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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长剑相思-第4部分

小说: 长剑相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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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七爷只向纸上看了一眼,已由不住神色大变,再看下去,禁不住全身发抖,大喝一声道:“反了,反了,把他给我拿下来。”

尚三雄、王猛早已作好了准备,麦七爷一声喝叱之下,两个人同时扑身上前。

尚三雄是一对护手棍,王猛是两把小匕首,一个奔上一个奔下,骤然出手,电闪而至。

刀疤汉子一声怪笑道:“好。”

——两只瘦手猝分之下,身子骨轻巧地滴溜溜打了一个转儿,“噗噗!”两声,已分别抓住了两个人的手腕子,紧接着来了一个“大鹏展翅”,尚、王两个人一声惊叫,双双腾空而起,就像分飞的一双燕子,作两下里摔了出去。

这人圆瞪着两只白眼珠,直盯向麦七爷道:“就凭你们这两手三脚猫,还想在我面前递爪子?差远了——嘿嘿,今天出门时,我家主人关照,就是信交到了,要你家交下个凭证。也好,我就取出你这老小子一双贼眼回去交差。”

话声出口,这个人肩头轻晃,有如清风一阵,“呼!”地一声已到了麦七爷身前。

倒是说干就干,随着这人一只鸟爪般的怪手起处,施了一手双蛇出水式,两根手指疾点如电直向着麦七爷一双眼睛上点挖了过去。

这个突然的动作,简直大出各人意料之外。

麦七爷简直傻了眼,眼看着这人的一双手指几乎已经触及自己的眼皮,就在此危急一瞬间,眼前人影猝闪,一个人疾如电闪地已来到了近前。

好快的身法。

随着这人的猝然现身,石火电光般地已介入他们两者之间——这个人敢情是个大行家,身形未经站稳以前,一只右手已在探出。

说来也是有趣,白眼珠的刀疤汉子一出手就向麦七爷眼睛珠子上招呼,这个临时现身的人,以其人之法反治其人,同样地也向对方眼睛上招呼。

“哧!”两股尖风中,一双指尖,已向对方眸子上点了过来。

眼前情势是,刀疤汉子如果真的要取麦老七的一双眼珠,那么他自己很可能也逃不开这猝然现身的第三者之手——结果是他自己的一双“招子”也将难保,正所谓“现买现报”。

聪明人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刀疤汉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只得硬生生地把出手之势收了回来……

他当然不甘心受制于人,乘着收手之便,五指箕开,施了一手“按脐力”,陡然力聚五指,直向着来人——第三者面门上击去。

猝然现身的这个人,当然不是好相与的。

撒手、吐掌,看来与刀疤汉了一般的灵巧,紧接着两只肉手立即迎在了一块儿——

双方的力道都用得够猛,却又似谁也不愿把招式用老了,一触即分,“刷!”地左右向两下分了开来。

由于事发突然,直到这一霎,大家才看清了第三者——那个猝然加入的是个甚么长相。

一身黄茧布长衫,浓眉、黄脸——不正是麦七爷刚才赠食送客,临去又回在一边睡觉的那个叫黄通的瘦汉子么?

麦七爷、苗武这一忽然发现,心里既惊又喜——惊的是对方忽然介入,喜的是毕竟没有看错了人,看来这个黄通果然身负奇技,大可应付来人,尤其是这当口的突然介入,解了麦七爷的一时之危,更为难能可贵。

刀疤汉子一下子拉长了脸,满面惊罕的表情,那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事——麦家竟然会藏有如此高明身手的能人,这便不得不令他刮目相看了。

四只眼睛对看之下,有如磁石引针,眨也不眨一下。

“朋友,你出手太毒了。”黄通冷冷地说,“有我黄某人在,就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逞凶。”

刀疤汉子一对白眼睛珠子闪闪冒着凶光,那副狞厉样子简直像是要把对方生吞下去。

“相好的,你是要蹚这趟混水?”

“还没这个意思。”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跟麦家沾亲带故?”摇摇头冷笑道,“那也犯不着。”

“那是我的事。”黄通冷冷地道,“你今天认栽了吧!回去捎个信儿,劝你主子打消这个念头吧!”

“哼……那也行,你得先露一手儿给爷儿们瞧瞧。”

话声微顿,这个刀疤汉子身子已斜着急切而进——人到手到,手到力到。

箕开的五根手指,活像是五把钢钩,直向黄通前心上抓来,尖锐的指力在手指未能接触到对方肌肤之前,先就透衣直入,显示着这个人手指上的力道。

黄通自然知道对方不易打发,然而既然已经插手管了这件事,就不能半途而废,也只得勉力而为。

就在这人钢钩似的五指几乎要碰到黄通的衣边时,黄通陡然击出右手——这一掌是贴着小腹向上猝然提起来的。

两只手掌“噗!”地合在了一块儿。

紧接着双方的身子籁籁一阵子疾颤——这人咆哮一声,左手忽然疾出如电,直向着黄通咽喉上戳去。

黄通甩首滑足,“嗤!”一下由对方足前滑过,虽未被对方指尖所中,却是擦面而过,看情形是险到了极点。

两个人合在一起的右手在这一霎间倏地分了开来。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制敌以先机。

这人在一式“分花手”失误之下,已自知失了先机,紧接着施了一式“浪卷旋风”,有如翩跹猝起的大雁,身子诚然是够快的,然而黄通眼明手快,在这节骨眼上,尤其不会轻易放过。

双方的身形看上去几乎是一般的快——像是重叠过空的一双大禽。

席棚里如何容得下这般身手,骤然间卷起了一片狂风,胆小的人忍不住都失声大叫了起来。

——叫声未歇,两个人已双双落地。

黄通直挺挺地站在地上——他左足虚点,气定神清,显然是有再次出手的准备——

对方那个人却高高落在白木长案的角边上,弯着一条腿,双臂平伸,脸上表情极其狰狞,却隐隐显现出一种灰色,额头上已现出了黄豆大小的一滴滴汗珠子。

“好朋友,搁着你的,今天我认栽了。”这人由鼻子里哼出一股长气,故作从容地道,“报上万儿来吧,我们结了亲,散不了啦!”

黄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徐徐道:“不辞风霜行万里,眼看黄河盖顶来。”

那人陡然为之一惊,禁不住肃然起敬地抱一下拳:“尊驾原来就是鼎鼎大名的‘万里黄河追风客’黄——”

黄通不待他说完,即插嘴道:“知道就好,相好的,我已对你破格留情了。”

那人自悉对方身分之后,确实吃惊不小——然而他亦不是弱者,尤其是不敢坏了身边那位主子的名头——

“嘻嘻……好说,好说,”这人牵强地笑着,“姓祝的今天败在你这成名的侠客手里,虽说是面上无光,倒也没有怨恨。还是那句老话,麦家的事你少管,无论如何,这个梁子你结下了。”

话声甫落,姓祝的已飘身下地——身上固然有伤,他却偏要逞能,一点也不现出来。

黄通肩头轻晃,翩如白鹭,已拦在了他身前。

姓祝的一翻白眼珠,后退一步,凌声笑道:“黄大侠这是不叫我走路?”

黄通抱拳道:“岂敢,足下身手不凡,黄某险胜半招,不敢托大,祝朋友也报上个万儿吧!”

姓祝的冷冷怪笑一声,声如怒鹰地道:“黄大侠这两句话,真比骂我还厉害——好吧,既然如此,祝某人有两句知心话见告——”

黄通道:“洗耳恭听!”

姓祝的冷冷一笑道:“今天你赏了我一掌,只怪姓祝的学艺不精。刚才我已说过,你我已结了亲,这个梁子解不了啦!只是麦家的事,祝某人仍要劝你,你少管!哼哼,说一句不怕你黄大侠见怒的话,只怕你也管不了。”

黄通寒下脸来,频频点头道:“这就很承情了,祝朋友你报个万儿吧!”

姓祝的冷森森笑道;“败将不敢言名,再说姓祝的今天是为人当差,吃人家的饭。”

“那么请教贵主子的大名——”

“黄大侠你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了?”

“人去留名,总不枉你我二人幸会一场。”

这句“人去留名”显然触了姓祝的神经,他脸变得铁青,点了一下头道:“黄大侠苦苦逼我说出,不敢不遵,但只怕我这一说出,尊驾与敝主人便将难免一见了。”

这“难免一见”实在是“结上梁子”的意思。

黄通很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箭在弦上”不容不发,他已无能脱身。

冷笑了一声,黄通道:“我足领盛情,你说吧!”

姓视的点头道:“我家主人也同尊驾一般,忌讳别人直呼其名,江湖上倒也有两句诗歌影射他老人家——”

“洗耳恭听。”

姓祝的嘴角牵出了一丝神秘的冷笑,随即缓缓向外步出——

在场各人目睹他如此身手,哪一个敢与招惹,黄通不阻拦,便再无一人敢以挺身而出,一时纷纷闪身让开,眼看着这个姓祝的踽踽身影,步出棚外。

他脚下边走,嘴里边歌,唱的是——

“夜来细数坟头鬼,金鸡三唱早看天。”边唱边走了。

在场各人都不明白他唱的是些什么,当然更难以琢磨出两句诗歌的含义——惟独黄通例外,他竟然呆呆怔住了。

大伙忽然间发觉姓祝的走远了,爆发出一阵子骚动。

麦家的二管事苗武闪出来道:“那个老小子溜了,黄大侠可要留住他?”

他竟然也称呼黄通为“大侠”了。

一时间几十张嘴便都开了腔,有人叫着要去报官,有人责备黄通不该把对方放回去,这叫“放虎归山”,再想擒他可就难了。

黄通只是频频苦笑,他一声不哼地由一旁拿起刚才麦七爷给他的布袋子搭向肩上,转身步出,一直走向老槐树下拴住的那匹马。

麦七爷一声不哼地跟了过来。

“黄大侠你救了我麦丰的命,也解了麦府一次大难,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下。

“不敢——万万不敢。”

黄通一只手拉住了他,麦丰可就跪不下去了。

“黄大侠——”

“七爷不要这么称呼我——就叫我黄通吧!”

“喔喔……不敢,不敢……我就称呼你黄先生吧。”

黄通勉强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脸色一直很沉重,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请转告贵宅主人,尽早提防。”

“这……”麦丰敢情还不明白,“真有这么严重?”

“比你想的还严重得多。”

说了这句话,黄通已翻身上了马背。

麦丰扣住了他的马缰绳,暂时不让他走。

“这……黄先生,你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

一面说,麦丰回过身来,连连挥手,把四五个看热闹的人撵开,才又回过身来,向着黄通苦笑道:“是……哪道儿找上咱们了?”

黄通点了一下头。

“是哪道上的?”

“哪一道都不是。”黄通语音冰冷,“却比哪一道都厉害。”

“这……老天……爷。”麦丰的嘴张得老大,“他总得有个名和姓吧?”

“当然有……只是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顿了一下,黄通才又接下去,“不但你不知道,这里只怕没一个人知道……”

吟哦着,他略一犹豫,目注向这位麦家帐房道:“也许你家姑娘有所闻……”又摇摇头,“不……她太年轻……无论如何,请你们姑娘这几天不要出门,她总还算是一把手,比起官府那帮子酒囊饭袋要强多了。”

麦丰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也只有点头的份儿,心里却不禁在犯着嘀咕——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有什么大能耐?——只是时方既这么说,他也只好听着。

“刚才那个姓祝的曾经交给七爷一张素帖。”

“啊——不是你说,我倒忘了。”

一面说,麦丰匆匆由衣袖里取出了姓祝的交来的那张素帖。

黄通接过素贴在马背上展开。那是一张在桑皮纸上用红笔书写的字帖,细读之下,竟是一首打油诗,写的是——

coc1“黄金万两命一条,

算算一共有多少?

秋分白兔实可爱,

张得金鸡振翅来。”coc2

没有上款称呼,却在尾句之下盖有一个朱砂印迹,竟是奇書網電子書长尾展翅的一只雄鸡。

黄通读罢神色益见沉重,久久不发一言。

麦丰眼巴巴地道:“前两句我省得,不是一万两黄金买命一条吗?后两句我可就不明白了。”

黄通叹息道:“说得已经够清楚了,‘秋分白兔’指的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末尾那句‘引得金鸡振翅来’,便明说了对方要亲自来府上提取了。”

麦丰顿时一惊道:“这……是这个意思吗?”

“错不了。”黄通发愁地道:“今天几号了?”

麦丰屈指一算道:“四号……啊……不,五号了。”

“还有十天的时间,确是够紧迫的了。”黄通在马上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事不便声张,否则有不测之灾,只宜暗中进行,快快禀报你家主人,着手准备一切吧!”

麦丰惊得半天才合上了嘴:“这个人准是疯子,我家老爷就算有两个钱,就是变卖家产,也难凑黄金万两之数呀,我是帐房,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三两千也许能凑出来,这万两黄金,简直是做梦……咳咳……这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的,这不是存心活摆治人吗!”

黄通冷笑着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此人生平行事,手狠心毒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麦七爷,你就赶快通知你家主人,仔细盘算,商量对策吧!”

麦丰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忽然垂下泪来道,“黄先生,你可要设法救救我家主人一命呀!”

黄通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大丈夫言出必践,七天之内我必定转回,至于是否能救得了你家主人,却是没有把握……总之,我必当尽力而为就是了。”

麦丰听了他这个口信儿,情知他们武林侠义道中最重诺言,料必当无反悔,无论如何,总算于万般绝望之间,得有一线希望,心里也就略现轻松。

经过这么一耽误,黄通是非要走不可了。

在马上抱了一下拳,黄通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驹长啸一声,即绝尘而去。

麦丰只是看着他渐远消失的背影发呆,忽然身后传来苗武的声音道:“黄爷走了么?”

说着,他已匆匆来到眼前。

“走了!”麦丰心情沉重地说道,“不过,他答应七天后再回来……唉……今天,要不是遇着他,简直是不堪设想。”

“七爷,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嘴里说着,苗武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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