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七步成湿-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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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心猛然一跳。
曹冲死后,之于继承人的话题似乎淡了。但谁都知晓曹操心中并没有淡去,只是不再如同从前一般喜欢谁,便将谁夸在口中。
后来变法,他令曹植以着近乎夺目的姿态出现于世人面前,最终却是草草收场。后来曹操命他跟随行军打仗,却并不令他入朝为官……那么今日,又是何意?
曹植心念几转,瞬息之间却已掠过诸多想法。
他很快躬身道:“父亲,如今世道战乱连连,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从前儿在许昌,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儿跟随您出征的年岁里,也见海民寄身于草野,见过洛阳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儿——生乎乱,长乎军!”
曹操闭眸颔首。他听得曹植语调平稳从容,面上表情十分淡漠,全然无法窥视他心中想法。待曹植语罢,他终是沉沉一叹:“你有这般想法,是好事。”
曹植神色一变不变。
曹操道:“如今,孤要东征孙权了。这一战,想来时间不长,也不会很短。”
曹植微不可觉地皱眉。
谁都以为这一场大杖曹操依然是命曹植与曹彰跟随,却不知曹操心中居然不是如此想法。
那么……他的父亲,是打算要他做什么呢?
曹植略略躬身,静侯曹操命令,却不想曹操转移话题道:“子建,你有的为父已瞧见了。然你缺少的,你自己可知道?”
曹植思索许久,目光闪烁道:“儿……有时候,过于儿女情长。”
曹操叹了口气:“不错。还有呢?”
曹植再想了许久,恭恭敬敬垂首道:“儿不知。”
曹操淡道:“你很聪明,偶有奇策,长此以往,说不定也能成为程昱、郭嘉这般人物,为父亲左右手。为父也很高兴。但为父欣赏归欣赏,你这一特点也不得不令为父无奈。”
“为何呢?”曹操淡道,“因为你要走的路,与他们不同。”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曹植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昔日变法开端虽是捧杀,却也为他造了势。有如此在前,更有铜雀台吟诗在后,曹植这一后起之秀,众人虽因无法揣摩曹操心意而不曾拉拢,却再无人小看。
如今……
曹操继续道:“如今,为父打算令你管理邺城。”
曹植瞳仁骤然紧缩。
曹操将邺城交由他管理,又究竟是何意思?
是依然试探,还是在同他示意——曹子建,将你缺乏的东西尽数培养起来,同时还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去同曹丕争一争!?
曹植目光沉凝。
曹操瞧着他,眸中神色莫测:“荀彧虽然不在了,还有崔琰、司马朗几个人,会帮着你。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罢。”
他凝视曹植,几乎是一瞬不瞬。见曹植眼中既惊又喜,更还有隐约沉思,才缓了缓一字字道:“放手去做!”
只此四字,令曹植豁然醒悟。
他伏身一拜,朗声道:“儿领命!”
曹操已令曹植退下。他从曹操书房之中出来,一步一步,目光愈加的尖锐。
上位者对于立哪一子嗣为储,恐怕鲜有人能猜到。而作为当局者,曹丕与曹植自然是更加无法揣摩。
他们能做的,无一不是将父亲的命令做到最好,同时,把握住那个“度”。
曹植站在铜雀台上,俯瞰邺城。
九月午后的夕阳已有些黯淡了,凉风习习,十分舒服。眼前这座略显疲倦的城市,沐浴在夕阳里,跃然眼中。
八年前曹操攻克袁绍,由此收复北方。接着,曹操占据邺城,缓缓将整个曹营中心从许昌一点点偏移至此地。至于如今,邺城之于曹营的战略抑或政治地位,虽无法超越帝王所在的许昌,却也不遑多让。
可以说,邺城最终必要落于曹操最中意的继承人手中。
曹植深吸一口气。
几年前曹操令曹丕管理许昌,如今曹操令他管理邺城。
是什么意思,不必探究。因为一切一切,方才开始。
那么……
曹植缓缓眯起眼。
那么将来,便从这里开始罢!
建安十七年十月,曹操领曹丕、曹彰东征孙权。同时,令曹植管理邺城。
邺中百官俱惊。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月月丢的火箭炮和地雷=3=~~~~
对了在211年也就是征马超前,曹彰被封鄢陵侯,曹植被封平原侯,我忘记写了,已补上=。=
停更了1星期我终于更了,Orz,表打我。实在是卡的太烦了。。这章木有郭嘉出现,为啥呢?因为我准备下一章写他'被pia
最近在看时政热点,以及做点申论针对性联系,导致我每次写这章,就想开始写XXX反映了XXXX的问题,具体表现有XXXX;XXXX;XXXX;XXXX。。对策是。。。。。 = =。。。
然后我就会瞪着这句话,然后脑子一片空白。瞪个半小时,把word关了玩三国杀去了囧。。
☆、76晋江晋江
曹操宣布曹植掌管邺城;也不管众人表情如何便令众人退下。他再同曹植说了会话,也命他退下。
曹植出门时,阳光璀璨。抬眼凝视,甚为刺目。
他抬脚;去了王奇家中。
这些年他不再整日跟随王奇习武,而改为在家中练武一个时辰,每隔几日前往请王奇指导。自王敏入军队之后,他深觉无趣,便在曹植也不在的日子里,出门砍些柴火换酒钱。
曹植到时,王敏正在家中与王奇饮酒。瞧见自己来了;王敏当下起身请曹植坐,再去厨中再拿了一个碗;给曹植添上大碗好酒。
曹植也不语,只不动声色凝视王敏。王奇瞧着,瞬间便知晓他心中想法,只嗤笑一声:“怎么着,你是怀疑自己眼光呢,还是怀疑劳资教不出个好孩子?”
曹植尴尬摸鼻。
王敏入军队时才十七八岁,正是人一生中最为张扬、有活力的时刻。他年幼时便十分聪明世故,更有过人的记忆力,因而在张辽困扰时,时常能说出一些不错的办法。再加上他是曹植的人,张辽自然颇为欣赏他。
再加上不久前与诸葛亮的一战,他推开张辽避开一支冷箭,更是令张辽直接破格提拔他为千骑长。
如今的王敏,正是春风得意时。可以说只要他在战场中活着,再赢几次,过个几年,在军中地位便不会低了。
一个人在发迹后,通常会忘记落难时帮着他的人。王敏却并非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他每过两三月皆要给曹植写信,信中大多提及他在军中发现的可造之才,不动声色拉拢他们。
曹植并不怀疑王敏,只是觉得世事难料罢了。
倒是被王奇误会了。
他便洒然道:“是,学生错了。学生便自罚三碗,希望先生莫怪。”
王奇瞪了他一眼,嗤笑道:“贪杯就直说,用的着用这种借口?好像老子不给你喝酒似得!”
曹植笑意愈深了。他与两人喝了几碗酒,聊了会趣事,便听得王奇道:“听说你要掌管邺城了。”
曹植笑道:“是。”
王奇大叹了一口气。他说:“所以你今日来,又是来找麻烦的?”
曹植凝视自家老师,笑而不语。
王奇怅然道:“老子就知道!自从当了你老师,你个小混蛋就没半点安稳。阿敏啊,上了他这贼船,这一辈子却是难下咯!”
王敏瞧了曹植一眼,见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无奈,笑道:“公子别听父亲的。父亲虽然这么说,好像十分无奈的模样,但我却知道,父亲心里一定高兴的很。”
他说完,便哎哟了一声,却是王奇狠狠敲了他的头。然后与曹植相视,哈哈大笑。
曹操虽然宣布令曹植掌管邺城,但交接还要等到曹操领兵离去后。但曹植已前去拜访了重臣诸如崔琰,留些好印象。
他从司马朗府邸出来,步行在街道之中。不久的将来他便要管理这一座城市,也许从现在开始了解也不错。
他同一些商贩聊了片刻,转弯之时便瞧见不远处有青衣文士微笑着凝视他。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令曹植的心甚至都是一颤。曹植躬身行了个礼道:“先生也来逛街么,真巧。”
郭嘉却悠然道:“不巧,在下在等你。”
曹植顿了顿,也微勾了唇角。
郭嘉在煮茶。
他本善于此道,只是从前更喜欢喝酒。后来不能饮酒了,也便专注于煮茶,无论姿势、模样都煞是好看。曹植一瞬不瞬凝视他,也有些恍然。
此情此景从前时常,如今这些回忆却都似封锁在了脑海里,只偶尔回味。事实上自从曹植成亲后,他们便很少在一起喝茶聊天了。难得在襄阳修复的关系,又因崔氏去世变得愈发脆弱冷漠起来。
午后阳光温和,静静洒在人身上,给人以温暖的欣喜感。
郭嘉静静煮茶,他也便静静瞧着。直到水开了,茶香四溢,曹植才回神淡道:“先生邀学生前来,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郭嘉垂眸给曹植舀了碗茶水,见他接过,轻点指尖道:“确实是有些话要说。”
“愿闻其详。”
郭嘉道:“四公子即将掌权,诸多事宜想来也不必在下多言。但在下有一些话,却希望四公子……”
曹植却忽然打断道:“先生唤我子建便好。”
郭嘉顿了顿,依言凝视他许久。“其实在下……我今天想要说的话,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他的目光深邃,在常人眼中便似冬日暖阳沁人心脾,但曹植只觉他的瞳眸一如九幽深渊,覆着引他坠落的诡异魔力。
曹植闭了闭眼,敛去其中恍惚。他轻声道:“说罢。”
郭嘉微勾了唇角。他依然凝视曹植,目光温柔近乎缱绻。他说:“我与子建相识良久,也算得上了解了。你的性格很好,不急不躁,不疾不徐。这种性子,很得文人雅士青眼,再加上你聪颖善谋,从而断定你是大有作为之人。但在我看来,子建你性格——有一些不完美。”
曹植闻之,微皱了眉。
郭嘉愿意指点一二,已是世间少有的荣幸了。但他与郭嘉之间不同,这般纯粹清明冷静的话语,实在令他有些难受。
曹植也已知道郭嘉要说什么了,因为这个问题,更是杨修未曾发现的。
果不其然,郭嘉后面便道:“很多时候德祖同你开玩笑时百无禁忌,你也从来不恼不悦,似乎修养甚佳。但在我看来,有时候是他太过越距。”
语罢,郭嘉顿了顿。他见曹植眉头皱地愈深,不甚在意地呡了口茶水。见他这一动作之后,曹植的眉心已然放松,再道,“我知道这是因为你们师徒情深,因而你对他有诸多退让。但很多时候,对一个人好绝非一味退让。甚至因着的你退让,也许他心中便要产生自负的情绪,以为他人亦能对他再三退让。”
郭嘉说道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曹植闻之,深吸一口气。
郭嘉这般说,并不代表杨修是不知好歹之人。事实上杨修是一个很聪明、极会审视夺度之人,然而他又带着文士与生俱来的桀骜与清高。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人,更容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曹操不喜。
曹操的性格,他最了解不过。表面上看,他们主公对人才极端渴求,无论何处皆无所谓。但这些也仅限于那人,但凡那人的再无价值,抑或存在的本身超过价值,
郭嘉瞧着舀上来的茶水,茶饼残渣渐渐在碗底沉淀,安静。许是垂首的缘故,曹植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真挚抑或冷淡。他只听得郭嘉的声音越来越冷:“以上这些话子建若觉得不好听,转身忘了便是。但接下来在下要说的,还请四公子听一些。”
曹植的心神也越来越淡。
他听得郭嘉淡道,“主公即将引大军出征,我等皆要出行。主公走后,四公子在邺城便是主人。”
郭嘉垂首。他看着碗中清茶倒影出他的瞳仁,情绪叵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究竟覆了什么。他听到自己在说:“四公子如今掌权,但城中势力错杂,要令他们全心全意跟随四公子,恐怕是不大容易的,在下有一计可助四公子,至少令大部分势力支持四公子。”
曹植看着,心中蓦然疼了起来。
郭嘉是谋臣,一个谋臣在先主活着时,决不能参与夺嫡。这是他们的原则,亦是安然活下去的保证。但如今他掌权,居然听到郭嘉愿为他出谋划策,只为收服这些小势力。
收服他们之后呢?
郭嘉也决不会抽手,反而还要帮着他一路走下去,直到最终触及那个位置。
但在此之前,也许郭嘉已触怒曹操。
曹植心中波澜起伏,但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他觉得自己明白郭嘉,如同明白自己。因为与郭嘉本是一样的人,鲜少为外界动容。但与他不同的是,郭嘉有更坚定的心,从不会为前方艰难险阻而茫然,疑惑。
这样的人,今日居然也同他说这些话。
这代表了什么呢?
曹植豁然起身,走到郭嘉面前,缓缓躬身恭恭敬敬道:“曹植多谢先生指点!”
郭嘉眼中光芒闪烁,半晌敛眸而笑。
他已明了曹植态度,看来到底是他多虑了。他便道:“子建既然知晓,我也便心安了。”
郭嘉语罢,垂首凝视着自己放在案几上、近乎苍白的手指。他忽然记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眼中的茫然与恍然,至如今的坚决。原以为早已忘记的东西,原来还深刻脑海。
只是一个人要成长,实在太久了。
郭嘉这般想着,便轻轻一笑道:“好了,我说完了。这个天下,到底是你们的,我……却已经老了。”这一句话,他的语气平静无波,表情从容不迫,仿佛不过只是一种之于时光流逝、遗憾无法再有大作为的感慨。
曹植心中悸动。
他居然再也忍不住,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郭嘉苍白纤细的手:“先生!”
郭嘉僵了僵,侧头去看他。
这般场景,也似曾相识。
彼时曹操令曹植揭开变法序幕,郭嘉便在一个寒冷深夜里等了他许久,只为提醒他一句也许他已想到的话。
郭嘉已年近四十了,他的容貌确实也不再年轻,再不复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