干净，一点也闻不到汽车尾气的味道。”
沐勋点点头，“所以说，你们城市有城市的好，我们村有我们村的好。说起来，沐风是怎么找到你帮忙的？唉，实在惭愧，居然要你来配合我们演戏，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我和沐风沐泽本来就很熟，过来帮忙是应该的。”沐阳说着，在熹微的阳光里展开了温暖的笑容。
沐勋看向沐阳的眼神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小伙，要真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
两人沿着缓坡一路上了山，沐勋只瞧着一只野兔打面前跑过，愣神之后，说：“从前村子还允许收有猎枪，没事上山打个猎什么的，后来枪支收到了管制，这野味就不容易吃到了。”
“你喜欢吃吗？”沐阳问。
“当然喜欢，这野生的可比着家养的鲜美多了。”沐勋刚说完，只见沐阳突然一跃而起，竟是紧追着那野兔而去。速度之快，让沐勋有些措手不及。
山上杂草遍布，和着高高矮矮的灌木，很快就淹没了沐阳的身影。
沐勋有些急切，这山上地势复杂，若非当地的人，轻易是不敢上山的。而且山上飞禽走兽很多，毒蛇猛兽更是不少，这小伙子人生地不熟的，突然就脱缰了，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沐勋赶紧寻着沐阳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吆喝：“沐阳，沐阳——”
沐阳的确是脱缰了，此刻，那个山头，那片树林，那被称作家乡的地方就在脚下，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过去，没有世俗眼光的审视，没有人情世故的牵绊，他只管肆意的奔跑，追逐猎物，追逐阳光。
如果沐勋能追上来的话，一定会惊讶于沐阳的动作，原本那男人还是靠着长腿奔跑，后来开心了，竟是四肢着地，像是豹子一样奔跑起来。
那样的他，仿佛就是生在这树林子里，长在这树林里的。
许久之后，沐勋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沐阳。只见那男人已经停止了奔跑，将打到的猎物扔在了脚下，其中有两只野兔，三只野鸡。
沐勋愣了一下，“你是怎么抓到它们的？”
“捕猎到的。离开这山上有些年了，技艺都生疏了。”沐阳活动了一下手腕，“本来应该抓到更多的。”
沐勋咽了口唾沫，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徒手抓到的吗？”
“嗯。”沐阳看向了沐勋，决定不绕弯子了，“我是在林子里长大的，哺育我的不是人，而是一匹母狼。像这样的捕猎行为，那是我从小的必修课。”
沐勋定在了那里，脸色变了又变，“你，说笑吗？哪里会有狼哺育人类的。”
沐阳攀住了树干，纵身一跃上了树，动作看起来熟练而自然，然后垂下了腿，笑笑说：“我这样的身手，只靠习武是做不到的。别的孩子在咿呀学语的时候，我就是在锻炼敏捷度。我的养母是一匹狼，而我的老师是猴子，山猫，野狗，麻雀，呵，以及更多更多。”
沐勋彻底震惊了。这孩子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且看一眼树下的猎物，也确实不像寻常人能捕猎到的。
所有的惊讶在头绪慢慢理清之后，变成了更加的不敢置信。沐勋直愣愣的看着沐阳，“孩子，你到底是谁？”

☆、70兄弟仨

沐阳轻轻一跃下了树，抄了口袋，说：“我也想知道我是谁，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为什么来到世上，又为什么会离开了我的家人。”说着，突然“嗷呜”的叫唤了一声。
沐勋还在愣神的空当，只听着四面八方传来了不同的鸣叫声，竟像是在回应自己一般。紧接着，林子深处，窸窸窣窣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动物聚了过来。
头顶上，一群鸟儿盘旋着，发出了兴奋的叽喳声，若非有沐勋在场，大概是要俯冲下来，同沐阳亲热一番的。
沐勋一颗心突突急跳着，环顾了一眼四周聚拢过来的野狗，狸猫，盘羊，青猴，獐子等等，有些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赶紧又揉了揉眼，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喘息声，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只黑瞎子摇摇晃晃走来，看那个头，顶自己仨了。
这玩意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亲眼见过，沐勋腿脚一哆嗦，跟沐阳说：“快跑，这玩意吃人啊。”
沐阳没有逃命，而是冲那黑熊笑了笑，“朋友，好久不见。”
那黑熊原本还四只脚走路的，走近沐阳之后，突然抬起了前爪，像人类一般，给了沐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没把沐阳给压倒了。
勉强撑住了身体，沐阳揉了揉它的皮毛，说：“又沉了，是不是光知道睡了？”
“哄哄。”黑熊叫唤了两声，“我每天都游泳，挖坑，一点也没闲着。”
“你这爱好真让人捉急。”
“哄哄。”黑熊扭了扭身子，刚想着舔一下沐阳的脸却被他一巴掌拍走了，“给你舔了，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沐勋彻底愣了。如果这一切不是做梦的话，那一定是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儿个眼花了。
使劲揉揉眼，沐勋环顾了一下四周包抄过来的野兽们，觉得自己大限已到，怕是要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面前的男人，他当真不是躲在山里修炼的妖精吗？
小时候，村子里的人常说，那深山老林里住了个狐狸精，经常夜半幻化成美女，去到村子里引诱男人开门。若是男人对她起了色心，放她进来了，便要被她开膛破肚，取走心脏的。
面前这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狼养大的，该不会是狼精吧！？
一干野兽对沐阳又敬又爱，可对沐勋就没那么客气了。特别是瞧见那男人惧怕它们，更是抖擞了一下精神，准备上前欺负。
瞧出了它们的动机，沐阳喊了一声：“都站住！”
“哼哼。”禽兽们停住了步子，显得有些暴躁。
沐阳冲沐勋笑了笑，说：“不用担心，它们只是逗你玩的。”
玩死啊？沐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看向了沐阳，“你真是被狼养大的？”
“嗯。”沐阳点点头，指了指山脚下的方向，“据我母亲所说，我就是在那边，临近公路的地方，被她叼回来的。我那时应该刚出生，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看起来又小又嫩，很可口的样子。它把我从一个男人手里抢过来，本来是想着果腹的，可后来又觉得不忍心，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起来了。”
沐勋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裹着你的那床被子，是什么颜色？”
沐阳有些无奈“被子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撕烂了，我那时还不会辨别颜色，而我的狼母亲，天生的色盲，所以即使你问我，我也不可能知道的。”
“那——”沐勋的神色有些激动，嘴皮子也跟着不利索起来，“它有没有告诉你，它捡到你的时候，是什么季节，天气又如何？”
“是个冬季，漫天的大雪。我母亲说，那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它一度以为，自己饥寒交迫，是撑不过那个冬天了。”
沐勋听着听着，热泪在脸上泛滥起来。没有错，面前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早在多年前，弄丢了的孩子。
即使那天没有母狼从中作怪，沐勋也是要将沐阳送人的。这样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即使找回了自己的孩子，却也没脸向他要求什么了，甚至让他喊自己一声“爸”。
沐勋攥了攥拳头，垂下了脸，说：“你的生父他，不是个东西啊，不是人——”
“不。”沐阳打断了沐勋，看向他布满泪水的面孔，笑了笑，说：“他给了我生命，也帮我安排了一个能接纳我的家庭，他并不欠我什么。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我虽然没有经历正常人的童年，可我在山上过得也很快乐。我的母亲倾尽一切的爱我，教会了我很多。搁在今天，我还是对我的父母心存感激，幸好他们给了我生命，幸好，我还活着……”
“孩子——”沐勋哽咽了。
沐阳伸手抱了抱他，眨了眨眼，逼回了眼睛里的湿意，“爸，我回来了。”
回到家的时候，沐风正在院子里刷牙的，一见沐勋红着眼眶，同沐阳勾肩搭背的走了回来，笑了一声，说：“一大早的结伴爬山，感情真好啊。”
沐勋有些难为情，咳嗽了一声，“赶紧洗漱，完了给你哥腾地儿，就要开饭了，别磨磨唧唧的。”
“嘁——”沐风嗤笑了一声，“爸，你入戏太深了吧。”说着，看向了沐阳，“要用水自己打，爷不伺候。”
“没大没小的，跟你哥怎么说话呢。”沐勋训斥了一声，然后端了水桶，给沐阳压满了水，说：“来，刷刷牙，你妈应该把饭做好了。”
“谢谢。”沐阳点点头，取来了牙缸牙刷，然后舀了水，洗漱起来。
沐风一脸狐疑的看向了亲密无间的沐勋沐阳，总觉得出去散个步关系就突飞猛进什么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沐泽也已经起床了，端着牙缸出了门，来到了沐阳身边，抓了抓头发，说：“早啊。”
“早。”沐阳看向了他，绽放在脸上的笑容比以往都要明快许多。
沐泽一怔，接着又笑了笑，“呵，我亲爱的大哥。”
兄弟三人一排站好了，一起刷牙，洗脸，然后回屋坐下，等着开饭，动作神同步。
沐勋就那样看着三个长大成人，一个比一个出息的儿子，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笑容越发深刻。
失而复得，何其有幸。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了早饭，王颖提议说：“今儿个镇上是集，我带你们过去逛逛吧，买点山鸡蛋，土特产啥的，你们回去好带上的。”
“嗯，好。”沐泽点点头，“正巧我馋东街刘老叔家的秘制牛肉了。”
“刘老头早不做了，现在是他儿子接手了。”沐风剔了剔牙，“那小子手艺不咋地，我上回路经他家铺子，称了两斤，吃不出从前那个味了。”
“啊？”沐泽有些遗憾。
“不过街头上新开了一家烧肉铺子，那个味道不错，配方也挺地道的。”
“是吗？”沐泽又来了兴趣。
“嗯，他们家的卤肉很浓很香，咬着很给力，光是闻着味道，都要流哈喇子。”
“那好啊，沐阳最喜欢吃肉了。”
“出息。”沐风瞪了他一眼。
去到了集市上，沐风和沐泽大包小包买了无数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了沐阳，说：“都带回去吧，城里没有的。”
“嗯。”沐阳跟在他二人的身后，什么山芋，紫薯，瓜枣水果的，抱了一堆。
王颖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说：“你们两个混小子怎么欺负沐阳一个呢？”说着，伸出手来，“来，妈帮你拿一些。”
“不用，我再多拿一些也没关系的。”沐阳笑了笑，跟沐泽说：“那个，看到了吗，糖炒栗子，买一些。”
“你喜欢吃？”
“还可以。”
沐泽点点头，跑去称了两斤栗子，然后走在拥挤的小道上，边走边剥了壳，往沐阳沐风嘴里各塞了一个，问：“甜吗？”
“还行。”两人回答。
沐泽遂又剥开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嗯，挺甜的。”
沐勋放慢了步子，故意扯着王颖走在后头，笑笑说：“仔细瞅瞅，沐阳和沐风长得还挺像的。”
“嗯，两人都随你，好看。”王颖欣慰的笑笑。
“这下你放心了吧，孩子们都这么懂事。”
“啊，放心了。”王颖点点头，又难免有些失落，“是我厚颜了吧，总想着，能和沐阳多待些日子，明知道他是有养父的人了，却还想着我们娘俩能朝夕相处的过日子。这人啊，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沐勋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不住他，就尽量去到他的身边，我陪你去城里看病吧，到了那边，就时常能看到沐阳了。”
王颖一怔，“沐风把我的病告诉你了？”
“嗯。”沐风点点头，“孩子们都担心你呢。要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大的事，还使性子做什么，抓紧了治吧。如今好日子才刚开始，往后，会越过越顺心的。”
王颖咬了咬嘴唇，“有希望治好吗？”
“嗯，咱小儿子是做什么的，岛城有名的临床医师，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王颖看向了那走在沐阳沐风中间的白衣少年，这娃子从小就比别人聪明，没有他攻克不了的难题，应该也没有他治不了的病吧。
轻轻点点头，王颖说：“去吧，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也出一趟远门。”

☆、71说鸟语

兄弟三人在村子里小住了几日，便带上沐勋和王颖，一并回了岛城。
原本还很宽敞的车子，因为多了两个人，显得逼仄了许多。
不过这样挤一挤，倒是有一种家族旅行的感觉，还挺温暖的。
途中，沐风一个劲的打盹，终于停住了车子，说：“先休息一下吧，车上有压缩肉和火腿，你们先垫垫肚子，我下车抽根烟。”
沐泽一直和爸妈挤在后面，早就觉得憋屈了，瞧着沐风下了车，便跟着下去了，舒展了一下筋骨，问：“这什么地方？以前没走过这条道啊？”
“嗯，重新定了一条路线，尽量多走城镇，省得夜里没地方住。不过——”沐风吸了一口烟，环顾了一下四周，“走着走着，怎么又拐进荒郊野岭了？”
沐泽倒无所谓，随便席地而坐，说：“挺好的，这么干净的大片草地，很少见了，要我说，咱们铺个布，来一场野餐也不错。”
“这倒也是啊。”沐风眼睛一亮，冲沐阳他们招招手，说：“后备箱里有一块餐布，还有一袋子食物，拎下来吧，我们把午餐解决一下。”
沐阳应了一声，找到了餐布和特产什么的，一并拎到了沐泽跟前，说：“来，帮我展开。”
沐泽帮沐阳把布伸好了，然后将牛肉，火腿，饼干什么的倒在了上面，说：“车上还有一箱青稞啤酒，拿下来喝了吧。”
沐风和沐阳彼此对视了一眼，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